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连云:“……”听起来真可怕。沈沧:“那你今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门?”
沈沐淮疯狂摇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拒绝:“皇叔你们去,朕想留在别院休息。”
再说了,他去看什么京纱?反正大启有什么好东西他这个皇帝都不会缺,只管等着后面送到御前就是。
“既然如此,陛下用过早膳之后就回屋去休息,下午再读书。”
沈沐淮小脸一垮,他皇叔未免也忒严格了,怎么不见对宋大人也这么严格?
区别对待!
宋连云感叹,沈沧还真是有十足的严父形象。
沈沐淮不出门,出行队伍的规模便要小上些许,只是沈沧作为摄政王,也属实低调不到哪里去。
偌大的花架马车,宽得都能住人了,里面却只有沈沧和宋连云两个人,马车里燃着好闻的熏香,还摆了用井水冰镇过的水果。
宋连云细细瞧了马车内的布置,一寸布一寸金,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贵气,一看就很有钱。
沈沧端坐着,手里拿了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对宋连云这里碰碰那里摸摸的无礼行径视若无睹。
也就是宋连云才能在大启摄政王的马车里毫无规矩,换个人指不定就要被侍卫们拖下去打板子。
“王爷,公子,到了。”车架缓缓停下,高福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不太清晰。
“走,带你好好挑些料子裁衣裳。”沈沧折扇合上,含笑道。
宋连云没好意思对上沈沧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他怕他待会接不住沈沧的戏。
京纱作为贡品,在京州城内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作坊,从织布到染色都在此地,还有官兵看管,一般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韦天赋早早地就到了,只等候着沈沧大驾光临。
沈沧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韦天赋便弯腰行礼:“见过王爷。”
“起来吧。”沈沧折扇一抬。
“谢王爷。”韦天赋直起身子,一眼就看见了缀在沈沧后边的宋连云。
韦天赋身子歪了歪。
宋连云感觉韦天赋快要碎掉了,但,作为在沈沧手下拿高薪的打工人,他不能崩,只能给韦天赋来一点震撼人心的东西了。
“韦大人,愣着做什么?”高福多有眼力见,朝韦天赋挤眉弄眼,“还不快快给王爷引路?”
韦天赋从失态中回过神来,坚决不再多看宋连云一眼:“王爷请。”
“阿云,来。”沈沧可不会照顾韦天赋的情绪,韦天赋想要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宋连云跟上沈沧:“王爷。”
韦天赋狠狠吸气。
到底不是来参观京纱要怎么制作的,韦天赋并没有把人往后领,而是去了提前就准备好的会客厅,待会只管叫人把京纱送来供沈沧挑选就是。
沈沧大喇喇地一坐,还不忘招呼宋连云也坐下,宋连云都觉得沈沧给自己的宠爱过了火。
“王爷,今年已制成的京纱数量不多,只有这三匹。”作坊的人很快就把三匹京纱送到了沈沧这儿,韦天赋贴心地介绍,“雪青、月白、琥珀,三色各一匹。”
沈沧指了指:“雪青的给本王瞧瞧。”
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将雪青色的京纱轻轻展开,花纹繁复却又轻薄透光,捧在手中如无物。
宋连云眼里流露出惊叹,古代人的智慧当真是不可小觑。
“这匹挺好看,阿云,你用这一匹裁衣裳来穿。”沈沧随意地就把雪青色京纱送给了宋连云。
“王爷!”韦天赋一急,“臣以为不妥!”
沈沧目光冷冷:“哦?你以为哪里不妥?”
韦天赋急得冒汗,但还是有理智尚存:“臣以为这颜色不适合宋公子,倒不如另外一匹月白色更衬。”
沈沧良久没有开口,所有人都极力地垂头,不敢触沈沧的霉头。
宋连云一肚子疑问,这京纱不就是颜色不一样?花纹不一样?韦天赋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韦天赋,本王看你是在教本王做事。”沈沧终于张口,然而这一句话,就让韦天赋快速跪地叩首。
“臣不敢!”
沈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本王说什么,你只需要照做,要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这京州刺史也不必干了。”
宋连云为韦天赋默哀,沈沧是不容许任何人顶撞他的性格,当然,若非有如此性格,也无法帮沈沐淮守大启江山,只是韦天赋太过古板,领会不到沈沧的意思。
“王爷,不是来给我挑料子做新衣裳?”宋连云手按在沈沧的肩膀上,“何至于动气?”
沈沧似是被宋连云捋顺了毛,语气瞬间变柔和了许多:“阿云说得是。”
“雪青色这匹给阿云,月白色和琥珀色送回京城,呈献给太后。”沈沧吩咐。
“韦天赋,你身为京州刺史,公务不能耽搁,回你的刺史府去。”沈沧直接下了逐客令。
韦天赋磕了个头:“臣告退。”
只是在临走前,深深望了宋连云一眼。
宋连云:“???”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32章
等回到了马车上,
宋连云迫不及待地挤到沈沧身边:“王爷,雪青色的京纱怎么了?韦大人都失态了。”
沈沧:“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不过是紫色的料子一向比其它颜色昂贵,
加之用的图纹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本王把那匹京纱送给你,
韦天赋认为不合适而已。”
宋连云震惊:“这确实不合适。”
沈沧反问:“有哪里不合适?”
宋连云咽了咽口水:“王爷,
你都说了图纹不是一般人能用的,那匹京纱,
应当是准备献给你的吧?”
沈沧笑了一下,很是嚣张:“本王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旁人说三道四?”
宋连云默了默:“这样真的好吗?”
韦天赋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人都萎靡不振了啊。
“你自己承诺的,要陪本王演戏,
本王送你一匹京纱表示谢意不行?”沈沧挑眉,
“你别管韦天赋,他一天到晚惦记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连云讪讪:“行吧。”
沈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要是还拒绝,那就太过分了。
也不知今天因为一匹京纱闹出的传言,
又会怎么穿出去。
宋连云感觉自己陪沈沧演戏,赚的是荣华富贵,赔的是节操。
今天倒也长了见识,原来紫色会比其它颜色的料子贵,是因为染料?
昂贵的颜色、昂贵的京纱,常人不能用的图纹,韦天赋也许还在期盼沈沧只是想玩玩,以后依然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做王妃,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韦天赋剩下的那点幻想大概是破灭了。
而他宋连云,深受沈沧宠爱这个消息,也将会传遍大江南北。
沈沧在京州还有公务要办,回到别院把宋连云给放下之后,马车都没有下,队伍又浩浩荡荡地去另外的地方。
宋连云很识趣,沈沧既然不带他,他也不会多嘴问,优哉游哉地晃回自己住的小院。
周全正领着下人们在洒扫,京州和京城离得不远,却要热些,洒洒水也能凉快凉快。
“公子回来了,可要什么水果茶水?”周全屁颠屁颠地跑到宋连云跟前,“今天有新送来的西瓜,小的已经放井水里镇上了。”
宋连云摆摆手:“晚点再切吧,再冰一冰。”
古代没有冰箱,夏天要吃点凉快的,要么就是用井水冰镇,要么就是用冬日里存的冰。
京城是有冰窖的,宸王府天天吃冰都行,奈何他们在巡视路上,不比在京城方便。
宋连云在宸王府呆的这些日子,被沈沧纵得挺会享受生活,有西瓜这种好东西,当然要吃冰镇过的。
“那公子先到屋内凉快凉快。”周全体贴得很,“今个新泡的花茶,这会已经凉了,公子要是口渴就先对付一下。”
宋连云点点头,溜达进了屋里。
不出门就不需要穿那么多,宋连云把外衫脱下搭在衣架上,只穿了里衣,坐到了书案前去练字。
刚提笔,宋连云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沧握住他的手教他写字的一幕。
宋连云手指一抖,笔戳到了砚台外。
去!速速离开!
宋连云集中注意力,不敢多回想哪怕一眨眼,生怕自己又想起来什么不该想的。
有一点宋连云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沈沧的字的确好看,想必从小就是下了狠工夫练习,沈沧也说过,他以前原本只想着做个文臣辅佐他皇兄。
如果是五年前的沈沧,兴许会是一副文人风骨,而不是如今的威严赫赫的摄政王。
宋连云专心练字,直到有些腰酸背痛才搁下笔,起身活动筋骨。
周全适时进屋送切好的西瓜,西瓜都是切好的,只管用银叉叉着吃。
“公子练字辛苦了,歇歇吧。”周全把西瓜放下,“来日方长,公子刻苦学习也不必急于一时。”
宋连云发现周全对他可能有什么误解,他好像跟刻苦二字,没多大关系。
真正刻苦的是沈沐淮,哪怕他是被迫的。
“宋公子。”白荫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宋连云叉着一块西瓜走到门口:“你找我?”
白荫一把拽住宋连云拖进屋里:“进去说。”
宋连云一脸茫然地被白荫拽进去:“什么事?”
白荫看向周全,周全会意,迅速离开还带上了门:“公子,小的去院门口守着。”
周全走后,白荫才神情严肃地开口:“宋公子,京州长史家有一个儿子,可能会被送给王爷。”
宋连云“咔嚓咔嚓”咬西瓜:“送给王爷做什么?王爷手底下不缺人手吧?”
白荫:“……”
“你是不是忘了你跟王爷是什么关系?”白荫恨铁不成钢。
宋连云:“噗!”
西瓜在嘴里爆汁,宋连云一惊,喷了自己一身。
敢情白荫是在担心那什么京州长史的儿子进了宸王府,沈沧就不喜欢他了?会把他给丢到一边不闻不问?
宋连云放下银叉,去拿帕子擦西瓜汁:“你想太多了。”
他只是配合沈沧演戏,又不是真的要跟沈沧睡觉,等不需要演戏了,他还是以宸王府侍卫的身份行走,赚他的高额工资,不会有穷困潦倒的那一天。
白荫跺脚:“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宋连云无辜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沈沧要真是看上了京州长史的儿子,还能拦着沈沧不让?
白荫:“这个消息白度大人暂时还不知晓,我只告诉了你,你先去摸摸底,日后要真同在王府,你也好应对。”
虽然他不清楚宋连云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自家王爷的枕边人,但是,他敬佩宋连云的身手,拿宋连云当自己兄弟,便想着替兄弟打算。
宋连云敏锐:“你想做什么?”
白荫扫了一眼已经被西瓜汁弄脏的衣服,干脆动手给宋连云扒衣服:“你现在就把衣服换好跟我走,我带你去长史府。”
宋连云:“???”
“我觉得这不好。”宋连云誓死保卫自己的衣服,没被白荫给脱掉。
白荫坚持不懈:“你必须去。”
宋连云无奈叹气,他和沈沧有诺在先,演戏的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连白度都是被瞒着的,宋连云也不好跟白荫解释,只好答应白荫,随他去长史府。
把弄脏的里衣换掉,宋连云穿好外衫,随白荫一道出门。
“周全,西瓜我没吃完,你给大家分一分。”临走前宋连云还不忘给西瓜安排后事。
周全“哎”了一声应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荫拉着宋公子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啊?
宋连云被白荫拽去了长史府,两个人都是偷听偷窥的一把好手,顺利地翻墙进了长史府。
京州长史李尚志是从五品,府邸并不大,一下就能找到主人居所,加之能掀翻屋顶的吵架,想忽视也难。
宋连云和白荫循着吵架声摸过去,蹲在墙角偷听。
“李尚志,叫你去宸王跟前露个脸你也不愿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听这语气,和李李尚志吵架的人应该是他的夫人。
李尚志将桌面拍得“砰砰”响:“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你说我无理取闹?要不是你没用*
,我会在这跟你吵?”听起来李夫人很是不服气。
“你想把儿子送给宸王当男宠还不够无理取闹?”李尚志气喘吁吁,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宋连云惊掉了下巴,大启是古代王朝,李夫人居然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嫁人”?
白荫伸手戳了戳宋连云:我就说吧?
“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儿子怎么会落下病根?就你那点俸禄,哪里够儿子看病吃药?这些年全是我的嫁妆贴的!现如今我嫁妆也要用完了,儿子的身体没有药养着,你是要他死吗?”李夫人吵着吵着,放声大哭。
李尚志被李夫人吵得头痛不已:“宸王身边有人,你即便把儿子送到宸王面前,又有何用?”
李夫人:“那你去找一个同样喜欢男人,还有钱能养儿子一辈人的男人啊!”
宋连云捂住了嘴,天,他和白荫这是凑上了什么狗血热闹?
“够了!”李尚志不知是这么多年吵烦了还是怎么的,夺门而出,把李夫人独自留下。
李夫人对着李尚志的背影破口大骂:“李尚志,你个没良心的!”
宋连云拉了白荫一把,示意他走人。
等出了长史府,宋连云才幽幽问道:“你也没跟我说,这么精彩。”
白荫心虚:“情报,是不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