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0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把人还给我。”

    气氛随着长时间的僵持越发剑拔弩张,沈深也被弄出满肚子的火气。

    他不清楚傅子琛和这些人有什么纠葛,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个叫苏源还是栾凛的根本是在故意晾着他们,还有那些警察,拿手铐铐傅子琛的时候动作麻利得很,这会儿告诉他们有人不见了需要调查,跟没听到似的偏开头,连个屁都不放!

    倒是苏潜,知道是段天边失踪后,几度想要张嘴打个圆场让人去找找,却被栾景汀挽着胳膊,无声地制止了。

    沈深怄得牙都快咬碎了。

    真是操了这群看碟下菜的,今天要是傅叔的人在这里,谁敢这么对他们,谁敢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傅子琛戴手铐?!

    他盯着这些人,眼神阴阴的,心道再拖一点时间,再拖延一会儿傅叔那边的人就会到了。傅子琛今天既然是跟他一起来的,那就必须跟他一起走。

    傅子琛的表情没比沈深好多少。

    他眉眼像是覆了层冰冷的霜雪,端方孤直地站在那里,哪怕戴着手铐也与恶徒囚犯丝毫沾不上边的人,此时却神色阴戾地望着十七一字一句道:“把人还给我。”

    十七低头笑了笑,“把谁还给你,你的未婚妻?”

    他半边脸上全是伤,没有上药光是看着都疼,张豹递过来的烟被他拿在手里慢慢捻碎,听到傅子琛的话,脸上露出一点模糊的快意,轻蔑又轻慢地抬眼觑着他,“就算人真的在我这儿你又能怎么样,让我还?你算什么东西。”

    傅子琛盯着他没说话。

    沈深都不用猜,扭头看一眼就知道傅子琛现在在想什么,因为太明显了。

    他第一见到傅子琛露出这么明显的,想弄死一个人的表情。

    旁边的警察本来就偏屁股,见他这副样子,哪怕傅子琛压根没动也认定他在挑衅,张嘴厉喝了声“老实点”,抬手就粗暴地要往他后颈上摁,然而没等碰到,便被人一把攥住了胳膊。

    沈深用了点劲捏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另一只手掸了掸他制服上的编号,“警官,别太过分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可比打人的这位记仇多了。”

    对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哟,威胁警察啊?”张豹啧啧道:“打人,诬陷,现在又威胁我们和警察,你说说,这得进去得蹲到什么时候?”

    “诬陷?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栾家不见了,你们难道不要负责?有本事就把监控全调出来,看看到底是谁把人带走了!”

    沈深说完又转头看向十七,咄咄冷笑,“你也别装什么大少爷,我们以前见过的对吧?在那个海滩派对上,你还跟我对视过!你敢说你不认识段天边?我手机里可还有你们接……”

    “沈深。”傅子琛打断他。

    沈深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胸口起伏,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显然都听明白了。

    在角落默默吃瓜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心道:怪不得打这么狠还专打脸,这是情感纠纷啊!

    是谁撬了谁的墙角?!

    苏潜皱眉看向十七,没管妻子的阻止,沉声道:“既然这样就把监控调出来看看吧,小傅先生的未婚妻如果真是被人带走的,一定会被摄像头拍到,早点把人找回来,也能早点解决这些事。”

    大概是没料到苏潜会开这个口,十七抬眸看他一眼。

    “对啊,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你们敢拿出监控视频吗?”沈深嗤笑,笃定他们心虚。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站在地下一层的监控室里。

    栾家虽然各个地方都装了摄像头,但平时很少开着,只有大门和几处比较重要的地方,摄像头一直处在运行状态,不过今天是老爷子的寿宴,宾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为防发生意外自然全部都要开机。

    待在监控室里的是个中年人,见他们一行人过来,甚至还有个戴着手铐也不惊讶,自觉地让开位置。

    十七偏头对着徐章道:“把有段小姐出现的监控画面全部调出来,让他们看。”

    说完就坐在那里,张豹又给他递烟,这次他没接,低头看了眼腕表。

    徐章的动作很快,手上的操作甚至比那个常年待在监控室里的中年人还要熟练,不到五分钟就把有段天边出现的摄像头位置全部挑了出来——从傅子琛的车开进庄园的那一刻开始,到段天边独自离开栾家老宅,远远上了辆陌生轿车后结束。

    傅子琛站在那里,几乎是一帧一帧看完了画面。

    “这不就是她自己走掉的嘛!”

    边上的警察看着傅子琛来来回回地放着那几段监控,有些不耐烦了,“她看上去意识清醒得很,从走出去到坐上别人的车,中间有人跟她搭话吗,还担心她被人带走,我看你未婚妻是趁着这个机会自己跟别人跑了!”

    沈深站在傅子琛身边,犹豫了下,低声问,“怎么样,是她吗?”

    他也不信段天边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可出现在后面几段画面里的人又确实太像了。

    衣服、身形、甚至连离开时不经意露出的侧脸,都和段天边一模一样。

    他看不出有任何剪辑的痕迹。

    傅子琛只是沉默,没有回答沈深的话,也没再看那些背影,抬起被束缚住的手重新点开了宴会厅的监控画面。

    他漠然垂眼,看着画面里的那个傅子琛正毫无所觉地和段天边交代着什么,等她都点头后就站起来跟着管家离开,走到一半,他却又像预感到什么似的倏地停下,茫茫然往身后看。

    对方仿佛早料到他会回头,抬头挺腰地坐在那儿,手里握着个挖蛋糕的塑料勺子,故作稳重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盯着屏幕里似乎弯唇笑了下,竟真就这么把段天边一个人扔在那里,转身离开的傅子琛,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

    段天边:?监控里的我为什么这么呆?

    段天边:一定是P的(肯定)

    0198

    小傅的无聊彩蛋(四)

    刚确认关系的那一两周,段天边对傅子琛的心态时常没办法从朋友转变过来,除了偶尔的床上运动,在外很少主动和他做什么情侣之间的亲密动作。

    一开始傅子琛被恋爱冲昏头脑,压根没有察觉,还以为段天边更喜欢这种循循渐进的模式,平时连接吻都是浅尝即止,舌头都不伸,做爱的时候说关灯绝不开灯,体位姿势也全按段天边说的来,简直要多乖有多乖,要多甜有多甜。

    没过两天碰见她其他部门的同事,傅子琛认识对方,姓董,和段天边是同一个警校出来的,也算师兄妹,段天边朋友圈发过的照片里,他还有入过镜。

    “师妹,这位帅哥是谁啊?”

    傅子琛露出个礼貌的笑,站直了等着段天边介绍自己,就听见她笑眯眯道:“我发小,青梅竹马,特别好的朋友!”

    发小、竹马、朋友。

    说了这么多,没一个是傅子琛想听的。

    他当时没说什么,脸上的笑都没变过,跟神色微妙的董青握了手,吃了饭,最后钱竟然他们三个人AA付的。

    真是实在的朋友。

    看着两份微信转账的九十六块五,傅子琛难得脱离恋爱脑状态,站在前台面无表情地反思了几秒。

    于是出了餐厅,傅子琛转头就带着段天边去隔壁街的酒店开了房。

    按往常的步骤,他们是先洗澡,再滚床单,但那天傅子琛洗澡洗到一半就在里面喊了声段天边,说是忘了拿浴袍,需要请他的发小、青梅竹马、特别好的朋友帮忙送进来。

    段天边:“?”

    她满头问号地拿了衣服进去,结果不但没让傅子琛把浴袍穿上,自己的衣服也被脱了个精光。

    内裤和胸罩都被傅子琛揉成团随手扔到一边,段天边坐在洗手台上,一条腿勾着他的脖子,下面被吮得水汪汪的,处处都被照顾到,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似的浑身发酥发软,舒服得不得了。

    等快高潮的时候傅子琛却忽然抬头,唇上的水渍亮晶晶的,弯弯眼角朝她笑了笑。

    然后捏着她的屁股挺身就插了进去。

    段天边这一下猝不及防,粗长的性器直接顶到最里头,“啊”了声爽得脚尖都绷直了,屁股一个劲地抖。

    傅子琛低头和她接了个缠绵的吻,这回伸了舌头。

    亲完一边继续重重操她,一边特别客气道:“第一次和这么好的朋友亲嘴上床,希望朋友满意。”

    *

    冬至快乐

    祝小傅生日快乐(≧▽≦)

    第一百九十四章:枯萎的花

    老宅的夜晚总是很安静。

    栾景汀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这样压抑的安静中缓慢成长的。

    那时候她总是半夜赤着脚,偷偷跑进阿姐的房间里,听阿姐念诗。

    阿姐的声音很好听,念诗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笑,再如何悲伤忧愁的句子被她念出来,都像是情人的呢喃,栾景汀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后来来了一个比她还小几岁的阿行,阿姐便不念那些听不太懂的诗了,会抱着他,改念些小孩子爱听的故事。

    阿行总是听得认真,她却因为渐渐长大,害怕被父亲发现责罚,回回听到一半便匆匆离开,到第二天才能从阿行口中打听到结局。

    那时候的栾景汀觉得阿姐就像是一株只在夜里偶然绽放的昙花,她是月下美人,皎洁馥郁。

    如今花早已凋谢枯萎,变成了一抔尘泥,这老宅还是安静,却是一种仿佛从根里腐烂的死寂。

    栾景汀微微仰头看着走廊上挂着的油画,就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今晚故意把事情闹大的罪魁祸首。

    先前苏潜和一行人前往监控室时,栾景汀并没有随同。

    她不了解自己这个侄子,但她太了解栾家的作风了,打一开始就没觉得傅子琛能从监控里找到什么。

    在对方准备视而不见地经过自己之前,栾景汀先开了口,“傅家平时虽然低调,但也不是软柿子,你今晚做得太过了,他们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十七闻言停住,懒洋洋地偏头看她。

    “是你把人藏起来了,对吧。”

    她这样温和地询问,用的却是肯定语气,根本不需任何人作答。

    走廊的窗户高高地开着,没有暖气,这儿连空气都是冷的,十七呵出一口白雾,也随着她一同抬头,看向墙上的那副画。

    这种装饰画在栾家并不稀奇,但能挂在这儿的,不是旁人送过来的贺礼,就是前几任家主拍下来的名画。数十幅艺术品,建筑、风景、人像,什么类型的都有,每一幅都壮阔瑰丽,不落窠臼,唯独眼前这幅不太一样。

    画上是一座被云雾笼罩着的无名山,之所以说它不太一样,是因为和其他作品相比,这幅画的笔力实在过于浅薄,山太矮、雾太白,不伦不类,业余得不能再业余,连画家的署名都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用力划烂了。

    十七看了一会儿,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了火。

    直到跃动的火焰移动到画框下,栾景汀才反应过来他竟是要把这幅画给烧了。

    “你做什么?!”她连忙压下十七的胳膊,惊诧道:“这是你父亲留下的!”

    父亲。

    多陌生的称呼。

    十七没多意外,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笑了下,“是他的啊。”

    栾景汀眉心紧皱,下意识用了长辈的口吻训斥,“我知道你刚回来,对栾家没什么感情,对你父母也不了解,但你既然成了这儿的大少爷,那就该遵守这里的规则。”

    顿了顿,她语气柔和了些,劝说道:“今天的事我会帮你跟爷爷解释,但傅家要找的人,你还是早些放了。”

    “要是我偏不放呢?”

    十七笑了笑,“姨母又能把我怎么样?”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喊自己,栾景汀浑身一震,当即慌乱地别开脸,否认道:“你该喊我姑姑!”

    她这样动摇仓皇,十七却并不在意,仰头自言自语道:“我总记得这里有一座山。”

    “小时候,她每次想把我扔掉,都会牵着我站在这座山前看很久很久,看的时间越长,下一次出门她就会把我丢得越远。刚开始我常常记不住教训,以为她只是不小心把我忘记了,后来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疯子,连我偶尔也觉得她真的疯了……”

    他说到一半便停下了,目光仿佛透过这幅画,回到那个小小的身体,女人满是血痕伤口的手紧紧攥着他,流泪也不敢挣扎,一次次仰头站在这座仿佛要把人吞掉的大山前。

    可山从不回应他,母亲也没有。

    如今再看,当年那座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的山,原来也不过是一副拙劣的画。

    他重新转头看向栾景汀。

    明明半张脸上全是伤,一双漂亮的眼里却带着讽刺的笑意,无比清明,像极了那个冬夜里攥着刀,在火海中最后一次回头与她无言对望的他的母亲。

    ……她的阿姐。

    “姑姑。”

    栾景汀怔怔地站在那儿,听到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既然从前不敢开口,那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再伸手了。”

    0200

    第一百九十五章:怎么样,能分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怎么样,能分吗?

    房间里,段天边嗓子都快喊哑了。

    她胸口起伏,仰面挫败地倒在床上狠狠捶了下床垫,严重怀疑这屋子是他妈加了什么隔音装置,无论弄出多大的声响,外面的人都跟死了似的听不到,可她先前分明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警笛声……是错觉吗?

    段天边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复古钟摆。

    十点多了。

    距离她从宴会离开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傅子琛再怎么跟别人寒暄,也肯定发现她不见了,说不定已经和栾家发生了正面冲突。

    一想到傅子琛离开前回头望她的那一眼,想到十七离开房间前说的那些话,段天边就觉得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她不确定十七是真有那种想法,还是只是吓唬她,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来时经过的路。

    栾家虽然大得像庄园,但位置太过偏僻,周围根本没有其他建筑设施,天然被一片树林隔绝了,如果要出去,首先就要开车经过那片林子,偏偏他们的车钥匙当时直接给了那个管家。

    来时她连路灯都没有看见一盏,但凡对方在车上动点手脚……

    床单被她捏得发皱,段天边披着被子猛地坐起身,一抬手,那根被焊死在墙上的细长铁链立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她身上的长裙早在先前的挣扎中扯破,松松垮垮地落在腰间,大片光洁的肌肤暴露在昏沉的光线下,暧昧至极,肌肤的主人却根本没有心情在意。

    她神色郁郁地盯着自己腕上的手铐。

    这种链铐在他们警局其实很常见,换做平时想挣脱也不难,铁丝、锡纸,甚至一张崭新的纸币都能试着打开,哪怕没有工具,忍一忍,咬牙把大拇指掰脱臼也照样能出来。

    但问题是就算打开了手铐,没有大门密码,她仍旧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没办法离开这座该死的宅子。

    真累。

    段天边消沉地闭了闭眼,就没见过有谁能把分手闹成这样的。

    她不再折腾叫喊,周遭便显得越发安静,钟摆每一秒的拨动都尤为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在无声催促。

    外面的电子锁大门却在此时忽然传来正在开门的声响……

    十七进来时,房间里依旧只开着一盏夜灯,昏暗寂静。

    西装外套早在进门时就已经脱下,被他随意地搭在胳膊上,一抬眼,便见段天边半拢着被子,靠坐在床头。那条银色的锁链从被子里延伸出来,钉死在墙面,就这么晃晃荡荡,轻易地囚住了她的自由。

    双方都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停住了动作,没有开口。

    他们如今的关系就像这般,昏暗中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走近了觉得自己面目太过狰狞,离得远了,又怕对方看不清自己的心。

    “你脸怎么了?”

    段天边目光定定地望向他,这么问道。

    她一说话,凝滞的时间都仿佛猛地流动起来,十七像是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伤,抬手碰了碰。

    “……被人打了。”

    话说出了口,气氛霎时变得缓和些。

    十七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很丢脸,也没像离开前那样,故意说些恶劣的狠话激段天边发怒,只撇了下嘴,看着段天边慢吞吞道:“有点疼。”

    他声音放得低,便有了示弱讨好的意味。

    以前他每回喊痛,说不舒服,装不高兴,处心积虑也只是些想让段天边在意他的手段罢了,可段天边回回看透,却又次次上钩,花时间费心思地去哄,用爱把他捧到高高的云端,得意忘形到连自己究竟是谁都忘记了。

    如今十七不再是苏源,就变得廉价又好哄,不敢贪心,连吻都不敢再提,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过是想讨她一句和好的话。

    但段天边神色紧绷,不愿再给他尝到一点甜头。

    “你对他动手了。”

    她目光如炬,偏偏语气又沉又冷,那么肯定,如同偏心的法官给早有前科的犯人提前宣罪判刑,连证据都不必拿出来。

    直到此刻,十七才终于缓慢接受他们的确回不到过去的事实。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