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而后走进浴室,她原本那条弄脏的裙子被叠好了整齐放在洗手台边。林清野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打开。
工作室的洗衣机是最普通的那种,噪音很大。
林清野也不去想那噪声会不会吵醒许知喃,但不敢在卧室多待,出去客厅待着,打算今晚就干脆在这沙发上将就一夜。
烟灰缸里竖了好几枚烟蒂,他依旧睡意全无,脑海中开始浮现从前那一个个梦中的香艳画面。
他认识许知喃两年后,今天是头一次跟她说话。
早知道刚才在酒吧不该去惹那个麻烦,如今看来今晚估计又不用睡觉了。
林清野从一旁酒柜里抽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乐队那个群里关池问他在哪,他们三人准备去买夜宵,问要不要给他送去工作室。
[林清野:我在工作室,现在有事,不用给我送了。]
关池也听季烟说了他向她要裙子的事,也问他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林清野:没事。]
他向来这个性子,对什么都不热络,关池早就习惯了,见他这么说便也就闭嘴没再问了。
工作室客厅和卧室都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屋外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发出地分贝的噪音,每一滴雨点读像是砸在了林清野的心尖儿上,总卷起些燥意,难以平静。
即便在表情上丝毫看不出来这会儿他心底的暗流涌动。
他喝得有点快,脑袋渐渐放空,眼前已经不再清明,出现重影。
林清野静不下来,索性把自己喝晕了,他昏昏沉沉躺倒在沙发上,抬手手背挡在额头上,半阖眼。
沙发很软,往下陷,像是缓缓陷入泥沼之中。
突然——
卧室里“咚”一声。
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林清野皱眉,反应慢半拍,不知道是自己幻听还是真实,直到卧室里依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才撑着醉酒的身体从沙发上起来,进屋。
许知喃从床上摔下来了,黑发凌乱披散在肩头,裙子往上滑,一双腿又直又长,很扎眼。
她喝醉了,脚底打滑从床上滚下来后居然还爬不上去了。
林清野靠在门框边看了半晌,上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他本就喝多,身体也不稳,起身时晃了下,许知喃便呜呜在他怀里扭了几下身子。
“操。”林清野哑声,难得地骂了句脏话,“别他妈动。”
嗓音里含着浓浓的酒意。
可喝醉的人哪儿会听他的话,依旧扭动不停。
林清野眸色愈发暗,直接把人丢到床上,摁住她肩膀:“睡个觉也这么多破事。”
他动作太粗暴,许知喃皱着眉醒过来,费劲地撑开眼皮。
少女的眼睛很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
四目交汇,她没反应过来,盯着他眨了眨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扑闪几下。
林清野喝了酒,关于理智的那根神经也被酒精泡过,本就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一不小心就会断。
他喉间一紧,唇线紧绷,眸色深深地看着许知喃那双眼睛。
她的确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甚至于,“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俗话放到许知喃身上,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至理名言。
太干净了。
林清野看了会儿,抬手,捂住她眼睛。
不敢再看了。
酒精似乎在身体里沸腾,他怕自己会失控。
他从很早之前就想不管不顾地许知喃拉入地狱,占为己有。
可她又实在太干净了,他不敢玷污。
他被雪夜的“好可怜”折磨,被那时她眼底的光芒、同情和傲气折磨,可他却又想让她奉为神明,就像那天她站在路灯下,周围昏暗一片,只有她这一处的光。
可许知喃并不让他如愿。
眼睛被挡住,手掌盖得不是很实,她没闭眼,依旧眨着眼,卷翘浓密的睫毛扫过他手心,有些痒。
然后她抬起手,微凉的指尖攀住林清野的手。
像是一根纠缠的绳子,密密缠绕住他的心。
许知喃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林清野再次看到了她那一双眼睛。
对视片刻,他微微俯身,靠近许知喃。
两人的唇瓣几乎就要碰到一起,可林清野再次停了动作,保持这样的距离,喉结上下利落滑动。
“阿喃。”他哑声。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许知喃。
从前只以旁观者的角度听她朋友这么叫她,很亲昵,而他没有这个资格。
林清野闭了闭眼,眼底翻滚的情绪再次被强制性压下去,他又低低唤了声:“阿喃。”
忽然,许知喃微微抬了下下巴,碰到他嘴唇。
喝多酒后容易渴,她已经闭上眼,似是寻找水源般吻上他,双臂也紧跟着勾上他脖颈。
严格来说,也不叫吻,只是她的嘴唇触碰林清野的嘴唇罢了。
林清野倏的一顿,最后那根神经也断了,方才喝的那些酒起了后劲,酒精上头,林清野呼吸有些紧,思绪渐渐也不再清晰。
这些年的执念在这一刻释放,梦境成真,却比梦中的滋味更好。
好一会儿,许知喃松开,还是懵着,呆愣愣地舔了下湿润的嘴唇。
停两秒,他再次吻下去,反客为主,牙尖用力磕进她柔软的唇瓣,又在她吃痛之前松开,温柔舔舐着。
他在唇齿间含混道:“阿喃。”
他原以为这晚会是难熬的无眠夜,却没想到却是他这两年睡得最好的一次。
以至到后来,他甚至于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他持续两年来的那个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臭不要脸林清野
第22章
翌日,
许知喃很早就醒了,
姜月还睡着。
林清野昨晚在她店里,许知喃总想着这事,
睡也睡不安稳,
于是早早就起了床。
姜月听到动静,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阿喃,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店里有事。”许知喃看她一眼,“吵醒你了吗?”
“没,我也准备要去图书馆了。”
许知喃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呢,你平时也没这么早呀,
再睡会儿吧。”
姜月“啊啊”大喊几声,伸了个懒腰,不甘不愿爬下床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许知喃笑了声,拍拍她肩膀:“加油,
美院研究生。”
两人一块儿洗漱完出门,去宿舍楼对面的食堂吃了早饭后分开,姜月去了图书馆,
许知喃从南门出去到店里。
她开了锁进店,
工作台周围的帘子已经拉了半开,
只不过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依旧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往前走了几步,
将书包卸下来放到桌上,侧头看过去。
正好对上林清野那双黑压压的眼睛。
他已经醒了,人醒了酒也醒了,
昨晚上的那种脆弱状态不复存在,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手里拿着昨晚上许知喃给他写的那张字条。
备用钥匙没用上,不过也好,省的他有了钥匙以后到这来就来去自如了。
许知喃收回视线,默默将原本放在桌上的那枚备用钥匙重新收好。
“有水吗?”他哑声问。
许知喃一顿,给他倒了杯水放到工作台边,没说话,又走回到桌前,继续忙手里的活。
林清野仰头直接灌下那杯水,喉结上下滑动,她倒的是温水,喝下去火辣辣的胃舒服多了。
“我怎么会在这?”他皱着眉问。
“……”
原来全忘了。
跟她上回一样,断片儿了。
许知喃想起他昨晚说的那些话,从冷厉下的“你真当人家有多喜欢你,还不是看上你这张脸”,到最后落寞的“阿喃,你不喜欢我了”。
许知喃摇了摇头,说:“你喝醉了就来了。”
他抬手按着眉心,低低笑了声:“打扰到你了?”
“还好,那时候最后一个客人位已经走了。”许知喃实话实说。
她从抽屉里拿了副纹身用的口罩给他:“出去的时候戴上。”
这会儿还早,路上行人不多,车也不多,不太会引起关注,不过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你现在倒是只会赶我走了。”他说。
许知喃递过去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她的确是说了好几遍让他离开的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却记得她说的那些话。
林清野有些别扭的侧过头,难得率先移开了视线。
许知喃了然,像他这样喝惯了酒的,没那么容易就从头到尾都断片了,大概是觉得昨晚的自己过于卑微难堪,装不知罢了。
许知喃也不拆穿,把口罩给他后就没再说话。
她把那张星空图画稿拿出来,重新修改几笔,定稿后拿出练习人工皮,打开纹身机开始练手。
林清野进里屋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戴上口罩准备离开。
“对了。”许知喃出声。
他脚步一停,侧身看她,扬了下眉。
“你后背发炎了,少喝点酒,记得抹药膏。”她声音很平,就像是交代普通的顾客。
林清野渐渐站直了些,他逆着光站着,鬓角被剃得很短,下颌线条折角锋利,即便是宿醉也并不影响。
从前的林清野是用少年来定义的,随性自由,没有那些成年人的框架束缚,可现在,他眉眼间依旧有平日的肆意张扬,但又似乎有哪里发生了转变。
那一身少年气包裹住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轮廓。
许知喃后知后觉地想,是了,他都已经毕业了。
不是平川大学音乐系大四学长林清野,而是歌手林清野了。
他看着她勾起唇角,很乖地应:“好。”
答应她了。
许知喃打算比赛的那副刺青图很考验技术,因为有时间限制,图案不能太大,又要体现技术让人眼前一新。
她在练习皮上练了一周,终于到了比赛的日子。
初赛比赛的场地很大,在堰城的体育馆,已经架好了一个个的工作床。
走进去熙熙攘攘许多人,这回的比赛在刺青圈里声势浩大,还有不少外地的刺青师特地赶过来比赛。
场地内,刺青师、模特都在,身上都纹着各种风格的内容。
喜好刺青的群体普遍是酷帅风格的,不管男女。一眼望过去,就连发色都五颜六色能直接组成一板色卡。
许知喃走进场地,视觉上就像是误入虎穴的清纯小鹿。
黑发白肤,身上没有一处纹身,最简洁的短袖和牛仔短裤,短裤边缘翻上去一层,是更浅的牛仔色,包裹住她那双容易让人移不开眼的腿。
她背着工具包在门口张望一圈才踏进去,倒是徐振凡已经一眼瞄到了熟人,用他那把雄浑的嗓子喊:“路大哥!”
被他叫的男人回头:“哟!振凡!”
许知喃愣了愣,注意到他喊的那个刺青师就是之前去交作品稿时遇到的那个花臂大哥。
许知喃这才注意到,难怪她上回见到这花臂大哥的时候就觉得他手臂上的刺青有些熟悉,大概是和徐振凡手臂上的“师出同门”。
果然,下一秒徐振凡就跟她介绍:“喏,这位是路西河,也是刺青师,我这手臂上的青龙白虎就是出自他手,他还是‘刺客’的店长。”
刺客是堰城最顶级的一家刺青店,里面的驻站刺青师也个个都是顶级的。
许知喃颔首,跟着徐振凡叫,礼貌道:“路大哥好。”
路西河哈哈大笑,一拍腿,指着许知喃对徐振凡说:“这妮子我见过!”
“……”
“这不巧了吗。”徐振凡一拍脑门,“害,我怎么忘了,你们刺青师之间应该都多少了解对方的吧?”
路西河笑着,并不多说上回见面的事,而是问:“振凡,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这位阿喃刺青师的模特。”他拍拍胸脯,豪爽道。
路西河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微妙,虽然上回顾从望就已经和他们说了她很厉害,不过没人相信,只当是人家小男朋友哄姑娘瞎说的。
不只是路西河,在场的诸多刺青师都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许知喃模样生的漂亮,足够引人注目。
那些目光多是好奇打量,有点轻视,并未将她当做对手。
“你是哪个组的?”路西河问。
“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