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但拿这种问题来问兀术无疑是可笑的。兀术毕竟只是个蛮族部落出生的贵族,从生来到十五岁随着父亲阿骨打从军反辽起,看到的便是部落中的萨满将人头骨做成酒器的样子。兀术的名字在女真语里也是头颅的意思。他的世界里,人要么是两脚羊奴隶,要么是狼主子。然则狼终究是要吃肉的。也是以,狼永远是看不到肉的。
今天白日里,兀术匆忙把年少的国主推上马背时候,却听见合剌醉醺醺,痛哭流涕地道:“皇叔,大金可是要亡了……”竟是几乎摔下马来。现在夜半想来,更是让人心寒。
这竟是他们的国主。他本该是阿骨打的嫡孙,该是骄傲的天狼之子,可竟说出了:“大金再也不能南伐了”的话语。
兀术好生后悔,倘使当初不曾杀宗翰,教那大金战神还活着,岂有今日狼狈,又岂容汉人在战场上的嚣张。
他下飞书说以三万金悬赏那韩岳吴张的头颅,哪知道岳飞听说,却张榜道“三贯钱买金兀术之头颅”。兀术一时间觉得四周所有人都在打量他的脖颈,不由得走到哪里都握紧了佩刀。
夜深了,兀术又勉强合上眼,梦里模模糊糊地,他再度看见自己意气风发宣称“搜山检海毕”,烧掉杭州城,带着满载而归的金银财宝,打道回会宁府。然则,梦里的意气风发没有多久,迅速又变了,好似非要映照着惨淡兵败的现实。
他先是梦见了韩世忠将他狠狠地追杀,大小吴又在荆襄之地破了铁浮屠,然后是岳飞……然后,是在岳飞手里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的折戟败仗,从郾城到颍昌、到朱仙镇……任凭兀术使劲浑身竭力周旋,再败再战,又再战再败。现实中喘不过气的苦难像是穿透了梦境……兀术惊恐地张开铜陵般的眼睛。他猛地坐起来,披上了白衣袍。下意识伸手去抓身边的佩刀,却扑了个空。
兀术不觉发愣,又想起睡前把那把敌人岳飞羞辱赠来的佩剑放在了桌案上,连忙站起身,伸手拿起,握到手里,又不由坐下,将冰凉的剑放在了膝盖上。
如此坐立不安良久,他方才慢慢抽出剑。一滴泪水,忽然从兀术苍白脸庞上滴落了下来。
凌晨,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白茫茫一片灰黑相间的影子,如同沉默的潮水一般,随着朝霞徐徐卷来。
一道曦光破开了沉闷夜空。
第21章:最后的武士一小狼弗利
写在本文前:本人对宋朝的历史没什么了解,所以文中可能会多有错漏,当然考虑到本文总体时间线是赵玖死后近百年,所以也可以认为这是被赵玖改变过后的历史,不同于本位面的历史。
另外文中的建炎世祖属于赵玖的特别称呼,是秘阁相公为了巩固自身执政权法理而推广的。
皇宋景炎六年延福宫
刘宇跟着面前的宦官穿过杏林,时值晚秋,树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花叶,闻名整个大宋的“杏花漫天地”之景如今也只剩萧瑟。仔细算算日子,刘宇已经整整四年没看过那令人向往的景象了。
不对,四年前来这里面圣时,也是晚秋,却比这次生动许多。刘宇面上不变但心中苦笑,上次来时,族中对自己期望颇高,便是官家也对自己好生勉励要自己--展宏图报效国家。然而仅仅四年,自己就从
云端跌落泥潭,别说官位,便是自己的御营右军说不得都要再度减少编制。
没错,从先帝时,御营的编制就越来越少了,先帝刚刚继位时御营尚有接近50万的满额编制,到了今上继位便只有20万了。而今上是个更狠厉的,在位不过六年就连削御营10万编制,曾经威压天下震慑宵
小蛮夷的御营,如今已经不能负担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
自建炎世祖犁庭扫穴之后开始,御营大体上被划分为三个战区,分别负责东北,西北和西域的战事,针对这几个地区甚至有先开战后凑请的权利。但是这几年随着编制的减少,各个战区逐步解散,御营的
实力一减再减。而今天,可能会再度减少!
归根究底,还是那群阿谀奉承的小人搞得!
刘宇越想越气,只能仅仅盯着走在前面的宦官,就是这些小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宦官终于停了下来,面前百余步便是立在杏林中的亭子,建炎世祖就是在这个亭子中彻底确立秘阁的地位,并几乎移交了部分执政之权。传说当时世祖在此赐下秘阁相公专属后来几
乎相公执政权的金杯,这个亭子也因此被民间唤作“金杯亭”。
刘宇还在想着亭子看上去和以前变了好多,却是没注意前面宦官已经停下,直接撞了上去。
“刘帅容禀,前段时间杨统制改了规矩,现在面圣前要再搜一遍身。
看着面前转过身面朝自己微笑的宦官,刘宇心中渐渐有了怒气。
”是么,却是我孤陋寡闻,来京的路上不曾听过。
“刘帅海涵,确是前几个月刚改的规矩。”-名年轻人早在两人站定之前就从亭中走来,刚刚接住刘宇的话头,”前段时间出了些事情,有人意图借面圣的机会图谋不轨,所以改了规矩。
刘宇心中不屑,这借口也就骗骗三岁小孩,能来这亭子的人哪个有理由有胆子做这种事情?“
自然不是在这。”年轻人似是看出刘宇在想什么,“是.....河北“
刘宇看着面前的人愈发不可置信起来,这两个字的背后的含义太大了,因为根据邸报的数据,皇宋万里之地,河北对官家是最拥护的,而在这种腹心之地遭遇这种事情,自然对一切都有所防备。
“依制行事,刘帅请了。“
看着面前春风满面的年轻人,刘宇心中越发膈应了起来,有这回事是真的,但是借此机会给自己下马威也是真的,他入宫--路上那么久,面前的宦官只字未提,一来,就是借此告诉自己如今既无圣眷,二来
也是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人脉能知道此事。
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
“卿家不必多礼,咱们开见山吧。”面前的官家将自己手中的书卷放下,是一本《建炎世祖实录》,如今随着绍兴世祖当初大力推广的活字印刷技术,书籍越来越多,加之世祖的传奇经历,如今这本书不
单单是朝廷官员人手--本,便是中产乃至农民都有,许多人干脆是用这本书做学塾教材。
没错,这就是世祖的另一个功绩了,在其人治政后期大力发展文教,基本上每个主要城市都有官办学塾,只收很少财物就能完成基础的教育,是天大的德政。
而话转回的眼前的官家身:上,这位继位六年,是公认的仰慕世祖,以至于处处效仿,从待人接物到用人放权上,除却带兵打仗,几乎样样效仿。而且颇有世祖的神髓,乃是又-代明君。
第“臣此次大败神机营,请官家责罚!“刘宇直接下跪认错。
”朕什么都没说呢,这次演习朕看了报告了。卿家既然这么说,便是服了神机营了?”
“微臣不服!”刘宇抬起头来抗辩道,“这次演习规则上处处有利于神机营,若是论到士兵英勇,,纪律严肃,行军作战,我等于实战上必不弱于神机营..“
“而且呢?“官家循循善诱。
“而且京畿7、师的军费远多于御营,若是御营也有同样的经费,可有军士百万,保我皇宋万年江山!
“是啊,朕是信得过卿家的,不然也不会让卿家领御营右军的。但是四年之约朕已经许给卿家了,朕是愿赌服输的,若是御营真的能胜过神机营倒也罢了,但是御营毕竟是输了,输了要认账的。”
“若是如此,臣无话可说。明年内御营会再裁撤三万步卒,两万骑兵。”刘宇心中简直在滴血。
“好,那就下去吧,朕还要继续读书。
“臣告退”刘宇起身后怨毒的瞪了--眼官家身后侍立的年轻人,拱手告退。
快出了亭子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官家再度扬言“卿家须知,这次演习规则其实已经削弱了神机营的!”
也不知书读到哪了!
“建炎二十-年,自世祖复河北,少有冻死饥亡之民,野谷渐生,仓廪渐足。日:大治。”
《建炎世祖实录》
第22章:金兀术与太师奴的对话——人生短短几度秋
建炎九年腊月十五,高庆裔劝魏王金兀术坚持打下去的当天晚上,兀术带着太师奴沿着河堤继续着每日例行的巡视。
釘术在抬头仰望天空,天空阴沉看不到月亮,他的心绪却飞到了建炎=年的南阳城下,那是配重投石机的第一-次大发神威的时候,砸死了万户赤盏晖的时候。(第二卷第五十一-章悖论)
那时候跟现在多么相似,当时死了一一个万户赤盏晖,现在死了-个万户王伯龙,军里争论的焦点都是要不要退.....然而,当年无非是进攻失败,而如今的失败,却是万劫不复。这大金国的万里江山,
还能撑多久呢?
天寒地冻的腊月,黄河边上哈气成雾,气之下是每个士兵遮不住的疲惫和麻木。他们很多还不知道战局在朝着于不利金军的方向方向发展,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底层士兵在这样空前的大战里能活
下来就是最大幸运,胜败不应该是贱民思考的问题。他们只想享受着现在能享受的每一-口热汤。
魏王迈着低沉的步伐,沿着河堤边慢慢走着,目光在河道两岸不断延伸着。突然他抬手暗示护卫稍微退后,却抓着太师奴的肩膀,让他陪同行走。
“你来了我这里,我却没有对撤离喝做任何处罚,你没能给上司报仇,你有没有怨恨?”釘术转身,盯着太师奴的眼睛发问。
太师奴第一-时间低下了头,并跪倒在地上,“怎么会?留在撤离喝身边我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魏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能怨恨殿下?”太师奴抬起头,目视四太子,“我知道魏王
殿下有您的难处,撤离喝毕竟也是太祖帐下长大的,有些事没有办法。
釘术扶起了太师奴,拉着他的手接着巡视。“但我却后悔了,我应该亲自过去执行军法的。只是我哪里有魏王曹操的果断,以我的优柔寡断,我更类似袁绍才对。王伯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这样无
能的将军,葬送了俺的万户,同样的道理,撤离喝这样的啼哭郎君留着有什么用?留着败坏大局吗?
“其实,昨天王伯龙的死确实让我头痛欲裂”,芤术苍白的脸色露出自嘲的笑容,“那感觉比我泡在黄河的大水里还难受,因为我真正明白了大金国的灭顶之灾已经近在咫尺了,太祖打下的基业,或
许就要败在我的手里了。所以我要谢谢高庆裔,他确实解决了我的头痛毛病。
芤术不紧不慢地沿着河堤走着,“高庆裔说得对,王伯龙葬送一个万户的缘由有很多,比如我们完颜氏对渤海人的不信任,所以王伯龙才敢不听高景山的号令,但根本还是...四太子一声长叹,
“我们的军队再也不是满万不可敌了,时代不同了,宋军和我们其实差距并不大,宋军的三十万大军,不弱于我们当年的二十个万户。
”可是我军早已不是当年无敌的二十个万户了,”四太子痛心疾首道:“当年没有说服两位兄长全力支持娄室将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当时没有除掉赵官家,后来就没有机会了。娄室将军--定是早
就预料到了我军的战力肯定会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才不惜身也要打尧山之战。然而现在的局势一定比他当年想的还要不堪,-个整整万户,两个时辰就没有了,连点浪花都没有掀起。
太师奴沉默了很久,终于接了这句话,“所以魏王您才训练了新军,我们大金还是有所准备的。只是岳飞的部队确实超过了宋军以前的水平太多,但是他们现在依然是被围困,您和元帅已经振作了起来,相信一定可以打好下一-场。
芤术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你没说真心....今天高庆裔就像我的故友韩常,当年韩将军在黄河边教训了我,让我明白了金国大事,舍我其谁;高庆裔则让我明白金国存亡,在此--战。岳飞不是
这么好打的,金国胜利的希望不在这里,而在于平原骑兵野战。
太师奴小心翼翼地说:“殿下的意思..元城真的事无可为了吗?
“元城肯定还要接着救援,岳飞也要接着围困,但是救高景山已经不太可能了。太原也不知道能守多久,只希望能多消耗--些宋军的粮草和军备。
太师奴大惊:“难道太原也守不住?”
“不管守不守得住,决战都不会在河东,河北才是最后的现场。“釘术低声回应。
”到时候成则大金依旧在,败则大金不存。
“所以我要拜托你--件事,”釘术扭头严肃地对太师奴说,“我与那沧州赵玖乃是一-生之敌。当年的靖康围城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当上皇帝的康王。前一-阵我偶然知道,淮上我曾又与那赵官家打
了照面,夜晚行船偶遇过,然而未曾看个真切;南阳更是不必说,隔着十里,只看到个龙纛;尧山之上,龙纛如泰山压顶,我却没有娄室将军的勇气,还是没有冲到赵玖面前;而在后套,我更是只看了一-眼
宋军大营就退兵了...兀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但是这回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我知道他和他的龙纛一定会在战场上出现的。如果有机会,我--定会亲自冲锋,将他斩于马下!“兀术握紧了岳飞
送给他的那把宝剑。
“但如果实在事无可为,你们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兀术看向太师奴,握着他的肩膀,平静地说道:“到时候请你砍下我的头颅,送到那个沧州赵玖面前,我-定要好好地再看他一-眼....
“哪怕是死后看到。
第23章:明《北宋志异》节选——Tell小郭
大义不可辱
建炎四年,娄室骤然聚兵,率寇南侵。金贼若食人之兽,所到之处杀人如麻,血流满山,无道之行恶不可言。世祖闻之若刀斧加身,油火灼心,伏案痛哭不起。群臣劝,世祖挥剑斩案,怒冲冠而目眦
裂,眉倒竖而碎银牙,喝日:“万民遭厄,朕无能也。金贼恶行如此,非宋、釔兵战,乃华夷之大仇也!宋虽羸弱,朕仍有一-身好胆,两肋忠肝在此,纵然身死,亦让四夷知中国尚有英雄也!”言毕,
世祖亲征,命两宫备棺禁中,嘱日:“朕驾崩,子幼而无力,难与金贼拼命,速立旁支长子为帝,继朕遗志。金贼与赵,-者存--,不死不休也。
随军枢相汪公,奉命驻洛阳。汪公者,时任国之宰执也,名伯彦,字廷俊,籍徽州祁门,登进士第,初,家贫困而人多才,昔祁门县怜汪公之才,特筑英才馆纳之,并|秦桧师伯彦。汪公耿而不迂,
著有《春秋大义》十卷,传诵天下。
时洛阳者,天下之中也,世祖以洛阳必守,汪公临危受命驻之。冶诃之子阿鲁补、汉儿韩常寇掠洛阳,大军压城若巨浪压滩,甲光闪烁似大海涛光。左右皆惧,唯汪公临城而望,忽放声大笑,谓兵将
日:“如此巨寇,凶残难言。官家不惜决死,誓阻贼兵于尧山,何也?盖忧百姓之生计耳。吾为枢相,千金之躯,然身后即父老妻儿,虽临虎狼亦不能退也。诸君可有种乎?”言毕,诸将血贯瞳仁,披发
挽袖以为誓,传汪公之言于成卒,士气大振。
汉儿韩常未受教化,性情蛮劣不堪。洛阳久攻不克,常怒而兴兵,率亲兵蚁附登城。汪公亲冒失锋,擂鼓激将,城上滚木如云,擂石如雨,乱箭齐发,中者透甲而过,血流成河。贼大溃,韩常亲斩逃
兵数人而不得止,戟指城头,喝骂曰:“汪老南儿,何故以卵击石,阻我大金?杀伤大金勇士如此,不畏千刀万剐乎?”任公:“无知小儿,言若犬吠。汝若明大义,何故为蛮夷之犬!昔金贼戮北民
亿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北民人人不共戴天。犬儿试听此言:他日汝死,宗祖问血仇可报?汝何答耶?
韩常闻之,惭怒交加,气血攻心,扯衣而裸,弓|拳殴马以泄愤,马临三拳而死。常怒不减,抽刀杀数贼乃止。引刀指城,喝日:“他日破城,必将老儿五马分尸,头悬十年,躯埋城门,经万代践踏方
泄吾愤!
贼势大,洛阳戍卒死尽而破。左右欲护汪公离城,公拒之日:”城卒健儿,死未旋踵,真英雄也!今天子乃天下之雄主,上下一心,金贼必败,冢中枯骨耳!恨只恨不得亲见官家犁庭扫穴,直捣黄龙
也!吾死后请焚之,化为清风逐官家去也!“左右洒泪分别。汪公举火,大喝”《春秋大义》尚无批注,吾以吾血祭之!”而死。
韩常破城,寻汪公不得,忽见城中举火数丈,天地变色,旋风呜咽若泣。常引兵而入,欲辱汪躯,旋风忽大变,乘灰烬若干而起,围韩常不散,灰塞常七窍,常口不能言,气不得入,以手抓面,七窍
流血。未几,常抓一目脱出,鲜血四溢,然刷不尽目中残灰也。须臾,常身死当场,惨不忍睹。贼兵大骇,跪地而拜,无敢辱汪公尸身者。
尧山大胜,世祖闻汪公薨,悲痛数日难已。题词祭之,半阙乃止,哽咽不得下笔。有飞来峰灵隐寺-疯僧游历洛阳,于汪公遗址提歪诗日:“本是英馆两奸酋,-伴狸猫一-随狗,想来引刀成一快,方
可不负少年头“。题罢大笑而去,众皆以其疯,不以为意。
-《北宋志异:正神、星宿篇》卷五
鬼武神将
建炎初,秦王任后军统制,其部反,戏杀谏臣于河。时相李纲大惊失色,俯
首叩曰:“吾大罪矣!事急至此,官家速避!”。遂逐御驾出帐。此节冬,暮间风
若刀矢,寒裂铁石。世祖行半,冷风更甚,天地--片混沌,日月星辰皆不得见,举
火视之,林深而不知所处也。
忽惊雷起,世祖坐骑嘶鸣,人立而起,摇首摆尾而不肯行,-骑将隐约现于林中。
借雷光视之,此将非人非鬼,似影似烟,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威风凛
凛,手持春秋巨刃,胯下宝马赳赳,咆之如龙吟虎啸。左右大惊,疾呼护驾,迎而
围之,行十步,此将拖刀而走。世祖异之,率甲士逐而问话,将亦不答。
世祖逐之愈甚而将行之愈速,世祖停,将亦止也。世祖似有所悟,呼喝班值快
马相从。行数里,星辰乃现,复行数里,得见明月也,左右皆有喜色,遂拜谢前将
引路之恩。忽雷声复起,将化为萤火,世祖细观止,非萤火也,乃后军统制中军大
帐之火炬也。
世祖叹曰:“此华夏之忠魂引朕至此,韩良臣必不负我。”遂大呼良臣之名,
引马入帐,言前事种种,后赐玉带勉励。
--《北宋志异:正神、星宿篇》卷三
梦赠至宝
建炎二年,刘光世弃御营前军统制张俊于下蔡,金军乃围下蔡城而望八公
山。八公山者,御驾之所在也。俊尝言:“吾之爱财,如刀口舐蜜,虽杀身亦难止
也!”。贪财者多惜命,八公山众人皆曰张俊必降。
一日暮,俊巡下蔡至西北,众哨多机敏见礼,唯一哨似睡非睡,慵懒懈怠而
不觉。此哨卒形貌甚恶,面目可憎,衣装不整,见俊亦不行礼。俊怒而擒之,哨卒
睥而喝之曰:“何以不教而诛?”俊曰:“汝奉命哨于此,然酣睡懈怠,惩之何错
之有?”哨卒仰天大笑,声如巨钟,日:“吾自酣睡,然哨未懈怠也”。遂席地而
坐,此卒指天划地,自晨至暮,金兵斥候几名,装具几许,目的几何,清晰而呈之
也。俊遣左右核之,无--有误。俊大奇,摆酒宴于堂中赔罪。卒亦不辞谢,片刻用
尽。俊自省日:
“往后切莫急躁,天下能人几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
是夜,俊欲就寝,忽堂中金光大作,-武将头顶金冠,冠似龙角,身着金甲,
甲似龙鳞,昂首而入。定睛观止,赫然前卒。卒日:“吾姓张名永珍,淮河河神
也。奉天帝之命而助天子。今日受汝一饭,当遗一物。吾知汝甚是贪财,所赠乃为
天下至宝也,片刻而至”。俊慌而拜之,问曰何宝?河神大笑日:“此二言汝需牢
记一慨然一诺,雪渡夜送仇人头;解衣推食,同案共分盐水鸭。
言毕,金光大退。俊猛然而醒,原来南柯一梦。恍惚见床前立--人,定睛观瞧
竟是世祖临危雪渡亲临。俊伏地大拜,心中诧异不已。世祖扶俊起,出言勉励安抚
而赠食盒于俊。俊启食盒观止,赫然为刘光世人头--枚,失一足咸水鸭一-只。
--《北宋志异:地神、散仙篇》卷五
九龙井
靖康元年,正月辛巳,飞沙乍起,昼夜不明,沙鸣若百鬼夜哭。二月戊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