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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哪怕仕途尽毁,只要能背靠淮安侯府,他的下半辈子好歹能吃穿不愁,丰衣足食。

    陈叔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他的幻想——

    “侯爷特意说了,若谁放你入府便要处置了谁,你还是快走罢!”

    裴禹瑾愣神的片刻,“嘭”的一声巨响,大门彻底合上了。

    连门栓都落好,还上了大锁。

    淮安侯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见着这个躬亲抚养二十年的孩子定要心软,索性见也不见了。

    裴禹瑾在淮安侯府大门外喝了几日风雪,冻得浑身直打颤,始终没等到淮安侯的身影。

    他整颗心如坠冰窖,最终只能哆嗦着离开了,在市井到处骗吃骗喝,并在街角旮旯蜷缩着避寒。

    恰好这时,健硕男子骑着高头骏马奔驰而来。

    裴禹瑾思绪还混沌着,躯体已率先冲了出去,把疾驰的大马拦了个正着。

    曾经被他踩在脚底二十年的“庶弟”骑在名贵战马上,身着四品墨绿色武虎纹官服,金冠束发,威风凛凛。

    而他却衣不蔽体,果不食腹……

    叫他如何能不恨!

    裴翊之却只淡淡睨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你抢了我的世子和驸马之位,你难道不会良心难安吗!”裴禹瑾撕心裂肺地怒吼。

    “不是我抢了你的,而是你鸠占鹊巢二十年。”裴翊之不紧不慢地说。

    换做几年前他兴许还会忿忿不平,会怨天尤人,恨金氏狼子野心、恨淮安侯蠢钝不堪……

    但他如今成了心爱之人的夫婿,他甚至隐隐庆幸自己在燕山长大,能在三年前救下他的公主。

    “鸠占鹊巢”四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丧在裴禹瑾的脸上,他沉浸在深深的窘迫中。

    “我又不是自愿被换的,我那是也只是襁褓中的婴孩……”裴禹瑾理直气壮地说,心中的戾气翻涌。

    裴翊之不耐与他在此浪费时间,兀自拉起缰绳纵马,绕开挡在前方的人扬长而去。

    “你!”裴禹瑾气急败坏。

    正巧这时“哗啦啦”水声响起,竟是住在街市旁的人家朝他泼了盆潲水——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还什么驸马呢!驸马可是公主的相公,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也配?”

    浑身上下酸臭无比,像是泡在粪桶一般,裴禹瑾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待裴翊之抵达北郊卫所,迎面遇上了满面春风的千户赵俊义。

    “裴大人,今日比平时晚了些啊。”他笑着打趣,并无平素的针锋相对。

    没等对方回应,他又乐呵呵地朝衙署的方向去了。

    裴翊之蹙眉望向他的背影,眸底极快掠过一丝不解。

    赵俊义则是身心畅快,嘴里还忍不住哼起一段小曲儿——

    昨夜他初初开荤,便遇上个热情似火、花样百出的异族女子,简直如临仙境,让他神魂颠倒。

    除了最开始那回丢了脸,之后的四五回他都极其勇猛,把女人入得春水涟涟。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女人非要用帕子缠住他的双眼,说他看她的眼神不够冷。

    真当他不知道吗?那女人不就是把他当成了该死的裴翊之。

    偏偏他却甘之如饴,挺腰插干时愈发亢奋了几分,如同发情的猛兽。

    澜&晟可,若是能真正征服那女人的身心便更好了……赵俊义咂了咂嘴。

    公主府,晴雪院。

    李康宁醒来时忽觉小腹一阵坠胀,坐起身一看,床铺被晕开了一抹血迹,竟是月事来了。

    她在芷兰的服侍下更衣并换上了月事带,越发感叹身为女子的不易。

    梳妆一番并用过膳食后,她便继续进行这几日的任务,仔细查阅大周律法并将与女子相关的条例抄录下来。

    忙起来便忘记了时间,李康宁再抬起头时,窗外天际已披上了一袭红霞。

    她盯着抄录出来的册子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前些日子新拨来的悦兰蹑手蹑脚走上前来,并凑在公主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康宁秀眉轻挑,鱼儿真的上钩了?

    “可查清楚了?”她定了定心神,缓声问。

    悦兰微微颔首,认真回道:“都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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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59章处置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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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康宁敛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半月前,芷兰向她禀报了佩兰有异,她便私下命暗卫监视佩兰的一举一动,并详查她家中的亲属。

    能来到她身边服侍的,哪怕是公主府里随便一个粗使婆子都经过严格的调查。

    家世清白便是第一道门槛。

    佩兰姓程,出身乡绅人家,父亲还是个秀才,拥有田地数百亩。

    暗卫得了吩咐很快便查出了佩兰之父近来频繁出入赌坊,还接连贱卖家中的田地。

    得知此事时,李康宁心底猛地一沉——

    莫非预知梦里为蝇头小利而谋害她的人是佩兰,而不是芷兰?

    可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她实在不愿相信自己身边会养出个心狠手辣的宵小之徒。

    于是便命人放了一匣子碎金随意摆在翠微殿内,还特意提前称好了重量记档在册。

    前些天她在宫中小住几日时,佩兰还状似不经意提起了那匣子碎金,问她该如何安置。

    宁檬她当时只道:“那匣子碎金还没称多重呢,佩兰你且先搬去称称,随后收入库房即可。”

    佩兰不疑有他,忙不迭应下了。

    如今再称,竟真是少了。

    沉吟半晌,李康宁才让悦兰去把佩兰喊来,又命护卫随时在屋外侯着。

    屋内火盆里燃烧着的红罗炭不断升起缕缕细烟,但并不呛鼻,反倒是股淡淡的暖香。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佩兰毕恭毕敬地行礼,只是望向如今替代了她的悦兰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许是正值信期,倚靠在罗汉床上的少女小脸略显苍白,正抱着个鎏金手炉捂着小腹。

    “佩兰,我平日待你应该不薄罢?”她软声问。

    佩兰笑道:“自然,公主待奴婢们极好,奴婢们能伺候公主殿下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李康宁抿了抿唇,“翠微殿那匣子碎金,你可搬去称过了?”

    佩兰微微一怔,藏在袖中的手颤了颤。

    “回公主,已是称过了,足有八百六十五两,奴婢已收入翠微殿的库房内了,可要再搬回公主府来?”

    闻言,李康宁面泛薄怒——

    若佩兰求到她面前来,她只会赏她一笔银钱去把赌债还了,并让人将程父关起来,再不许他去赌了。

    偏偏佩兰却……

    “悦兰,你说说,那匣子碎金到底有多重。”李康宁冷声道。

    悦兰不疾不徐地说:“启禀公主,总共是八百八十八两,奴婢与首领太监禄公公以及内务府造办处的魏大人一同称量出来的。”

    佩兰双手抖得更厉害了,只觉从头到尾被寒意侵袭,冷汗湿透了后背。

    “公主恕罪,许是奴婢称差了……”

    李康宁眼角微弯,像是在笑,“那匣子碎金本有八百八十八两重,若只剩八百六十五两了,岂不是少了二十三两?”

    二十三两金子,依照时价约莫能兑三百多两银子,且她那匣子碎金成色极好,价值更高些。

    按照宫规,宫人内监等盗窃宫廷物品,论物品价值而定罪。

    偷盗价值三百多两银子的碎金,需受刑八十大板,这么一通下来性命都难保。

    “奴婢……”佩兰嗫嚅了几下,眸中闪烁着惊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暗卫查到你父亲欠下的赌债已积攒到六百两银子,你偷拿的二十三两金子并不够还,日后你还想偷拿什么?”

    “亦或是,为了填上你父亲的窟窿,你又会对本公主做什么?”

    事已至此,佩兰心底仅存的一点侥幸也全被打碎了。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公主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泪流满面,“公主恕罪,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佩兰心知若父亲染上赌瘾的事儿泄露出来,她定是不能再任公主身边的大宫女了。

    故而她只能想方设法捂下去,原本想着让远方表兄钱奉泽在学舍混个肥差,足够堵住父亲了。

    没成想,那钱奉泽贪得无厌,招收男童还被公主逮个正着。

    偏生父亲的瘾还越来越大,她只能……

    “佩兰,我只问你一句。”李康宁鼻尖微酸,眼眶泛红。

    “若是有人以重金利诱,让你对我加以谋害,你会怎么做?”

    佩兰不假思索恳切道:“奴婢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公主的事!”

    李康宁凝眉注视着她的双眼,缄默不言。

    良久,她恹恹地说:“好,凭你这句话,本公主也不追究你的偷窃之责。”

    佩兰双眸倏地一亮,正要磕头谢恩,又听少女道——

    “只是你年纪也大了,即日起你便收拾收拾回家罢。”

    说罢,李康宁别开了眼不再看她。

    经过这桩事,主仆二人心里都有了隔阂,日日处着也是尴尬,还不如放她归家。

    佩兰脸色由红转青,手脚冰冷,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可她知晓公主这副模样定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好又重重磕了几个头——

    “谢公主开恩饶过奴婢一命,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她涕泪横流,“愿公主千秋长乐,万福金安。”

    “好了,退下罢。”李康宁怏怏地挥了挥手。

    “是。”佩兰哽咽着站起身来并麻利退下。

    经过大门时,她对上了芷兰那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急忙垂下了头。

    芷兰不久前才回来的,却在门外把事情听了个大半……

    待她魂不守舍地走进屋里,李康宁便知她也听见了方才的事儿。

    “芷兰,你可是在为佩兰不平?”她的贝齿轻咬下唇。

    芷兰连忙否认,“自然不是!奴婢只是觉着佩兰也太……”

    “若是她告诉公主多好,公主心善定会帮她的……像奴婢,不论遇着什么都会禀报公主的!”

    李康宁微微颔首,芷兰虽行事冲动些,但确实对她无话不说。

    半晌后,芷兰才想起另一桩事儿来。

    “公主殿下,方才暗卫来报,那霍集之女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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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60章想调戏男人的冲动(微h)

    一提及霍集之女,李康宁心底便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怎么了?”她将微凉的手炉放开一边。

    悦兰极识趣地打开鎏金手炉的盖子,给里头添碎炭。

    芷兰神色怪异,“暗卫说,那霍集之女昨夜拉着个疑似驸马的男人进了间客栈,还……”

    “还闹了很大的动静,直到快天亮才停下来。”

    李康宁惊呆了,杏眸圆睁,“昨夜我睡下后,驸马可有离开过公主府?”

    昨晚她还“宠幸”了裴翊之那臭男人的。

    悦兰与芷兰纷纷摇头,“没有,驸马是卯时过半才出门的。”

    “芷兰,你快去命人查查是怎么回事。”

    李康宁满心好奇,就连方才与佩兰对峙而生出的失落不快都一扫而空。

    芷兰忙不迭应下,火急火燎小跑了出去。

    用过晚膳后,见男人迟迟未归,李康宁情绪再次低沉了下来。

    上回她的小日子,那臭裴翊之就碰上了拉练,在卫所住了好几天……

    她怔忡出神之际,手执的紫毫竟不自觉在雪浪纸上写了几个大大的“翊”字。

    “公主可是想驸马了?”芷兰向来口直心快。

    “才不是!”李康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那公主怎么……”芷兰望向纸上的几个大字,揶揄般眨了眨眼。

    李康宁垂眸一看,呼吸骤然一滞——

    她忙不迭红着脸在纸上乱涂乱画一通,将几个“翊”字糊成了几个黑黢黢的大墨团。

    芷兰与悦兰面面相觑,都忍俊不禁。

    约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裴翊之才姗姗而归。

    今晨他半路被裴禹瑾拦下,方才下值了又被赵俊义拦下。

    忆起赵俊义方才的话,他的眉眼阴沉得快拧出水来——

    “裴大人,下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大人是怎么讨得公主欢心的?”

    赵俊义心里暗道,既然那异族娘们喜欢裴翊之,他便找裴翊之本尊讨教讨教。

    他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谦卑恭敬,生怕裴翊之不肯指点一二。

    偏生裴翊之脸色愈发铁青了几分,墨眸闪烁着警惕之色。

    紧接着,赵俊义又涨红脸问:“敢问裴大人,怎样才能在……床笫之间叫女人快活些?让她彻底离不开我?”

    他曾被列为待选驸马人选之一,在男女之事方面自然是一窍不通的。

    昨晚也全是女人在他身上主导一切,他只是凭着本能耸腰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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