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家都看向沈虞。其实他们都不太明白沈虞为何不直接让他们把这些人杀了,而是捆起来。
晏屿和定远侯世子也好奇地看向沈虞。
沈虞道:“等他们醒来后,就把他们捆起来赶下山,带去越州城门口,让越州王给钱赎人,赎一个给五两银子。”
他指了指里头的那个昏过去的头头:“这个让他给一千两。”
“收到赎金后,在场的每个人都赏一百两银子,有财咱们一起发。”
晏屿听到她这么说,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什么事情到了最后,在沈虞这里,都能变成财富密码。
他唇角微微扬起,并不觉得沈虞这般市侩丑陋,反而觉得十分可爱。
定远侯世子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沈虞不忍杀这么多人,到底还是他想多了。
忙活了一个通宵的逸风他们其实这会儿很疲惫,但听到沈虞的话,顿时就不困了。
作为世子爷们的贴身护卫,月俸自然是不低的,可谁会嫌弃多呢。
沈虞道:“我这迷药,至少能迷四个时辰,你们都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们盯着。”
大家也不再推辞,纷纷找了地方就靠着睡觉。
定远侯世子问:“若是越州王不愿意给钱呢?”
四千多个人,不是一笔小开销。
沈虞道:“不愿意给钱,那就问越州王要粮食啊,他们这么多人的口粮,总不能让我们出吧!”
“况且就算我们想出,我们都被他们逼到山上了,进城还是个死,我们也买不到粮食啊!”
“如果越州王不愿意出粮食,那就带着他们去附近的村子里乞讨,咱们一个风光霁月的世子爷,一个心善的县主,一个虽然纨绔但心地善良的世子爷,总不能看着这么多人饿死吧!”
定远侯世子忍不住给沈虞比了个大拇指,说了句大俗话:“你牛。”
她这脑瓜子,怎么能想出这么多鬼主意和鬼点子的?
沈虞这一手,要么让越州王折财,要么让他丢名,怎么都比杀了这些人划算,他们怎么都不亏。
若是刚刚直接把这些人杀了,的确能够震慑住越州王,让他知道他们的厉害,可也会吓到一些普通百姓,若是越州王恶意煽动,朝廷一个残暴的名声是背定了。
沈虞乐呵呵地笑着:“过奖过奖。”
不就是恶心人么,她可太擅长了。
定远侯世子留在了山洞这边,去正面跟越州王叫板,而沈虞和晏屿等着金盏她们休息了一会儿就带着东西轻装简行,出发去越州王藏兵的地方。
“王上,汪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定远侯世子带着俘虏出现在了城门口,让王爷您给钱赎人!”
正商量着再次派兵去围剿沈虞他们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越州王和汪大人带着人黑着脸爬上越州的城门,就看到他们昨天派出去的人,跟糖葫芦一样,被绳子绑着,一个个穿着单薄的里衣,脸色蜡黄,瑟瑟发抖地站在风中。
十月中旬,秋意凉。
他们从昨天被抓后,只喝了些水,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又饿又冷。
看到城墙上的越州王和汪大人,定远侯世子目光悲悯地看着他们:“诸位,你们能不能活,就看越州王和汪大人是否愿意赎你们了。”
“不过,想来他们是愿意的,毕竟你们都是在为他卖命,而且本世子听说,越州王府柱子上都是镶嵌了宝石的,他的卧房更是铺满了黄金。”
“你们一人五两银子,也不过区区两万多两银子,越州王随便抠两块金砖就抵了。”
“所以,你们333360643632自己大声呼救,让越州王和汪大人听到你们的声音吧!”定远侯世子自己做不来这种大声叫嚷之事,他偶像包袱重。
所以只能让这些人自己喊。
越州兵原本想着那么多钱,越州王怕是不会给,别人他们不知道,但他们是越州王手底下的人,如何不知他是何等藐视人命?
但听了晏屿的话后,纷纷觉得这钱,越州王就应该出。
他们又不想造反,又不想跟朝廷作对,他们本就是被逼的,现在他们被俘虏了,朝廷也没有直接杀了他们,还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越州王那么有钱,把他们赎回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四千多个人,带着强烈的求生欲,纷纷张口齐嚎。
声音虽大,但不齐,竟然只觉得聒噪,没用个重心。
定远侯世子走上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而后道:“你们这样喊太乱了,太没气势了,随着我的手势,我把手举起来,你们就喊给钱。”
经过他的组织,声音齐了,气势大了。
声音如浪潮一般涌向城墙上的越州王和汪大人,直击他们脑仁,越州王暴躁地指着他们道:“好好好……”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这么听定远侯世子的话,想来这是已经被朝廷收买了吧!”
“还想找我给钱,那我岂不是花钱买一堆朝廷的人回来!”
“当我是傻子呢?”
这就是定远侯世子这一手的高明之处了。
他说沈虞的脑子里想法多,他其实也不遑多让。
第156章
都已经不在了
相较于越州王的暴躁,汪大人就要镇定沉稳许多,他道:“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让人把钱拿出来赎人。”
不能再让这些人在外头继续喊了,他看到附近的有些村民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越州这边很多人本就没有反意,他们不过是占了天高皇帝远的优势才靠着铁血手段将这边稳住了。
若是叫人知道朝廷仅凭一小队人就擒获了他们五千精兵,那些本就对他们不服的人就看到了希望。
他们过去营造的那种不可忤逆的形象,就会破碎。
内,他们镇压不住百姓,不能让越州上下一心,外还有朝廷的大军,完全是死路一条。
越州王很不情愿,但对上汪大人冰冷的眼睛,只能差人去拿钱。
越州王府距离城门口有些距离,定远侯世子让越州军喊了一会儿后,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下。
而后看着高墙之上的汪大人问:“汪大人为何要与这废物越州王同流合污?”
越州王虽是百姓推选,但朝廷也会审查,那种野心勃勃的,朝廷会找了由头驳回,尽量将各种危险扼杀。
杨威说是越州王将越州控住了,他当时心中是有怀疑的,因为十二岁的时候曾随同父亲来过越州给越州王送朝廷的节礼。
当时看到的越州王就是个只知道享受的,完全看不出任何野心。
他说越州王的卧房铺满黄金这事,不是他听说的,而是亲眼所见。
但刚刚越州王和汪大人的互动,看起来这二人之间,汪大人更像那个主导者,所以才故意开口出言挑唆。
城墙上,衣着鲜艳华丽,即便已经四十出头,但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的越州王,听到定远侯世子的话,再次暴怒:“定远侯世子,你一个小辈,如此跟我说话,这就是你定远侯府的规矩?”
定远侯世子有些恶心:“你算哪门子长辈。”
“汪大人,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将越州王的头颅砍下,我会跟朝廷的申请留你一命。”
不管主导的是越州王还是汪大人,就他们屠村这件事,他们二人的命,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了的。
他说这话,是想挑拨越州王跟汪大人的关系。
比起让这些人换钱,定远侯世子更加倾向于让他们留下,然后由他带着去附近的村子里,甚至是附近的城池乞食。
他要让这边的百姓知道,朝廷不会滥杀无辜,宽宥仁慈。
也要让这些越州兵对越州王和汪大人生出仇恨,这些越州兵里头,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的,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跟他们留着同源血脉的人,不会把他们当人,但朝廷会把他们当人。
更要让与越州勾连的几个州府知道,造反没前途,好好斟酌后续是要跟着越州王作乱,还是乖乖低头认错。
越州王跟汪大人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越州上下这么多的官员里头,就属这个汪大人骨头最硬,也最难啃,虽然后面他一直在尽心尽力为他做事,可万一他是装的呢?
汪大人被他这蠢模样气得太阳筋突突发疼,镇定也维持不住了:“莫要相信他的挑唆之言,若是我想弄死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造反,的确非他所愿,可既然走上这条路了,那就只有一条路走到底。
越州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站了回去,而后道:“休要离间我们。”
定远侯世子不想跟越州王说话,一直看着汪大人:“汪大人便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的妻儿考虑吧!”
他这话让城墙上的二人,双双变了脸色。
越州王看着汪大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心虚和忐忑。
而汪大人则是陷入了某种痛苦,但他很快就从那种痛苦中清醒了过来,还是那句话,落子无悔。
城墙下,定远侯世子的话却好似魔音,一直在继续:“听闻尊夫人与汪大人是邻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们互相爱慕,成亲后尊夫人一直为你悉心照料内务,为你孝顺父母,生儿育女,而你对她一往情深,从不去那些风月场所,更是连妾室和通房丫鬟都没有。”
“汪大人真的忍心,让你如此深爱的妻子,跟着你一起走上死路吗?”
“啊……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越州王忽而抱住脑袋,尖叫了起来,随手从身边抓了个东西,就往城墙下扔。
定远侯世子:“???”
他说汪夫人,痛苦崩溃的应是汪大人才对,为何这越州王如此激动?
反观汪大人,虽然面色惨白,但到底还能稳得住。
他想起杨威说的,越州王最开始跟王大人不合,但后面突然和好了,那个契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呢?
定远侯世子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看来,尊夫人和令郎令爱都已经不在了啊!”
越州王惊恐的看着定远侯世子,跟看怪物一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好似要来抓他:“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汪大人控制着越州王,让他不至于掉下城墙,看向定远侯世子的眼里,是深深的忌惮。
他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京城双骄的厉害之处。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定远侯世子。
定远侯世子暗暗朝隐着的暗卫打了个手势。
两支利箭朝城墙上的汪大人和越州王射了过去,汪大人一直注意着定远侯世子,箭朝他们射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当即奋力将越州王拽了回去,二人跌在地上。
越州王不知怎么的,突然猛地推开的汪大人,失态的跑了。
汪大人不能让人看到他这疯癫失态的样子,连忙追了上去。
定远侯世子估摸着,那钱是送不来了。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惋惜又同情地看着越州军:“你们的王,为了不给钱,竟然装疯卖傻。”
“这眼瞅着就到中午了,你们也知道我们没啥粮食,可又不能看着你们饿死,不如……我带你们去附近的村子里,求一求他们给点吃的?”
这些人没有成为越州军之前,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还有几个就是附近的村子里的,他们最开始是听到说有人招工,然后就去了。
去了才知道那是军营,告诉他们要造反。
定远侯世子带着他们进入村子里,成功讨到了食物,这些饿极了的越州军,恨不得直接喊定远侯世子活菩萨。
等汪大人安抚好了越州王,就收到这个噩耗。
第157章
下药
定远侯世子带着那四千多人地毯式乞讨的时候,沈虞和晏屿也走到了第一个藏兵点。
沈虞远远的瞧着那边,捏着酸胀的小腿。
她来了这个世界后虽然有在努力锻炼,但也没有如此高强度地暴走过这么长时间。
虽然有的时候她累极了,是晏屿、金盏和陈婆子他们三个背着她在走。
晏屿心疼地给她按摩,沈虞那酸胀的腿,没一会儿就好受了许多。
他这一手,还是他幼时刚刚习武,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的奶嬷嬷心疼,特意去请教人学的,晏屿看了几回,也就把这手法学会了。
晏屿道:“你想怎么做,直接跟我说,我去就好了,你在这里歇着。”
沈虞也不逞强,她让陈婆子把那个木箱子给她,她从木箱子里头取出一个很大的布袋,见晏屿伸手过来拿,连忙道:“这里头都是巴豆粉,你用手拿了过后可一定要洗手,莫要沾染上误食了。”
“我先前看过舆图,这个藏兵点有一条小溪,你把这巴豆粉倒进小溪的上游。”
藏兵于林,除了要选择比较平坦的地方,还要有足够的水源才行,若不然大部队进进出出的取水,很容易被人发现。
晏屿小心接过,不由得用那只干净的手,在沈虞的头上揉了揉。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沈虞是能做出将人毒死的毒药的。
但她却没有这么做,只是弄了点巴豆粉,说明她其实很善良,只是被身边那些恶人逼得不得不变得尖锐。
他既心疼,也庆幸,庆幸她心里还有善。
一个纯粹的恶人,除了靠作恶来制造爽感,便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的其他东西了,便跟野兽无异。
他不希望沈虞变成一个那样的人。
也不觉得沈虞这样是对敌人的仁慈。
沈虞没有搞那种杀人的毒药,也是因为受她爷爷的影响,旁人是听童话故事长大的,她是听他爷爷讲战场上的人生百态长大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枯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她记得她曾经看到过一句话:战争就是一个平民的孩子打另一个平民的孩子,结束后,政治家们握手言和,资本家赚得盆满钵满,母亲含泪埋葬自己的孩子。
很多平头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被裹胁着,突然就打起来了,明明普通人所求的最简单,不过是能吃饱饭,得一个健康平安。
她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爷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兵,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有多厉害。
爷爷最常说的便是,他不过是比旁人幸运。
可明明,所有人都能拥有这份幸运。
所以对于沈虞来说,只要没有跟这些人在正面战场上遇到,他们都算不得敌人。
她想试一试,不开战,有没有办法平乱。
晏屿揉了揉她的头,拎着那一大包巴豆粉带了一个护卫离开。
另外的人他都让他们留下陪着沈虞。
只是去投毒,沈虞也不担心晏屿的安危,她问金盏:“定远侯世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盏忍不住笑出了声:“定远侯世子带着那些人在外头游荡了两天,挑得越州城外十里八村的那些村民心中的畏惧,全都变成了愤怒。”
“有许多村民半夜偷摸跑去城门口扔臭鸡蛋,死老鼠这些,扔了就跑。”
“越州王和汪大人派人找定远侯世子赎人,但两天的时间足够让定远侯世子给那些人洗脑,他们来赎人,没有一个愿意回去,唯恐定远侯世子不要他们,都说要投靠朝廷,愿意跟着朝廷的兵一起攻打越州。”
“这可把越州王和汪大人气狠了,汪大人当即就调了五万兵,要开城门让他们去把定远侯世子他们灭了。”
“但他们还没把城门打开,墨香和金玉他们就带着一万兵马来了,汪大人他们不敢贸然出兵,双方陷入了僵持。”
“定远侯世子还说,摄政王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调派了十万兵力给七皇子,让七皇子在十一月一日带着大军过来平乱。”
沈虞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他咋不等我们都死在这边了,再让七皇子过来?”
说白了,就是想让晏屿带来的这一万兵力耗光了,然后七皇子再以救世主的形象从天而降,力挽狂澜,为七皇子搏一个善战之名。
原书里他没有直接派他的好大儿过来,不就是没有人在前头探路,不清楚越州这边的局势,怕他好大儿折在了这边么。
沈虞问:“今天是几号了?”
每个手机,也没个日历,沈虞还当真记不太清楚日期这些。
金盏道:“十月二十。”
七皇子带着十万兵马,行军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马车的速度,靠腿儿过来,最快都要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