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头悄然蔓延,他下意识地眺望着京城的方向。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楚王府一切安好,但愿京城不要发生什么变故。
夜幕降临,熊熊燃烧的篝火在营地中央跳跃,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明亮。
士兵们经过两天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此刻三三两两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稍作歇息。
他们背靠背的姿势,不仅是为了取暖,更是为了抵御潜藏在黑暗中的野兽。
这些士兵跟随萧稷南征北战,生死与共。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营地中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为萧稷守夜的是他的亲信,这些人都是他多年来精心挑选、培养的心腹。
营帐外,月光清冷地洒在雪地上。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子,模样生得憨厚老实,他转头看向身旁同样在守夜的同伴,轻声说道:“老三,上半夜你去睡觉,我来守着就好。”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白雾。
被称作老三的男子,此时正努力地撑着眼皮,强打着精神。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脸,摆了摆手,语气坚决:“那怎么行,以往都是你替我上半宿,今时不同往日,怎么能让你再吃亏。”
老三心里清楚,虽说刘永替他守上半夜,但下半宿基本上没什么状况,自己大多时候都是在睡觉。
老三实在过意不去,再次对着刘永摆手,认真地说:“刘永,今天你去睡,我守着。”
刘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伸手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行了,咱俩兄弟谁跟谁,等以后喝酒你多让我两口便行了。”
老三被刘永这番话感动得心里一热,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行,那辛苦你了,我先眯一会儿去。”
“去吧去吧,我这离火堆近,也不冷。”
刘永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又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服,试图让自己更暖和些。
老三转身回营帐,不多时,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递给刘永,说道:“天气冷,这酒给王爷暖身子。”
萧稷平日里并不嗜好饮酒,唯有在行军打仗,身处这般艰苦的野外环境时,才会酌上几口烈酒,暖暖身子。
虽说有帐篷遮风挡雪,可到底还是在冰天雪地的野外,寒气无孔不入。
几口酒下肚,身子便能迅速热乎起来。
刘永伸手接过酒壶,对着老三憨厚地笑了笑:“交给我,你放心。”
营帐四周,鼾声此起彼伏。
刘永端着酒壶在帐外轻轻唤道:“王爷,小的来给你送酒。”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进来吧。”
“是。”刘永端着酒壶进入。
萧稷似睡非睡,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睡的并不安稳。
帐篷里面比外面温度暖和不了多少,出气都带着白雾。
刘永端着酒壶进来,放在了案几上:“王爷,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萧稷哼了一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刘永见状,忙把酒杯给他倒满。
萧稷端起酒杯凑到鼻端轻轻一闻,而后,把酒尽数灌进了嘴里。
一连喝了三盅,他才对刘永道:“退下吧。”
“是。”刘永嘴上说着是,脚下却没有动作。
他细细观察着萧稷的神色,见他眼皮耷拉下来,手撑住了额头。
上前两步,他小声的问道:“王爷,可是这酒太烈?”
萧稷撑着额头,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不知为何,本王觉得这酒甚烈,才喝了三杯就有了醉意。”
说话间,竟从榻上栽了下来。
刘永忙上前搀扶:“王爷,小心。”
萧稷没有反应,刘永一边小声唤他一边把手指凑到他的腕上。
突然,几滴血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只见萧稷七窍流血,嘴唇已经成黑紫色。
而他的脉搏也若有若无,眼看着就要没命了。
第419章
五马分尸
刘永身形猛地一滞,脸上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跟在萧稷身旁多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
想当初,若不是萧稷当年伸出援手,将他从街边那个饥寒交迫、无人问津的小乞丐收在身边,他哪有今天?
然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谁又能拒绝那锦绣前程的诱惑?
此刻,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只要他把握好这次机会,封王拜相都不在话下。
这般荣华富贵,这般权势滔天,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间溜走?
那刚刚还在心底翻涌的愧疚,在这强烈的欲望面前,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往后退了两步,“扑通”
一声,直直地对着萧稷跪了下来。
“王爷,您千万别怪属下,这都是命啊。”
他声音微微颤抖,却又透着一股决绝。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萧稷,最后竟会栽在他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
刘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眼中最后一丝愧疚彻底被贪婪的神色所吞噬,此刻的他,满心被欲望填满。
他缓缓摸向小腿,从靴筒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匕首在营帐内昏暗的光线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脚步轻轻挪动,心头却如同锤鼓,哪怕萧稷此时已经没了气儿,他还是感到畏惧。
“王爷,一路走好。”刘永轻声说道,当最后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他猛地举起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萧稷的脖颈狠狠刺去。
只要将萧稷的首级献给那个人,自己便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破萧稷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只听
“嗖”
的一声,一枚暗器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地击中了刘永手中的手腕。
剧痛袭来,他轻呼一声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营帐内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空荡寂静的营帐内,瞬间如鬼魅般涌进了几名暗卫。
他们身形矫健,动作敏捷,眨眼间便将刘永团团围住。、
田七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刘永,声音满是怒火:“刘永,你居然敢背叛王爷。”
刘永看着面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恐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但很快,他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对着众人高声说道:“我有什么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现在王爷已经死了,你们就算把我拿下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跟着我一起归顺太子殿下,以后咱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刘永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萧稷,大声叫嚷道:“你们看清楚了,王爷已经死了!”
然而,众人却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没有丝毫动作,就连眼神也依旧冰冷,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变化。
整个营帐内,安静到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田七突然怒目圆睁,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踢向刘永的膝窝。
刘永毫无防备,被这一脚踢得向前扑去,重重地跪在了萧稷面前。
刘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在这时,他惊愕地看到,原本已经
“死去”
的萧稷,竟缓缓动了动,又活了过来。
萧稷不紧不慢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动作看似随意,声音却低沉而带着无尽的威严:“原来是太子派你来的。”
萧稷死而复活,把刘永吓的魂飞魄散。
他两眼瞪成了铜铃,嘴唇颤抖着不住的低喃:“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明明你刚才喝了好几杯毒酒,怎么会如此?”
“你是说,这些毒酒吗?”田七把桌上的酒壶递到刘永面前,打开盖子让他看清里面的机关。
原来,这酒壶内有乾坤,只要往左一转,便是无毒的酒。
以萧稷的内力,想要转动酒壶机关并不是难事。
刘永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跌坐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猛地一亮,连滚带爬地朝着萧稷膝行过去。
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声泪俱下地哀求着:“王爷饶了我吧!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求王爷开恩,饶我一条贱命啊……”
然而,他这副狼狈的求饶模样,在众人眼中显得十分可笑。
萧稷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屑,根本不想让他靠近分毫。
只见萧稷脚尖轻轻一挑,刘永便像一块破布,被狠狠踢飞了出去。
刘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在地上溅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花。
萧稷那毫无起伏、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冷冷响起:“把他拉出去,五马分尸。”
“不,不!王爷饶了小的吧!”
刘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挣扎着起身逃跑,可双腿却像被灌了铅一般,软得根本不听使唤。
他试图再次爬到萧稷脚下,想要祈求他原谅换得一丝生机,却被田七一脚狠狠地踢开。
此刻的刘永,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身为刺客时的凶狠模样。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宛如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将他拖出去时,刘永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王爷,小的还有重要消息禀报!太子已经派了兵去刺杀东陵国君,他是不会让东陵国君安全回到东陵的。
甚至连郡主殿下,他也打算一并除掉,他的目的就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啊,王爷!”
萧稷的神情有所动容,他眼眸变的冰冷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王爷,那些篝火就是信号,只要我这边得手,太子那边就会立马动手。”
闻言,萧稷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田七。”
“属下在。”田七声音铿锵的道。
萧稷厉声一喝:“去救郡主。”
第420章
突变
过了黑河,还需翻越一座巍峨大山,方能抵达东陵。
此刻,江面平静得宛如一面巨大的银镜,倒映着天空与两岸的山峦,静谧得有些不真实。
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却如同一把把细小的冰刃,顺着衣领、袖口的缝隙,直往人身体里钻,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萧南枝静静地伫立在甲板之上,她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远方,看着故乡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模糊、变小,离她越来越远。
江风猎猎作响,肆意地吹起她的裙摆,让她的心头也笼了一层哀愁。
她的双眼酸涩得厉害,一层薄薄的水雾悄然漫上眼眸,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郡主,回船舱里去吧。”
一旁的婢女满是担忧地劝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您身体还未完全痊愈,要是再不小心着了风寒,奴婢可实在担待不起啊。”
在萧南枝的身后,季怀礼身姿修长,玉树临风般站立着。
他看向萧南枝的眼神里,满是无尽的纵容与温柔,那深情的目光,连一旁的婢女们见了,都不禁为之动容。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随着船的前行,渐渐消逝在视野之中。
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萧南枝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转过身,迈着轻盈而坚定的步伐,朝着季怀礼走去。
在季怀礼面前站定后,季怀礼伸出手轻轻握住萧南枝的手,温声问道:“冷不冷?”
萧南枝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冷。”
可她的手却冷得如同冰块一般,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冷呢。
当她的目光触碰到季怀礼那双温暖而深情的眸子时,仿佛有一股暖流,瞬间从心底涌起,蔓延至全身。
有如此体贴入微的夫君相伴身旁,自己应该是知足的。
萧南枝努力扯动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容,眼中却难掩丝丝落寞,她抬眸望向季怀礼,轻声说道:“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她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季怀礼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季怀礼神情认真而坚定,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南枝,郑重说道:“放心,孤定不负你。”
不经意间,季怀礼的目光落到萧南枝腰间悬挂的小木偶上,那质朴却又透着几分精巧的模样,让他不禁心生好奇,脸上露出疑惑与好奇的神色:“这是什么?”
萧南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木偶。
她轻轻解下小木偶,将之递到季怀礼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追忆,缓缓说道:“这个小木偶是我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我在生过一场大病以后,就不记得它的来历了。”
说到此处,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声音里满是失落与难过:“若是我记得的话,一定会跟你分享这个故事。”
“不要紧。”
季怀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萧南枝,轻声安慰道:“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我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
说罢,他伸出宽厚温暖的大手,在萧南枝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眼神里满是宠溺。
就在这温馨宁静的时刻,变故陡生。
船身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
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如同汹涌的怒潮,瞬间席卷了整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