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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晨值夜班,救护车拉了个陷入昏迷的女孩儿来医院抢救。

    女孩儿大出血急需抢救。

    我拨通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

    电话那头自称老公的男人,竟是我老公!

    我迫不得已,亲手给那女孩做了清宫术。

    1

    听到熟悉的嗓音,我戴手套的动作一顿。

    第一反应是不是撞声了。

    医生,我老婆她怎么不接电话?她到底怎么了?

    我压着感冒初愈的嗓音耐心告诉他现在急需手术,让男人尽快赶来医院。

    医生,我现在在国外回不来,求你们救救我老婆!她说吃了晚饭后就不舒服了!

    国外?这么巧?

    刚巧我老公昨天才飞国外出差呢!

    先生,那您留个电话,方便术后联系。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听出我的声音,一口气报出电话号码。

    听完,我的心却直往下沉。

    那是我老公梁逸兴的私密电话。

    知道这个电话的人微乎其微,至少不包含我。

    之所以熟悉这个电话,是因为我对数字过目不忘。

    我在他手机移动APP里看到过这个号码,机主正是梁逸兴。

    当时我以为是工作需要,并未多想。

    直到一次,梁逸兴外卖买药,往家里买情趣用品,收件人电话不小心留成了这个。

    虽然后来外卖小哥帮他把急需物带去了正确的地方,但不妨碍我知道,梁逸兴出轨了。

    人命关天,我收敛心绪,准备手术。

    从女孩儿这个大出血的情况看,应该是怀孕后又吃了数颗紧急避孕药所致。

    女孩儿自己发现不对劲就拨打了120求救。

    急救护士告诉我,她吃了紧急避孕药。

    我淡定的给脸色苍白的女孩儿做检查。

    护士那边也紧急出了抽血结果:血HCG高达一万。

    看来我猜对了,怀孕2个多月,妊娠出血。

    在B超检查确认为宫内妊娠后,我就按照急救方案给她刮宫止血。

    孩子是没法保住了。

    在救护车上,急救护士已经给她注射了止血剂。

    可是当时的出血量太大,女孩儿还没等到进医院就休克了。

    好在,我人称妇科圣手,应对她这种情况得心应手。

    血止住了,女孩的呼吸脉搏都恢复到了正常数值。

    依着手术流程,护士将手术盘里的那团宫内刮出物送去做病理学检测。

    手术结束,女孩被送去了普通病房。

    我脱掉无菌手套,对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双手。

    直到护士疑惑的问我:

    君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才发现,洁白的双手,此刻已经被我反复揉搓到通红。

    啊,没事,想事情出神了。

    喷了厚厚的消毒水在手上,我依旧觉得自己的手上满是污血。

    我有些坏坏的想:若今晚不是我值班,会不会这个女孩儿就一尸两命了?

    对于我来说很简单的手术,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么轻松。

    救命的黄金时间不是谁都能把握住的。

    我好像救了梁逸兴情人的命。

    可我也亲手做掉了他的孩子。

    这会是梁逸兴心心念念的孩子吗?

    我和他成婚多年一直无子,不是我不想,是梁逸兴一直不同意生。

    他口口声声和我说,他是丁克一族,我若是生孩子,那他就和我离婚!

    为了以绝后患,他甚至在我隔壁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当时他做完手术才通知我,他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说:

    雅君,我这辈子只爱你,我不想有个孩子来分走你对我的爱!

    梁逸兴是霸道的,他知道贤惠又工作狂的我若真生了孩子,肯定是只顾着孩子和工作的。

    届时,确实会冷落他。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复通手术?

    还是说,那个叫夏云的女孩子怀的别人的孩子?

    2

    我不是会胡思乱想的人。

    只需要把家里梁逸兴的毛发同那团刮出物做个亲子鉴定,一切自有定数。

    我不是丁克一族,私心里是一直想当母亲的。

    可是因为爱梁逸兴,我愿意做些牺牲,说不定回头他想当父亲了,也不晚。

    正好我也趁年轻专心圆自己的医生梦。

    这么多年,我在医学界突飞猛进,成了市级妇科领头人。

    事业有成的我也已经完全接受我们就是丁克家庭。

    只要我和梁逸兴相爱,没有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终究,梁逸兴让我失望了。

    我去给夏云查房时,双十年华的女孩子,虚弱的扑闪着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同我道谢:

    江医生,谢谢您!

    她嘴里说着道谢的话,眼神却不断在我脸上打量。

    犹如在打量亲人?

    我可以确信,她在看到我的时候,压根没有去看一眼我的胸牌。

    所以她早认识我!

    我耐着性子询问她术后的情况,她却拉着我的袖子同我套近乎:

    江医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极其不适的拂掉她的手:

    夏云,你老公说他晚点来医院。以后怀孕了别乱吃药。

    她听了我的话,脸色急剧惨白,甚至无措的握住我的手:

    江医生,你们给他打电话了?你们怎么知道他的电话?

    她的脸上满是惊恐。

    我极度不解:

    你当时大出血陷入昏迷,情况危急,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就那一个,我们也是按流程行事。

    我被她的反应弄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梁逸兴。

    可是手机适时的叮了。

    亲子检测的报告出来了:二者具有亲子关系!

    夏云听了我的话,赶紧去翻她的手机。

    她在看到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时,双唇死死咬住。

    就好像那个电话是恶魔,让她又恨又怕。

    我的直觉告诉我,夏云的表现不像装的。

    她和梁逸兴之间绝对有故事!

    她刚刚看到我时的亲昵,不似作假。

    当着我的面,她麻溜的删掉了紧急联系人:

    江医生,可以不要告诉他我流产是因为吃了紧急避孕药吗?

    我犹疑着问她:

    你知道自己怀孕了?

    夏云泫然欲泣,满是悲呛的点头:

    他盯我盯的紧,我不想要孩子,可是他非要我生!

    我:????

    你不想生,可以和你老公商量,生育是女人的权利而非义务,即使他不同意,他也无权干涉你!

    作为医生,我无法接受她为了打掉孩子,而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自己差点救不回来吗?

    我严肃的语气却没有吓到夏云。

    她自嘲一笑:

    真要是死了,倒也好了!

    我疑虑丛生。

    梁逸兴想要孩子,大可同我说,为何非要逼着夏云生?

    若是出轨,怎么着也得是两厢情愿。

    可是看夏云的模样,分明是被逼。

    还是说,她知道自己作为小三,即将被拆穿,所以同我演戏?

    那她这个段位的小三,堪称影后了,我绝对玩不赢!

    我静静的盯着夏云,想看出一些破绽,可是她却像沉浸在痛苦里:

    可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他就是个恶魔!

    出于医生的职责,我征求她的同意:

    你老公家暴你了?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在她的身上,我其实并没发现任何被虐打的痕迹。

    夏云听到报警二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报警!报警没用的!他们会让我生不如死!

    3

    他们?

    难道还有别人一起逼迫她?

    我看她精神状态有些不太正常,只好坐下来安抚:

    好,好,不报警,但你可以和我说说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吗?

    也许我能帮助你。

    若真是梁逸兴背着我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从我知道梁逸兴出轨,我对这段婚姻就已经彻底放弃了。

    只是我俩成婚多年,利益纠葛颇深,我不想随便便宜了渣男!

    我请的私家侦探,暗地里查了无数次,都查不出梁逸兴任何出轨的痕迹。

    夏云是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听了我的话,夏云情绪稳定了不少:

    江医生,只要别让他知道我是吃药故意流产的,我就没事。

    我不会盲目相信夏云,随口应付下来。

    梁逸兴要是知道是我做的手术,怎么可能来找我问夏云的情况?

    我走出病房,准备下班回家休息。

    但夏云流产的事,一直盘桓在我脑海里。

    在不确定夏云到底是演戏还是受害者的情况下,我不会轻信任何人,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我找到私家侦探乔幻,把夏云的简单信息给了他。

    听完我的描述,乔幻眉头紧锁。

    同样是男人,他也弄不懂梁逸兴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是在外养小三,夏云的反应又不像三姐。

    如果是误会,孩子又实打实是梁逸兴的。

    不管如何,梁逸兴出轨是既定事实。

    有了夏云这个突破口,乔幻把主要目标便放在了她身上。

    第二天,我去医院上班,却意外得知夏云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我拧眉问护士长:

    你们就没拦着点?她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的?

    君姐,她从头到尾低着头不敢说话,那男人也不听劝,说自己是她老公,还出具了结婚证。

    ????

    我今天还和梁逸兴通了越洋视频,人还在国外呢!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公?

    我们没办法,家属闹得厉害,我只好让他签了自愿出院知情书放人了。

    知情书呢?给我看看。

    护士长慕欣一边翻着手里的出院资料,一边忐忑的问我:

    君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接过资料,看了一眼龙飞凤舞的签字,莫名觉得熟悉。

    只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家属闹腾咱也没办法,好在夏云的情况问题不大,应该不会出事。

    保险起见,我拍了知情同意书上的签名后,去楼道里联系了当时留下的电话。

    电话过了许久才接通。

    嘟嘟嘟的声音愣是让我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我不死心,再打。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只是声音换了个人,听起来像砂纸摩挲桌面一样沙哑:

    喂,哪位?

    我错愕的缓过神:

    请问你是夏云的老公吗?我是她流产手术的医生,请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接着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男人在那头骂骂咧咧:

    你踏马有什么资格杀了我儿子?

    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关心这贱人,连个孩子都留不住,她怎么不去死!

    说罢,我就听到棍棒落在肉上的闷沉声音,随即伴随着夏云的哭喊:

    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可以再给你生孩子的!

    男人听到这句话,粗喘着气忒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同梁逸兴有何关系,但是同为女人,夏云刚刚被虐打,我是亲耳听到且不忍心的。

    我没有犹豫,直接替她报警了。

    因为乔幻已经根据我给的信息,找到了夏云所在的城中村地址。

    而他借着无人机从窗户拍给我的视频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给夏云注射了不知名的液体,夏云随即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随着警察出动,鸭舌帽男子被带走。

    就近原则,夏云则再次被送到了我医院。

    结合乔幻调查到的基本资料,我给夏云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却让我的心如置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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