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然，一直在找。”沈听序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放不下？”
“她如此凉薄无情的坑害本王，本王怎能咽下这口气？自然是要找到她，把所有的一切如数奉还。”
话语里仿佛有无尽的恨意，可沈听序听到的，却是始终都放不下的情谊。
那个女子哪里做了什么坑害他的事，只不过是做的无情了些，在他入狱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朝堂上和他有过节仇怨的人，他都尚且能放下，说到底，还是忘不掉那个女子罢了。
沈听序收敛神情，转圜目光，悠然的落下一子：
“你寻了这么几年都没有结果，难保不是她在故意躲你。”
萧北宸的眉间涌出一股寒气。
沈听序继续道：“你派人将整个大周几乎搜罗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她的半点痕迹，除了故意躲着他，倒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向来聪明，想躲起来也容易。”萧北宸说的冷幽幽的，可只有提起来那个女子，他眼里才会有片刻不易察觉的柔情。
沈听序向来有话直说，也不怕惹怒萧北宸：“若她嫁人了呢？”
萧北宸刚要拿起茶盏喝水，听闻这话，眸子立刻阴沉了下去：“若她敢背着本王另嫁他人，嫁给谁，本王就杀了谁。”
沈听序垂下目光：“若是有一天，你真找到她了，那你府里那个姑娘怎么办？你难不成还要同时宠爱两个人？”
萧北宸眼底阴郁：“本王会让人把楚渺儿送出府，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安度余生就是了。”
她若能回来，自然没人能和她相提并论。
言语里，楚渺儿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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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的屋内，楚渺儿躺在床上，娇躯在薄被下若隐若现。
病痛的折磨让她的肌肤失去了光泽，如同月光下的玉，苍白而柔弱。
单薄的背脊一个劲的颤抖，嘴里呜咽，泪如泉涌。
“不，不要过来—”
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恐惧未消，昏厥迷茫间，好似看见一道身影朝她跑过来。
楚渺儿紧紧抱着胳膊，唇色干裂。
刘海全狰狞恐怖的面庞近在眼前。
幽深的长廊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眼看着他要靠近，楚渺儿尖叫一声，蓦然间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重重的喘着气，浑身大汗淋漓，看到她身处在自己的房中时，楚渺儿的眼眸顿时红了起来。
这一刻，她再也压抑不住委屈，呜咽的哭了起来。
“渺儿？”月湖在外听到动静，慌忙跑进来。
楚渺儿抬起头，扑进了月湖的怀里。
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月湖心疼的直掉眼泪，赶忙拍了拍楚渺儿的后背，声音婉转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楚渺儿声音沙哑哽咽：“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爷为什么要把我从府里丢出去，交给那个人。”
她心尖疼的麻木难受，惊惧未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月湖闭了闭眼，强忍着情绪，紧紧的抱着她，她这会嗓子眼干涩不已，不知该如何安抚渺儿。
“渺儿，你要离开王府，从王府走，我会帮你，我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你，你拿去赎身，出去以后，离王府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第70章
你要离开王府，离开本王？
听到月湖的话，楚渺儿慌忙摇头，拉着月湖的说，低低的说，“不可以，你的钱是你攒下来给你娘治病的，我不能要。”
她那里忍心拿着这些钱去换赎身。
拿了的话，她会良心难安的。
月湖眼中含泪，“傻丫头，这几年你在王爷身边的那些钱不都接济我了吗，如今你成了这样，我真的不忍心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了，你的钱，加上我的钱，应该可以赎身了。”
月湖不想再看着这个性子软，说话温声细语，对谁都好的姑娘被祸害成这样了。
看到楚渺儿还要摇头拒绝，月湖知道他是不忍心花这些钱，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说。“到时候你还可以把这些钱再攒一攒还给我，我娘现在的身子挺好的，不像前几年那样，所以用钱的地方也少了，这些钱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处的。”
楚渺儿目光通红的看着月湖，一直以来在他身边对他最好的人也只有月湖了。
楚渺儿声音哽咽，握着月湖冰凉的手，抿紧嘴唇，有些手足无措的低头，又抬头看着她。
“可，我这些钱我不知何时才能还清，我。”
“先拿去用再说。”月湖将钱袋递到了楚渺儿手里。
她如今对这个王府已经深知恐惧了，继续就在这里，内心的惶恐会让她一直惊惧不安的。
握着手里的钱袋，楚渺儿眼眸含着氤氲的说，“我一定会尽快把这些钱凑起来还给你的。”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你身子还没好，赶紧躺着歇歇。”
月湖想让楚渺儿继续躺着，楚渺儿却摇头，“我没事，我现在就去找管家，我要赎身。”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浑身酸疼的厉害，身上的掐痕淤青依在，走几步路尚且都难，可楚渺儿还是咬着牙从床上下来，朝着外面走去。
她没有让月湖跟着，之前她也能察觉到，王爷不愿让她离开王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让王爷知晓，今日她能从王府赎身，一切都是源于月湖帮她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给月湖添麻烦。
走到内务房时，天色将亮，楚渺儿将所有钱都交给了管家。
听到楚渺儿要替自己赎身，管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楚渺儿一眼，这两日王爷让人来来回回的送药材过去，谁都能看得出来，王也是很在乎她的，就连府内的下人们，对楚渺儿也都颇为恭敬。
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楚渺儿竟然要赎身离开？
“楚姑娘，实在不是我不愿替你赎身，只是你拿的这些钱才够了，可你现在的卖身契也不在府里，而是在王爷的手中。你若是想要赎身，离开得问过王爷才行，毕竟你的身份不同往日，身为王爷的通房，怎么着也得有王爷首肯，你才能舒服。”
听到管家劝说的话，楚渺儿的心都凉了半截，没想到，如今有了钱都不能恢复自由身。
楚渺儿深吸了口气，道了谢以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回去，正好碰到萧北宸从外走进来，看到他时，楚渺儿心头的恐惧不亚于看到刘海全。
是他亲手将他送到刘海全身边的。
这句话，楚渺儿永远都忘不了。
“身上的伤都还没好乱跑什么？”萧北宸走上来，语气虽是责怪却也温和，伸手将自己肩上的披风摘下来，裹在楚渺儿单薄纤瘦的肩上。
若换作寻常萧北宸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楚渺儿恐怕早就感动的感激涕零了。
会想萧北宸的眼里是不是也看到了她，知道关心她了，可如今这些举动在楚渺儿的眼里，尽是嘲讽。
她甚至都不敢想，萧北宸会愧疚。
“多谢王爷，不过奴婢不冷，不需要了。”
将披风递到萧北宸的手里时，不仅是萧北宸，就连身后的翎云都微微诧异发愣。
看着被塞回手中的披风，萧北宸叹了口气，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风言风语？”
楚渺儿停住脚步，抬头看向萧北宸时，眼神里再无任何雀跃跳动，“王爷觉得什么是风言风语？”
萧北宸微凝眉头，本以为楚渺儿会好言同他相说可如今却句句代词萧北宸不由得眉间划过一抹烦躁。
他对楚渺儿的耐心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一点他自己知道，楚渺儿也知道。
“你是不是听到刘海全同你说什么了？”
楚渺儿眼尾泛红，“是，他说我之所以能够出现在那里，是王爷要将我亲手送到他身边去。”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北宸沉下眉头，刚要耐着性子同她解释，身后的管家便匆匆的跑了过来。
“楚姑娘，楚姑娘。”
管家气喘吁吁的走到楚渺儿的身边，看到萧北宸也在，匆忙行礼，“奴才见过王爷。”
“什么事？”萧北宸面色冷厉，这会心情不佳，浑身都是刺。
管家喉咙一绷，赶忙说，“回王爷，方才楚姑娘赎身的钱拉下了些，奴才方才清点时才发现，就送过来了。”
管家本是想着楚渺儿颇受宠爱，便紧赶慢赶的过来送钱。
如今，话音落下，好似气氛却更加寒凉了！
“赎身的钱？”萧北宸眉头微挑，冷目却锋利的像一把刀子。
管家的后背瞬间汗毛直立，头都不敢抬，“是，是楚姑娘今日说，攒够了钱，要替她自己赎身的。”
楚渺儿低垂着头，平静不语，如今发生何事，她都不在乎了。
“你要走？”
楚渺儿抬头，目光坚定，“回王爷，是。”
“因为昨天的事？”萧北宸眉头紧锁，气恼不已。
楚渺儿抿紧唇，“是…”
萧北宸怒火滔天，伸手拽住楚渺儿的手腕，将她带回了房内。
房门重重甩上，楚渺儿被猛然摔到床上，浑身疼痛更加一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要离开王府？离开本王？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回答！”
楚渺儿强忍眼泪，坐直身子，“我要出府。”
萧北宸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鹜目色渗着寒意，双手撑在床边，盯着楚渺儿。
第71章
求王妃相助！
“之前本王已经告诉你了，只有你攒够了钱，才能够从王府里离开。”
看着萧北宸如此阴郁的面庞，楚渺儿小身板吓的一个劲儿颤抖。
可她这会儿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眸子直视萧北宸。
“奴婢已经攒够了钱，可以出府了，所以才去找的管家。”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王爷如此舍弃她，将她当做一个玩物似的养在身边，随意丢弃给旁的人。
如今得知她要出府，又何必如此恼怒。
看到楚渺儿眼眶通红，却十足的倔强，萧北宸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伸手攥住楚渺儿纤细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俯身逼视着她。
“你攒够了银子，确实能够出府了。不过，前提是本王允准！”
楚渺儿的眼神转为哀求，面对萧北宸的强势，她没有半分反抗，只是声音轻颤的说：
“求王爷允许奴婢出府。”
下巴蓦然间一阵刺痛。萧北宸捏着她，迫使她抬起头来：
“就那么不想待在本王的身边？昨日的事情，是本王的错，本王也知道吓到你了本，本王跟你保证，从此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楚渺儿的身躯狠狠的颤了颤，面对这样的话，她的内心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我是王爷随手舍弃之人，王爷又何必将我困在王府里？”
那日被刘海全殴打羞辱，萧北宸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都历历在目。
那样的痛苦绝望，犹如陷入洪水之中。
就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都攥不住。
这样的恐惧，她再也不想体会了。
“我想走，我真的想走…”
看到楚渺儿通红柔软的双眸，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唇上已然泛起青紫色。
她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萧北宸眉心深拢，连忙捏住楚渺儿的脸颊，冷冷的吩咐：“松口！”
楚渺儿被迫松开了自己的嘴唇，无声痛哭。
她绝望的闭上眼，心里太痛，发泄不出来，只能去伤害自己。
看到嘴唇被咬破渗出血迹，萧北宸声音更是冷了几分：“为何要如此伤害自己？”
“伤害自己？王爷现在知道心疼奴婢了吗？那昨日呢，昨日王爷明知道住宅里面的人是谁，也知道奴婢走进去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是王爷不还是义无反顾的让人将奴婢送了进去吗？那个时候，王爷怎么不知心的奴婢了？”
楚渺儿向来温顺，在萧北宸面前，即便是遭遇背叛，痛到极致，也是温声细语，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这是萧北宸头一次见到楚渺儿如此痛恨的目光。
一种恨之入骨的痛楚在她眼眸里盘桓。
“昨日本王实在不知刘海全是如此可恶之人。本王已经让人好好教训他了，你所受的苦，本王也让他如数还了回来，本王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难道你还不愿放软态度，退让一步吗？”
楚渺儿深深的憋着一口气。
退让？让她如何退让？
“如果这件事情落到王妃的身上，王妃落得如此地步，王爷还会如此轻易的让王妃退让一步吗。”
萧北宸微微眯眼，他一直以为楚渺儿是个好脾气的女子，只要他耐心哄一哄，楚渺儿必然会退让。
可如今事与愿违，楚渺儿的这一点儿委屈和倔强，在他的眼里变成了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本王不会让她落到如此地步。”
楚渺儿怔愣片刻，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是啊，王爷如珠如宝的护着王妃，怎会让她落到如此地步。”
萧北宸拧眉：“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本王的意思并非如此，你明白吗？”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我无理取闹？昨日被折磨的差点死掉的人是我，王爷觉得今日我就应该笑脸面对你，云淡风轻吗？”
楚渺儿声音哽咽，夹在着丝丝难过。
她再也不委屈了，至少，不会在他面前委屈。
萧北宸伸手捏了捏眉心，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人。
对于楚渺儿，他发现自己好像越解释越乱套了。
没办法，他只能深吸一口气，伸手抱住了楚渺儿娇弱的身子，将她搂进怀里，低低的说：
“这一切是本王不好，以后本王会好好补偿你的。”
看到楚渺儿默不作声，甚至是不为所动，他只能放低声音，故作生气恐吓道：
“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若是让本王知道你还有逃跑的心思，本王决不轻饶。”
看到萧北宸如此蛮横不讲理，楚渺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咬紧嘴唇哭了出来。
“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一点都不想，你放我走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萧北宸的臂弯有一瞬间僵硬：“不好！”
楚渺儿突然就静默了，任由萧北宸抱着她，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