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钟黎刷到时,热度已经上了热搜榜1。她心里确实是去了点郁气,但也有几分不自在:“你就这样直接发,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我老婆开心最重要!”他抱住她。
钟黎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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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时都怔了一下。
“不好意思。”钟黎寥解尴尬地笑笑,“我怕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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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发现了,她和沈斯时的感情更像是亲人。
这让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年轻时那种炽烈挚诚的爱人的能力。
她觉得挺内疚的,所以沈斯时兴致勃勃地准备两人约会、跟她说筹备婚礼事宜的时候,她都于心有愧。
“我是真不懂你。”杨珏有时候说她,“这有什么好内疚的?他又付出什么了?你年轻貌美,追你的大把,要不是那……他轮得到吗?”
“不过结婚还是要慎重,我瞧着他这人不怎么着调。之前还跟别的女星炒绯闻,都不理你,怎么这会儿又要跟你结婚了?”
钟黎摇摇头:“他这人就是说风就是雨的,不一定是真要结,八成是口嗨。”
“结婚也能口嗨?”杨珏是真无语了,“真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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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时决定和钟黎结婚当然有他的考量。
这日回到住处他就给他妈妈回电了:“她没一口回绝,有戏。”
赵春芳女士扯着一口大嗓门,嚷嚷道:“那你办快点,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你知道吗,她不知道多有钱,我那天听你们隔壁村的王叔说了,她在国外还参加设计过什么东西,光奖金就有几百万……反正她挺有钱的。”
其实他还是挺犹豫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太好什么?!那会儿你替她坐了两年牢,前途都毁了!她就是欠着咱们家的!”
沈斯时想起劳改的那两年,再想到出来后自己受尽冷眼的样子,那点儿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只是,他最近运气不太好,手气也差,输了好些钱。
如果和钟黎结婚,她的房子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他那天替她整理东西时可是看到了,她在东三环那边有一套,那个地段,那个市值……别说还点儿钱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只是他最近的运气实在不是很好。
“别杵着了,一块儿去玩玩呗。”这日在片场,有人走到他边上踢踢他。
“我哪有钱去玩啊?!”他快烦死了,一抬头,果然是同剧组的群头刁哥。就是这厮之前拉着他去澳门,害他赔了一大笔钱,现在吃饭都成问题。
他看他的目光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别这样嘛,玩嘛,开心最重要,没钱我借你啊。”刁哥勾着他脖子笑道。
“不去。”沈斯时一脸坚定。
当时他确实挺坚定的,可回头被要债的堵上了门,他觉得憋屈极了,觉得只是上次运气不好,没准再来两把就能赢了呢?
刁哥的电话这时又来了,邀他一同去。
他当时喝了两口闷酒,没多久就答应了。
这一次,他差点没从那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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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欠了这么多啊?”赵春芳都快哭了,在电话里鬼哭狼嚎,“要债的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妈怕死了。”
“你别烦了行不行?!我也被他们催!天天催,夜夜催!我哪来的钱啊?!”他冲着电话那头一顿吼,把手机直接砸墙上,抱着头“啊啊啊”喊了一通。
可就算这样,手机竟然没报废。
赵春芳紧张又小心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你没事儿吧柱子?你别吓妈妈……”
沈斯时冲上去对着手机又是一通猛踩。
还不过瘾,操起来猛地又砸出去。
这一下不慎碰翻了桌上的一个牛皮小包。
“啪嗒”一声,一只复古的怀表从里面掉出来,径直滚落在地上。
他怔住了,望着那只还在转的表,过一会儿,走过去将之拾起。
虽然他不是很识货,也感觉这表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他想起来了,这是上次钟黎来找他时掉在这儿的一个包。
没想到里面的夹层里还藏了只表。
他手里捏着表,心忽然跳得极快,万般纠结了会儿,到底是一咬牙拨了个电话出去。
“表?你别诳我?什么古董表能抵你欠我的两千万?我跟你讲,你要是想赖账……”
“哥哥哥,我哪儿敢啊,真不骗你,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挂了电话,沈斯时兀自捏着表,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似的。
那时候,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感觉已经没路走了,就是希望上天能矜悯他,就是给他开个天窗也好啊。
事实证明,他这人运气还是不差了的——
半小时后。
“四爷四爷,怎么样啊?”沈斯时忐忑地回头望去。
四爷瞪他一眼:“闭嘴!”
继续用手里的放大镜观察这表。
沈斯时自然不敢再开口了,一颗心犹如被吊在半空。
“你等我一下。”半晌,周四竟然停下来,神色凝重地去了阳台上打电话。
沈斯时听不到他们的话,心里更加不安了。
好在周四一会儿就回来了,珍而重之地将那块表搁到了一个锦盒里,看着他,看了好几遍。那目光,还挺复杂的,沈斯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四……四爷。这表到底值不值钱啊?”
“值不值钱得再去鉴定一下。”周四没把话说死,“不过,你小子这次真是走了大运了。”
何止,他把东西描述了一下还拍了照过去,那头人说,这东西要是真的,那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古董啊。
第49章
娇养
车在淮三胡同里停下。
深夜了,
车灯像两束探照灯,穿透化不开的夜色。
沈斯时攥着手窝在后座,腿脚像灌了铅,
车都停下好久了他还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恍惚觉得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只要他一动便会被一口吞没。
“你还愣着干嘛?”周四不耐烦地催促。
他如梦初醒,忙推开车门下去。
周四看他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儿就来气,横他一眼跨入了门槛。
沈斯时讪讪地跟上。
鉴定的地方在最里面的一处厢房,
进去后也没人搭理他,
就见周四跟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低头商量着什么,
然后那个中年人拿着表往里面去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像是等待上刑场似的。h
沈斯时心里更加忐忑,
好几次想问周四又不敢,直到那个中年人出来,捧着装着表的盒子跟周四耳语了什么。,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四脸色变了又变,
对他挥挥手:“行了行了,
你回去吧。”
沈斯时一怔,
没明白他的意思。
周四快烦死他了:“就这表,
抵你欠下的那些债,
从此一笔勾销,你还不快滚?”
沈斯时当时高兴坏了,
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跟着人出去了。
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这表可能不止两千万,他亏大了。
可他也没这个勇气回头去问周四了。
好在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另一边。
周四欠着身伏在那中年人身边:“六爷,
这表真这么值钱?您可鉴定清楚了,
两千万呢!”
“瞧你这点儿出息?两千万?这可是古董,晚清时的老物件,
你看上面这个雕刻……这可是光绪皇帝戴过的,老照片上有记载,之前在苏富比上第一次拍卖的时候成交价就在5600万。”
“这破表这么值钱?看着平平无奇啊。”周四咂舌不已。
电话里说这东西值钱他还以为顶多值个一两千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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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年前挺忙的,家里来催了几次让他回去吃饭,他都拒了。
直到大年夜那天推不过去了,他只得回一趟。
车过朝阳门又往东驰。年前这个点儿,车流密集,哪怕是贴了几张通行证的车也照样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密密匝匝的车流里,走走停停没个快活。
容凌支着下颌坐在后座,俄而,将车窗降了下来。
一大捧冷空气瞬间灌进了车厢,他掩唇咳嗽了两声。
司机见状可不得了:“我的祖宗,您快把车窗摇上吧,病了我可没法跟你妈、老太太交代啊。”
容凌无奈:“我只是透个气儿,您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我又不是纸糊的。”
正说着话,到路口等红绿灯时有人冲他亮了亮大灯。
容凌回头望去,笑了,将车窗再降下。
司机老张刚要回头说他,忽见旁边并排停了辆奥迪,一看那熟悉的车牌,顿时不吭声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大忙人?”冉文聪一条手臂搁在车窗上,冲他笑。
“您悠着点儿,手伸那么长?一会儿后面来个不长眼的给您刮折了,那真是大过年的见血光,大大的不吉利了。”
“呸呸呸!你丫大过年的咒我?”冉文聪笑骂道,又问他,“年前不还有两个民政的大会?你爸回了?”
“回了,昨儿个回的。来吃饭吗?”
“你妈也在?”冉文聪忽然警惕起来。
容凌笑:“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怕我妈干嘛?她是洪水猛兽?能吃人?”
冉文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首长夫人啊,能不怕吗?威风凛凛,出行都带八个警卫。你不知道,我那天去京台路过宴客厅的时候就进去顺了一颗话梅,被你妈身边那个女罗刹捆了,胳膊都差点给我拧断了,简直就是心理阴影啊。”
容凌笑话他:“谁让你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车开进老胡同已经是晌午了,明晃晃的日头将头顶的电线杆和瓦檐照得闪闪发亮,投下明显的条条幢幢的影子。
这条胡同他很久没回过了,他爸身居高位,自有派发的府邸和办公点儿,平日不住这边,爷爷常年在玉泉山那边的戒备区,往常只有老太太住着。老太太是苏州人,出身书香世家,年轻时是很有名的民间艺术家,也担任过某军区歌舞团舞蹈队队长,门生很多。
顾老师刚嫁到他们家的时候,脾性儿很大,和老太太互相看不顺眼,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后来老太太一气之下就搬到了这处老宅子里住着,不去找他爷爷不肯跟他爸搬到京台那边去,闲着无事就在院子里种种花养养草,心血来潮发个朋友圈倒也舒适安逸,久而久之他们也随她去了。
年纪上来后,顾老师时常也很后悔,天之骄女的脾性也收敛了一些,常带着一些礼物来看老太太,两人这些年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些,不似前些年那样剑拔弩张。
车在胡同口停下,不能再往前了,他和谢平一道步行过去,路上看到个老太太支着个小摊头,寒冬腊月在卖烤红薯,他便买了些,让挑了个大的:“天气这么冷,您也早些回吧。”
“一会儿就回去了,我儿子儿媳妇刚从外地回来。”老人家喜滋滋地替他称重,收了钱。
容凌将装红薯的袋子递给谢平:“你吃吧。”
谢平:“……”
到了门口,两人被岗哨的一通盘问。
都是生面孔,容凌便知道这是他爸带来的人,把这屋子围得跟铁桶似的。都是例行公事,他也没多问,挺配合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四合院里很热闹,不止他大伯一家在,四叔和小姑一家也来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生过四子一女,二儿子也就他二伯十几岁就夭折了,万幸剩下的子女都还健全,且各有前程,一家子和和睦睦,加上出了他爸这个了不得的人物,连带着一家人也水涨船高,在这四九城里更被高看一筹。
他大伯和大哥亦皆是人物。
只是,他大伯还在南边视察沿海经济赶不回来,他大哥在南京那边开会,只有双方家人来了。
来的人多,主厅的桌子都坐不下,换了张更大的红木转桌。
菜一盘盘上,都是些家常菜,但味儿不错。
家里的这个厨子以前是做国宴的,手艺很好。
老爷子坐主位,他爸坐老爷子左手边,其余人依次排开。
容凌挨着他妈顾女士在次座,不时给她添菜。
“你顾着你自个儿就行。”顾允章道。
嘴里这么说,眼底都是笑意。,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今天穿了件纯手工的花瓣领白色牡丹苏绣旗袍,针脚细密,做工精良,曼妙身段一览无余,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她年轻时就是南京城里头出了名的美人,号称“金陵公主”,衣食住行都非常考究,比之传闻中的豌豆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跟他爸差了将近十几岁,两人感情倒还可以——至少明面上还行。
不过容凌知道,大多时候是他爸让着她。
或者换句话说,他爸这个层面上的人,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