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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同宋知蕙在一起时,心情会极为舒畅,她又聪慧,又貌美,还总是用那钦佩的眸光看他,哪怕他下棋输了,她神色中也未见半分鄙夷,而是笑盈盈夸他进步飞速,只是稍微大意了些。

    “公子要专心,定是很快就能赢我。”宋知蕙在他面前,已经不提那奴婢二字,这是晏信要求的。

    晏信点头,朝那眉眼弯弯的眸子看去。

    “公子又分心了……”宋知蕙说得声音极低,就像用羽毛在耳朵里撩了一下。

    晏信垂眸吸气,将今晨叫人去买的栗子糕提到宋知蕙面前,这是山阳郡的特产,她前日说从未在山阳郡逛过,他便买了特产给她。

    宋知蕙双手去接,鲜红的指尖从他手背轻轻划过。

    这不经意的触碰,让少年的脸颊瞬间就起了薄红。

    宋知蕙一副不知的模样,还在那里看着手中糕点,一双明眸中是兴奋与感激,也有一丝隐隐期待。

    “我听云舒说,每年到了上元节,街上便极为热闹,还有花灯会,还有那百戏人……”宋知蕙越说声越小,眼中期待变成了失落。

    晏信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道:“我带你去。”

    宋知蕙按下心喜,不可置信抬眼望她,“可我只是府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姬妾,未得王爷允许,我如何出得去?”

    “姬妾……”

    晏信没有着急开口,却是在此刻给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是啊,她不过是个姬妾罢了。

    智贤轩的那些人凭什么可随意挑选,他身为府中公子,却连个女眷都未曾有过,凭什么他不可以?

    义父不近女色,他难道也要与他一样,忍受着旁人私下里的那些话,一辈子都不碰女人吗?

    晏信愈发下定主意,挺着笔直的后脊,向宋知蕙保证道:“蕙娘你放心,我既是开口承诺于你,便不会作假。”

    “好,我信公子。”宋知蕙朝他柔柔弯唇,那红色的朱唇也不知为何,在日光下闪着亮光,晏信也不似最初那般不敢直视,而是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宋知蕙知道少年心弦已动,却不知待他真正寻到机会还需多久,索性就加快了节奏。

    那日之后,赵嬷嬷再来寻她时,她并未与他见面。

    因她染了风寒,病倒在床榻上。

    情最浓时,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晏信吩咐下去,抓了最好的药给她,钱财都不是事,只要能将她快些医好,才是最要紧的。

    那种盼着与她相见,却见不到的日子,让晏信太过难捱,也在这份煎熬中,心底的那颗种子正疯狂的成长着。

    另一边的晏翊,明明两月未与宋知蕙见面,却从某种角度来讲,他时常都能见到她。

    最初那次,便是盛怒之下将她赶走的那个晚上。

    他在池房的温泉中,喝下一壶酒,半阖着眼休息时,却见那幽兰月色下,宋知蕙只着一件里衣跪在池边。

    那白皙肩颈落在眼中,他不由意动。

    可就在他将手放入水中之时,那宋知蕙竟忽然起身,走入池中。

    她竟敢不遵从他的旨意。

    晏翊瞬间沉了脸色,正要斥责出声,却见宋知蕙已来到他身前,用那令他一听便厌烦的沉缓语气问道:“王爷这般辛苦,便让奴婢帮王爷吧?”

    话落,她从水中推开了他的手,握住的刹那,一股强烈窒闷的眩晕感袭来,晏翊瞬间睁眼。

    看到面前薄帐,晏翊长出一口气,原是着了梦魇。

    好在是个梦,若是真的,那宋知蕙便没命活了,他必是先将她那只爪子砍掉,想到梦中那白皙修长的手……

    晏翊阴鸷的眉眼微垂,才意识到不知何时,那亵裤湿了。

    类似这样的梦,还不止一次出现。

    就在那罗汉椅前,宋知蕙跪在地上,请求于他,望那《尚书》著完以后,他能允诺许她自由。

    他眸色阴沉,望着身前那胆敢与她直视的眉眼。

    可就在此时,宋知蕙忽地落了眸光,望向他身前松松垮垮系着的腰带,眉梢微挑,“若奴婢知道王爷那晚这样难受,奴婢便不走了……留下来帮王爷便是。”

    说着,她竟抬手扯了那腰带,身前的丝绸薄衫彻底敞开。

    他在梦中叫她滚,她却是一脸挑衅地越凑越近,直到唇瓣相触的瞬间,晏翊再度猛然睁眼。

    晏翊揉了揉眉心。

    比起最初骤然清醒时的窒闷感,这两月梦的多了,似是有了几分缓解,没有那般难受了。

    屋外夜色正浓,淡黄的薄帐内,晏翊坐起身来。

    亵裤再次湿透,喉咙如冒火般干涩到有些发痛。

    “来人。”他哑声朝外喊道。

    很快便有侍从提灯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想到宋知蕙那带着挑衅的眼神,还有书案旁胆敢拒他的那番话,晏翊便想直接将她杖毙。

    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最后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就这样过了两月,某日一早,晏翊在教场练习骑射。

    口干时在一旁饮水,晏信寻到他面前,明明这二人日日都要见面,晏翊却恍然间发觉晏信高了许多。

    “这几日看你有所长进。”晏翊缓缓颔首,少见地夸赞了两句,还示意他坐下喝水。

    晏信未坐,似有话要说。

    晏翊挥退身侧侍从,抬眼看他,“说。”

    晏信道:“父王,儿臣已近弱冠,院中……尚无女眷。”

    晏信不提,晏翊倒是从未意识到这一点,一个是他自己在女色之事上向来克制,与晏信一起时,很难往这些方面去想;还有一个便是在他眼中,他一直将晏信当做孩童。

    想到当初十岁的孩子才及他腰侧高,如今已经快要与他平视,晏翊心中也生出怅然。

    “男女之事,人之常情,你这年纪是该添置了。”晏翊点头道。

    这是晏信第一次与晏翊开口,他已经做好了会被训斥的准备,却没想晏翊竟会答应。

    “但行此事,必要克制。”晏翊提醒他道,“若克制不住,日后必然生乱。”

    晏信点头应是。

    晏翊抬眼看他,“是看中了何人,可需孤去替你做主?”

    见晏信似在犹豫,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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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翊又道:“只管开口,只要是大东之内,纵是洛阳城中的天之骄女,但凡你看中,孤都能为你做主。”

    晏信相信晏翊有这个能力,可此话一出,便让他更加难以开口。

    晏翊明显对他寄予厚望,可若是听了他的答案,怕是会当场动怒,又要责骂他不争气。

    晏信不想挨骂,也不想听见那些羞辱蕙娘的话。

    他握了握拳,低道:“儿臣尚未立业,暂还不想成家,只是想平日稍作消遣。”

    “好。”还算是个有抱负的,晏翊搁下水杯,点头道:“东西两苑,随你。”

    临了,他还不忘又提醒道:“切莫放纵,当心伤了根基,迷了心智。”

    想他能够走到今日,正是因为克己。

    晏信离开之时,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这是晏翊从未见过的。

    晏翊不免有几分怔神,待片刻后,他起身回了安泰轩。

    用早膳时,晏翊又想起方才教场上的事来,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他唤来刘福,问道:“晏信去了何处?”

    刘福忙差人去查,片刻后回来禀报,“回王爷,信公子去了西苑。”

    这个时间人在西苑,那便是未曾用过早膳。

    他才刚刚应允,晏信就这般迫不及待,如此沉不住气,往后岂不是要被女色牵着走?

    想到诸多王孙贵子家中的那些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混账们,晏翊便沉了脸色。

    他搁下碗筷,不紧不慢擦着唇角,“去西苑,孤倒要看看,他是着了何人的道。”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杀了她

    晏信在教场得了晏翊的应允后,少年激动的心再也安耐不住,直接就寻到了西苑,抬手就是两个金饼赏给了赵嬷嬷。

    “蕙娘的风寒如何了?”晏信还是想亲自将这好消息说于她听。

    赵嬷嬷道:“老奴日日都去看,这两日宋娘子明显是好多了。”

    “那便好,我还在亭中等她,让她多穿些,莫要着急。”一提到宋知蕙,晏信眉眼中尽是暖意。

    宋知蕙这风寒本就是她故意为之,算不得重,再加上晏信送来的各式药材,早就好了七七八八,她是故意熬着不去见他,为的就是激这少年一把。

    如今似是有了效果,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早,便着急忙慌来寻她,且听赵嬷嬷说,他直接来了西苑正门,能够如此明目张胆,以晏信的性子,事情应当是稳妥了。

    窝在这王府后宅里,她根本逃不出去,只有去了晏信身侧,她才能寻机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宋知蕙等这一日已经许久,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查了指尖上的蔻丹,又清了口齿,将唇脂在唇瓣上薄薄点了一层,待快干透时,又添了一层她特地调制的蜜油,这蜜油不仅吃起来香甜,在日光下还透着晶莹的亮光。

    她从柜中挑选了两人头一次在石亭见面时的那件衣裙。

    淡淡的鹅黄色,虽说有些单薄,可越是单薄,才能越是激发男子的保护欲。

    宋知蕙穿上衣裙,梳好发髻,深吸一口气,带着云舒朝外走去。

    石亭内,晏信已是坐不住了,不住朝那园口的方向张望。

    直至那抹鹅黄出现,他终是忍不住头一次快步迎了过去。

    看到来人的瞬间,宋知蕙红了眼尾,“公子……”

    晏信一阵心疼,忙问她,“怎么了蕙娘?”

    宋知蕙摇了摇头,那双勾人心弦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晏信,“我只是许久未见公子,心里惦念……”

    她声音越说越小,耳垂也在寒风中愈发红润。

    晏信又是何曾不想,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话,他扬起了唇角,与宋知蕙一道并肩而行,朝那亭中走去。

    “我今日有一喜事。”晏信道。

    宋知蕙惊讶问他,“何事?”

    晏信故作神秘,只笑道:“先与我下棋,若你能赢,我便告诉你。”

    第一盘宋知蕙故意输给了晏信。

    她笑盈盈望他道:“公子好厉害啊,我都招架不住了。”

    晏信何曾被人这般夸赞过,且还是如此娇滴滴一女娘,他那后脊不由又挺直了几分。

    要说他近日来棋艺的确得了长进,前两日与那洪瑞下时,逼得洪瑞都失了脸色。

    第二盘晏信又赢了。

    宋知蕙一副没心思再下的模样,将晏信逗笑,指着棋盘道,“蕙娘今日不够专注,总是看我作何?”

    宋知蕙红着脸颊,轻咳两声。

    直到现在晏信才反应过来,宋知蕙今日穿得太过单薄,赶忙起身脱下最外面那层裘衣,要给宋知蕙穿。

    “这可使不得,我若穿了,你可怎么办?”宋知蕙连连摆手,自责道,“都怨我,一想到要见公子,便着急出来,忘记添衣了……”

    晏信一听这话,心都要酥了,哪里还会怪她,干脆直接起身过去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靠近之时,一股好闻的甜香扑入鼻腔,晏信心绪骤然凌乱,恨不能当即便揽她入怀。

    “听话,穿上。”晏信语气轻缓,双手隔着那裘衣,按在她肩上,“你刚病愈,不能再沾了寒气。”

    宋知蕙缓缓点头,终是接受了这番好意。

    晏信望着面前那红润晶莹的朱唇,喉结抽动,慢慢朝她靠近。

    宋知蕙慌忙垂首与他避开,不管晏信现在说得多天花乱坠,不到她离开西苑的那一刻,她是不能轻易让他触碰的,否则男人那性子,轻易得到便不再珍惜,没准过两日就又寻了旁人,她岂不是白费一番力气。

    宋知蕙作势羞涩,朝那园口方向的云舒和侍从看去一眼,“下完这盘棋,公子该与我说到底是何喜事了。”

    晏信深吸一口气,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他将她松开,又坐回了原处。

    这第三盘棋,眼看宋知蕙又一次处于劣势,晏信彻底安耐不住,他这养气功夫到底还是略逊一筹。

    他落下一子,抬起眼目不转睛望着宋知蕙,“今晨父王与我说,东西两苑,随我挑。”

    宋知蕙讶然抬眼,“挑什么啊?”

    晏信含笑看她。

    宋知蕙怔了一瞬,一副此刻才反应过来的模样。

    她唇瓣微张,不可置信地望着晏信,“王爷允了?”

    这当中的惊讶也不全是作假,毕竟她的确没想到,晏翊会将她这般轻松放过,不过仔细想来,晏翊那般性情不定之人,做出什么都不算稀奇。

    晏信眉眼柔情地朝她点头,“蕙娘,日后我定不再让你受苦了,今日就从那西苑搬出来吧。”

    虽说之前已经猜出几分,可如今切切实实听到这番话,宋知蕙深吸了一口气,遂又缓缓呼出,那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日后……便有公子护我了。”

    她与他眸光相视,那双水一样的眸子里,泛着晶莹,

    “蕙娘……”晏信缓缓抬手,一面要帮她拂去那眼尾的泪珠,一面想对她诉说情愫,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面容之时,一道熟悉的沉冷声音忽然传来。

    “怪不得洪瑞说你棋艺渐长,原是在躲在此处偷学了。”

    亭中二人皆是一惊,朝那园口看去。

    是晏翊。

    晏信知道晏翊不喜宋知蕙,下意识便立即收回了手,可转念一想,他已得了晏翊应允,便正了正神,起身去迎。

    宋知蕙只是扫了一眼,便赶忙垂首,跟在晏信身后,随他一道上前。

    晏翊弯着唇角,似笑非笑,又是一副辨不出喜怒之色,只三五下,便阔步来到亭外。

    身后的晨光将他身影照得极长,再加上他原就体格宽阔,此时竟如同一团阴云笼罩在这二人身前。

    “父王。”晏信朝他行礼。

    “王爷吉祥。”宋知蕙屈腿,尽可能将自己隐在晏信身后。

    晏翊没有说话,神情也不辨喜怒,只静静打量着身前这两人。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宋知蕙身上,看到她今日一身明亮的鹅黄衣裙,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之前几次去安泰轩时,她皆身着冬衣,将自己裹得厚厚实实,哪里能如此刻一般凸显出玲珑身姿,再看她肩上搭的裘衣……

    晏翊眸光沉了沉,提步朝亭中走去,“来,孤看你们下棋。”

    在他走过宋知蕙身侧时,宋知蕙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她又朝晏信身侧缩去。

    晏信朝她做了一个唇语: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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