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而且,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所以我做不到像对其他人那样吊着他,我不能耽误他。”
夏晚棠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笑着笑着红了眼。
裴枝就听着,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感情这事儿,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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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翠岚是在第四天的时候醒的。
那阵南城的天气也开始降温,时不时下一场冬雨,冷得要命。
齐崇德给她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后转进普通病房,手术后遗症不算太严重,看见裴枝的第一面,很怔,像是不敢相信,吚吚呜呜地好半天。
裴枝就坐在床边,握着老太太的手,安抚了她一会。等到药效发作,老太太又沉沉地睡过去。
裴枝起身,带上门离开。
沈听择说好了在楼梯那儿等她,裴枝过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墙边和人抽烟。
低垂下来的睫毛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能透过烟雾看见窗外黑透了的天。
还有氲满窗户的水雾。
他先看到她,然后没有犹豫地把那根刚点的烟掐了,嗓音又散又哑,“来了啊。”
站在沈听择对面的男人闻声转过身。
那张脸从暗到明,裴枝看了会,总觉得在哪见过。
但没等她想明白,男人就自顾自地笑了下,“让我猜猜,你就是裴枝,对吧?”
裴枝不明所以地点头。
“行了。”沈听择懒洋洋地站直身体,睨一眼那人,“就你聪明。”
男人不客气地笑了两声。
沈听择懒得理他,随手指了一下介绍给裴枝认识,“周渡,南城一中的,你们那届理科状元。”
话说到这份上,裴枝有点反应过来了。
理科状元,那她应该是在新闻报道里见过。
作者有话说:
周渡出场过,指路第15章楼梯间那儿。
?
27、雨天
裴枝没和周渡说上几句话,
就被沈听择带走了。
临走前周渡还靠在原地,笑得意味深长,手比着电话状,
放耳边朝沈听择晃了晃,
“再联系啊。”
沈听择没搭理他,就一手推着裴枝的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外面夜已经很沉了,雨也停了。只是昏黄路灯下,
有雪开始不紧不慢地落。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什么?”沈听择不太在意地偏头看她。
那阵儿刚好有车从旁边驶过,明亮的大灯映出一片白,
和沈听择漆黑的眼睛。
裴枝是见过他和许辙相处的,那种整个人都放松的状态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所以周渡也是他的朋友么。
但她没问。
过了一会,
裴枝摇头,
“没什么。”
“哦。”沈听择也没纠结这个话题,
把搭在她腰上的手改为交握,像在试温度,
“冷不冷?”
裴枝低声回应:“不冷。”
“那在想什么?”他问。
“南城已经好几年冬天没下雪了。”
去年最冷的时候,也只有下不完的冬雨。
“是么,
”沈听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会,
“想要下雪啊?”
裴枝好像对这个问题特别认真,思考了很久,
一直到停车场她才出声:“也不是。”
反正她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
一样也没实现过。
沈听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没有路灯,
只有朦胧柔和的雪光衬出一点他的眉眼轮廓。停车场空旷,寒风呼啸着从耳边过,
裴枝听见他很轻地笑了下,
声音都变温柔。
他说:“裴枝,
你想要的,以后都会有。”
那时候的裴枝不知道,沈听择是在给她承诺。
承诺一个没有尽头的未来。
那晚雪下得更深的时候,裴枝没回陆家,而是让沈听择把车停在城中唯一没拆迁的那片居民楼前。
那是纪翠岚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她曾经的家。
很旧,也破,那条路的灯还是没修好,甚至这会儿浸在雪夜里,比以前更黑。
沈听择先下车,撑着伞绕到裴枝那边。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里走,周围很静的,直到一扇老旧的木板门被人推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裴枝走进去,摸到门口墙壁上的开关,又是啪嗒一声,暖黄的灯光亮起,照着这不大不小的一片地方。
沈听择眯眼扫了圈,发现房子里没比外面看着好多少。
墙面因为潮湿起皮,掉得斑驳。两张矮床,几张桌椅,其他东西倒是不少,挤挤攘攘地堆了满屋。
裴枝把热水烧上,转身就看见沈听择站在储物柜前,一动不动的,低头在看什么。
她走过去,然后发现他是在盯着贴墙上的那几张照片看。照片边缘早已泛黄,连带着上面的女孩面容都无比青涩。
扎着丸子头,纯白舞裙,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她们整个人也像是会发光。
有些尘封的记忆在那瞬一点点涌来。
沈听择转过头问她:“以前学过跳舞啊?”
他指了下照片上靠左的女孩,和眼前的裴枝没有太大变化,皮肤还是很白很薄,可那时的眉眼明显更柔软一点。
不像现在的她,藏着所有心思。
裴枝没看几秒就移开眼,情绪变了点,“嗯。”
“那现在还跳吗?”
“不跳了。”
“为什么?”
屋里屋外都静得厉害,时间过得有点慢了,更像是停了。
裴枝沉默着伸手把墙上那几张照片撕下来,又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去看沈听择,语气很低的,“不想跳了。”
后来时间挺晚的了,沈听择没再多留。他让裴枝早点休息,有事给他打电话,自己带上门出去。
但他没走,就站在门外那片昏暗不见光的廊檐下,低头拿出烟盒。
风雪都太大了,烟被打湿,点得有些费力。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猩红的光,沈听择却没抽,就这么夹在指间,借着那点很微渺的光线,拿出手机。
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一个人。
他的目光很懒地停了会儿,才回拨过去。
几声忙音过后,那头接了。
背景音燥得厉害,和沈听择这里寂静的寒夜形成鲜明对比。
那人低笑着问:“已经给送回去了?”
沈听择抬眸看了眼对面玻璃映出的光景,很淡地嗯了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那头彻底安静下来,笑意就愈发清晰,“我说,两年多没见,都快不认识了,啧,长得是真漂亮啊。”
沈听择的肩膀有点被淋湿了,但他没管,一时也没出声。
那头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不对,真要算起来,也不是两年多没见。十月五号那天我就见过了,也是在一院,我给你打电话来着的,还记得不?”
沈听择闻言仰起头,喉结很缓很慢地滚动一下,含糊在笑,“没忘。”
“那后来去没?”
“嗯。”沈听择想起那天的事,抿唇笑了下,“去了。”
“啧,给句话呗,你们两现在什么情况?”顿了顿,那人也散漫地笑起来,“今天在医院要不要看她那么紧啊?我会吃了她么。”
沈听择只当没听见后面的调侃,默了几秒声音低下来,回答前一个:“在追,等她点头。”
然后对面就静了,好一会听筒里才传来风声,和那人特别认真的语调:“行,假的我不想说,这回就祝你得偿所愿,真心的。”
沈听择垂眸笑着回他,“谢了啊。”
挂完电话,手里那根烟正好燃到尽头。沈听择走出几步找了个垃圾桶捻灭,又回头看了眼,身影才一点一点没入黑暗。
这夜的雪下个没完。
裴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醒的也早。
窗外还是昏沉的天色,门口那棵梧桐树被压得白茫茫一片,雪明晃晃地刺进瞳孔,有点生疼。
下床时裴枝瞥了眼墙边的挂历,老一辈的好像都喜欢这样数着过日子。
而上面的时间还停在纪翠岚进医院那天,就像被那场初雪冻住了一样。
她愣了愣,然后慢吞吞地走过去,连撕下来五张纸,才露出今天本该的日子。
11月7号,农历十四,立冬。
时间过得可真快。
又一年冬天要来了。
?
28、雨天
那天清晨到了七点的时候,
太阳从灰蒙蒙的一片天里透出来。
裴枝刚推开门,旁边的烟味就弥漫过来。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偏头去看。
陆嘉言倚在不远处的墙上抽烟,
低着头,
脊背也压得有点弯。他听到动静,慢慢抬眼,视线扫过来。然后默了两秒,站直身体把烟掐掉。
裴枝看了眼他脚边的几个烟头,
又看向他黑色羽绒服上那层很薄的寒霜,夹着烟的手都发红。
明显已经在这站了很久。
意识到这个事实,
裴枝眉头皱起,“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最后那口抽得有点急,
陆嘉言把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下,
嗓音也哑,
“不想打扰你睡。”
“那我不出来你要一直等吗?”
陆嘉言垂着眼避开裴枝的视线,没答,
而是问:“怎么不回家?”
裴枝知道他说的是陆家,那个比这儿大十几倍的别墅。
她把门轻轻带上,
“这里也是我的家。”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静下来。直到四五秒后,
陆嘉言的状态好像没那么糟了,但还是低着头,
突然说道:“邱阿姨应该挺想见你的。”
裴枝闻言一愣,
她抬眼看向陆嘉言,
像在思考他这话的意思。
又过了会,陆嘉言也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他眼底一闪而过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