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言罢,二人一起发笑,初来时的紧绷也懈了三分。倒是胡寅,依然如十年前那般样子,一声不吭站起身来,主动给两个一度几乎可以称之为义兄的人各自斟酒,然后便面色如常从容坐回。
“虽是家宴,但也须先贺一杯酒。”张浚笑意稍平,举杯相对。“河东王师大进,虽也在预料之中,但于元镇兄而言,到底是寻回了根基,不复为飘零之人……当贺。”
胡寅见状也立即起身捧酒,赵鼎则是点点头,难得没有谦让之态,直接捧杯一饮而尽。
旋即,胡明仲再次为三人依次斟酒,斟酒完毕,坐回位中,却是直接点了下筷子,从身前热气腾腾的鱼羹开始下手。
至于赵张两位,各自一杯饮罢,却又束手无言,只是喟然,俨然是回忆往事,思及几人渊源,多有感慨。
“这雪下不大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十数年的交情,可半晌之后,二人却已经近乎无话,以至于张德远不得不没话找话一般说起了天气。
“下不大。”赵元镇也状若回过神一般接道。“我着人问过了许多年老之人,都说今年气候没有异常,按照经验,这个月最多是小河、井水结冰,便是有大寒,以至于大河封冻,也要等到腊月间上旬那几日……不过,咱们受任在此,不管天象如何,都要做好最坏打算……陈枢相(陈规)那里,也该给适当偏重一些了,黄河上的捣冰役也要提前组织起来。”
“不错。”张浚连连颔首,却又再叹。“其实,关键还是大名府那里,若是岳鹏举能一举攻破大名府,万事都好说。”
“岳鹏举又不是神仙。”赵鼎苦笑不得。“大名府身后便有五个万户,加上数日可至的隆德府四五个万户,兵力上都比对面弱上不少,何况大名府本身也是一座坚城,三面临大河河道,天然阻碍……哪里就能破城?他本是偏师,只要能将东路军牢牢吸引住,便是妥当了。若是能引来西路军,那便是最好的局面,不过届时就轮到岳飞来守城了,下雪说不得复又是好事了。”
“岳鹏举是名将之姿。”张浚当即叹气。“我是觉得,若能多与他一些兵,说不得这次北伐可以直接在河北这边打开缺口……你想,若能年前直接得破大名府……届时金军左右失措,便只能合兵于陇亩之间,然后等王师两翼休整妥当,便可交加于山河之畔,一举剪除贼众。”
赵鼎欲言又止,但最终只好看向已经低头啃了半条鱼的胡寅。
“军国之重,官家自有思量,早早便定下河东为主的策略,如何能改?”胡寅头也不抬,脱口而对。“何况天时不允……若要破城不是没有法子,譬如以舟师驶入大名府两侧,再以重兵割其后,使金军援兵不能近城池周边,也使王师兵力局部占优,方好施为……之前武学和枢密院拟定的方略中便有这一个,但那是春后趁着水势盛大出兵,如今却是冬日进军,非但水浅,说不得还会结冰,除非有即刻破城的法门,否则便会局面大坏,谁敢轻抛?”
张浚一时讪讪。
而胡寅根本不给自己这位老哥留面子,只是继续认真劝道:“德远兄,如今距离当日金国三太子猝死之际已经过去快五十日了,距离官家下旨出兵也都四十余日了,河北这边收复了三个州,河东那边算是已经收复了六七个州,你莫非还是在想着个人得失,不能静下心来为国效力吗?若是如此,何妨主动去职歇几天,只将事情交予元镇兄,然后我、刘子羽、林景默,从旁协助,一力为德远兄代劳?”
张浚怔了一下,旋即慌张,赵鼎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无他,这二人都晓得,胡明仲不是个会争权位的人,也不是个胆小的人,恰恰相反,这是个认真且将北伐视为一切的人,他这般说了,那十之八九就真是这么想的,甚至有可能真这么去尝试。
一时间,张浚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解释,倒是赵鼎稍微缓了一缓,方才认真来劝:“明仲……事情不是那么算的,德远久居枢位,一旦轻动,便会引起内外猜疑,届时只是此事本身便会动摇朝局,影响前线。”
“不错,德远兄位重权高,自成体统,一旦动摇,便会于国不利。”胡寅继续认真以对。“可若如此,德远兄便该自重才对,为何还是整日若是这样就好,若是那样又如何的?”
“明仲。”赵鼎已经后悔打断胡寅吃鱼了。“这不是今日私宴,咱们三人私下交谈吗?有些私意交代在这里,方才好在崇文院那里端起宰执之身的。”
张浚赶紧点头。
“若是这般说,之前官家檄文过来,登邸报之前,为何听下面吏员讲,德远兄在崇文院当众感慨,说可惜没有用自己所写檄文,以至于让范三照成名……这也是端起宰执之身该做的事情吗?”胡明仲依然认真追问不停。
赵鼎终于哑火,而张浚早已经汗水迭出。
说句实诚话,这要是换个人,哪怕是赵鼎亲口整这些话,张德远都能立马掀桌子走人了,不过换个人也不可能这般质问他不是?
也就是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小兄弟,在今日难得只有三人叙旧的私宴上,能这般讽谏他!
没错,张德远已经确定胡明仲是在故意的了,就是在趁机表达不满,当日只会低头吃姜豉的小兄弟如今得了机会,一张嘴便是满口獠牙。
但问题在于,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胡寅这个人,平素行事低调,竟是半点疏漏都无……总不能因为私宴上劝了你几句,你就要绝交,然后让人弹劾他不孝吧?
弹劾胡明仲不孝也不行啊,上一个暗地里弹劾他不孝的,如今只剩一个‘凡事必有初’了。
而且这不坐实了你是个不顾大局,不配当宰执的私心玩意吗?
甚至,张浚都不敢拂袖而去……因为他真心害怕自己今天走了,明天胡明仲就真的一封奏疏直接送到御前!
谁怕谁啊?
或者说人家胡尚书怕过谁啊?真当人家是吃素的?
转眼间大半条鱼都没了,还吃素?
无奈何下,花了许久才缓过气来的张浚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恭敬拱手:“多谢明仲提醒,愚兄确实有失宰执体统了。”
言罢,复又举杯相对,以作掩饰。
胡寅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起身与之对饮,算是受了这杯酒,但坐下之前,却又主动提起酒壶,给对方斟满了一杯蓝桥风月,姿态倒还是无可挑剔的。
于是,三人越过此事,又开始宴饮交谈起来。
不过,说是三人叙旧,但胡寅却只是低头吃东西,一条鱼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直接扔下,复又对付起一整碗姜豉……与此同时,赵鼎、张浚为东西二府相公,二人交谈,无论说什么,却都不免将事情转到军国大事上去。偏偏一旦说到军国大事,又都不得不为各自党羽作些考量,努力弄些分派争论。
尤其是张浚,因为之前奏疏的事情在官家面前很被动,此番又是来赵鼎府上做客,而且还被胡明仲当头一闷棍,所以不免警惕了许多。
譬如赵鼎说起京东东路转运不佳,不如一并将京东两路转运军需事宜交给京东西路的万俟元忠,张浚便本能警惕,然后立即建议战事在前,当从重处置以儆效尤,乃是要将京东东路的小韩经略撤下,让礼部赵元显赵侍郎去京东东路。
这是因为小韩经略当日上任本就是他张德远臣初时其实反应不一。但很快,在反应过来的吕好问的带领下,赵鼎、张浚,韩世忠、李彦仙以下,左右文武片刻不敢耽搁,纷纷起身,就在这玄元殿前的祭台之下,先等吕好问出言,然后纷纷山呼而拜。
口称,愿随官家再尽征程。
实在是无一人敢有迟疑之态。
而到此为止,众人便都知晓,这才是此番明道宫参祭真正的戏肉。
“都起来吧!”
赵玖当场失笑,待众人坐回,复又感慨。“你们中是不是还有人以为朕要从此懒政?是不是也有人觉得朕有些多事呢?还有没有人会觉得朕想做的事情太多,将来跟着朕会过于辛苦,以至于一时生怯?”
“好让官家知道,臣刚刚的确一度生怯。”
眼见着气氛彻底安泰下来,坐在最下方的京东西路经略使万俟卨不失时机的开口打趣。“但一想到连之前十年那般严峻、那般辛苦,官家都能带着我们走出来……将来的路便是再辛苦,又有何惧呢?”
赵玖再度大笑。
笑完之后,这位官家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玄元殿,却又若有所思:“说起来,朕喝多了酒,嘴碎了些,只顾着说,却差点忘记一件事情,幸亏万俟经略提醒……”
众人赶紧摆出一副严肃姿态,但经历过之前那番二十年小目标啥的,此番严肃,倒有几分做样子的意思。
“其实,朕之前也一度生怯。”赵玖认真以对。“但是没办法,既身居此位,便该晓得,路就在前面,不走是不行的……不走就是辜负了天下人……你们也是如此,莫要以为十年功勋在身,便可肆意享受,乃至于逆行大势……咱们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不懂吗?所谓时之英雄,也不过是凡人,凡人咬住牙关,进一步便是一时之英雄豪杰了,所以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成就而自以为是。”
“总有官家在前的。”
韩世忠心中警醒,即刻表态。“臣等断不会负了官家。”
“不是负了朕,而且官家是官家,赵玖是赵玖,前者是位,后者是人,偏偏位又要人来居。”赵玖看着自己最信重的武臣,一时摇头。“朕说还有一件事,真不是说要敲打你们,甚至不是在自勉,只不过是有一个道理,一个心事,如鲠在喉,今日不说出来,不让你们明白,不自己表个态,总觉得难受,可若是直接说出来,怕是没几个人能牢记在心的,朕自己也会有些麻痹……”
“官家直言便可,臣等莫不谨记。”李彦仙也随即起身拱手。
“还是先不要直言,朕先问个问题……”赵玖再笑,却又再度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刚咱们才定下了建炎十年之功的十八定策文勋,而且还排了序……那敢问诸位功臣,建炎决胜,是你们三十六文武加一起的功勋大呢,还是朕的功勋大呢?”
李彦仙和韩世忠都不好说话了,本能便看向几位相公,而略显沉寂的玄元殿前院中,吕好问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站了出来。
“臣冒昧,自古有言,恩出于上,臣以为,功也当出于上……”吕好问言辞略显小心。“功臣们功劳当然极大,但官家是天子,受命于天,建炎十年风华,若非官家当其位,定其策,并引而导之,使天下抗金,同时任用臣等,又哪里有臣等的功勋呢?臣等功勋本有多半要算在官家身上。”
“有道理。”
赵玖点点头,却又正色再问。“可若是如此说来,一百统制,数百州郡官员,加一起也比不上三十六位功臣了?毕竟嘛,若非是三十六位定策用武之勋为其首,下面的人如何做事?”
“陛下,这不一样的。”
赵鼎赶紧起身,接过了此话。“统制官与州郡官员,也是官家任命的,他们固然听我们这些宰执、元帅的言语,却更要知晓官家之决意,明白官家之赏罚……而臣等赏罚用事,也不过是用官家的方略与权威。”
“所以,还是朕的功勋最大了?”赵玖努力来笑。
“正是。”赵鼎勉力来对。
“原来如此。”赵玖点了点头,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可朕还是不懂……朕明明只是在龙纛下坐着,指了指方向,尧山也是,获鹿也是……若说没有表率引导之功勋那是胡扯,可千军横扫,万众拼死,一战而殁数万甲士,数十万国士倾覆如山崩,怎么也不可能是朕一人坐在那里便成的功勋吧?”
“好让官家知道,官家是皇帝,是天子,享有四海。”虽然不知道这位官家又要做什么,但张浚也不得不起身了。“而帝者,生物之主,兴益之宗也……有些事情,官家坐在那里,就足够了。”
“似乎有些道理。”赵玖点点头,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却又再度摇头,然后指向了身后的玄元殿。“可若这般说,后面这位怎么讲?”
几位相公,连着两位元帅,一起怔了一怔,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也只是坐在那里……”赵玖继续侧身指着后面言道。“而且坐的比朕更高,更近天地,那岂不是说,咱们这十年之功,都要归在他身上吗?而且仔细想想,咱们前日不也还专门大礼参拜,谢过他吗?”
众人茫茫然抬起头来,方才意识到官家到底在讲什么。
后面是玄元殿,玄元殿中坐的是李耳。当然,李耳只是一个名字,是道祖的一个化身,道祖本就是道!是天地万物根本大道的体现!
官家享有四海,但四海都道祖赐下的。
官家是天子,但道祖本身就包含了天。
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而从这个道理来说,赵官家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但是,所以说但是……谁又都知道,那只是一个擦了金粉的木雕啊!
“官家。”
就在几位相公被弄得有些失神之际,又一人战战兢兢起身,却是静塞郡王杨沂中,后者恳切俯首。“官家是皇帝,道祖是神仙,两不相碍,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神仙!皇帝!宰执!元帅!”赵玖大叹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回顾另一个郡王刘晏。“平甫,替朕将坐在殿中的那位请出来……”
杨沂中抬起头来,面色惨白;而吕好问、赵鼎以及座中如林景默这般心思敏捷的七八名文臣,则一起抬起头来死死盯住了赵官家,状若所思;倒是刘晏,只如其他人一般有些茫然,却没有多少计较,既得圣旨,便即刻示意。
班直们虽然不晓得官家耍什么酒疯,但一个木雕,又如何会犹疑?道祖真怪罪,也不能隔着官家怪罪到他们头上吧?
于是乎,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明显刚刚擦了金粉不久,而且昨日才受了香火的木雕便被抬了出来,就放在赵官家身后的空荡祭台上。
赵玖再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醉醺醺站起来,然后向一名班直下令:“替朕去柴房取一个斧头来。”
已经微醺的众人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几乎齐齐瞠目结舌,继而慌乱起来。
但反应最大的还是静塞郡王。
“官家!”
杨沂中不顾一切,直接出列来到赵官家与那尊木雕之间的台阶上,然后侧身下跪,叩首以对。“事到如今,官家何必计较?”
“正甫啊,朕没有计较,朕只是想当着诸卿的面做个原学实验罢了。”赵玖当即再笑。“不做这个实验,朕心里不爽利……你想想,明明是咱们、是天下人辛苦了十年,怎么按照几位相公的道理,到头来都只是他一个木雕的功劳呢?这不公平!”
回过神来,有人试图附和却又立即闭口,有人早已经面色铁青,而也有人满脸潮红起来,更有人只带有一种靴子落地的释然来看。
但还是杨沂中,最为紧张。
片刻之后,当班直将劈柴斧头送到,杨沂中抢先一步接过来,再度下拜,并诚恳以对:
“官家!若官家非要如此,臣愿代劳!”
“臣也愿代劳。”韩世忠虽然不太明白,却也立即跟上。
“都不用……正甫。”赵玖摇头以对,并伸出手来。“朕宁今日遭天谴,也要亲自动手……而且,你真忍心看朕一直这般躲闪下去吗?给我吧……给我!”
杨沂中犹豫一时,但终于还是栖栖遑遑将斧头交了出去,却又几乎落泪,也就是此时,张浚也忽然惊惶起来,继而引得旁边‘代劳不成’的韩世忠诧异来看——官家发酒疯劈个神仙木雕而已,难道还能真遭天谴不成?
若说这个,他泼韩五早三十年便该在延安府遭谴了的。
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啊?
然而,由不得许多人乱想,赵玖已经接过斧头,复又咬了咬牙,终于是借着酒劲走上前去,一直到了雕像正面,才稍作感慨:
“老头……有灵也罢,无灵也罢……我今日终究算是功成事遂再来见你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反正朕都要下手的。”
感慨既过,赵玖一脚踏上对方的膝盖,挥起斧头,半身蹬起,直接便对着这位道祖木雕的脑门奋力劈了下来。
这一斧用力极重,结果直接楔入脑门,不能拔下。
赵玖尝试了两下,也干脆放弃,转而跳下来,先是奋力朝地上跺了跺脚,然后便仰头去望头顶苍天。
但天象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秋风飒飒,日暖斜阳,唯独跟上来的杨沂中早已经满身大汗跌坐在旁。
“狗屁的神仙皇帝。”
半晌之后,同样出了一身汗的赵玖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低,却足以在鸦雀无声的院中落入所有重臣耳中,而转过头来,这位官家复又指着脑门上挨了一斧头的木雕笑顾下方众人。“诸卿,这道祖看来是个讲道理的,知道这功劳还是咱们凡人的,所以没有发怒……倒是你们,可不要学朕,因为朕还没修成正果,也没有这般度量!”
言罢,这位官家仰头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得座中几人几度尝试陪笑,却都笑不出来。
而终于,赵玖终于止住笑意,然后带着酒意,就在脑门上挨了一斧的雕像前,正色扬声宣告:“诸位,朕刚刚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十年,咱们做下的这番灭金绍宋的功业,并非是什么天恩圣意……最起码不是天恩圣意为主……真正主导着做下这番堂堂功业的,终究还是你们,是这天地间的所有宋人!活着的,死了的,来了的,没来的!都有!”
吕好问早有准备,本该再度带头呼应,但不知为何,可能是年老气衰,可能是饮了几杯酒,此时闻得官家这番醉言,这位当朝公相却忽然鼻中一酸,一时失了措。
但赵官家毫不在意,他一言既出,就回头对杨沂中示意:“将这木雕劈碎了,填到后院那口井里去,别耽误大家宴饮!至于诸卿,也各归各位,今日咱们不再说将来如何,也不计较过去怎样,且只关起门来放浪形骸一场,贺胜庆功而已!”
众人这才轰然。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建炎天子于明道宫大醉酩酊,后三日,方归于东京。
归京当日,翰林学士吕本中的小报上,复又刊登了月前菊花岛上官家新填的一首新《浪淘沙》。
词曰: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全书完)
完本感言
一度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写这个玩意。
真要说,说不完的,但不说又有点不对路,随便扯几句。
先说一点正事:
1、卡牌活动,单独抽奖的帖子在书友圈帖子,大家可以去看帖。
2、完本同人活动非常感谢大家的参与,获奖名单十五天内会在书友圈公示,同样的,详情可以看帖。
3、老规矩,同人文本会整理在附录,作为本书一部分被保存下去,如果不想被收录请私信运营,图及其他会整理在集中帖。
4、后期还会上线一些活动,比如角色生日,新SR卡池,感谢大家的参与。
5、同期应该还有大量的官方完本活动,大家可以注意下。
6、本书的漫改已经在日程上,估计年末或者更早(具体信息我已经老年痴呆到了忘了的地步),会出来,大家留意。
现在扯一扯吧。
首先例行汇报成绩……本书到现在已经无限接近三万均了,等等可以直接到,但没必要……而且从上架以来,成长曲线都很平滑,基本上每个月都能涨八百到一千的均订,包括这最后的半卷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一位黄金盟、七位白银盟,到刚刚写这个,也就是最后一章发出来两分钟这个时候,算上刚刚打赏的紅鸦,累计230位盟主……具体名单就不专门放了,太夸张了……
五年前写影帝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三页的盟主?
再对比一下,《覆汉》的VIP章节多了近六十万字,结果是完本均订一万四不到,当时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当然,现在也被《绍宋》带着涨到两万二了。
总之,完全可以说,成绩是超出我想象的。
对所有正版书友,我只有感激二字。
说说《绍宋》这本书……这本书其实要一分为二的看,降低了标准,网文穿越历史,有啥可想的,混口饭吃,那自然是万事坦荡,较真你就输了。
但如果真从另外一个角度较真来说,也肯定是有很多不足的。
第一个是仓促上阵,我开书前真不知道写啥题材,完全是跟一个作者朋友闲聊,胡乱扯了一个东西就上了,也没个存稿啥的,写第一章的时候亳州属于大宋哪一路都是现查的……只知道韩世忠、岳飞、吴玠,知道兀术和秦桧,大部分印象都是小学三年级在《说岳全传》里得到的……就是那个小黄本国外名著一百本、国内名著一百本……连吕好问、赵鼎、张浚我写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谁。
就是一边看《宋史》《续通鉴》,一边买一些科普读物、人物传记,遇到相关细致问题就去搜知网看论文,再比着谭图构思情节……基本上算是现充现卖。
第二个就是抛弃了花活……什么叫花活?
比如《覆汉》里的新旧燕书,比如《覆汉》里的标题诗句指代。
而没有花活,就得认真写故事和人物,就得大段尝试战争场面……这种东西称不上是有高下之分,但毫无疑问,《绍宋》这种写法更累,也更耗心力,等到本书写了一半的时候,基本上就撑不下去了。
全方位的撑不下去……身体和心理双重的煎熬。
这就导致了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更新忽然全方位拉胯——肉眼可见的,每月十五万字不足的更新档次,迅速滑落到十二万,最后每月十万字的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