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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她不想把这功劳给七皇子,因为这功劳,她要收入囊中。

    所以必须赶在七皇子过来之前,把越州平了。

    她就只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沈虞当即也不休息了,站起来道:“我们先走吧!”

    “不等世子啦?”

    沈虞摇头,指了一个护卫道:“你去跟世子说一声,我们直接去下一个藏兵点了,你让世子直接过来跟我们汇合即可。”

    现在要抢时间。

    京城。

    沈雪听到七皇子要带兵去越州平乱,这又是一件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现在已然清楚,不能光靠记忆生活了,因为出现了沈虞这个变故。

    她突然想起沈虞说要去县主府小住那日,她派去盯着沈虞的人回来跟她说,沈虞并未出府,而是出了京城,至于具体去了何地就不知道了,因为出京城后沈虞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跟踪,所以就把她派去的人甩开了。

    现在听到越州要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沈虞肯定去了越州。

    可沈虞为何知道越州要反?

    比她这个重活一世的人,都先知道?

    这太不合理。

    想着如今的沈虞很喜欢功劳,她觉得七皇子应该立即带兵去越州,而不是十一号再过去。

    毕竟沈虞离开京城已经好些日子了。

    她会把功劳让给旁人吗?

    想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旁人能给她什么好处。

    可明明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得一份功绩,为何非要等着被人宰?

    沈雪当下就坐不住了,去找七皇子。

    第158章

    开战?

    越州城,气势恢宏、金碧辉煌越州王府的议事厅内,越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各族头目齐聚一堂。

    他们皆是被汪大人召来的,汪大人和越州王都坐在主位上,二人齐头并进,不分大小。

    汪大人神色肃然,扬声道:“诸位,朝廷已逼至眼前,我们唯有背水一战。此战过后,要么自由的生,拥有更广阔的天地,要么凄惨的死,抄家灭族。想生,还是想死,都掌握在尔等手中。”

    “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点将出征,愿战者,出列!”

    这些汇聚在这里的人本就有反意,这会儿被汪大人如此一煽动,均是热血沸腾,纷纷出列,恨不得马上提刀出去跟朝廷的人血拼。

    汪大人十分满意,但:“眼下朝廷只派了一万人,所以一半留守城内,一半立即随我出城。”

    他目光坚毅:“此战为我们与朝廷的第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被他点醒的这些人纷纷高声应和:“必胜,必胜……”

    汪大人由着他们喊了一会儿,披上战甲,拿起武器,一马当先,大步往外走去。

    越州王含泪目送他,心情激荡,高呼:“大人,待你凯旋,本王亲自为你温酒。”

    汪大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欲再叮嘱两句,外面忽而冲进来一个狼狈的士兵。

    “王上,汪大人,大事不好了,我们藏在山里的十万人,有八万人这几日陆续腹泻不止,军医检查过后发现是水源里被人透了巴豆。”

    这人汇报过后就抖抖索索地道:“张将军他们怀疑是朝廷的人干的。”

    这话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越州王着急地转着圈圈:“这可怎么办,那我们还出兵吗?”

    越州王和汪大人手中的兵力,跟沈虞他们估算的是差不多的,其中有十万被藏在了密林之中,另外一些则是藏在越州的大后方。

    越州之事暴露后,汪大人把藏在大后方的兵力先调了六万过来,让其守卫越州。

    看到朝廷的兵力后,汪大人知道一直僵持对他们而言只会更危险,于是就将藏在大后方剩余的四万兵力调动了过来。

    他们藏在密林的兵被朝廷知道了,那藏在大后方的兵呢?

    朝廷的人竟然能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投毒,那是不是也可以混入这些兵里头?

    汪大人也有些犹豫,他担心有内奸,打起来的时候大家肯定会心慌,可如今这情况,不打难道等朝廷大军压境再打?

    他沉吟过后,道:“打!”

    但先前站起来的人里头,却有人退缩了。

    汪大人直接拔剑将那人的头颅砍下,一抹热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擦都不擦。

    喧闹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还有谁要退?”

    无人应答。

    汪大人手持长剑,扫过被他点出来的那些人道:“随本官走。”

    城门口,汪大人带着六万大军亲自叫阵:“定远侯世子,可敢应战。”

    定远侯世子从营帐中出来,跟墨香和金玉交代了几句,穿着寻常的衣裳,摇着扇子悠闲走了出去,一派风度翩翩,好似他不是要去上战场,而是去赏秋日风光。

    原本那些被扰乱了心神的越州众人,见到他这般,心中的忧惧被怒火所代替,一个身材矮小但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提着斧头打马上前几步。

    用斧头指着定远侯世子:“竖子,竟然如此看不起我等!”

    “拿命来。”

    他一踢马腹,直接朝定远侯世子奔袭过去。

    定远侯世子负手而立,好似对面之人挑衅的不是他,也不是来取他的性命。

    待对方距离他十步之遥的时候,他才将手中的折扇丢了出去,那平平无奇的折扇,在他丢出去的那一瞬间,忽而闪出一抹寒光。

    然后便是络腮胡男子发出了一声惊叫,从高头大马上轰然倒地。

    飞出去的扇子再度落回定远侯世子手中,他悠闲地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用手帕将扇子上的血,动作轻柔地擦掉。

    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甚至擦拭鲜血的动作,都无法让人生出恐惧,只觉得赏心悦目。

    因为他那擦拭的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精美且昂贵的瓷器。

    大概只有如今仰面躺在地上已经绝了气息的络腮胡壮汉,能明白其中的恐惧。

    也只有他才能知道,那扇骨上冰冷又锋利的刀刃,割破他喉咙的时候,他是何等的绝望。

    因为他完全无法反击,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他以为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快到,他没有看出那扇骨上的刀刃。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明明,他是他们部族最厉害的勇士,是他们部族的新任首领。

    可他却被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汉人男子,一招就娶了性命。

    越州这边的众人见状,亦是惊骇不已。

    倒是汪大人比较镇定,他调任越州的时候,定远侯世子虽然才十岁,但已有美名,力压一众天之骄子。

    便是自小聪明,被摄政王视为骄傲的安王世子,都开始避其锋芒。

    足以见得对方是何等厉害。

    少年英才常见,但能一直活着的英才却不常见。

    大多都是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就被劲风摧残死了。

    汪大人赞道:“定远侯世子,果真名不虚传。”

    “本官一直有一个问题,那位来越州的县主,究竟是何人?”对方没有证据,却能把定远侯世子请动,汪大人想破脑袋都没有想明白。

    定远侯世子淡笑着道:“汪大人会见到她的。”

    直到定远侯世子不愿相告,他道:“那本官等着。”

    他比了个开战的手势。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冲呀……”

    “然后所有越州军就朝定远侯世子这边冲了过来。”

    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朝廷的兵却突然蹲下,露出后面一堆一堆的村民。

    “王二蛋,你个狗东西,还不快跑回来跟老娘回家,这掉脑袋的事情,咱能干吗?”

    “夫君,朝廷的人都是好人呐,造反没前途,你也回来吧,娃已经会叫爹了,咱不能让娃有个造反的爹,以后在大伙儿跟前直不起腰杆啊!”

    第159章

    大笑话

    地方没有征兵权限,这是晏家王朝立国之初就定下的,所以即便是再偏远地区的百姓都知道。

    因此,越州王他们想招兵买马,都只能打着其他的幌子来把人骗过去,而最不需要成本的骗人方式就是给这些生活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百姓说,有活儿可以给他们干。

    有活干,就等于有钱赚。

    因此他们精准挑走了许多人家的精装劳动力。

    先前那个被屠的村子,便是有人被骗,知道越州王他们要造反后,吓得偷摸从军营里头跑出来的。

    他以为跑回家就好了,却没有想到越州王和汪大人他们会如此心狠,将他活捉后,当着他的面把他们村子,杀光、烧光。

    连妇人抱在怀里的稚童都没有放过。

    那个跑回去的汉子,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气得肝胆俱碎,七窍流血而亡

    当时越州多次招工,且先前那些走了的,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家书回来,送家书回去的时候,里头还会有些银子,说他们上工的地方如何如何好。

    直到那次屠村事件后,所有人都失联了。

    那个时候,整个越州的百姓,心里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但没有人敢说,唯恐被人听到传了出去,招惹了灭村之祸。

    这次,沈虞他们抓住的那四千多个人里头,有十来个是越州城外附近的村民,这次他们跟着定远侯世子去乞食,见到自家亲人一个个都哭得不能自已。

    定远侯世子带着人乞讨的时候,特意询问了每个村有多少人是出去“做工”了。

    并跟他们保证,朝廷会尽量把那些“做工”的人营救出来,并赦免他们成为越州军的事情。

    有了那活生生的,四千多个移动的“朝廷仁慈象征”在,村民们都没有隐瞒。

    因此,他在听到的汪大人宣战后,就让墨香和金玉去把那些家里有人去“做工”了的村民全都喊了过来。

    这主意,是沈虞提的。

    沈虞还叮嘱他,让他在她和晏屿回来之前尽量压着不开战。

    定远侯世子不知道汪大人带着的这六万兵里,有没有这些村民的亲人,但有些人那逐渐放慢的脚步,让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本就是被动当兵,被动造反的人,此时看到自己的亲人,当真还绷得住吗?

    有些即便是没有亲人在对面,可对面那一张张饱含思念的脸,何其像他们的家人?

    他们从家中离开后,家里的妻儿老小,家里的父母都还好吗?

    他们在家的时候,家中都只能混个温饱,他们没有在家中,他们是不是只能挨饿?

    孩子父母可还康健,妻子是否十分辛苦?

    汪大人没想到定远侯世子会用如此脏的手段,他见过许多计谋,还头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行事。

    他不知道,这都是他想见的那位县主的主意。

    汪大人愤怒地看向那些退缩的人:“谁敢退,即诛!”

    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压迫会迫使人怯懦。

    可一旦看到希望,人的生命力就会变得蓬勃,人群中,有人丢掉手里兵器,大声道:“我不愿造反,是你们逼的!”

    冷硬的兵器,落在泥土上发出的声音并不明显,但随着他手中的兵器落下,无数的人也跟着将手中的兵器扔了。

    许许多多的兵器落在地上,发出很明显的声音。

    其中一个官员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切,挽弓搭箭,朝最开始丢盔弃甲的人射去。

    斜刺里出来一支带着强劲力量的箭,带着破风声,将那官员的箭矢,击穿。

    官员心中骇然,这么远的距离……

    他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本以为会看到一壮士,入目的却是一冷面玄衣裳女子。

    她站在距离战场甚远的一块石头上,衣角随风飘扬,但她手中的箭,却在此时,正对他的眉心。

    官员来不及震惊为何世间会有箭术如此精湛的女子,连忙从马上翻了下去,唯恐被一箭射死。

    出兵前,沈虞和晏屿在后方搞事,让汪大人他们失了气势。

    村民们的出现,让汪大人他们失了军心。

    金玉那一箭,则是当头棒喝。

    这仗还怎么打?

    汪大人只得一脸阴翳地宣布退兵回城。

    丢掉武器,说不愿造反的人,本能地跟着汪大人往回走。

    金玉高呼了一声:“你们傻啊,还跟着他回去作甚,趁此机会,逃啊……”

    “再跟着回去,那第一个丢掉武器的人,必定会被杀了,以震慑人心。”

    麻木跟着顿时一个激灵,是哦,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而且,有了朝廷的军队在这边,越州王他们也无法再做出那种屠村之事。

    众人顿时作鸟兽状,四散逃开。

    随着汪大人一起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过几十人,如何能拦得住六万人逃跑?

    他们一个个地气急败坏地嚷着:“不许逃,不许逃!”

    但没有人听他们的话,有些受过这些人欺辱的,在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故意去惊一惊他们骑着的马。

    以至于十几个马术不精,躲避不及的官员,竟然摔下马,被踩死了。

    汪大人狼狈地喊道:“别管他们了,回城,回城!”

    他想,将来史书定然会记下这一笔,而他们越州军,大概会成为历史上最好笑的叛军。

    可……越州王起心造反的初衷,本也就好笑。

    回城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定远侯世子一眼。

    定远侯世子这会儿完全没心思去管汪大人了,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嘴角狂抽,他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好好的仗,能打成这样。

    太匪夷所思,太难评了。

    是的,金玉方才喊的那一嗓子,不是他安排的,是金玉自己要喊的。

    也不对,确切地说,是沈虞料到会有今日,沈虞让金玉喊的。

    就这样,不废一兵一卒,散了对方坑蒙拐骗,费尽心思养了好几年的六万兵力。

    确切地说,是六万四千八百五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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