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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与此同时,汴河一座酒楼里,昔日太学三人组竟也是趁此假日小聚一番,也是遥遥听到了这首新词,也各都赞叹:“难怪官家宁可提易安居士也不提二妃。”张浚摇头不止:“此官家私事,我等还是不要再提了。”赵鼎亲自替他酙了一杯,殷殷问道:“去年深秋那场街论风波,虽是虚惊一场,但德远实不宜在今日大张旗鼓请我和胡明仲宴聚的。”

    张浚端起酒杯轻呷一口,眉开眼笑道:“区区小技上不得台面,我只盼元镇兄从此不要与我生分了才好。”闻言,胡寅放下筷子,刚想说话,却被赵鼎抢先一步:“咱们当初骤逢国乱,时局艰难里定下生死情分,更是得遇明主,一路扶持至今,而今我为首相,你为枢相,自当共镇庙堂,纵然是各有羽翼,也不妨共论风月。德远说的是,是我拘泥了。”胡寅欲待插嘴,那厢张浚已然握上赵鼎的双手:“今日上巳佳节,元镇兄快不要提国事军政了,咱们只论私下情谊。”赵鼎注目了他一会,微微而笑,心中惬意。

    胡寅接连被堵了话头,左看右看,索性拂袖而起:“愚弟家中尚有文书,就不在此碍两位兄长的眼了,告辞!”说罢也不管赵张二人的起身挽留,毅然决然地转身下楼,呵呵,今天的场子我胡明仲就不该来!不如归家,报效大宋报效官家才能快乐。雅厢里,赵张面面相觑略觉惭愧,一只狸猫适时从从栏杆跳至窗格上,姿态闲适,只一双眼睛却似通人性般闪过看热闹的光芒。

    夜幕到来时,汴河渐次亮起千家灯火,与初上的月色在粼粼水波里相映生辉。如此良夜,就连刘子翚都出门耍子,刘子羽却在府中喝酒,放眼望去,也只有素怀大志的吕祉陪着他。“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酒到深处,刘子羽掷壶而歌。吕祉连连摇头,却也不去管他,只慢慢啜着杯中玉液,出神地望向中庭乌桕上鸦巢,“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手中核桃转的愈发急了。

    一只狸猫不知道从哪里跳上树枝,惊起鸦声一片,随即这道灵活如电的身影跃入远处深沉夜色,直往内宫而去。不多时,在宫门口伫立了半天的杨沂中轻柔的接住了这只狸猫,小心且欢愉的抱着它的样子仿佛是抱住了一座江山。

    千年城郭千秋月,几人青史几荒丘。

    月到中宵,曲端府上却还是热闹非凡,府上老兵们起哄着架起了烧烤摊子,闹着要继续快活。喧闹声里,曲端翻来覆去的捻着夏侯远簪花被拒后不依不饶给铁象身上别上的满枝红杏,忽而回身问夏侯远:“你到现在还不与我说实话吗?”夏侯远手一抖,随即稳住心神,不闪不避的直视自家节度:“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曲端微笑着的点了点头,却又仰天轻叹。

    身旁,几株桃树在月光下灼灼生华,千点飞花与杨条柳枝纠缠片刻后悠然旋下。良夜多情人应惜。

    ps:

    1.林景默字深穆。文中迫害了一把刘子羽,不过本位面他确实手段挺极端的,阔怕,是个狼灭。

    2.泽天夬:主决而能和。

    3.幽风伐柯,指代媒人。

    4.丁香花:照眼还若锦绣堆,主红鸾星动?

    第15章:大石西征记——还是太年轻了123

    耶律大石者,世号为西辽。大石字重德,太祖八代孙也...辽以斡林为林牙,故乐大石林牙...建炎六年,宋辽共击西夏,破之。大石往归国,辞世祖于贺兰山缺。世祖携手赋曲为之践行。将至西域,复得世祖所遗诗词,其真情如此。

    先是,世祖念大石之苦劳,特为其于三军阵前加冕称帝。及归国,复上汉尊号曰天祐皇帝,改元延庆,因谓百官曰:“朕与卿等行三万里,跋涉沙漠,风夜艰勤。赖祖宗之福,卿等之力,冒登大位。尔祖尔父宜加恤典,共享尊荣。”自斡里剌等四十九人祖父,封爵有差。

    延庆三年,进取东喀喇汗国,次年定,割其北而附其南,夺地三千里,直通河中。班师东归,马行二十日,得善地,遂建都城,虎思斡耳朵,改延庆为康国元年。

    自河西贯通,中原输人口,器巧,财物充盈西域。军势日盛,锐气日倍。闻宋军大破金军于太原,叹曰:宋之中兴,尽在此战,辽运岂能自绝于西域耶?遂决意西征。此值康国三年矣。

    至寻思干,西域诸国举兵十万,号忽儿珊,其君亲来拒战。忽儿珊者,大食诸国也,其国君号称苏丹,类单于之意。两军相望二里许,谕将士曰:忽儿珊承自黑衣大食,我辽乃继唐之统。昔时,唐将高仙芝在此败于大食。今日之况,岂非天意使吾等报仇雪耻乎?又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遣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刺、招讨副使耶律松山等将兵一万攻其右;枢密副使萧刺阿不、招讨使耶律术薛等将兵一万攻其左;自以众攻其中。三军俱进,忽儿珊大败,僵尸数十里。苏丹率亲卫仓皇循逃,追之三日三夜,士皆重茧,复与战,破之,贼复败散,苏丹仅以身免,亡入巴里黑城。少倾,大军至,遣诸军掘堑,匝布长围以守之。

    围城三月,城坚易守,竟不得入。会西喀喇汗王以兵五余万来援,腹背受敌,诸将大惧。帝欲效唐太宗故事,于是命萧斡里刺围城,亲率步骑三千五百人拒之。两军相持,以兵少,恐不为敌众所服,率四五日辄夜潜出军近营,明旦乃大陈旌鼓而还,以为辽兵复至。敌不知虚实,渐恐,欲求速战。帝坚守不出。未及数日,敌气衰,帝亲率轻骑追而诱之,众继至。敌军大出兵追击,未及整列,帝先登反击之,士卒无敢后者,无不以一当十。敌遂大败,斩首三千余级,余者皆弃兵而走,生擒西喀喇汗王于阵。诸将拜服,乃将汗王至巴里黑城下,苏丹惧,率其官属二千余人诣军门请降,河中悉平。

    帝自康国三年西征,至七年,定河中,擒二王,扩疆万里,威名远逾西海与葱岭之间,无人不晓。八年,花剌子模内附,迦色尼王入朝觐见。明年,复大发兵征大食。以征虏大将军萧斡里刺出中道,左副将军耶律松山出东道,征西将军耶律术薛出西道,各将五万骑出塞。中、东道皆战不利,独西道深入敌境二千里,直逼国都后归返。大食遣使求和,以将士久战疲惫,大食根基尚在,许之。

    康国十年,罢战休养。取习俗相近者为一州,共得十八州,派流官任之,中国号令河中始焉。因令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百姓悦服。十一年,大举教化之策,明国统,定官文,宣孔孟,设律法,推科举。同年,遣使拂菻、大食及天竺诸国,欲以示辽广大。其后五年,休战安民,德治天下,礼仪衣冠,渐类中华。

    康国十六年,时天竺诸国闻辽之富饶,累杀辽使夺其财物。帝怒,命南院大王萧斡里刺讨之。斡里刺自将五千,合迦色尼援兵二万,顺道直下。天竺震恐,或逃或降,三月即平。并其地设身毒都护府。十七年,自是诸蕃咸请上尊号为“菊汗”,于是降玺书册命其君长,则兼称之。

    康国十八年,征虏大将军耶律术薛帅七万余征大食,碟报大食苏丹出猎,驻离都城东北数百里处。乃令军士穴地而爨,毋见烟火,术薛自为前锋,疾驰薄其营。又大风扬沙,昼晦。军行,敌无所觉。猝至前,大惊。迎战,败之。杀贵人,降其众。苏丹与太子数十骑欲遁去,大风迷向,反为大军所获,大食遂绝。初,辽与拂菻相约共击大食,分其地东西各治之。及辽胜,乃闻拂菻新被大食所败,退城坚守,故不得呼应。帝闻之默然。

    十九年,拂菻王来朝。帝于皇宫宴之,饮酒皆醉,谓王曰:王之意朕已了然,然大食之地皆辽人拼搏所得,岂能拱手送于外人?朕有一计,拂菻曾名为大秦,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朕欲封汝为辽之秦王,与辽互为兄弟,自有分地共治之理,一举而两得,岂不美哉?王变色,欲拂袖而去。堂下闹哄,不得脱,王乃应之。明日,奉三牲祭天,帝盛服冕旒,亲为秦王加冕于祭台前,众呼万岁。二十年,葛逻禄反叛,诛之。帝不豫,命皇太子监国。

    康国二十一年,崩,年六十,庙号德宗。

    赞曰:

    辽起朔野,兵甲之盛,

    鼓行霵外,席卷河朔,

    树晋植汉,何其壮欤?

    德宗诞命,灵贶自甄。

    沈几先物,深略纬文。

    异域启行,耕耘不息。

    内修政治,外拓疆宇。

    列祖应命,四宗顺则。

    申锡无疆,宗我同德。

    曾孙继绪,享神配极。

    昭昭华夏,天俾万国。

    ps:写此文只是为了玩梗,若与书里有不同,一切以蛋蛋设定为标准。

    第16章:宋书本纪二十四——燎原火

    世祖光武皇帝諱玖,字德基,徽宗第九子,母曰显仁皇后韦氏。大观元年五月乙巳生东京之大内,赤光照室。八月丁丑,赐名,授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蜀国公。二年正月庚申,封广平郡王。宣和三年十二月壬子,进封康王。资性朗悟,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挽弓至一石五斗。宣和四年,始冠,出就外第。……五月庚寅朔,帝登壇受命,禮畢慟哭,遙謝二帝,即位於府治。改元建炎。(皆宋高宗本纪原文)七月,行在明道宫,落井三日而醒,复见赤光冲天。诏还李纲主政,以刘晏等自辽东千里赴义,命组赤心队宿卫。时康履恃功隔绝内外,诛。

    十月,宿界沟,韩世忠兵乱,杀御史牛羔,左右劝渡河以避。帝正色曰:世乱如汉末,朕可为孝献,然卿等当思武侯,莫学董承。时李纲在侧,急曰:虽如此,然天下可无臣,不可无君,昭烈亦有长坂之危。帝大笑:焉有昭烈避桓侯事?乃引数骑星夜入寨,大呼:良臣,韩世忠为乱,朕走投无路,故来奔卿。时世忠酣睡未起,闻报赤身出拜,惶惶不敢应,帝笑而止之。命其平乱,自与杨沂中等于寨中膳。旋斩叛将还,躬身复命,帝见雄壮非常,乃命于军前肃立,亲解玉带系之,勉之曰:赳赳武夫,莫可折腰,天下倾颓,惟赖将军扶腰做胆

    十一月,丁进叛,阻隔道路,移行在顺昌。闻山东东路乱,济南刘豫杀守将关胜叛,淄州赵明诚溃围出,青州刘洪道败走。时世忠屯颍水,帝乃星夜访之。执手问曰:卿且直言,金人可敌否?世忠默然良久,答曰:中原旷野,骑兵用武;承平日久,急促难战,今实不可争锋。帝叹曰:朕亦知之,惟百姓何辜。归行在,命韩世忠、张浚、刘光世等分屯淮泗,移行在寿州以备。

    军至寿州,张俊出迎东亭,谏曰:陛下负天下之望,岂可居危墙之下,请暂幸扬州,臣守此地。若偏师三万,请为陛下破之;若倾国之兵南下,当死战拒之。帝曰:卿忠臣也,然《老子》曰:“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朕当仁不让!复曰:卿从朕于河北败军之间,今将受任于危难之际,且与卿约,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十二月,金四太子兀术入济州,刘光世大惧。乃讹称金军大至,纵乱兵而弃六州,焚渡口隔绝下蔡,讹称护驾,欲挟行在偏安江左。时帝驻谢玄破胡处,先得世忠军报,复闻光世已至,左右或惧乱兵,或为旧部,皆劝抚之。帝不语,待光世至,忽拔剑而出,径斩于乱军之中,如屠一鸡。既诛光世,余部惶惶。乃召队率以上问之。或思乡,或求赏,或为不平,皆依言赏罚,顷刻而定,人心稍安。复出帐披甲,引班值尽斩惧战欲南逃者。传首曰:功名利禄,思家忧乡,人之常情。今与尔等约,赏罚决于上,惧战者不赦,三军凛然。张永珍等纷曰:官家不畏战,吾辈何惜身。

    未几,金军临淮,悍卒数百先渡。帝遥见之,抚王德背曰:金军骄横,未知“夜叉”惧否?德瞠目曰:陛下且观之。领所部十数骑长驱直入,斩悍将豆比,金军数日不敢渡。

    廿八,帝与众臣宴于八公山。宰相吕好问微酣,帝挽其臂归帐。时以战事将近,多着戎装。好问佯醉谏曰:官家何以窄袖无饰,衣不合体。帝笑曰:宰相醉矣,此正合军中事宜。好问亦笑:如此,臣如大苏学士,满腹不合时宜。宴后思下蔡隔绝,帝欲亲往安之,浚请以身代。帝答曰:卿意明矣。然天下倾覆,若求万全,则霸王破釜沉舟,光武昆阳破围,昭烈携民渡江,武侯六出祁山,张巡独守睢阳,至靖康时若冰身陨敌营,莫非皆一意孤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尔!今非朕亲往,无以安众心,卿且安定营中。

    乃与杨沂中冒风雪,孤舟夜渡入下蔡,赠俊以宴中鸭,光世首,琉璃子。握手相别曰:战守降走,卿自决之,惟若念东亭之约,先与朕书信。俊拱手不语,归与婿田师中等曰:光武当面,推心置腹,国士待我,死而后已,何言其他

    二十九,兀术遣西军故将赵球劝降,俊虚与委蛇,诓曰:愿求千金万银,方可献城。俊贪财天下皆知,金人不疑。金银至,俊大召诸将,斩赵球,悬光世首,尽散家财于士卒,一军皆惊。俊慨然曰:人云贪财者必好赌,某亦俗人。今请以人为本,倾家舍命与诸君共搏万世富贵,守此孤城。众感其壮烈,皆应命而出,俊独归内对琉璃子而泣。三十,兀术闻帝星夜赴下蔡事。乃命人作书,上言二圣及宗室事,辱之甚。帝观之,久不语。及暮,示群臣曰:与禽兽书,则与之何异?!乃命制白诏,亲书河北沧州赵玖,盖天子印,唾之,掷还金使。

    二年元日,八公山明诏天下:一、宋金不两立,若视己为宋,当无分南北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二、非复两河故土,迎回二圣,言和者不赦。三、天下事抗金为先,两河敢战之士,许暂据军州,自处军政。四、以李纲为公相,统江南诸事。行在止于江北,非成则死!五、如有不测,当请豪杰奋起,复河山救万民,为天下之主。言毕,拔剑而起,斩案誓曰:宋可亡,天下不可亡!诏发,复赦天下,曰:金贼势大,凡力战而降,手无寸兵及遭胁从贼者,如能反正,前罪不究,按例筹功。独构陷友军,惧战而逃如刘光世者;为虎作怅、陷杀军民如刘豫者;出谋划策、狠狈为奸如时文彬者,万死不赦。兀术得布告大惧,尽杀营中降官,唯文彬得免。

    初六,金军大起浮桥。帝命王德等拒之,自领百官于八公山观战。时军议早定,惟众见金军势大,驾前议论纷纷。或言命前军沿岸守备,或请御驾擂鼓助威。帝初木然,复大怒,戟指曰:朕坐此不动,当为此战胜机之二,一可提振三军士气,尤可囚一众赵括!群臣默然而退

    由旦至午,鏖战不休,得张永珍等死战(事见中兴名将传)及世忠兵至,大破之。张永珍伤重不能言,见帝三呼归乡而逝。帝如丧肝胆,三军泣涕。时刘洪道等至,帝旋命统江南西路勤王事。左右不解,帝曰:千古艰难唯一死,二圣北狩,今亦南幸。洪道等虽屡败屡战,岂可求全责备。唯昔李若水、张叔夜忠不顾身,今张永珍义不避死。易安居士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讽你我之辈,得无愧乎?愿与诸卿共勉!度金人夜渡,乃秘令世忠虚营以应,大破之,覆三猛安。

    初七,湖北马伸晋见,闻伏兵事,乃弹劾世忠武人,筹军略而不经两府,有违制度。张浚、林景默辩以抗金当以知兵为要,为世忠保。争持不下,独帝大笑曰:善!国家久闻门户之论,今日复见君子之争。

    二月,杨惟忠、岳飞、傅选、张荣等复济州,斩金宗室塞里等。行在议其功,众得厚赏,首功未决。众皆鄙荣出身草寇,独景默曰:惟忠运筹,飞选敢战,然若无张荣献策设伏,义勇死战,何有此胜?故当以荣为首功。帝纳其言,晋荣镇抚郓州,嘉曰:梁山好汉,顺天报国。并手录《好汉歌》赐之。

    济州既复,上下皆以金人将退,世忠、张俊以兀术后路未断,或将有战,帝以为然。中丞张浚曰:兀术虽贵,然副贰无有独走建功者。翌日果退,胡寅、林景默乃弹劾世忠、俊妒济州大捷。帝思虑难寐,乃与沂中曰:朕少临阵,然岂可凭猜度而陷大将。乃乘夜引浚、寅、景默见世忠,握其手曰:腰胆且释众疑。世忠曰:既为腰胆,何计荣辱?乃直腰对奏,面不改色,浚、寅、景默等皆服。世忠度金军将袭光州,恐有失,欲言又止。帝明其意,曰:欲救光州,需围魏救赵,明日遮蔽淮水,暗渡敢战之士,朕于下蔡观卿等破贼。翌临阵,明令三军曰:术有专精,君命不受,此战阵前韩良臣,阵后张伯英,违者斩。及战,俊拨诸军鱼贯而出,秩序分明;世忠所部一鼓破金栏栅。

    至午,世忠欲乱金阵,乃三请援于后。俊以行在安危,犹豫难决,帝执手勉曰:今日胜败安危皆系于卿,且放手施为。俊慨然应曰:但得臣在,此地稳如泰山。拨御前杨沂中、刘宝二部与世忠。帝以兵少事急恐大将束手,复命左右曰:军情如火,军令如山,城上百官有妄议军机者,虽御史中丞、玉堂学士亦不赦。命俊、渊下城守备,勿复请。杨沂中率班值先至,世忠曰:敌弃寨不守,必有备,某当诱之,君且窥阵,敌出举蓝,出寨举黄,至堤举红。沂中应诺,世忠乃自引背嵬伏之,刘宝引军诈退。

    金军果动,王胜北走,兀术副将蒲卢浑乃尽出骑兵。至堤,沂中如约举旗者三,解元引摧偏挫其势,世忠乘乱突出,于万军之中刺蒲卢浑马下。复引军攻寨,欢声雷动,势如破竹。兀术大败而走,乱中伤后臀,仅以身免,时文彬死于乱军。帝在城头,遥望大胜,掼冠于座,连呼万胜。帝旦与诸军约:待破金营,再与诸君痛饮。当夜乃亲与此战先登陷阵之士百余痛饮达旦,有斩首不及三者愧难当。复于八公山立忠烈墓,祭张永珍等忠魂,由是人心思战。

    帝以西军实力犹存,南阳居天下之中,乃留李纲扶太后、皇嗣守扬州,以韩世忠节度淮西并护卫行在,封信王为天下兵马副帅,加马扩为北道都总管,统河北义军。张所制置京东两路,张俊节度淮东。

    二月二十五,驻南淝口,有士民进橘,帝尽赐于众。忽有感,乃捻残烛入橘做灯,放于淮水之中,曰:区区流光,以飨英魂。上下肃然仿效,淮河一时流光溢彩,似汴京全盛之日,多有感时而泣者。

    三月,驻汝阳,遣使抚诸县,命林玉堂收武关。忽闻银术可至,武关已失,辽降将耶律马五引军来犯。银术可,擒天祚帝、奚王,破太原者。时帝与刘子羽弈,堂下皆惊,独帝安坐如故。叱曰:坚城可倚,强军在外,朕非蛮王,卿等莫学靖康诸臣干涉军事,何惧之有?遂安。

    西平崔冲,阎孝忠等引军勤王,然游疑不定。左右或罪之,独帝曰:“国乱纷扰,奈何求全责备于义士乎?”乃摆驾径入寨,如臂使指,破马五而还。银术可惧退,南阳乃平。无论其他,先诏朝臣议五事:曰土断、曰范琼、曰孙默、曰关西、曰军婚,各有处置,人心稍安。汴京四壁防御范琼,靖康时迫君献城,复败走襄阳割据,左右忧之。独帝曰:冢中枯骨。

    四月十八,襄阳军乱,琼丧胆而尽杀妻女,其部韩立、王俊等惧,缚其出降。帝命以琼并妻女合葬,召诸将观之。曰:“乱世重典,其人罪当如此,卿等好亦自为之。”军纪为之一清。帝以南方已定,乃洗刷靖康之弊,禁空谈而重实务,臣皆半俸,公相各领条陈,分工合作,操持大略,数月上下井然,垂拱而治。

    帝感熙宁以来,党争酷烈,旧党司马光等意气误国,新党虽蔡京王黼以公谋私,然王荆公之策实切中时弊,不可改之。乃宴于白河堤,定“唐宋八大家”,以本朝东坡学士文名出众,冠绝于众,诏其孙箪奏对。箪献苏轼手书《前赤壁赋》,帝大喜,遍示诸臣,赠轼美谥,命马兴祖作《白河郊游图》,亲书后赤壁赋于上赐箪。复与众评新旧党之功过,题《游褒禅山记》于《前赤壁赋》后,曰:“前苏后王各领风骚,虽俱往矣,犹胜“还西夏地,卫青奴才”之辈何多?今后当论行不论党。乃尽废元祐党人之禁,用新党之政治。”

    五月,整顿御营,命河南兴守备,拔南阳军资援李彦仙。金主吴买乞大点兵,或恐河南有叛之事,议遣监军。帝否之,曰:“大浪淘沙,烈火试金,危急存亡之际,固有贪生怕死之徒,亦必有统筹得士如李伯纪,白发定军如宗汝霖者,卿等安坐后方待捷即可,何故示疑?”

    八月,孔彦舟叛,河防大开。金伪作难民潜渡,破张荣,陷南京,京东制置张所焚殿死,淮甸震动。闻所殉国,默然良久,左右忧之,或问其故,帝曰:与所交时短,音容难忆,故愧疚难言。复闻兀术引军犯东京,时留守宗泽病重难起,世忠急援中伏,困于长社。朝议以杜充代宗泽职,统河南军事。初九,携吴夫人重阳登高,命众选诗应诗,胡闳休以“边头幸无事,醉舞荷吾君”,万俟卨以“片插茱萸少一人”讽之。帝知二人意,和以“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曰:“朕不肖,却有“醉里挑灯看剑”之意,卿且观之。”

    十月,杜充私通金人,兀术乃留挞懒围长社,自引军五万围南阳。致书曰:下蔡一别至今,久念君颜,今提铁骑十万相迎,勿使汝父兄五国城久候。帝回书曰:三里之地,且来!以陈规总统城防,自辅宰以下皆上城。金军数攻不可进,杀伤甚重,斩银术可嫡子彀英。十一月,伏砲毙杀金万户赤盏晖以下猛安谋克数十员,士气大丧,兀术哀叹曰:“三里之遥,何异天涯?”

    初八,充子嵩奔告鄢陵事,颐浩献策曰:官家不闻光武昆阳旧事呼?帝度兀术无能为,乃乘金人不备,亲引赤心队三百突城而出,直趋鄢陵。先寻岳飞,复召郦琼,二将应命,直入城中,召众将,擒杜充,持玉斧数其罪,诛之。

    三年正月,以岳飞为先,亲引三军攻挞懒。战不利,统制徐庆等阵没,帝乃身先渡河,命万俟卨举龙纛随之,三军奋进,世忠见龙纛亦出,韩岳并旗,一战而破,斩其婿鹘拔鲁。十一,景默谏:“当是时,还于旧都可安天下”。帝以为然,命韩、岳攻兀术,自引军三千归旧都。

    元月十五,归东京,见宗泽,问国事,当众指天誓曰“朕此生若不兴复两河,殄灭金国,犁庭扫穴,合天下于一,便当生无可恋,死无全尸”。复以《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慰之,宗泽弥留之际,留《示儿》一首,呼过河三声而逝。帝泣:挽天倾,止狂澜,鞠躬尽瘁,公不使武侯专美,追赠忠武。

    二月,韩、岳击兀术,李彦仙、张俊亦引军至,大破之,南阳围遂解。廿五,帝聚将河阴,以军中袍泽结义盛行,然其心在于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何必阴私,故效秦汉古风,屏门户之私,弘桃园之誓,命三十六统制殿前结义,七帅监之,复设统制秘折之制,军情直达于上,由是上下疏通,一革五代之弊。晋韩世忠少保,加两镇节度;以李彦仙靖康以来功高劳苦,实为“中流砥柱”,赐旗勉之。以张浚转运川蜀,以陈规为兵部尚书,罢南阳陪都,还于汴京。

    三月,江南军乱,命岳飞平之。四月,皇嗣夭,罢李纲,晋吕颐浩东南留守。金以伪齐刘豫为帝,遣使以割两河还二帝议和,帝不许,下诏罪己,复以不可折士风,紫袍者见君不跪。邢皇后薨,金人还神佑、佛佑二公主。

    五月,制定御营兵马定额。以胡寅制置关西,以曲端作“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湖上泛渔舟”语,夺职迁御营副都统。幸少林,以助军有功,赐“拳出少林”匾。会吕好问,兴原学。帝自简朴,养鱼种桑于后宫。

    六月,伪齐元帅李成侵阳谷,杨沂中济水破之,复阳谷。岳飞擒斩伪元帅孔彦舟,复兖州。张荣擒伪齐太子刘麟,执送汴京。帝访于大相国寺,论水泊之事,嘉其忠勇爱民,晋节度。七月,开恩科,特许岳飞、曲端殿试,端及第,飞同进士。十一月,众请立皇后,帝以思念邢皇后,不许。御史李光以干涉天家事,请斩杨沂中。十一月廿,巡黄河。

    十二月初一,以虞允文窥北岸金水军虚实。命张荣领梁山水军经汴入河。荣全伙星夜不休而至,且歌且战,谓“爷爷生在梁山泊,禀性生来要杀人。斩过火并无义汉,杀过金人鸟将军。英雄不会读诗书,只在梁山泊里住。一朝入得黄河上,便要横行天地间”。尽焚金人水师,帝叹曰:道君轻佻,竟使英雄为贼。赐“替天行道”旗与荣。廿六,问政太学,申抗金大业之论,相忍为国之理。以胡铨任给事中编修邸報,发国债筹军资。

    四年正月初一,金西路军娄室破潼关,李彦仙破其部完颜撒八于平陆。初五,以吕好问留守,帝引班直出京,初七会御营中军。初十入洛阳,以郦琼引兵二万援陕州。廿二,以世忠驻扎长安。二月,娄室退。

    三月,还京。金人还宣和太后并诸公主。廿一,太湖钟相反。廿五,娄室复至,破丹州,吴玠退守鄜州。帝乃出镇洛阳,命进士随军宣讲邸報,以高宗托孤吕好问。

    四月,以世忠守同州,以胡寅总领陕北三州军政,以吴玠为泾原路经略使,吴麟延鄜兵马都监,曲端转环庆路经略使。初五,以汪伯彦举龙纛留守洛阳。十八,帝秘引中军至长安,密调岳飞、张俊部背嵬张宪,田师中。召西军诸将,加刘锡西三路都统制,刘琦利州路经略使,赵哲秦凤路经略使。娄室陷鄜州,吴玠退坊州。廿二,吴玠小乔山挫娄室先锋突合速,复摸盔测温,白刃突击破金牌郎君撒离喝,帝闻之,以其军报示众将,赞曰:靖康以来,以少胜多破金者,非晋卿何?

    五月,张宪,田师中引军至,党项李永奇久念皇恩,与子世辅领番骑四千归国助战,嘉其忠。初五,金军破长泉。军报至时方军议,帝大惊,左右问其故,佯怒曰:平陆已失!众方安。夜召虚中、俊、子羽、景默、宪等议之,或救洛阳,或白水决战。时帝度飞已渡河北,分金之兵。乃断然曰:皇宋兴废,国仇家恨,在此一举。宁可死称昭烈,不愿坐享高宗。今十万对四万,优势在我!即日出兵决战!

    五月十二,至富平,使曲端诏吴玠。吴玠至,帝方习射,笑曰:“国家大战关西,良臣另有任用,今举十万之众付卿吞灭娄室,可乎?”玠慨然曰:“不敢辞,惟效死!”翌日,仿汉高拜将故事,亲聚众候之,引玠居主,侧坐于旁授吴玠关西六路都统制,御营副都统制加太尉,镇西军节度,督韩世忠、李彦仙外关西一并军民。

    廿一,吴玠列阵尧山敌娄室,帝驻山观阵。兀术陷洛阳,汪伯彦死节,追赠忠穆。廿七,闻飞引军四万入河北,金三太子讹里朵急发兵四万救之,兀术、韩常弃辎重渡龙门援娄室。廿八,讹里朵攻平陆,李彦仙拒之,世忠留本部守蒲津渡,亲引背嵬三千急赴尧山。

    廿九,娄室先以完颜慎思攻金粟山,秦凤路乔泽不敌,退。娄室折合攻营北,玠以刘琦敌之。继以副帅拔离速领耶律马五部并汉儿军攻东坡塬,时王彦、郦琼守塬,玠以王德、张景、乔仲福、辛企宗援之。至午,金渐不支。兀术突引兵至,左右大惊劝退,帝举龙纛以应。诸将振奋,皆死战。娄室见龙纛,乃亲引铁浮屠七千突阵,挡者披靡,李永奇、李彦琪、慕容洧、乔泽、焦文通皆殁。吴玠斩逃将赵哲,为娄室伤。帝见娄室将至,乃亲领班直下山,韩世忠、曲端亦至,惟娄室勇不可当,连伤沂中等。至御前,帝引弓不中,世忠复射伤其左臂,娄室落马,都头侯丹奋死斩其首,从骑皆死,金大败北窜。时金军多用海东青窥军,帝乃命众将于塬落雕以贺,军中歌曰“官家一箭定尧山,将士长歌复汉“不敢忘也“赠世忠,加少师,三郡节度,封延安君王,号天下无双,夸军耀其功。追李永奇南阳郡公,子世辅袭爵。复唐之制,授田此战有功之士。飞自河北还,上《平金策》曰:平金当先平南以安内,复陕北京东以规大河,休养生息三载,取河东太原以扫河北,束蒙古分高丽以蹙其势,则汉室当兴,黄龙可至,帝嘉许之,命移师以平钟相。

    十月,吕好问以年老,且欲求真理于原学,乞退。帝不许,加平章军国重事以备咨询,以赵鼎为继。高丽日本来朝,命开口岸通商。郑亿年南归,帝疑其为间,欲莫须有罪之。御史万俟卨免冠谏曰:莫须有何以服天下?莫须有何以治天下?帝谢曰:非卿朕当自误。廿二,以尧山大胜,潘妃诞女,非事金人为宋奸者皆赦。建炎四年元日,命吕好问、吕本中父子宣《原学》于世。

    二月,湖广弹劾岳飞玩贼自重,帝得密折,知飞心意,留中不发,命张浚往督师。未几,飞七日平钟相杨幺,招抚其民,不复叛,众乃服。廿一,马申谏密折有隔绝文武内外之嫌,请斩杨沂中,帝笑而不语。廿三,铁球实验于京,证道学之缺失,帝乃立原学为官学,原学大兴。王舒王重归从祀,并赦新旧党人,入仕考学如常,天下震动。

    三月,开球市,诏张俊、吴玠入对,开军校。初八,与贵妃、公相景福宫观杂剧,伶人作“二圣环”讽之,帝不语。初十,命梳理靖康旧事,嘉赏追赠有功用节臣僚,追补建炎以来半俸,剥夺滥恩滥荫。十八,金主吴乞买中风,执政粘罕遣使请和,帝曰:“燕山为界,杀靖康祸首粘罕、兀术等七人,方许和”。金使责宋背约在先,帝曰:“力弱背约,自取其辱。为朕今所持者,血流成河,仇怨难解也。”金使大怒而走。问群臣,莫敢言,帝效绝缨之宴,命闭户熄灯,左右不可见,乃曰:“靖康与卿等何干?皆二圣荒唐,六贼误国。今欲和者左,欲战者右。”惟一人处右,帝命复位,复曰“如此,归两河旧地许和者左”,四一之数;如是者三,至“归二圣,京东、陕北、河外三州,缚刘豫、折可求方许和者”,左右参半。帝乃曰:“知矣,卿但归位”。灯明,帝已归后宫。众愕然,独胡铨怒喝叱曰:“居左者,国贼也,天诛之!”廿六,兀术兄弟杀粘罕,拥立阿骨打长孙合刺,三王执政,吴乞买退位太上。

    四月,帝命曲端作《官家论金贼政变之本质》。设群牧司,统马政,议取西夏。都省或以为国险民附,自太宗征讨多年,急切难下。帝曰:“地狭人希,以百年光阴,百万之众,亿万军资,数伐无功,狄武襄酒囊饭袋否?史皆武襄子孙呼?”众皆唯唯,独端曰:“史皆韩范子弟,设使武襄用武,西夏何以存?!”帝叹曰:“一则燕云、二则西夏、三则南越、四则大理,遗祸百年,丢人现眼!”莫敢应。初八,金使复至,归靖康贵胄以示其诚,以和议若成,可废刘豫,归二圣,如辽故事,约兄弟之国,永不相侵。群臣多有劝许者,帝乃召吕好问、赵鼎、张浚、刘汲、陈规、李光七人问曰:“抗金不可改,若人心不属,朕当重上八公山,卿等相随否?”好问等皆指天立誓相随。帝乃曰:“知矣,今后宋可议和,朕誓不议和!”乃命诓以二圣过河为期,还伪齐五郡方许,复命飞急平苗返攻齐。事密,太学生闻之以为靖康故事,围攻省台。

    五月,观《禹迹图》、《华夷图》,以其失真,命有司重绘。韦后返,帝设宴承欢。后见宴席简朴,席间数烛,肉惟鸡鱼,叹曰:“九哥苦累,昔天家贵重,一宴百羊,光如白昼。”帝嘲曰:“非夜如白昼,一宴百羊,何以至五国城”。郑后转圜曰:“惟九哥简朴方成大事。”帝肃然长叹曰:“昭烈言每以操反,事乃可成耳,于我心戚戚。”众大恐,韦后愕然。

    六月,召韩世忠、吴玠。飞回军京东,攻伪齐元帅李成。廿六,金人占济南,还二圣并宗亲于白马,帝迎之见礼,曰:“本代父守国,今父兄已返,正该去位让贤。”乃抽刀割袍,弃之于地,素衣上马欲走。班直拔纛相随,省台大惊,急命世忠等抱马阻之。帝从容曰:“汉贼不两立,大国不偏安。今日欲战者可随我往南京,取京东;欲和者可从二圣,自去与金结兄弟之国,二者之间,断无两可。”好问曰:“区区二圣,何至国家分裂。”浚曰:“官家要战,何至于此?”帝马上答曰:“非为二圣,乃为众卿。”吏部尚书刘大中抗曰:“天下家国,本为一理。帝以方腊反于江南,讨六贼檄文责之,问曰:“如此父兄,可乎?”大中不能答。帝曰:“前车之鉴,故旧宋不可复,丰亨豫大不可求,当脱胎换骨,继而导之,再续汉唐强盛,不和亲納币,天子守国门、死社稷,如此绍宋可乎?”刘大中、朱胜非等大悟请辞,当日去职者七十四,并无从二圣者。以汉高刑白马故事,改白马为绍兴,移太上道君少林,渊圣洞霄,靖康诸王安置江南。

    第17章:气球上的贝指挥——素来不言

    多年以后,贝言站在大宋御营空军的气球试飞场上,总是能想起岳元帅攻克元城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元城下响起震天的轰雷声,战场在滚滚的烟尘弥漫下,山塌地陷,贝言在空中呼啸而过的北风里,乘着热气球向湛蓝的天空飞过去,活像是要融化在那片蓝天里。

    气球营的营指挥贝言怔怔的朝下看,他正耳鸣不止,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但是整个战场却尽收眼底,最南边的元城北城墙整个倒塌了,大半个元城弥漫在七八个白色的云朵里,若隐若现;大宋的军营里,无数的军民从混乱到有序,一些工夫之后,从大营南面起,便有一道洪流向着元城流去;而贝指挥的脚下是一座金军垒起来的土山,土山的一边塌陷了一小半,土山上人仰马翻,贝指挥认出土山地面上那面五色捧日旗,不由想到金国的魏王恐怕就在那群乱作一团的金军将领里面,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跌下马的倒霉蛋。

    就这样,下面的金军大营里近乎营啸,而贝指挥的气球被随着冬日刮起的大风挟住,向北面飞去,至于贝指挥本人,像是木雕泥塑般,既听不见声音,也发不出声响,甚至不能挪动自己的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远,地面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小,像是一只只蚂蚁,直到连蚂蚁也看不清。

    不知道多长时间,贝指挥才慢慢回过神来,此时他已经不再耳鸣了,站在高空之上,“这该不是有千丈高了吧?”热气球缓缓地在天上飘着,贝指挥定了定心神,看看脚下的箩筐上堆放的沙袋和成捆的木炭木柴,再环顾周边四处,云雾缭绕,他的气球已经不知道飞在什么地方了,“这会可真是云深不知处了。”虽然这么说,贝言却没有留恋周边的风景。他将气球营官兵上天前防止坠空,惯例绑在腰间的安全绳又打了个死结,系的更紧,之后便开始控住火势,让气球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下降。

    不知多久,忽地,高空一声惊雷响起,贝指挥再度耳鸣不止,惊得向后退去一步,因为腰上系着一根长绳子,这一脚正踩在绳子上,整个人叫绳子一绊,就翻出了箩筐,吊在了热气球上,此时正好眼前的浓雾被风吹散,露出了前面的一团乌云,正在不远处的上头,银蛇狂舞其间,染墨般的乌云翻滚不息。

    贝指挥吊在空中,心里想着:“这气球在乌云下飘过,一旦下雨,浇灭火堆...”又看向苍穹之下,“这高空虽无千丈,也有数百丈之高,今天怕是要摔成肉泥,尸骨无存了。”不由大叫一声“我命休矣!”惊骇之间,竟然昏厥了过去。

    不知多久,贝言悠悠醒转过来,“我还活着?居然没有下雨吗?哈哈哈...”一阵长啸后,贝指挥观察上下,只见夕阳映射下,他的气球依旧飞在天上,只是下降的速度似乎有些快,离地已经不足百丈,已经可以看见地面,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队身着金人甲胄的骑士在追随着自己。

    “金人!”贝言完全清醒过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沿着绳索爬上去,翻进箩筐。这时热气球越下越快,贝言赶紧将木柴木炭投入火势已经不大的火堆,沙包扔下去,这才在离着地面尚有二十丈的地方堪堪停住。

    这时贝言探头向地面的二十骑金人看去,“这些该死的金人!”随着北风声,他甚至可以听见金人的辱骂声,应当是他们看见气球上的猛虎图,知道这是大宋的气球,有几个金人甚至掏出弓弩向气球射击。

    “幸好这些畜生飞不起来。”贝言心道,“总算不错。”接着便看见一座山横亘在前面,“不好!我已经力尽,这时候撞在山腰上,恐怕要被金人抓去。”仿佛听见贝指挥的心声般,金骑也加快了速度,贝言甚至可以想象出这些金人得意的狞笑。

    “得飞高些,越过去!”看着箩筐上所剩无几的火柴,沙包已经扔完了,头盔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贝指挥将自己身上的甲衣扒下来扔了下去,然而气球却只是慢慢升高,眼看无法越过去了,最后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正好落在了山顶的不远处。

    山上,摔在气球里的贝指挥探头看着周围被木炭余火点燃的枯木,那燃烧的劈劈啪啪声与绿树枝着火的咝咝声交织一起。滕、叶,所有生机勃勃的植物在摧毁一切的熊熊烈火中都被烧得蜷缩起来。眼前一片火光,烈焰中,大树表面烧得乌黑,烧焦的树枝成了灼热的木炭。他明白自已被包围在这团火海中了。

    贝言立即爬起来,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把匕首本来是他做纹身师时用的刀具的一件,平常带在身上只是留个念想,此时被他用来割断绳索,分割有一定防火作用的气球布,倒也顺手。迅速割下一片足够勉强裹身的布片包裹住自己,贝言便使尽最后一丝气力奔向刚刚看见的不远的一处山洞...

    这片火光冲天,映红了已经黑下来的夜空。山下不远处,停着二十骑金兵,正要返程。

    ps:不清楚大宋做出来的热气球能飞多高多快,一切细节

    第18章:建炎以来南洋事杂记——亲自出马阿巴瑟

    建康年间,胡乱,至建炎初,宋兵北逐金人至辽东。天下既定,宋光武大宴。有方士进日,南洋有大洲,日澳洲,有仙人焉,乞领海船若干以求丹药。帝叱之,日:”此骗术耳。然朕闻之,九州之外,乃大

    九州,有奇珍异兽。”欲遣使访求异宝。乃兴海事,造大船,其甚者,长百丈,载货以万石计。帝亲名之日“和”,欲示恩宠于蛮邦。时水师有郑氏子,少时随海商数行南洋,远及天竺,遂为天使。

    使团南航数年乃归,所载宝货不可计数。天下震动,至于北边鄙小县亦不乏南洋之物。郑氏子进日:“南洋多岛,有番邦数百,珠玉珊瑚香料甚多。复南行至澳洲,乃戊壁也,有巨鼠焉,人立而跃行。澳洲

    南,土人以为无涯,遂返。于天竺、大食,仓促未及行。“献人立鼠若干以充御苑,帝甚爱之,乃大赏郑氏子及随行船员。

    帝日:“大宋,上国也。以万邦之香料珠玉归于上国,以上国之布帛机巧绶蛮夷,此利民大事。”期年,复遣船队下南洋,所得更甚。至于海商,或单行,或结伴,行迹遍布诸洋。

    南洋多野人,多丛林,帝以教化由,废土司番酋,遣良家子数万以为诸侯,以宋法治之。诸侯岁贡甚多,及天使率船队南下,献肉食瓜果水柴,以故大宋得以沟通大食、大秦诸国。当是时也,帝整顿内政,

    下狱者甚多,有狱吏进日:”可流囚人至南洋。”帝以为然,置诸囚于澳洲,囚皆畏服。

    天下承平既久,帝东巡。有吏员献一-鼎,兽文而锈绿。博士进日:”此故周之重器也。依其铭,商民东渡,而齐太公遣水军逐之,至蓬莱而还,遂作此鼎。”帝叹日:“久矣,商民不闻圣贤之道。”乃使使

    东浮海寻蓬莱。有葛氏子,自荐于御前,乃许持节,赐名“论布”,取”广布圣人之《论语》于蓬莱商民”之意也。

    数年乃归,献金银,香料。金银皆有古风,香料遂博士亦不能识。葛氏进日:“蓬莱距中原可数千里,其民黄肤而黑发,事农耕,然轻生而爱死,好勇而人祭。必商之遗民也。”

    帝日:“蓬莱悬于海外,其民不慕教化,当以圣贤之道教之。”封二皇子蓬莱王,以衍圣公为国相,发大船数十,士卒五千,童男童女各三千就国。

    蓬莱远,少与中原通。后数年,质献金银器、香料。献异兽,其毛似羊,其身似鸵,谓之羊驼。献异草,半年而熟,得谷若干,谓之玉黍。

    帝擅射,尝猎于御苑,得袋鼠、鸵鸟、长颈麒麟、驼羊若干。上述皆异兽也。帝喜,归而谓大臣日:”朕猎于中国,若诸臣猎于四海。东至蓬莱,西至大秦,皆有忠臣,朕之社稷可谓未有落日矣。”大臣皆

    叩首而贺。

    后六世,宋室昏庸,权臣篡帝位。

    蓬莱王闻之,乃自立为天子,号日“美宋”,遣使叱伪帝。伪朝水师无力,不能制。向所谓南洋诸侯及澳洲囚人,仍以“宋臣”自居,不欲归国,亦不朝蓬莱天子。

    时东蒙古王赵必烈闻之,则怒而领兵入中原,号日“蒙宋”,乃诛伪帝。然赵必烈者,本蛮夷之人也。众皆不服。赵必烈无奈,北反不归。

    遂天下大乱,百余年而明帝立。行海禁,及至明末,方许海商与洋人交易。数年而有铁船锚于琼州。

    宋亡之时,有旁室宗亲率家臣仆役避乱,浮海至澳洲,寻得绿洲,以为行宫。后,以海得甚多,所发良矿亦众,乃定居,继故宋天子位,因号为“澳宋”。至崇祯初,澳洲地陷,青年子弟五百余人乘铁船而

    脱,至琼州。遥奉澳洲宋室为帝,立元老院,行共和之政,尊原学。

    澳宋以海贸为国本,使铁船行四海,迫诸宋小国归附。当是时也,澳宋之地遍布外九州,元老院乃以宋光武故事,自号“日不落共和国”

    然有好事者欲访澳宋故国,不得而归。或日,澳宋人擅奇巧淫技,父怒而惩之;或日,澳宋内相攻伐,所剩者数百人耳。

    第19章:易开天说历史中的赵玖——泼茶求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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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金之亡——Propheta

    大金国魏王、四太子完颜兀术夜里做了个梦。

    梦中那场淮上战役中赢的人变做了他,赵官家从建康弃城而逃一路鼠窜,而他紧跟着南下渡江,步步紧咬,在后追至临安、追至明州、追出海上。眼看那赵宋皇帝的衣角就要落在手中,却偏偏还是被他逃了!只余下他在海波里晕船颠覆、望洋兴叹……梦中浓重的不甘和挫败席卷了兀术,让他不断下沉,沉到了海底。这甚至变成了绝望。

    纵然是在异想天开的梦中,他仍是没能抓住他……

    一股痛哭的力量像乍然而破的天光,在兀术的头皮炸开。他眼皮乱颤着,猛然睁开眼,发觉自己浑身冰凉,额头胸膛都汉湿淋漓,房中只有他粗糙的喘声。

    破烂不堪的窗牖外,夜深漆黑无月,兀术心中却又闷又焦虑,像一瓶酒在心底翻来覆去地倒着。连续几夜里,他梦到那面大纛的时候越来越多了,醒来时候常常能听到亲兵的细微啜泣。他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好似下一秒,那赵官家的象征便会在众军簇拥之中,浩浩荡荡如黑白潮水一般从地平线上涌来,将他追上吞没。

    可怜梦中他都在淮下成功渡了江,一路搜山检海,前景大好,可也追不上那赵官家,竟好似……这是命中注定的!他心中欲灭南宋的大志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

    想到这里,兀术不觉泪流而下。好似窗外的寒风也在与他一同悲戚,一时间,竟连身后臀部也隐隐做痛起来。

    但他自不可能知晓,该如何与人说出这种莫名的英雄悲凉、穷途末路之感。深夜里的兀术抱着头,只是觉得头痛欲裂,心浮气躁。想大金国自起兵十年灭辽,又二年灭宋,接连三代帝王都俘虏为奴,捉进了地窨。堂堂一代大国上朝,幅员辽阔,生民众多。历来战无不胜的女真人,怎么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究竟他们有什么地方,不如软弱无信的宋朝?

    事到如今,到底是哪一步、哪一场战役上他做错了什么?

    一切不该是如此的,兀术在冥冥之中觉得匪夷所思,不禁胡思乱想,一定发生了什么……

    那个年轻的赵官家。

    许多年前,兀术第一次在汴京城外围着的二哥宗望军中,见到代表宋朝来和谈的康王时,便觉得他一点不像赵家的子孙。面对金人的雄兵,他身边的宰相张邦昌早吓得痛哭流涕,可他竟面不改色、冷眼相对。气地二哥宗望说宋人狡诈,说不准派了个假皇子来应付俺们。

    而后自淮上起,这个不似父兄的赵官家,更是一次、又一次,专门与他兀术做对,事事死硬相抗。他根本不像个姓赵的!

    想到几年前险些那到手又飞走的赵官家,如今竟从廯疥之患成了心腹大病。可他大金却像是命犯煞星,势运逆来,一路急转直下。

    而他的大金究竟败在哪里?何以暴兴,又何以暴亡?

    这个夜里,兀术痛苦又焦灼地捂着脸,一片冷冷的星光照在地上,黑暗却将他吞没了。到底他完颜宗弼,有什么地方不如那赵宋的官家?是他兵略不如那轻佻的人,还是手下猛将和铁浮屠弱了他?是女真贵族的上下齐心,比不过勾心斗角的行在朝廷,还是给下人财货美女的赏赐不足?

    实则,白日仓皇逃命、夜里又难安寝的这些时日,兀术一直反复地四顾着朝廷上下,在思索这个问题,但越思索却越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用“既生瑜、何生亮”,英雄总为英雄折来自我宽解。

    若是兀术的这番问题,让赵官家听到,许是要嗤笑好一阵。

    赵玖会告诉兀术,答案不在他四顾左右的朝廷,亦不在那昔日的“皇帝寨”、而今的上京会宁府里。真正的答案在兀术不屑一顾的脚下,在他脚下踏着的这片被鲜血染红又染黑的土地和地里历历的黎民白骨上。答案在女真人熟视无睹的被屠城、被战火杀戮的千万汉人从鲜血里浸染出的愤怒,与生民哀嚎的咆哮仇恨里。

    兀术瞧不见的是这股无形的人心力量。实则不光是兀术,赵玖的朝廷里大多数人也时常看不见这柔弱的力量。

    但赵玖却深知,它或许会被一次次打散化作哀怨涕泣,但却不会消失。而是永远在最卑贱的泥地里、在最柔弱的泥腿子的心底生长。他们也会恨会爱会哭会笑,这力量隔个几年、几十年或几百年,便会顽强从潮湿干涸的黄土黑地里长出来。上面的人,如兀术、如他赵玖的大臣公卿们,或许会忘却了那些鲜血,或许会不屑说,黔首可愚之不可知之。但赵玖毕竟不同,他毕竟不是个锦锻妇人之手养大的赵氏庶子,他昔日也是自泥里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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