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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并不知道徐家班已经解散的事,自然也不懂徐宴清被迫嫁了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妆都顾不得画了,一路避着人群打听到了四太太的院子,想要见见徐宴清,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观澜没想到眼前这个清秀的大男孩居然是戏班的班主,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说了。徐宴清本就不想他们吵架,见状便开口劝和,又互相介绍了彼此的身份。

    得知沈观澜是沈家二少爷后,徐洛宁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他性子一向如此,沈观澜也懒得跟他计较。二人坐在桌子的两头,徐宴清坐在中间,气氛有些尴尬了。

    但尴尬的也只是徐宴清而已,徐洛宁一点不觉得。他抓着徐宴清的手:“师兄,你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沈家大夫人说会有人唱

    下午场的开锣,那人该不会是你吧?”

    徐宴清无奈道:“是我,还要拜托相思班的师傅们多多帮忙了。”

    他话音刚落,徐洛宁就猛地一拍桌子,那气势让沈观澜都愣了:“你好歹是个名角儿,怎么能叫你来唱开锣?这沈家也太欺负人了!师兄,你怎么能受这等气?!”

    徐宴清见他激动了起来,只得安抚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我毕竟也一年多都没登台了。”

    “那也不能做这么侮辱你的事啊!今日这堂会我还真不想唱了!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大夫人退钱!”

    见他如今都是一班之主了,行事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徐宴清有些头疼了:“你别激动。今日是太夫人的寿诞,你若带着人这么走了,就是下了沈家的面子,这对相思班没任何好处的。”

    徐洛宁还想说什么,沈观澜咳了一声,插嘴道:“你这师弟人看着小,脾气倒是大得很啊。”

    见他满脸不嫌事大的表情,徐宴清瞪了他一眼:“你别再说了。”

    徐洛宁也瞪着他:“我脾气大又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你们沈家这么做还有理了?”

    “确实很没道理。宴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事不必你们操心了,我去解决。”沈观澜收起开玩笑的态度,起身就要走人,被徐宴清一把按住:“我就是怕你去说才不想告诉你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受委屈,何况外面的牌子也没写你的名字。”就算这几年没怎么听戏了,沈观澜也是知道些规矩的。当红的戏伶要登台,都必须有红纸黑字写清楚名号。

    像徐宴清这样的身份,就算已经不如当年了,也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去给人唱开锣。要是被台下的人认出来了,明天就该传遍宜州成为笑柄了。

    “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太夫人平时对我很好的。二少爷,你就别……”

    徐宴清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了骊儿的叫声:“哎你又是谁啊?今天怎么回事啊!你站住站住!这里是内院啊你一个男人怎么……”

    “沈观澜,你在不在?”这回又是个低沉的男人声盖住了骊儿的。骊儿吃了瘪,见那人朝她眨眼睛:“小姑娘,你是四妈的丫鬟吧?瞧瞧你这泼辣劲,爷喜欢。要是我的丫鬟也这么泼辣就好了。”

    话音刚落,那扇门就被打开了。沈观澜沉着一张脸瞪着江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今日沈府宴客,江家自然在宾客名单中。江枫来了好一阵都没瞧见沈观澜,直到看到了宣纸,才知道沈二少爷又溜到四妈屋子里去了。

    江枫是唯一知道沈观澜对徐宴清心思的人,他想着机不可失,干脆溜过来看看徐宴清长得如何。便让宣纸带路,在西厢外边守着,他自己溜了进来。

    江枫穿着衬衫西裤,鼻梁上架着副墨蓝色的圆墨镜,拿着折叠扇在胸前扇风。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好奇,踮着脚尖就往沈观澜身后看:“来找你啊,顺便拜会一下传说中的四妈。”

    沈观澜没挡着,他一眼便瞧见了屋子里站着的两个人。

    左边那位一身素白水衣,五官清隽,周身的气韵似暖玉般温和。右边那位则穿着灰绿相间的长衫短褂,有张稍显可爱的娃娃脸,杏眼圆圆的,虽然不满的瞪着他,却一点也不让人反感。

    江枫扇子一收,对着左边那位拱手道:“久仰四妈大名,今日有幸一见,实乃江某之幸。不知旁边那位弟弟是?”

    听他居然叫自己弟弟,徐洛宁脸上挂不住了,急红了脸:“谁是你弟弟!我已经成年了!”

    因为嗓子的缘故,他说话没有一般男子那么低沉,加上那张脸总会引人误会。每每遇到人家看轻他年龄的事,反应就特别大。

    徐宴清也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很不解,而且他还叫自己四妈……?只得望向沈观澜:“二少爷,这?”

    沈观澜翻了个白眼,抓着江枫的衣领就把人揪了进来,按住他的脑袋对徐宴清道:“这是江枫,江家的老三,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们别怕,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沈观澜说这话的时候对徐宴清使了个眼色,徐宴清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脸又有点红了。

    江枫一点也不介意沈观澜动粗,还拿眼睛偷瞄徐宴清和徐洛宁。见徐宴清尴尬了,忙道:“四妈别介意,我是久闻你当年的大名,今天有幸能登门造访,就很想见见你,没别的意思。至于这位弟弟……”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徐洛宁见他又叫自己弟弟,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桌上:“你再敢这么叫,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江枫顿时笑了起来:“哎呀,我以为丫鬟姐姐已经够泼辣了,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更辣的小辣椒。是我言语失当了,不知小爷尊姓大名?”

    他看似给了徐洛宁面子,实际上语气满是挑逗意味。徐洛宁是一班之主,看着年轻,但是什么事没经历过?立马就听出了江枫的调笑意味,火气更大了。

    见他真的挽起袖子要动手,徐宴清忙拉住他。

    江枫则被沈观澜轰了出去,边走还边回头看。骊儿朝他“呸”了声,使劲把门关上了。江枫懊恼不已,对沈观澜道:“那小辣椒可真辣,是哪家的少爷啊?我怎么没见过。”

    沈观澜都快烦死他了。

    因为徐洛宁和江枫的缘故,本该属于他和徐宴清的温存时间就这么泡汤了,还是断在那么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冲徐洛宁发火,就把帐都算在江枫头上。

    江枫被他踹了两脚,还不忘缠着他问徐洛宁的名字。沈观澜只得拉着他走到戏台边,指着那一排花牌道:“上面有名字,自己看!”

    江枫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他就是落霜?”

    沈观澜惦记着徐宴清唱开锣那件事,丢下江枫就要去找大夫人。江枫拦着他,问出前因后果就阻止道:“你就这么去了也没用。今天是你奶奶的寿诞,就算拂了你四妈的面子也不是多大的事。”

    沈观澜一听就怒了:“这么受委屈还不算大事?要是这样我就去找奶奶。她那么疼宴清,肯定不会同意的!”

    江枫“哎哎”了两声,拉着他走到一株树下,避开了旁人的视线:“我说你平时也不傻,怎么一遇到你四妈的事就一根筋了呢?你要是这么做了,就算你奶奶不让他唱,你爹妈会高兴吗?他们不会怪到你头上,但肯定会怪到四妈头上,认为是他在怂恿你。”

    江枫的话让沈观澜冷静了过来,沈观澜盯着他道:“那怎么办?”

    江枫冲他挑了挑眉,把扇子“啪”的一声甩开,在胸前似模似样的摇了起来:“沈观澜,我看你小子也没比我聪明到哪去。多简单的一件事,不能硬碰,那就来软的啊!你就让四妈装肚子疼,不知吃坏了什么,起不来了。那不就没办法唱了嘛!”

    沈观澜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江枫,笑容绷不住了:“你太贼了!”

    江枫一点也不谦让的道:“好说,这种雕虫小技,我家那几个妈早就用烂了。”

    沈观澜知道他家的复杂程度比自家更甚,也就不跟他多说废话了,立刻赶去西厢,把这个主意告诉徐宴清。

    徐洛宁本来还在生气的,听沈观澜这么一说,仍然觉得不满意,这样根本就没让沈家的人意识到问题所在。

    徐宴清倒觉得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也就帮着劝徐洛宁。

    见师兄都在劝自己了,徐洛宁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他看了眼时间,再不去准备就来不及了,就跟徐宴清商量,等堂会结束后在外面见一面,再细谈这些年发生的事。

    徐宴清为难的看着他:“可我没办法离开沈府。”

    徐洛宁的表情又不好了,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就听沈观澜道:“我带他出去,你说个时间地点。”

    徐洛宁这才作罢,说明天下午就约在双廊桥边的林记茶馆。沈观澜说没问题,他便先离开了。

    等门关上后徐宴清才放下心来,只觉得唇干舌燥的,倒了杯水喝,刚咽了两口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他呛了下,杯子被沈观澜拿走了,随后便是一只爪子伸到胸口,来回给他顺气。

    他的脸又红了,抓着那只爪子想要躲开。沈观澜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下:“捣乱的终于都走了,我们继续刚才的事吧。”

    说完就绕到他身前去,抬起他的下巴就亲上去。徐宴清往后躲,腰被沈观澜的手臂揽着,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又被迫张开嘴,让这人肆无忌惮的侵占着。

    他俩刚刚互通了心意,虽然徐宴清还尴尬着,没办法立刻坦然的面对他,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烈的反抗了。这个吻断断续续的,时而缠绵温柔时而霸道,徐宴清被折腾的眼睫都湿了,撑着沈观澜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

    沈观澜带他到了床边,趁他意识迷离的时候脚下一勾,他就失去了平衡,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观澜已经压在身上了。

    外头天朗气清,戏曲的锣鼓声和看官们的喝彩声隐约传来,也就隔着一扇门一个院子的距离。徐宴清又羞又急,哪能由着沈观澜这么乱来,立刻去推身上的人。

    沈观澜道:“别动,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想抱着你躺一会。”

    徐宴清警惕的看着他,明显不信他会这么听话。

    沈观澜和他对视着,眼前便是心上人清秀的眉眼和被自己亲肿的唇。他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出手,沿着徐宴清的五官描摹着。

    他的神情认真极了,眼里又满是情意,就像在对待珍宝一样。徐宴清羞的耳根子都红了,只得转开脸去:“别再摸了!”

    沈观澜笑了,亲了一口便放开了,躺在他身边道:“我觉得这一刻好幸福啊,这种感觉真的形容不出来。宴清,你开心吗?”

    他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晃的。徐宴清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爪,立刻坐起来把蹭乱的衣服理好,这才转头去看他。

    只是这一看,徐宴清就怔住了。

    沈观澜笑的一口白牙都露出来了,酒窝圆圆的,样子看着憨傻。可他的视线却很炽热,清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徐宴清的模样,即便隔着距离也那么清晰。

    心脏在这一刻忽然没有预兆的乱跳了起来,徐宴清慌忙回头,下床就要走。被沈观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怎么了?”

    沈观澜头一歪就看到了他的脸,徐宴清的神色有些慌,好像很怕被他看到,一直扭着头避开他。

    沈观澜不知他又怎么了,只能搂着他的腰哄道:“宴清,宴清,你刚刚才答应我,以后心里想什么都要告诉我,怎么这么快就不作数了啊?”

    徐宴清心虚得很,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要躲。他只知道心跳“扑通扑通”的,好快,而且怕被沈观澜发现了,只能找借口推他:“我,我只是想上厕所。”

    “啊,说到这个,你的情况我问过师兄了。”沈观澜没有放开他,而是想起了前天的那通电话。

    徐宴清僵硬了一瞬,沈观澜的话让他又想起了那件荒唐事,心跳的更厉害了。但他又很想知道沈观澜问的怎么样了,只能

    强忍着羞耻,继续听着。

    沈观澜看着他道:“我师兄说你这个情况最好先检查清楚再定论,他建议我带你先去宜州的医院看看。明天不是要和你师弟见面吗,见他之前我先带你去一趟医院吧。”

    听到居然要去西医院,徐宴清的眉皱了起来。犹豫道:“这个……要怎么检查?”

    这两天沈观澜一直在想着如何说服他。去医院肯定要让医生看的,可是以徐宴清的思想状况,让他对着陌生人那样……即便那人是医生,恐怕他也没办法做到。

    沈观澜想了两天都没想到办法,眼下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只得坦白跟他说了。

    徐宴清的脸色果然变了:“不行!这不可以!”

    “宴清,我也不想你被别人看。可是去医院检查的话这是必要的一关。如果你不让医生看,医生没办法确诊的。”沈观澜耐心的劝道。

    徐宴清还是摇头,怎么都不同意。

    沈观澜状似无奈的叹气,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着他:“那就只能用另一种办法了。”

    徐宴清又紧张了起来:“什么?”

    沈观澜靠到他耳畔,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买的那套全身医疗器具已经运到了,今晚我先来帮你检查一下。”

    第二十五章

    “不行!”徐宴清立刻推开了沈观澜,态度比刚才还坚决。

    “为什么?”沈观澜不解的看着他:“宴清,你都已经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介意这个?”

    徐宴清自己也说不出理由来,只是他怎么都受不了要让沈观澜检查那种地方。这简直……太……

    他下了床,脸颊烫的头都有点晕了,拿起桌边的水壶就对着嘴灌了下去。沈观澜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气。

    徐宴清的脸皮这么薄,既不肯去医院又不肯让他看,难道不治了?

    沈观澜自然不会同意,只是如今很了解他的性子了,就只能另想办法说服他。

    沈观澜站起来,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开席了。他走过去,搂着徐宴清的腰道:“算了,先不谈这事。开锣是在饭后,你就别出去吃了,我让宣纸单独给你弄点进来。你想吃什么?”

    他在徐宴清脸上亲了一口,徐宴清把整壶凉茶都喝到肚子里了,才把那阵害臊的情绪压下去。闻言也松了口气:“流沙包吧。”

    他早上起来就没什么胃口,没吃东西,这会儿也没觉得饿。沈观澜捏了把他的脸蛋,不满道:“你要多吃点有营养的。看看你这脸,都快没肉了。还有你这腰也是,都快摸到骨头了,硌我的手。”

    沈观澜边说边捏了几下,徐宴清痒得一躲,桌上的茶壶就撞翻了。他伸手去捞,被沈观澜翻了个身,压在桌上又吻了下来。

    徐宴清是从小就学戏的,身体的柔韧性比寻常人都好。沈观澜这么一压,他也没觉得难受,后腰抵着桌子边缘,又承受了一轮掠夺。

    直到被放开时,沈观澜才惊觉他的姿势实在是妙不可言,于是捏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徐宴清喘着气,不知他在想什么,又不好意思看他,便想赶他出去了。沈观澜被推到了门口,忽然转身一笑:“你这腰的韧性也太好了,看来以后可以多几种姿势。”

    说完就在他唇上又亲了一下,转身走了。

    徐宴清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被这个亲吻弄的呆住了,和门外的骊儿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几秒都回不过神来。骊儿比他反应快些,尴尬的找了个借口就去追沈观澜了。

    “二少爷!”转过拐角后,骊儿一把拽住沈观澜的袖子,把他拉到了长廊尽头,确定附近没人后才问道:“您和爷……”

    骊儿是想问那个亲嘴算什么,可是她看到那个亲嘴的画面受刺激过度,脸红到结巴了。沈观澜倒没见过她这么羞的样子,不由得想逗逗她,便道:“你想问什么?”

    “您刚才……刚才……亲……哎呀!您刚才亲了爷,这是怎么回事啊!”骊儿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胜在一贯心直口快。就算这话说出来没羞没臊的,她也顾不上了。

    “哦,你觉得呢?我亲他,自然是喜欢他。他能让我亲,自然也是喜欢我的。”沈观澜单手撑在廊柱上,笑的得意极了。

    骊儿惊讶的看着他,呆了好几秒才磕巴道:“他……他答应,你了?”

    沈观澜故作高深的笑道:“你二爷我一身都是魅力,哪有人能拒绝。”

    骊儿却没有回答,她耷拉着眉毛,表情像个被捏皱的包子。

    沈观澜道:“你这是在担心以后的事?”

    骊儿愁眉苦眼的看着他:“二少爷,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希望您是真心的,而不是一时兴起。”

    沈观澜收起开玩笑的态度,摸了摸她的发顶:“放心吧,我在国外受的教育是一夫一妻的。我既认定了他就不会始乱终弃。等他肯跟我走了,我就带他离开这个家。到时候如果你愿意就跟我们一起,

    我会帮你找个靠谱的婆家,让你嫁个好男人的。”

    骊儿用力摇头,又在沈观澜面前跪下了:“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在这跟二少爷交个底吧。虽然奴婢不曾说过,但早就把爷当亲人了。奴婢只希望他这辈子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有个疼他的人过下半辈子。奴婢只要看着他好就好了,希望二少爷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奴婢一辈子都会铭记二少爷的恩德的!”

    说完就要给沈观澜磕头。沈观澜忙把她拽起来,掏出手帕让她擦眼泪:“我的好骊儿,你这样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得误会了。你就别跟我来这套迂腐的礼节了,回去好好照顾他,顺便帮我盯着。万一有人要再欺负他了,立刻找宣纸给我报信。”

    骊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听到这话却咧嘴一笑:“二少爷放心,奴婢一定会找您的!”

    沈观澜无奈的笑道:“傻丫头。还有件事,等等他不是要去唱开锣吗?我让他装肚子疼,就说早上不知吃坏了什么起不了床。你记得配合着,别让人进屋子里去动他。”

    骊儿应道:“奴婢知道了。二少爷,那万一夫人或者老爷亲自来了,奴婢拦不住怎么办?”

    “放心,我会一起过来的。”沈观澜道。

    骊儿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正要继续开口,就见宣纸的叫声从院子那边传来了,说是大夫人找二少爷了。

    沈观澜绕过她出去了,说等等再来。骊儿跺了跺脚,只怪自己晚了一步。

    王五这两日又每晚都端着下火汤来看着徐宴清喝下去,这事二少爷要是不管的话,徐宴清那刚刚才有点起色的身子不是又要虚下去了。

    第二十六章

    开席之前,沈正宏让人来请徐宴清出去。结果派去的人又回来了,说四太太不知吃坏了什么,闹肚子,起不来床。

    沈观澜正陪在沈正宏身边,闻言便道:“最近四妈身子都不好,爹不如去看看吧。”

    沈正宏便亲自去看了眼,徐宴清确实躺在床上,唇色白,模样也虚。他问徐宴清要不要请大夫来看,徐宴清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闹肚子腿软。

    沈正宏便让他好好歇息,下午的开锣也别去了,会安排相思班的人补上。

    徐宴清目送他出去,一直吊着的心才放下了。骊儿把门锁上,表情跟做了贼似的,跑到床边偷笑:“二少爷的那位朋友看着像个登徒子,出的主意倒是真管用。这下好了,老爷亲自来了一趟,您就不必出去受辱,也不会被责罚了。”

    徐宴清掀开毯子下床,看了眼妆台前的那些油彩,心里还是惋惜的。说到底,他这辈子于戏曲而言,怕是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骊儿一看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边给他更衣边安慰道:“您别不开心了。如今有了二少爷,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也许不久以后二少爷真的能带您离开沈家。”

    徐宴清伸出去穿袖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刚才沈观澜在门口亲他那一下让骊儿瞧见了,他知道瞒不过这个鬼机灵的丫头。只是眼下提起,他仍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沈观澜一再表示是真的喜欢他,可是这样热烈的情感,来的那么莫名其妙。他就算愿意去相信,沈观澜又能维持多久呢?

    徐宴清扣着扣子,表情有些尴尬:“这件事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骊儿收拾着他换下来的衣服,闻言便笑道:“二少爷跟奴婢说他对您是真心的,等您愿意跟他走了,他就带您离开沈家去北平。”

    徐宴清整理好领口,最后看了眼妆台上的勾脸工具,闭了闭眼:“但愿吧。”

    骊儿背对着他,没听出他话中有什么情绪,就问起了徐洛宁的事。

    骊儿进徐家班的时候,徐洛宁已经离开了。徐宴清坐在桌边,吃着沈观澜让宣纸送来的小菜,和骊儿聊着过去。

    得知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居然就是相思班的班主落霜,骊儿直呼一点也看不出来。

    徐宴清笑了笑,想起徐洛宁那身做派,道:“是啊,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个直性子。”

    “如果他待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那您不是多了条出路了?”骊儿单手支着下巴,瞧着徐宴清的大眼睛里都闪着光。

    徐宴清知道她在期待什么,摇了摇头:“他年纪轻轻就撑起了整个戏班,想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何况戏班不会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我与他有多年没见了,明日出去叙叙旧,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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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的寿宴请了二百来桌,整个沈府都忙的热火朝天的。宾客们该吃吃该喝喝,年纪大点的聊生意聊人生,年纪小点的闲谈笑闹,饭后三五成群的都聚集在大花园中。

    等台上锣鼓震天响时,相思班的人又唱开了。

    大夫人气不过徐宴清就这么躲掉了丢脸的机会,不过碍于沈观澜从吃饭起就一直缠着她寸步不离的,也没办法去找茬。二太太和三太太忙着陪沈正宏交际,巴不得徐宴清别出来,哪还有空再惦记找茬的事。

    就这样,直到晚饭结束,宾客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徐宴清也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沈观澜贴身跟着他妈一下午,无聊的频频打哈欠,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满脑子都是徐宴清。就连江枫好几次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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