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些指责落在纪行樾耳里，让他心绪难平，整个人都痛苦不堪。

    看着他闷声不吭的样子，姜知瑶胸中的那把火烧得愈来愈旺，誓要在今天问个水落石出。

    “你是默认了，在你心里许青澜比我更重要是吗？你不是把她当成我的替身，而是当成女朋友，喜欢上了她是吗？纪行樾，你给我说实话！”

    面对曾经深爱之人的质问，纪行樾那几近崩溃的理智，又被拉到了悬崖边缘。

    他知道，很多让他不愿面对的事情，在今夜或许都要一个了结。

    他需要做出一个决断。

    可让他惦念了十年的姜知瑶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说不出那句“没有”。

    他不能否认他和许青澜的恋人关系。

    一千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处，牵手、亲吻、拥抱……

    在不知不觉中，她像无声的细雨一般，渗透进了他的生活之中。

    可她太安静了，不管是委屈或是喜悦，几乎从未发出任何声响。

    安静到他忽视了她的存在，忽视了自己动过心的事实。

    直到彻底失去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

    许青澜，在来到他身边时，或许是作为姜知瑶的替身存在着。

    可在她离开之际，她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她自己，不在带有任何人的标签。

    他失去的，不是一个替身，而是女朋友。

    一个和姜知瑶一样，陪在他身边三年的女朋友。

    无论一群人问什么，纪行樾都一言不发。

    在姜知瑶眼里，这等同于默认。

    她从没想过自己信誓旦旦握在手里的东西，会因为疏漏，而被别人窃走。

    还是一个样样都模仿她，比不上她的替身。

    她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找不到许青澜，只能全盘发泄到纪行樾身上。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一句逢场作戏有那么难吗？你不是和无数人说过，她只是替身吗？”

    “你忘了我们分手时，你信誓旦旦和我承诺过，会等我一辈子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才三年而已，你就喜欢上别人了？这就是你的真心吗？”

    “她哪里比得上我？从头到尾，浑身都透露着一股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息？你喜欢上这种女人，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侮辱！你懂不懂！”

    纪行樾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姜知瑶。

    在他们这段关系里，她永远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掌控者，三言两语就能挑起波澜。

    也因为这点漫不经心，他以为她并不如他爱得那么深。

    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窥见了她那被掩藏起来的真心。

    原来她也会惊慌，会不安，会痛苦。

    这些情绪，本该成为终于让他安下心的存在。

    可在此刻摇摆不定的纪行樾眼里，这些情绪就像浇到烈火上的热油一般，反倒让他痛苦的内心愈发煎熬。

    他想不明白，既然她那么在意他，在意这段感情。

    那为什么能狠下心，离开他七年？

    他死死握住双拳，红着眼看向眼前人，再忍不住，质问了回去。

    “那你呢？为什么要在我陷得最深的时候分手出国？为什么要一走就是七年？明明你也没放下我，不是吗？”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像你说的那样，一心一意爱我一辈子！你做到了吗？没有，你喜欢上了许青澜，你辜负了承诺！”

    姜知瑶已经失去了理智，说话都不再经过思考。

    而听到这个荒诞的理由之后，纪行樾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被浪费的这七年，居然只是为了验证一颗真心。

    在一起时，他只差把命都给她了，分手后更是一蹶不振了三年，才缓过一口气。

    她却以为，他的爱都是假的，真心都是骗人的。

    一瞬间，身体里那些支撑着他走了十年的坚持和信任，都在这一刻坍塌粉碎。

    再看着眼前人，眉眼模样都一如从前。

    纪行樾只觉得陌生。

    最后一点求而不得执念，就这样消散了。

    他垂下了眼，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疲惫。

    “是，我失信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