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两人相牵着的手一直从咿呀学语牵到青春懵懂,她终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满足于和他牵手。青春期,京城落下第一场雪,她把沈程硕叫去顶层,忽然从怀里翻出一瓶捂得温热的葡萄酒。
她得意地晃晃脑袋:“偷的沈老头的,我们也尝尝?”
沈程硕失笑地揉揉她的脑袋,对她的提议从来都是纵容。
雪下得很大,巴掌大的帐篷下,第一次喝酒的两人醉得脸颊红扑扑的。
沈程硕怕她感冒拿来了毯子,她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醉醺醺的眼睛和衣袖里墨绿色的吊带,想邀请他一同进来。
沈程硕迟疑了一瞬,但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雪下得很大,她明明觉得被酒气烘得燥热,却偷偷牵握住他的手口是心非:“哥,我冷。”
沈程硕笑盈盈地张开双臂,数不清多少次地将她拥入怀中,连同她哭花的脸、溅上了污泥的衣袖、数不清的无理要求一同揽入怀中。
她将毛绒绒的头发靠在他的颈窝,耳朵就恰好能贴靠在他的起伏着的胸膛前,渐渐迷失了心跳。
回过神来,她已经仰颈在他的锁骨上咬下自己的痕迹。
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都不可能不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她抬起一双澄澈的眼睛期许地望着他,沈程硕面对着她,却第一次退却了视线。
她想这样一段感情应该是无疾而终的,沈程硕之后转学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分开之后的时间里,她学会了自己摸索着、成长。
等到步入程阳集团,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两人已经是不同的立场。
视线相对,他没了儿时的坦率,红着耳根别过了视线。
她捕捉到那一瞬的慌乱,等到他表明心意的那一刻,恶劣地想要他补全这些年缺失的提心吊胆。
心中不知道是狡黠的得意更多,还是对他不满的埋怨更多。
可如果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她宁愿当初不守着那点执念,再让这段错过的感情重燃。
再度睁开眼,已经是陌生的天花板。
耳畔有零零星星的乐声,她视线模糊地寻落到声音的源头,仿佛隔着时空和小时候的沈程硕重叠。
他坐在钢琴前,弹奏着那首他们故事开始的曲子。
时光一晃而过数十年,他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背影高挑而优雅,纤长的指尖来去之间,弹奏得也越发从容。
一曲终了,他静默了许久,缓缓地合上了钢琴。
她想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手脚根本使不上力。
……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
第69章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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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今悦的脑子如过电般“嗡”的一空:“沈程硕!你想干什么!”
不远处,
沈程硕站起身,却关上了灯。
黑暗中,她感受到沈程硕正慢慢朝她走近,
却看到不到一丝光亮,分不清他究竟想做什么,
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直到重量缓缓在床边坐下,他打开了床边的一盏灯照亮了彼此,商今悦迅速分辨出周围的环境:是沈程硕送她的那套婚房。
灯光扫在沈程硕的侧脸上,
他与寻常无异,开灯的时候,拿起了床边的一个小药瓶,
往自己嘴里送去了两颗。
喉结上下滚动,空气静得商今悦几乎能听见他吞咽下苦涩的声音,
分辨不清沈程硕的目的,她静默地等待着,直到良久后,沈程硕转头和她对上视线,
却忽然温和一笑:“抱歉,吓到你了吗?”
她睁着眼不予回应,
沈程硕淡淡地摇摇头:“放心,
哥哥不会伤害你。”
“那赶紧给我松开啊!”商今悦立刻怒道。
“会松开的”,
沈程硕忽然伸出了手,
手背在她的脸庞上游走,触感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害怕我吗?”
商今悦顿了下,
他很快地收回手,
自嘲一笑补上:“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沈程硕说这种话,
简直是太虚伪了’,明明做了那么多算计人的坏事,有什么道理让人不害怕……”
“没办法啊,哥哥一生下来就和集团的利益绑定,事事都要为了沈家人出发、考虑。你羡慕过我有显赫美满的家庭,但我一辈子都在恨他们用爱的名义绑架着我,把我推到高不可及的位置,不能有一丝一毫自己的私心。”
“你已经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私心了。”
商今悦越听越迷糊,看着沈程硕,只觉得他哪哪都不对劲:“什么狗屁私心不私心的,沈程硕你是不是脑子抽了?”
沈程硕深深地望着她,拇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哥哥只是想看看你,一松开,你就又要跑了。”
商今悦张口就来:“你松开,我不跑。”
沈程硕笑了笑,自顾自地回忆起曾经:“还记得刚才的那首曲子吗?是你五岁生日那年,我学了两个月给你弹的,那是我第一次自愿学钢琴,因为你还没出院的那段时间,就天天指着电视跟我说,想听我弹钢琴。”
她顿了顿:过去了太久,实在是忘了是她提出来的要求。
沈程硕见她果然不记得了,吁了口气继续。
“第一次见你就是在医院……爷爷带我去的,还记得吗?他那个时候偷偷和我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每天要多花些时间陪陪她,读读画本,聊聊天’。”
“那个时候我坐在床边看你,你也视线呆呆地看过来,眼里空空的,不说话,不叫人,像个白白的糯米团子。我拿着画册给你念了好多遍,你愣是一句话也不回我,一连来了好几天,你也不吭声。当时我就在想,你不会是个小哑巴吧?”
“但我不讨厌去医院看你,因为去看你的时候,我就不用再去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课程,反正你也是个小哑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坐在你旁边,看我自己喜欢的书。”
“直到有天,你突然抓住了我翻页的手,你干巴巴地说‘不准翻,我没看完呢’。那时候你的手又瘦又小,冷冰冰的,刚好攥住我的拇指,亮晶晶的视线落在书上一动不动。我当时特别慌,在想,完蛋了,原来不是个小哑巴,倒时候得跟爷爷告我的状了。”
“结果你没告状,之后反而习惯了抓着我的手,陪我一起看那些家里不让我看的杂书。你还不止不是个小哑巴,那之后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商今悦一听他提及以前的事就忍不住鼻酸,下意识地看着他哑了声。
“你不当小哑巴的时候,简直聒噪的可怕。你和我一样,喜欢那些在大人眼里是异类的书,叽叽喳喳地解说个没完;你说来陪你的人,没一个能像我一样待的这么久,每天缠着让我再多给你讲一本故事;你问我,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能带新的画册来看你;你说,下次想吃蛋糕、看书里那些青蛇、听我弹钢琴……我好几次被你吵得不耐烦,本来想告诉你,这只是爷爷随便交给我的一个任务而已,但一看到你扁着嘴要哭出来的样子,就忽然说不出来了。”
“不知不觉的,就上了心,从一开始只翻点自己想看的书,到后面有意无意地观察你喜欢的东西。”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你出院的那天,我没了再去见你的理由,拿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分享给你的画册,破天荒地感觉到很失落。你却在上车前,忽然跑过来,抱着我亲了一下,脆生生地叫了我一句‘哥哥’。”
沈程硕忽然笑了出来:“大人们嬉笑着把我们分开,但那一刻开始,我就像是突然就有了想要留在你身边的理由……那天之后,我就好想再去见你一次。”
“你五岁生日快到的那天,妈妈跟我说,要回老宅看你了,我加紧练了两个月的钢琴,原本我真的很讨厌这些死板的乐器,可一想等到见你的时候,能和你一起看着漫天星星地弹给你听,就又觉得什么都值得。”
“但那天宴会结束地好快,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说话,他们甚至问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从老宅带走了。我习惯了听爸妈的话,回头远远地看见你在保姆的簇拥下哭花了脸,夜里就难受得怎么也睡不好。”
“我第一次有了叛逆的想法,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我从二楼卧室翻墙跳了出来……掉在了草坪上,摔坏了一根小拇指。但好在是可以去见你了。”
商今悦听完讶异地看去他的手,他蜷起手指将那处不明显的陈伤藏起,似苦涩般的叹了声气:“……现在才发现,太晚了吧?”
商今悦下意识解释:“我知道你手上有疤,但不知道是那个时候……”
“你从不关注我,所以不知道的事当然多了。”
沈程硕打断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像那个时候,你哪里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只知道对着我傻笑,喊着我的名字许愿,‘要沈程硕一直一直陪着你’……”
他眼眸温柔,嗤笑道:“原来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没大没小的了。”
商今悦看见他的眼睛随话语渐渐垂下:“你哪知道,我的手从那之后就再也弹不了钢琴了。我爸知道了我偷跑出去,把我的另一只手的手心都打得肿了起来,又拿那只肿起来的手,写了一整宿的检讨。”
“从小他就不让我和你接触,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三天两头往老宅去偷偷看你。你只知道我能从包里给你变出来各种各样的小蛋糕,哪知道我每天上下学前要算着分秒地去找你。”
“小的时候步子慢,一趟要跑四十多分钟,才能见上你一会,接着又要赶着跑回去,不被他们发现。越长大了跑得越快,见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结果呢,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程硕深吸了一口气:“你就只会傻乎乎地笑……偏偏我也只想看你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想,至少能当好你一个人的哥哥。”
“小时候的你多可爱啊,什么都不明白,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边,‘哥哥’、‘沈程硕’地叫个没完。五岁的时候,一颗糖、一首歌,你就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再大些了,我谈成了第一笔生意,给你买了你想要的项链,你也能高兴地跳到我的身上要哥哥背……但现在,我就算把全世界的奇珍异宝都送到你面前,也你很难对我笑一笑了……”
“我好像没有,跟着你长大,被你一点点丢下……”
他一闭眼,一滴晶莹的泪水便在灯光中坠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滴眼泪仿佛砸在了商今悦的心口,砸得她心脏直疼。
沈程硕仰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和你分开的那天吗?”
他回想着:“那天下着雪呢,你还真是个小混蛋,坏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了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爷爷那偷来的酒,哄着我一杯又一杯地喝。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和你躺在一起,那天的下雪明明很冷,我却觉得全身都热得难受。”
“你突然抱住了我,咬着我的脖子不撒口……从那之后,我唯一的私心也都变了味。”
“是你先……”他话说一半,再次哽咽:“是你先抱住我的啊……”
“那你之后为什么要走!”商今悦忽然激动:“那天之后,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害怕啊。”
他坦然:“我怕啊,就像你刚醒来,发现自己是被捆起来的时候……那样的害怕。”
商今悦显然不理解这种恐惧,沈程硕说完,缓缓从身侧取出来一把刀靠近,商今悦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只是感觉一只手腕被沈程硕解开。
她睁开眼,沈程硕只是淡笑地解着她手上的绳子:“这就是我害怕的,明明已经说过了很多次,哥哥不会伤害你……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还是闭上眼呢?”
商今悦错愕着,感觉到他的手温和地握着她的,讽刺道:“因为我是沈程硕,是害死你爸妈,昧掉他们留给你遗产的沈家的孩子,所以你恨我,怨我,厌恶我,我都不会意外……”
商今悦皱起眉,视线渐渐变得悲伤:原来从更早的时候,沈程硕就知道全部有关她的事情,那这些年她的筹备算什么,是沈程硕揣着明白,一点点地纵容着她继续发展吗……
还没来得及解开心中的困惑,沈程硕将刀柄缓缓放到了她的手心中,停下了动作:“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抱住我……”
他的肩膀颤抖着,忽然停止不下来地抖动地落泪:“我真的好怕……怕你只是一时冲动,怕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只是哥哥这个温驯的皮囊,等你发现藏在这副皮囊下面,有多少阴暗扭曲的想法时,会有多嫌恶、作呕着想要离开……”
“可那不是我吗?为什么会只爱我其中的一部分呢?”
“你别……”
商今悦一看见他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下意识地想要像小时候一样去拥抱他,却发现解开的那只手还在被沈程硕牢牢地握着,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地劝道:“你别哭啊,不管是什么事,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呢,我……”
“商量?”
沈程硕冷笑一声,点点头:“好啊,商量,商量着怎么把我关在这座房子里,日日夜夜地等,反正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我也不想和你撕破脸皮,无休止地斗下去……那天你说,要是我能放下所有,就愿意来好好爱我,那一刻我真想过放下所有,马上和你搬到这里……可那之后呢?”
他似笑非哭地拿起一卷胶带,边说边一点点地将那刀柄和商今悦的手缠绕得更紧:“那时候,我就只能坐在沙发里,日夜颠倒地继续等,心里又一遍遍地想,你可真是个小混蛋,拔去了我的爪牙,让我变得温驯,等你的爱消磨殆尽,玩够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再把我遗忘在这栋房子里,永无止尽地数着你回来的日子……没说错吧,这是已经你帮哥哥设想过最好的结局了吗?”
商今悦哑口无言,沈程硕却确认好商今悦已经无法挣脱刀柄,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笑了笑:“但是哥哥不喜欢。”
他说着,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松开,像是寒冬的人索取太阳那般,迅速将她拢进怀中:“我不想成为你玩够了就丢的玩物,也不想再跟你站到对立面,接受你的恨意和猜忌……所以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这次由我来给你选择,怎么样?”
他边说边将贪婪地自己抵靠进她的颈窝,直到感觉到她握着刀柄的那只手转到自己的背后。
商今悦也感觉到那刀尖几乎都快要刺到沈程硕的脊背,奋力想挪开时,沈程硕却固定住了她的手臂,哑声道:“我想死在你手上……”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抖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沈程硕……”
“从小到大,哥哥还没有求过你一次吧。”
他仰头吻着她的下颌,视线失焦地望着她,沉醉得声音哑到微弱:“求求你了,把哥哥当成一颗葡萄,一点点切开吃掉吧……”
他边说边向下吻,固定地着商今悦的手臂,让刀尖一点点划破他身后的衣物和雪白的肌肤。
商今悦急促地喘着气却挣不开他的力,不敢置信他到底怎么变得这样的疯魔,只能试图颤着把他唤醒:“你别这样,沈程硕,我们可以不这样的……”
“下不去手吗?”
沈程硕的视线仍然温和,很快也不为难她了,起身直接将冗杂的上衣褪去:“没事,等会就下得去手了。”
“哥哥还有第二个选择”,沈程硕忽然翻身压了过去,脸庞紧紧贴靠着她的,气音微喘:“今悦,留下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吧……”
商今悦瞬间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因为有妈妈的事在先,她永远对拥有小孩这件事有芥蒂和阴影,立刻扭着腰想要躲避:“沈程硕,你不要乱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沈程硕绝对是认真的,冰冷的信号一路从脖颈延顺向下,像蛇对准猎物张开了嘴,温热的气流咬着她的脖颈,尖锐的刺痛顷刻便逼出了她的一声哀嚎:“你不要逼我恨你……”
“就是要你恨我啊……”
沈程硕低笑着,声音依然温和,手掌却与之相悖,肆无忌惮地蜿蜒进危险的地带。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随着他澎湃着的情绪蔓延,直到酥酥麻麻地开出遍地的茉莉:“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做到最后吗?”
“因为怕啊,这种事情,你当然要和一个足够爱你的人去做……我呢?一个对妹妹有所贪图的变态,有资格获得占有你的权力吗?”
“我好怕,怕你只是一时冲动,你看到我、怕你看不到我,怕你知道的所有,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总觉得,你总有一天会遇到更好、更适合你的人……可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你不能爱全部的我呢?”
他的动作也随话语越急,商今悦咬紧了牙,准备伸手准备去制止沈程硕,却忘了自己的手上还连接着刀,猛地划过沈程硕的脸庞。
他白净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了一道血红的口子,他不以为然,反而餍足地轻笑着,仍由血流顺着未干的泪痕位置滑下,仿佛真的是从眼眶中溢出的血液。
“我在这种恐惧中战战兢兢地过了二十年,直到看到你身上的那些吻痕,我才知道,那些感情,根本就不是害怕……”
他笑着,眼泪却和血液混为了一体滑过脸庞,字字清晰:“我恨你。”
商今悦眼前一片虚白,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划痕,再也不敢动作了,一片混乱之中,她感觉到沈程硕也终于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感。
他迟缓地趴在她的小腹上,眼里的偏执和悲伤一同溢出:“我看着他在你的身上,肆无忌惮地留下那些我不敢留下的痕迹,又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我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偏爱……我嫉妒,嫉妒得发狂。”
“我才发现,其实我是恨你的,我恨你得牙痒,恨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都不在乎……明明是我先来到你身边的,是我小心翼翼地等了整整二十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我纠结了大半生要不要朝你靠近,凭什么他这个愣头青不到半年就能轻而易举地分走你身边的位置……”
“从意识到恨你的那一刻开始,每天晚上我看着你睡着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很拉着你和我一起殉情,刀拿起来了好多次,却怎么都下不去手……我好像做不到,一想到你会躺在我的身边悄然没有了生息,我就难受得喘不过气。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原来爱和恨,是可以一样深刻的。”
他用力地喘息着,唇瓣轻阖,起身缓缓握着她的腰抬起,炙热的眼泪一滴滴滚下,烫得商今悦觉得被滴落的那一块的皮肤都在和他一样痛苦地灼烧:“所以现在,要么让我死在你手里,要么,就留下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不管你选哪一条,我会心甘情愿地把我的全部都交给你。”
商今悦几乎要把唇咬破,愤怒、悲伤和难堪将她的情绪带到了一个难以抑制的顶峰,她才知道原来沈程硕已经痛苦到了这种地步,也更痛心两人为什么要走到这样的境地。
她想要拥抱他,却只让手上的尖刀却一次次地险些再将他划伤,无助到只能不顾一切地仰起头哀求:“沈程硕……你不要这样,不要逼我恨你……我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孩子出生,不要逼我……”
“那就恨我啊……或者杀了我。”
沈程硕眼底已经没有了悲喜,话语期间,她感受到耳边的吵杂的飒飒风声忽然止住了。
“等她来到这个世界了,我再放你自由……你也会恨到杀了我吧,但会舍弃一个和你小时候一样可怜的小东西吗?你如果把她留下来,一天天地养大,会爱她吗?看着她那张和我越来越像的脸,会想起我吗?会恨我吗……会因为想起我,而连带着厌憎她吗?”
他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狠戾:“我不在乎。”
终于,他还是踏入了错误的一步。
很快,眼底心底就被这股日思夜想的、不可思议的满足填满。
他几乎立刻就失去了神智,俯身将她抱紧,将所有的爱恨痴缠全都没入这一场无休无止的风雪。
夹杂着余热的泪水和汗水、混杂着春日迫近时刻扭曲的欢喜,顺着脸颊一遍遍地淌下。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爱和恨都无所谓,我只要你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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