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旋律松了口气。“塞拉，是吗？”旋律朝你的心脏处挥了挥手，像是问好，“你好，我是莎音的姐姐，旋律。”
你能感觉到塞拉的心脏跳了跳。
‘你想出来吗？’你询问着塞拉的意识。
塞拉还是没有回答你，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我听出来了，她在向我打招呼。”抢在你作答之前，旋律率先说道，“我很想知道莎音和塞拉的经历……不过在此之前，我的行李还在下面，你们能陪我一起去拿一趟吗？”
*
你看着旋律拿起了她的行李，包括她的长笛盒和草帽，她不断地在和前台的工作人员道歉，整个过程中她始终没有松开拽住你的手。
“塞拉已经成年了。”你小声地和旋律说，“而且，我明天还要去见希斯，所以不会走的。”
你不太理解旋律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你。
“只要你还是我的妹妹，”旋律也小声地和你说，“你就得听我的。”
你不知道在别人眼中，旋律是个怎样的人。
但在你面前，旋律可从来都不客气呢。
你只好任由旋律拽着，听着旋律放弃了入住另一个客房，任由她拽着你回到你的房间，宣布今晚决定和你住在一起。
在有些事情上，旋律从来是自己决定了一切。
她也许会客气地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但这只是一种客套的行为，实际上，旋律能够接受的答案只有“好”。
旋律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就连独-裁-主-义的地方也这么让你觉得熟悉。
你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点高兴，塞拉似乎也这么想。
哪怕塞拉没有说话，她的想法还是传递给了你。
“……好怀念。”塞拉仿佛在轻声说，“就像妈妈一样。”
在记忆里，塞拉的父亲是天天带着塞拉到处乱玩的那一个，这种行为让塞拉的母亲经常发火。
塞拉的母亲总是喜欢提要求，成天说着类似于“这个不可以做！”和“不要挑食！”的话，这样一想，确实和旋律好像哦。
就连现在审问的口气也很像，小时候塞拉被父亲带出去玩，当两个人都一身脏兮兮回来的时候，她的母亲就会生气地问道：“你们这是又掉到哪个泥堆里了？！”
不过旋律喜欢笑着提问，声音也轻声细语多了：“那，现在莎音就向我解释一下具体的情况吧。让我想想……先从塞拉和莎音的关系，还有另一个知情人是谁这两个方面开始回答好了！”
无论是塞拉生气的母亲，还是眼前微笑的旋律，说实话，都有点吓人。
你和塞拉乖乖地坐在床上，你们都非常清楚，这个时候一定得认真回答。
“我现在生活在塞拉的身体里，等于说，我这一次的家人是塞拉。因为一些原因，塞拉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犹豫了一下，咽下了“我需要达成塞拉的心愿，作为交换，她需要把眼睛给我”的解释。
总觉得，旋律会斥责你的胡来。
你避重就轻地说：“另一个知情人的名字……叫做奇犽，是我在天空竞技场碰到的一个小孩子。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嗯，和我一个种族的某个存在的重要之人，所以我关照了他一段时间。”
旋律看了你一眼。
被诅咒后旋律的脸完全变形了，因此能够做出的表情也比以前少了，所以你很难像以前一样，迅速地辨别出她此刻的心情。
但她的眼睛还是和当初一样有神，而被旋律注视着的时候，你总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心虚。
旋律问了你一些和奇犽相处的细节，这让你多少松了口气。
这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隐瞒的，你高兴地向旋律分享起了你第一次交上的朋友，只是隐瞒了奇犽的来历。
“虽然我觉得奇犽不会介意，说不定他还挺高兴和别人说的。”你有些迟疑地说，“但这毕竟是奇犽的事情，还得经过他同意才可以。”
“莎音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做‘奇犽’的孩子呢。”旋律此刻的笑容显得诚心多了，“听起来奇犽也是个很好的孩子，能够告诉你名字的重要性……总觉得是很让人放心的朋友。”
旋律说到这儿，询问你道：“对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西莉亚’呢？既然莎音更喜欢这个名字的话。”
你打量着旋律的表情，她仍然是温和地注视着你，就连她身上的气味也是舒适的清淡。
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勉强。
“西莉亚是在担心我会因此不高兴吗？”旋律朝你微笑了起来，“西莉亚，真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成长了呢。以前的你，肯定不会有这个意识。”
旋律并不是在指责你，她只是指出了这个事实，然后为你感到开心。
“要是输给别人的话，我或许会有一些不甘心。”旋律继续说，“不过，如果是输给老师的话就没有办法了……西莉亚最喜欢的人，肯定是希斯老师嘛。”
你慢慢地点了点头：“嗯，西莉亚，是希斯给我的名字。”
“除了老师之外呢？”旋律突然狡黠地笑了，“原先的时候！西莉亚还对我说过‘除了希斯以外，旋律是我最喜欢的人类了’，现在一定也还是这样的吧？”
你愣了一下。
旋律，侠客，奇犽，塞拉，如果要在这里面排序的话……
“看来西莉亚之后又认识了很多人呢。”没等你作答，旋律已经打断了你的思考，“突然一下子，我有点不太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看着旋律，有点犹豫地说：“旋律，是在失落吗？”
“嗯……无论我排在第几位，对于西莉亚说，我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旋律摸了摸你的脑袋，“别想太多了。对我来说，这个事实已经足够让我感到高兴了。”
可是……你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你皱着眉看着旋律，久久没有说话。
旋律看着你，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吧。对我来说，西莉亚很重要。如果西莉亚最在乎的人是我我当然会非常高兴，可即使不是这样，这也不会影响我对西莉亚的爱。”这一次，旋律就连眼睛都在笑，“西莉亚是在想这样公平或者不公平吗？不过呢，爱本来就不是用公平去评判的，这只是一种心甘情愿。”
旋律说的有点绕，但其实你可以理解。
就像你最在乎希斯了，可希斯最在乎的是西索。
虽然非常残忍，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现在希斯和你的关系，变成了你和旋律。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西莉亚的其他经历。”旋律替你将你的头发撩到你的耳后，她微胀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你的眼角，虚虚地按着那一道疤痕。
莉丝虽然给过你一瓶药，可以用来涂抹这道疤痕，可你嫌麻烦没有这么做。
“这个。”旋律指着这里轻声问道，“一定很痛吧？”
你沉默地看着她。
旋律看着你，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权威。
“发生了什么，西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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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和奇犽估计就西西这一点上非常有共同话题。
指虽然一点都不磕，但会莫名其妙磕到，然后觉得有毒！
旋律几乎是瞬间认可了奇犽，而且展露了“姐姐の从容”。
代餐行为是会传染的！指塞拉拿旋律代餐她妈咪，乐死。
这几章需要过度一下，解决一些重要的问题。
第98章
眼睛35
“发生了什么，西莉亚？”
当旋律这么说的时候，这么多天以来的情绪在顷刻间倾泻。
那不只是你的。
你抱住了旋律，闻着她身上缓慢腾起的怒意。
塞拉的妈妈也是这样，虽然平时对塞拉非常严厉，但如果塞拉因为和别的孩子发生了冲突，不高兴的时候跑回家，她妈妈也是这样的语气。
一副要为你塞拉出头的模样。
“塞拉说，她好疼。”你眨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真的很疼。”
身体上的疼痛或许还能忍耐。
但心灵上的痛楚，要怎么缓解呢？
窟卢塔族的眼睛是红色的，但他们流下来的眼泪和普通的人类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那一天，塞拉的眼泪是红色的。
也许是因为那混杂着她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又也许是因为她目睹了家人的头颅被割下来的那一刻，鲜血和仇恨成了最好的染料。
旋律用力地抱住了你。
一开始，她勒得你有点疼，但她似乎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臂也随之松了松。
你听见她的声音响起，带着缓慢而又沉静的杀气：“我想要知道全部。西莉亚一定是因为这是塞拉的事情，所以在犹豫告不告诉我……所以，塞拉，你愿意让我知情吗？”
塞拉没有说话。
但属于她的身体缓慢地点了点头。
复述一段悲痛的回忆其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哪怕你不是这件事情的亲身经历者。
每每回忆到这个满是火光和鲜血的夜晚，你都能感受到来自塞拉的永不休止的仇恨。
闯入者为了确保取出来的眼睛都是红色的，所有的窟卢塔族人经历了过于残忍的折磨。
“我只是恰巧被塞拉即将消散的灵魂所吸引，等我进入这具破碎的身体的时候，塞拉的仇人已经离开了。”
随着你缓慢的叙述，越来越多的泪水在旋律的眼睛里凝聚。
“奇犽告诉我，新闻报道现场留下了流星街人说过的一句话。”你继续说，“塞拉应该也目睹过那群人的长相，可我看不见她那段相关的记忆。”
你看向了一旁放置在桌子上的化妆镜。
这个角度，坐在床上的你只能看见自己的半张脸。
你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试图和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对视。
绿色的眼睛避开了你的目光，一直以来你都隐隐察觉，塞拉对你有所隐瞒。
她会对你有警惕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对于塞拉来说，你只是一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生物，虽然你让她活了下来，却也借用了她的身体，并且提出抢夺她的眼睛。
尽管你认为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交易的双方各取所需，可塞拉可没有被赋予拒绝的权利。
你作为强求的那一方，难道还要要求塞拉对此心甘情愿吗？
所以你不会去追问，你也没有立场去要求塞拉对你并不隐瞒。
旋律注视着你，缓慢地说：“所以，西莉亚对于塞拉的仇人究竟是谁，并不知情。”
“是的。”你点了点头，认可了旋律的说辞。
“那等西莉亚发现了对方的身份，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旋律打断了想要说什么的你，“毕竟，如果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西莉亚也一定愿意为我做什么。”
旋律的口吻笃定。
“……难怪旋律会觉得奇犽人不错。”你小声说，“因为你们都以同样的方式来说服我。”
“这是西莉亚答应了的意思？”旋律不厌其烦地朝你确认道，甚至不给你反悔的机会，“这种时候，西莉亚信守承诺的品质就很让人放心。”
你叹了口气，慢慢地点了点头。
“作为交换。”你对旋律提出了要求，“旋律要告诉我这些年的遭遇。”
当天晚上，你们躺在床上聊了很久的天。
旋律和你分享着这些年的一些经历，包括她在台上的各种演出：“有一次，设备的音响出了一些故障，幸好我是放出系的念能力者，所以不使用扩音器也没有对演出造成影响。”
旋律告诉你的故事都非常的轻松，她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最终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你很清楚她是在避重就轻。
她并没有回答让你最担心的那些问题，像是她没能读完的大学，像是她现在这样糟糕的身体状况，像是她可能因此招致的歧视。
……在塞拉失去眼睛的时候，你已经有所体会了。
除此之外，你关心的还有抛弃了旋律的家人，又像是旋律在灾难中死去的朋友，又像是让旋律沦落到现在这个情况的“黑暗奏鸣曲”。
就这一点来说，旋律的说谎能力并不算高明。
你想，要是换作奇犽或者西索的话，你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的。
你本来想追问她，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你看着躺在你身侧的旋律，却突然觉得失去了询问的必要。
对旋律来说，那一定是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旋律一定要告诉我。”你认真地说，“请和我这么约定。”
“如果我说‘不’的话，西莉亚反而会更担心的吧？”旋律侧着脑袋看着你，轻巧地说，“所以，好哦。”
你满意地点点头。
“说起来，我们曾经也一起躺在一张床入睡吧？”旋律的提问让你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个夜晚。
“因为旋律害怕打雷。”你回答说，“而且，明明是旋律说要和我睡一张床，结果却嫌弃我们挤在一起太热了。”
“诶……原来那个时候我那么过分吗？”旋律拉长了调子，明显不太相信。
“我记忆力很好。”你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不喜欢说谎。”
“那也没办法嘛，毕竟当时那张床又很小，天气又很热。”旋律翻了个身，原本侧躺着的她这下平躺在床上，“不像现在，我们可以住这么大的床，而且，还有空调。”
“我呢，在当时还没有回想起来西莉亚的时候，差一点就把那个房子给卖掉了。”旋律的声音里都带着笑，“很不可思议吧？明明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记得你了，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却还是觉得怀念。幸好没有这么做，不然之后还得再买回来说不定会很麻烦。”
“正好，我今天回去看了。”你说，“那里，现在拆掉了。”
“是啊，已经拆了两年了。”旋律朝你的方向翻了个身，她的胳膊搭在你的身上，像以前一样贴着你，“我买给西莉亚的那个小提琴被我放在艾拉的店里了，我想，如果是和老师的小提琴放在一起的话，西莉亚一定会很高兴。”
“嗯！谢谢旋律。”你高兴地说。
不过很快，你想起了一件想问旋律很久的事情：“对了，关于旋律恢复了记忆……是西索做了什么吗？”
这样的话，包括旋律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西索，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旋律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一时之间你只能听到房间里空调运作的响声，黑暗之中你能感觉到旋律一直注视着你，却始终没有说话。
你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催促道：“旋律，是因为从我的心音中听出了什么，所以才在想该怎么回答我吗？毕竟旋律和我一样，不喜欢也不擅长说谎。”
“他确实给了我一些提示，在我找到他之后。”旋律回答的语速比平时还要慢上一些，应该是在反复思考着描述的内容，“客观来说，即便没有西索，我也一定会想起来，于我而言这只会是时间问题。”
你放缓着呼吸，没有作答。
也就是说，西索确实做了什么，而且，极有可能违背了和你的约定。
可问题是，你不可能就“西索如果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旋律说不定还会拥有健康的身体”这一点和她发生争论，因为这样说就等于否定了旋律对你的爱。
“别想这个了。”旋律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在你面前的轻快，“这已经过去很久了，难道西莉亚不认为，这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吗？”
“……嗯。”你应和道，旋律说的这点正是一直以来你所信奉的。
比起为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最终造成的结果才更重要。
“对了，西莉亚今天用的那个小提琴，和我当时买的那一个是同一个牌子吧？”旋律的脸突然凑了过来，她贴着你的碎发，继续说，“乐器本身的音色、演奏时的情感都很不错，但是，西莉亚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练习了？嗯？”
你有点想甩开旋律。
你非常清楚！旋律故意突然这么说，就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
她转移话题的本事一点也不高超！
你气鼓鼓地看着旋律，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