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嗯，放心吧。”

    顾清沅被警察带着走进会谈室，在见到姜寻月的第一刻，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妈，对不起。”

    姜寻月冷眼看着他，坐在椅子上：“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这次谋算我，还是上辈子不顾情面，结婚当天气死我？”

    顾清沅泣不成声：“妈，我错了，我全错了，儿子对不起你。”

    “我只想要一个向你赎罪的机会，妈，这辈子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好向你赎罪吧。”

    姜寻月看了他良久，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你想要我给机会，顾远桥也想要我给机会，可你们谁都没问过，我还想不想要你们。”

    “顾清沅，你以为我上辈子不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吗？”

    她的眸中满是悲哀：“我不介意这些，依然尽心尽力养育你，而你呢？”

    一字一顿的质问如同一柄长枪，深深扎进了顾清沅的脊梁骨，让他再也直不起腰。

    姜寻月失望地闭起眼睛：“我这辈子，再也不想与你们父子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推开门离开，绝望凄厉的哭声从会谈室中传出，顾清沅觉他的心疼得都要裂开了。

    这个时候，顾清沅才感受到，姜寻月是真的不要他了。

    恍惚间他想起上辈子出车祸需要献血时，姜寻月发现他们血型配不上，那一刻她的表情好像僵硬了数十秒。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闪过震惊、痛苦和心碎，但很快便被母爱给包裹起来藏进心底。

    姜寻月看着浑身是血的他，跪在地上乞求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我儿子的命啊！”

    任当时的姜寻月怎么也不会猜到，她求活的这一条命，会在几年后化成刀，狠狠砍在她身上。

    “妈——”

    顾清沅悲痛地哀嚎，仿佛走丢的幼崽，再也无法回到母亲的怀抱。

    顾清沅的案子是公安部负责，与姜寻月、宋一川无关。

    转眼就要回西北了，与姜寻月相熟的军嫂们都热切地让她多住一日，一起吃个饭聚一聚。甚至还知道姜寻月不想见到顾远桥他们俩，贴心的将聚会时间定在了顾远桥执勤的时候。

    姜寻月与宋一川拎着水果踏进院门，就被所有人围在一起欢迎，打趣他们的婚期，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而在不远处的一颗茂盛的桂花树下，站着一个瘦弱得看不出人样的女人，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姜寻月。

    “顾远桥，我杀不了你，那我就要杀了你最在意的人。”

    她阴恻恻地笑着：“我要你们都下地狱来陪我，都要陪着我......”

    第二日上午，姜寻月与宋一川带着战友和嫂子们送的东西，大包小包到达火车站。

    “我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肯定是张姐包的，我刚还看到冒烟呢。”

    两人说说笑笑，顺着人群往站台走。

    突然，一个瘦弱的女人与姜寻月相撞。

    “对不起，您没事吧？”

    姜寻月向女人伸出手，没发觉那人侧身的手中，拿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

    刀锋闪出一道刺眼的光，许清清正要动作，忽然一声清脆的“妈妈”让她停住了动作。

    两人同时往前看，是顾远桥带着顾清沅来为姜寻月送行。

    姜寻月不想见到他们，拉起宋一川就要走。

    许清清被刺激地蓦地爬起来，高高举起尖刀：“哈哈！姜寻月，去死吧！”

    尖刀刺啦一声刺入肉身，滚烫的血液溅了两人一身。

    “清沅！”

    顾远桥瞳孔一缩，嘶吼着冲了过来一脚将许清清踢开：“许清清你这个贱人！你杀了我儿子！”

    许清清似乎也被这个巨变惊到了，看着姜寻月怀里抽搐不停地小身体，她猛地扔了刀，抱着脑袋锁在角落：“不是我......不是我......”

    姜寻月没想到顾清沅会不顾性命挡在她面前，他身高太矮，许清清的刀直接刺进了他的脖颈，贯穿大动脉。

    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来不及抢救了。

    “沅沅不怕，妈妈在。”姜寻月红着眼睛，将顾清沅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

    顾清沅轻轻蹭着她的脸，满足地笑了：“妈妈......我想喝你煮的......鸡蛋粥了。”

    姜寻月已然泣不成声，重重地点头：“好，妈妈给你做，一会儿就给你做。”

    “别睡好不好，答应我，答应妈妈......”

    顾清沅在姜寻月温暖的怀抱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就知道，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可他却不是最好的儿子。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顾清沅想：

    妈妈，下辈子不要再摊上我这种儿子了。

    一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