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毒哑
“你装什么死？不过是挨了一巴掌就躺在地上不起，我给你请的礼仪嬷嬷就是如此教你规矩的吗！”江氏看见苏余懦弱的样子就来气，若不是细节什么都对得上，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怯弱，无能，自卑，上不台面，这个女儿，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听着江氏的话，苏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的跪着向江氏恭恭敬敬的行礼。
这是江氏要求的，只要见她，就必须行大礼！
只是下一刻，她再次被一脚踹翻。
这次，是江氏身后的少年，也是她的胞弟苏彦康所为。
“苏余！你本应该在林家村那个鬼地方蹉跎一生，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你哪里有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还我姐姐！还我姐姐！”
说着，像是不解气，苏彦康再次踹向苏余。
不过这次银丹冲出来抱住了苏彦康的脚，避免了苏余再伤上加伤。
“小公子，别打了！别打了！二姑娘今日挨了大姑娘几十鞭，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姐姐打她了？”苏彦康一愣，随即冷笑，“那是她活该！若不是她恬不知耻的要嫁给姐夫，她会挨打？”
“康儿！先停手。”江氏出声制止。
“娘！她气走了姐姐，你怎么还包庇她？”
“苏余，我且问你，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月为什么刚刚回来又要离开？”
苏余缓缓抬起头，比划着还不甚熟悉的手语，解释着今日所发生之事。
看着不断比划的苏余，江氏厌恶的皱起眉毛：“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你是怎么学规矩的？”
苏彦康更是气得火大：“反了天了，母亲问话你都敢不答，还学会装哑巴了，我现在就让府医给你开一副哑药，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夫人，小公子，二姑娘不是故意不说话的，十日前三公子命人给二姑娘灌了一碗哑药，姑娘的嗓子早就被那药毒坏了！”
“什……什么？”苏彦康顿时噤声，他万万没想到，三哥竟然早早地就将苏余给毒哑了。
惊讶不过一瞬，苏彦康最关心的还是苏余怎么惹了苏明月：“那你倒是说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哑巴究竟是怎么惹恼了阿姐？”
唯二在场，还能开口的银丹将事情一一道来。
半晌后，苏彦康目光闪烁着，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他们让苏余替苏明月嫁给孙钰泽的，谁都没想到，苏明月还活着，还是在两人的大婚之日回来的。
“康儿，你扶我回去吧。”江氏率先打破了几人的僵持。
苏彦康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扶着江氏回去。
直到跨进大门，江氏仿佛才想起来雪地里还跪着一个人。
“你也回院子去吧，明月还没回来，你安安分分的待着，不要闹出乱子来，不然我便请家法出来。”
语落，江氏由苏彦康扶着离开。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二姑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回到偏僻的小院，银丹心疼的伺候着苏余更衣梳洗。
鞭伤渗出来的血经过外面的风雪，已牢牢的将衣料黏在皮肤上，只是稍微动作，便会将结痂的伤口扯破，渗出骇人的红色。
苏余止不住的颤抖，银丹眼眶通红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啊……啊……继……啊续……”苏余艰难的从嗓中发出音节。
那日的药，她虽在三兄走后及时的吐了出来，但仍旧被伤了喉咙。
借此机会，她便当做自己真的哑了，想来这样能少去很多烦恼和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她开口，是为了让银丹继续，若不把衣服脱下，回头伤口还怎么好的了？
“姑娘？”
银丹眼中迸射出欣喜：“原来您还能发出声音！奴婢这就去找府医，让他为您治好嗓子！”
见银丹利落起身，苏余一把抓住银丹的手腕，起诉的冲着她摇头。
“啊……啊……别……去！”
要是去了，府医就会告诉其他人，刚刚苏彦康已经想要灌她一碗哑药，若是知道她没哑，等待她的不会是治嗓子的汤药，而是另外一碗哑药。
更何况，还有直接给她灌药的三哥，他们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好起来。
银丹停下，默默抹泪：“姑娘，真是苦了您了。”
苏余摇摇头，她虽然辛苦了一点儿，但只要养母过得好，她便安心了。
想起病在塌上的养母，苏余从铜盆中捞出帕子摁在自己的伤口上，一阵剧痛袭来，苏余差点儿昏死过去。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银丹又惊又怕。
过了半响，苏余将帕子挪开，这次，她很轻易的就揭开了黏在伤口上的衣服。
银丹懂了，她接过苏余手中的帕子，学着苏余的样子，替她处理伤口。
这一夜，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江氏带着小儿子苏彦康等着苏明月回来，苏余则是一次次的痛晕过去，又一次次的痛醒来。
府医不会给苏余药，银丹只好剪了自己的里衣替苏余包扎。
看着青青紫紫又血迹斑驳的身体，银丹用尽了勇气才没哭出来。
天边鱼肚泛白之际，寻了一夜人的苏将军苏卓宏和苏家老三苏彦驰带着满身的寒气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昨日转身就走的苏明月。
熬了一夜，江氏的双眼通红，但在亲眼见到苏明月的那刻她立马精神起来。
“明月！娘的女儿！你可算回来了！”
“娘！”
苏明月乳燕投林般扑进江氏怀中，花厅里顿时一副阖家团圆的热闹景象。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的乖女儿这三年肯定没少吃苦，都瘦了。”江氏看着苏明月，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苏明月扬起明媚的笑容：“只要回来能看见娘，看见爹，看见阿兄和阿弟，我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
听着苏明月的话，众人皆是感动不已，有女如此，是苏家之幸！
“娘，苏余呢？”
苏明月左右看看，没有见到苏余，她故意提起。
“你提她做什么？”苏彦康最是耐不住性子，当即直言不讳，“大好的日子多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