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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她那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便宜哥哥。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刚下过雨的空气里都泛着潮。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却抢过她手里那杯度数很高的白兰地,红着眼看她,“不是要玩么,好,我陪你。”

    她阻拦不及,陆嘉言已经仰头把那杯酒喝了下去,当晚就进了抢救室。

    直到坐在抢救室外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后知后觉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只差一点,她可能就回不了头了。

    裴枝说着说着也红了眼:“沈听择,我以前真的很糟糕……”

    可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沈听择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很深很用力。裴枝抓着他背后衣服的手攥紧,直到尝到一点咸涩,眼角那滴泪终于掉了下来。

    客厅里静得只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沈听择慢慢放开她,变成两人额头相抵,“裴枝,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我喜欢你,不管你过去将来什么样我都喜欢。也不管你信不信,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知道么?”

    裴枝愣了下,看着沈听择,红着眼点头。

    那晚后来,裴枝哭累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沈听择弯腰把她抱到床上,帮她把被子盖好,才轻轻带上房门。

    他走到阳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低头点了一根,透过丝丝白雾看向暴雨将歇的天空。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的手机震了下。

    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聊聊?】

    但沈听择清楚是谁,他一手夹着烟,一手回:【好。】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2个小伏笔:沈听择打廖浩鹏和陆嘉言酒精过敏在13章都有提过

    ?

    46、雨天

    考虑到裴枝还在睡,

    沈听择怕她睡醒找不到他,就把人约在了小区楼下。

    半个小时后,雨停了,

    沈听择拎着件外套下楼。刚到楼底,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陆嘉言。

    这个雨夜很冷,也很静。没有在外逗留的人,只有他等在那儿,头低垂,

    一个人慢条斯理地抽着烟,静默得像座雕塑。听闻脚步声,

    陆嘉言才缓缓抬起头。

    “来了。”开口的声音有点哑。

    沈听择嗯了声,两步走到他面前,

    接着就是打火机“嚓”一声响,

    猩红的火苗摇摇晃晃地蹿出来,

    烟雾随风飘散。

    两人个子都高,不存在谁俯视谁,

    这会儿并肩靠在路灯旁,身影被拉得很长。一阵无声的沉寂后,

    陆嘉言开口:“她还好吗?”

    沈听择仰头,

    视线准确找到自己那间房,他走前给裴枝留了一盏夜灯。

    “嗯,

    睡着了。”

    陆嘉言稍愣后也顺着往上看,

    就这样默了一瞬,

    问:“下午那个男的……你认识?”

    沈听择没否认,“之前在北江,

    碰过面。”

    但陆嘉言不相信轻描淡写的一面之缘会让沈听择有那样的举动,

    他能感受到当时沈听择身上那股不输他的戾气,

    皱了下眉,他意有所感地问:“因为裴枝?”

    沈听择掸了下烟灰,点头。

    陆嘉言手里那根烟刚好燃尽,他很快又续上一根,白烟散开的那一瞬他转头看向沈听择,“你和裴枝认识才四个多月,沈听择,你真的了解裴枝吗?”

    沈听择不置可否地抽着烟。

    “她得过抑郁,差点自杀你知道吗?”陆嘉言声音很低的,回想起那年还是觉得后怕。

    沈听择整个人一滞,在即使知道的情况下。

    “她高一那年,父母离婚,朋友跳楼,在学校里也被孤立,就因为他妈的长得漂亮,被造的谣一个比一个难听。可她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谁也不说,每天按时背着书包出门,跟她妈说去上学了,结果呢,我后来才知道她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沾学校。”

    陆嘉言闭了闭眼,声音也变哑,“她有时候能在湖边坐一天,谁知道她有没有动过跳下去的念头……今天那个男的叫廖浩鹏,是她后来开始混场子认识的,他额头上那道疤,也是她拿酒瓶砸的,但其实那天她是打算跟廖浩鹏同归于尽的,因为那人动了一点歪心思被她发现。我知道,她动手的时候压根就没想活。”

    夜风吹着,陆嘉言的眼眶都被吹红,盯着沈听择满是不甘,“她一个人在歪路上走了太久,是我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把她拉回来的。”

    可不甘完了,他又能如何。以前不能爱,现在爱不得。

    感情这事不讲先来后到,更不讲道理。

    以前他还能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而现在连这点资格都被残忍剥夺掉。

    沈听择闻言对上他的目光,拿烟的那只手垂下,很淡地笑道:“陆嘉言,如果我说这些我都知道呢?”

    无视陆嘉言脸上流露的震惊,沈听择反问:“你以为夜场里那些人后来没找过裴枝的麻烦么?还是你以为搞孙依依的那些畜生没想过去搞她?”

    时间像在这一刻静止下来,烟灰簌落,陆嘉言不敢置信地盯着沈听择,半晌后才艰难地启齿:“……是你做的?”

    “是。”沈听择承认得干脆,“陆嘉言,有些话我不怕跟你说,我高二那年是转学来南城一中读的。”

    顿了下,沈听择低声说出一个地址,是曾经陆嘉言常去的那个球场,“我早在那儿就见过你和裴枝。”

    陆嘉言似乎是在那一瞬意识到了沈听择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听择微微站直身体,垂眼看着脚边那滩积水映出万家灯火,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认识裴枝不是四个多月,是三年,过了今晚就是一千两百零七天。暗恋她没有三年也有两年,我有多喜欢她,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陆嘉言皱着眉,“你……”

    沈听择偏头看向陆嘉言,狭长的眼眸带点审视,“我很感谢你当初拉她一把,但其他的,我劝你放下。”

    话说到这份上,陆嘉言还能有什么不懂,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很明显?”

    那裴枝这么聪明,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陆嘉言做的那么多其实早就逾越了兄妹那条线,男人不是没有第六感,从那年在街头的便利店,他碰裴枝的额头开始,沈听择就能察觉到他汹涌而压抑的喜欢。

    彼此沉默的那会儿,沈听择的手机响了下。他拿出来,没有避讳地在陆嘉言面前打开,因为他知道这个点他能接收消息的只有一个,其他人早就被设置了免打扰。

    裴枝发来一条时长三秒的语音:“沈听择你去哪儿了?”

    声音还带点刚睡醒后的鼻音,比平常听起来要软很多,却对陆嘉言来说很陌生,陌生到他要迟疑地问一句是裴枝么。

    沈听择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低头回消息。陆嘉言自虐地站在旁边没看几秒,就别过了脸。

    外面好像又降了点温,沈听择把手机收回口袋,看陆嘉言一眼,“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裴枝在等我。”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被陆嘉言叫住,“沈听择。”

    沈听择脚步顿住。

    陆嘉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以后如果有一点对她不好,我会竭尽所能地把她抢过来,知道么?”

    沈听择闻言笑了下,然后背对着朝陆嘉言摆手,“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

    沈听择上楼的时候,裴枝就坐在客厅里等他。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没开灯,只有面前电视亮着忽明忽暗的光,她垂着眼在发呆。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有些迟钝地抬头,和沈听择碰了下视线,瞳孔开始聚焦。又等他走到近前,闻着他身上挺重的烟味皱眉,“下去抽烟的吗?”

    沈听择嗯了声。

    “有点凶。”

    沈听择闻言弯腰伸手穿过她的腰,把人抱到腿上,抵着她的肩膀低低答道:“在想这回你委屈了要怎么哄啊。”

    裴枝一愣,然后慢吞吞地看他,“那想好了吗?”

    只是这一次沈听择出乎意料地没了任何动作,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抱她很紧,声音低到哽咽:“这次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些事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扛的,沈听择不知道。

    她又是怎么一点一点把自己捡起来,重新拼好,最后还能考上北江大学的,沈听择不敢想。

    那晚后来变成了裴枝哄沈听择,她又断断续续说了点跟陆嘉言回学校的事。但其实很简单,就两件事,补课和看病。

    她知道,十六岁的裴枝已经彻底死在了那场雨里。

    电视在无声地播着,裴枝说完,推了下沈听择的肩膀,“我饿了。”

    沈听择回过神,笑着问她要吃什么。裴枝刚说完随便两个字,就被沈听择抱着往厨房走。冰箱门打开,丝丝冷气拂面,身后却贴着男人滚热的胸膛,他的手还在身下托着,裴枝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她舔了舔唇,问沈听择家里有酒么。

    气氛在那一刻开始无声地变了。

    两人对视着,沈听择勾唇笑问要喝酒啊,裴枝点头。然后她就被放到料理台上,腰被沈听择一手扶着,他环过她的脖颈从背后壁柜里拿了一瓶伏特加,又问她可以吗。

    这一夜注定是要烂醉的。

    裴枝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在断片前问他家里有没有套,也不记得沈听择回答了什么,只记得她被直接抱进了浴室。热水浇过,裴枝的衣服湿掉,沈听择就很耐心地帮她脱,然后她被迫在一片潮湿中咬唇受着力,腰被死死地按住,汗水慢慢在他颈间交汇。

    再到床上,她的背贴紧柔软的床单,发丝黏在锁骨和颈侧,每一处肌肤都被照顾到,起伏间沈听择抬手握住架在他肩上的她的脚踝,让自己进得更深一点。

    最后一滴酒精都快被汗水蒸发。

    裴枝趴着,身体的颤抖还没停,她喘着气骂了沈听择一句混蛋。沈听择笑着照单全收,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起身去厨房。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一碗鸡蛋面走进来,裴枝是真饿了,撑着身体坐起来,吃得没剩几口。

    沈听择就靠在床边环着手臂看她,看她身上随手套了件他的卫衣,看她的头发丝浸在暖黄的床头灯光里。

    突然他说:“裴枝,我爱你。”

    不是我喜欢你。

    裴枝一怔,咬断嘴里那根面条,抬头睨着他片刻,“刚刚还没做够么?”

    沈听择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刚想问做什么,又倏地反应过来。

    还能是做什么。

    当然是做爱。

    -

    那天过后,裴枝没再和沈听择见过面,她知道他是回北江了。

    说到底那儿才是他的家。

    她没去机场送他,怕舍不得,只在他登机前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还会不会回来。

    电话那头人潮喧嚣,机场播报声此起彼伏。沈听择那一瞬的沉默被掩盖,紧接着是他在笑,他说裴枝,我一定回来陪你过年。

    裴枝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就当是一句承诺,她轻声应下,“我等你。”

    “嗯。”

    时间一天天在过,可直到小年夜沈听择也没出现。他好像还特别忙,有时裴枝上午发的消息他到晚上才有空回。

    这一年的除夕只有裴枝和邱忆柳两个人过,两室一厅的房子反倒显得没那么冷清。窗外偶尔有烟花鞭炮声,电视里在放着春晚,邱忆柳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裴枝,问她怎么了。

    裴枝回过神,视线忙从手机上移开,还掩耳盗铃般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摇了摇头,“没事。”

    邱忆柳打量着她,“那怎么不吃菜啊?是妈烧的不好吃吗?”

    裴枝又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拿起手边的筷子。

    电视里适时轮到小品登台,就在那片笑声中,裴枝听见邱忆柳突然问:“沈听择呢?他不是也在南城吗?”

    裴枝夹菜的动作一顿,垂着眼回:“他回北江了。”

    “哦,这样啊。”邱忆柳语气略带遗憾地说,“本来我还想着他一个人的话,把他叫到家里来一块儿吃顿饭,既然不在南城的话就算了。”

    裴枝闻言嚼着嘴里的青菜,低低地嗯了声。

    一顿年夜饭没吃太久,裴枝帮着邱忆柳一起洗完碗筷也不过九点。两人又坐在客厅看了会儿春晚,邱忆柳觉得有点困就先回房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裴枝一个人。

    她抱着膝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看似认真,可心思早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沈听择,这次你又要失约了吗。

    ?

    47、雨天

    又一个歌舞节目结束,

    楼下传来欢笑声,裴枝抬头看了眼钟。

    23:48。

    春晚即将落幕。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从始至终没有亮也没有响,在这个喧闹的除夕夜足够安静。裴枝又发了会儿呆,

    睫毛颤了下,

    像是认命般地伸手拿起,解锁,划开微信。

    新年祝福有很多,但唯独那个黑色头像没一点动静。

    两人的聊天还停在太阳刚下山那会儿,

    裴枝问他吃饭了么,他没回。

    时钟跳到23:55,

    世界已经开始躁动着最后的倒计时。

    裴枝点进和沈听择的聊天框,很慢地打下新年快乐四个字,

    指尖悬空两秒,

    刚要按下发送,

    屏幕突然一闪。

    下一秒微信纯白的聊天背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系统自带的黑色通话界面。

    裴枝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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