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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比如……”述星又攥住她的袖角,

    飞快想着,

    “比如你那剑灵,

    他是你的剑灵,应当常伴左右才是。”

    连漾:“……”

    可蛊虫很可能就在他那儿。

    借着朦胧光线,述星瞧出她神情不对——唇角勾抿着,可又与高兴沾不上边,眉头也作微蹙。

    他很少在意旁人的情绪,遑论分析。

    因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思考出缘由:

    她在懊恼犯难——为自己做过的一件窘事。

    “你去吧。”述星松开手,眼见着她的眉头逐渐舒展,“若怕蛊虫闹出麻烦,还是亲自去拿更好。”

    连漾侧身,没急着走。

    “大比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她说,“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骗你。”

    述星的面容掩在夜色中,在她快步离开后,才轻而又轻地应了一声。

    -

    走进书阁时,连漾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墨味。那味道并非来自书籍,很新,泛着湿润的潮意。

    扶鹤端坐在桌前,正专心写着什么。他手下压着沓厚纸,风一吹,就能瞧见墨痕。

    连漾并不关心那些墨字儿,她紧盯着书桌角落的布囊——

    近白的米色,与她拿来装玉简的袋子一模一样。

    她一定弄混了。

    只是不知道扶鹤有没有动那袋子。

    “扶鹤?”

    扶鹤闻声抬头。

    殿内烛火通明,衬得他的脸恰如暖玉。

    “如何回来得这般早。”他住笔,将椅子往后一推,似要起来,“尚不到半个时辰。”

    “你坐着吧,用不着起来。”连漾观察着他的脸,“见一面就回来了,没多聊。”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静,透出不可捉摸的疏冷——若不是因为两人时常接触,她甚而会因他身上的威压喘不上气。

    颊上似泛着些薄红,不过她辨不清那是不是与烛火有关。

    扶鹤重新坐回椅上,与书桌隔了些距离。

    “聊得不愉快?”在她走近时,他取过一张纸,压在那叠纸页最上方,又往旁一推。

    连漾走至桌前,瞧见了布袋上紧拴的细绳。

    看样子好像还没打开。

    “不是。”她松了口气,把玉简往桌上一放,“就是突然想起来给错东西了,这块才是玉简。”

    她想顺手拿回那布囊,却在提起的瞬间僵住。

    瓷瓶还在,可摇晃之下,里面却没有任何声响——蛊虫不见了。

    “扶鹤,”她心一抖,“你动过了?”

    “嗯。”

    连漾视线一落,这才察觉到一些异于平常的境况:譬如他那过哑的音色,还有袍下分外明显的起伏。

    扶鹤注意到她眼神中的讶然,将袖一合,加以遮掩。

    “你从何处弄来那蛊虫?”

    他动手时,腕骨处隐约见着殷红的纹路。

    连漾没大看清,她撑着桌面轻巧一跃,转瞬就坐在了桌沿。

    她往前倾伏着身子,透过袖管的空隙细盯起他的胳膊。

    他的臂膀起伏着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此时却有艶丽的朱红花纹游走其上。将那不容亵渎的清冷消减几分,更添得些诡异。

    “别人给的——扶鹤,你何时碰这袋子的?”那红纹让她心里有些发紧。

    扶鹤哑声道:“自你走后。”

    那岂不是将近半个时辰?!

    连漾双腿一叠,晃着。

    “不能用灵力把蛊虫逼出来吗?”她拧着眉思索起解决办法,“或是直接将它杀死在体内——有这种灵诀吗?”

    扶鹤静看着她,却只是看着。

    眼下的境况已很难支撑他去理解她话里的涵义。

    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如跳动的烛火一样轻快。更令他想到剑合鞘时,剑柄与鞘相击的那点脆鸣,给他以厮杀将尽时的平和。

    还有她的气息。

    很淡。

    如同茫茫雪原中的一豆火苗,风雪漫漫,入眼皆白。那火苗太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可只要它在那儿,便是天地间唯一抹炙热的亮色,让人情不禁地仰视它,接近它……

    见他不出声,连漾俯身:“你觉得呢?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扶鹤缓抬起眼帘,思绪如乱撞的风。

    碰她,想碰她。

    不仅是浅尝辄止的亲密,还想要更多。

    要更多,血肉相融到旁人再难插足。

    渴痒翻搅到噬骨,扶鹤喉结微滚,垂移开视线。

    “走罢。”

    他的嗓音更哑了,并有些颤。

    “我送你回去,当歇息了。”

    但连漾比他反应更快。

    “送我?”

    她扫了眼那起伏处,忽抬腿踢了下,没收力,须臾就令他面色更白。

    “你要这样送我回去?”

    扶鹤低喘出声,下意识抬手,圈握住她的踝骨。

    刚挨着她,那翻涌的渴念便有所缓解。可也是同时,忽有难忍的刺痛袭上。

    连漾看见他手臂上的花纹开始游走、变红,直至近于血色——像是破开了皮肉般。

    眨眼间,那纹路就勾勒成血淋淋的花枝。

    “你……”

    “漾漾,”扶鹤低喘着开口,“我不愿叫你看见这般丑态,可我……似有些忍不住。”

    见他额上渐生密汗,连漾忽觉心慌。

    这蛊虫看起来都足以用来杀人了。

    她挣了下腿,说:“你先松开,别挨着我。”

    “为何?”

    “要是和我接触,只会更疼。”连漾继续挣着,却无片刻松缓,“我用灵力帮你把蛊虫逼出来。”

    扶鹤却将手握得更紧,难以自制地沉迷在渴痒被抚平的欢愉中。

    “无须引出。”

    “为什么?”

    “那蛊虫行于气海间,我亦不知晓在何处。”扶鹤又问,“漾漾原想将这蛊虫用在何人身上?”

    说话间,那些纹路竟真刺破了皮。

    殷红的伤,却没流血,而是不断往外渗着浅银色的灵息。

    连漾心知不能提起旁人,便道:“你,给你的。”

    “那漾漾理应清楚,这蛊虫有何效用。”

    她含糊应了声。

    突然间,扶鹤松开手。

    他起身离近,两掌压在桌沿,将她拘于两臂之间。

    松手后,疼痛瞬间缓解。

    却有成倍的渴欲翻涌而上,如无数只蚂蚁覆在他浑身的骨上。

    疯狂地爬着,胡乱而作狠地啃咬,令他不受控地轻颤。

    “是么?”

    他垂眸看着她。

    “那我可否理解为,你亦想与我亲近?”

    离得近了,连漾忽发觉他的瞳仁异于往常。

    又变成了银白。

    那色泽太淡,叫她瞧不出他的情绪。

    她本能地感应到危险,仿听见了掩在冷寂月夜中含混不清的低低嘶鸣。可她又莫名受其吸引着。

    她没应他那句,只问:“你现在不疼吗?”

    两人的唇离得很近,一说话,她几乎能感受到气息相交时,温热与清冷的厮磨交缠。

    “尚能忍耐。”扶鹤扶住她的手臂,顿有更多灵息自纹路溢出,几乎染透衣袖。

    烛火掩映下,那银白太过刺眼,连漾看得心慌。

    膝盖恰挨着那灼烫,她索性屈膝往外一抵,仍没收劲。

    “你别拿这儿碰我,不干净。”

    扶鹤应好。

    这没底线的纵容反令连漾心躁。

    她不知轻重地拿膝一碾,问:“方才那话是在折辱你,你怎的还是没个表情?”

    “漾漾……说如何,便是如何。”

    扶鹤稍躬了身,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颈上都见着鼓动的青筋。

    他压抑着重喘,却仍在颤抖的呼吸间断续溢出。

    连漾垂下腿,又躁又恼。

    说到底是她闹出的事,他偏还这般由着她作弄。

    “也不是没有引出蛊虫的法子,那蛊——”

    说话间,四散的灵息不小心打在那沓纸上。

    十数张纸纷纷扬扬散开,除却最上面的何物也没写,其他的纸都已写满了。

    她分神一瞥,顿觉心惊。

    那些字有如刀刃,卷裹着压迫性的锋利,直接而露骨地刺进她的视线。

    连漾、连漾、连漾、连漾、连漾……

    十数张,密密麻麻竟俱是她的名字。

    起初几张落字算作规整,越到后面,字形越草,堪有龙飞凤舞之势。

    可他写字时的神情,分明万分平静。

    连漾心跳如鼓,倏地收回视线,只当没看见。

    而扶鹤已圈握住她的胳膊。

    “那蛊如何?”他低声问。

    被他如此看着,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再次涌上。连漾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负责到底。

    “那蛊虫到底是情蛊的一种,若是结道也可解的。”

    她仰起颈,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要解吗?我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说:

    扶鹤失控瞳孔变银白,是觉得他和月亮一样,外表看着冷静,其实很容易被非理性的癫狂占据心神的那种。

    结尾大纲已经搞定了,这两天应该能写完,我真的很想写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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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221

    章

    扶鹤抬手抚在她的发侧。

    每挨着她,

    他都会感受到浑身刺骨的疼。

    不碰她,却又钻心的痒。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轻抚着她的头发。

    “不用。”他嗓音作哑,

    “我送你回去。”

    连漾迟疑:“可那蛊……?”

    “无事。”

    扶鹤将她抱下桌子,

    又牵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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