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此等物件,不应流于人界才是。如何会在连漾手中。
他静思着那骰子的来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床榻上的一团终有了动静。
连漾坐起身,但眼睛仍还困倦地眯着。
好一会儿,她才迷蒙地抬起眼睫。
她朝旁望去,扫视了一圈房间,却没发现扶鹤的身影。
“走了吗?”连漾自言自语道,遂又倦倦打了个哈欠。
好像还是头一回,他走了却连个招呼都没打一声。
但突然,连漾的视线定格在了房间一角。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儿,又不确定地揉了把眼睛。
“师弟?”她下了床,四下张望,“述戈,你在这儿吗?”
但房间一片死寂,无人应她。
“述戈?”她又尝试性地唤道。
依旧没有回应。
“奇怪了。”
连漾躬身,捡起了地面的娃娃。
拿纽扣缝的眼睛一大一小,一张嘴笑咧咧地大张着,手里攥了根树枝。
——正是她在默市长生楼里射箭得来的那福偶。
连漾将那娃娃掰弄一阵,喃喃道:“这丑娃娃不是在述戈那儿吗,怎的掉这儿了。”
作者有话说:
?
第
170
章
连漾攥着那娃娃,
又四处张望一阵。
但门口的结界都没破,不像是有人来过。
她垂眸,又捏了下那娃娃的手臂。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她又拨了下那枯枝,
“你的小主人呢,
藏哪儿去啦?”
她的低声喃喃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扶鹤的耳中。
从她的瞳仁中,他隐约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应是个巴掌大的、丑兮兮的布娃娃,似还与她那师弟的某个布偶长得一模一样。
想来,应是那骰子所致。
他正这般想着,
连漾就已发现了滚落在地的骰子。
“骰子怎么也掉了。”她捡起骰子,连着那娃娃一并塞进了储物囊。
这骰子还是上次完成任务后,
系统给她的奖励,
只要掷出骰子,就会随机变成任一模样。
她当时觉得好玩就留下了,
只是到现在都还没用过。
-
日中时,
秋环又来了趟,说是胥家即将设宴迎客,请她应宴。
一到膳厅,
连漾就瞧见了胥玉游。
在一派肃穆中,胥玉游便像是在静水里乱窜的鱼儿,抬眸落眼间尽是不受拘束的松快气。
只是又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她没穿着那件被故意剪碎的宗服,
而是另换了件月白色斜襟长裙,一头蓬松乌发也梳得规整,砌出几分稳重。
往常她说话做事,常浑不顾忌,
眼下却像是被拘着似的。
见到连漾时,
她眼底还一片欣喜。可没等她迈出一步,
身旁那丫鬟便一近身,
不知说了句什么。
转眼,胥玉游就敛回了那一步,脑袋朝下垂着,神情间的笑意也散得干净,处处见着拘谨。
连漾心生狐疑。
眸光一落,她陡然瞥见胥玉游的手腕。
那一截皓白的腕子露在外面,上面似是布着青痕。
两人离得远,连漾并没有瞧清楚。她稍拧起眉,正想看得更仔细些时,胥玉游就已转过身,那截玉腕也掩在了长袖底下。
“师妹。”身后忽有人唤她。
连漾转身看去。
“大师兄。”她目光一移,又落在管衡旁边的唐默身上,“唐师兄。”
唐默亦是首峰弟子,她与他没什么来往,不算熟络。
唐默颔首以应,余光瞥见她的袖口。
同为箭袖宗袍,连漾却惯于将袖口的系带散开,求个松泛。
“连师妹。”
他心有不悦,只是未表露在脸上。
“届时入剑冢,你可以与我等一起,以便相互照应。”
“到那时再说罢。”连漾委婉推辞。
恰在此时,胥衍来了。
邀众人落座后,他以胥家少主的名义谈起了入剑冢挑剑一事。
他瞧着年轻,作风却老派——同样一句场面话,常翻来覆去变着花样讲数遍,十句里有八句,是胥家如何礼待诸多门客。
刚开始,连漾勉强还能打起精神听。
但这些话实在太过催眠,不到一刻钟,她便被睡意打得再抬不起头。
她一手撑在额上,佯作听得认真,实则脑袋已不受控地往下一点一点的了。
再次往下点头的时候,她忽觉头部右侧一痛。
那痛意不明显,甚而十分微弱,却也足以让她清醒片刻。
连漾浑身一抖,忽地偏过头。
可这殿中的人无一不专心看着胥衍。
难不成是错觉?
她狐疑地揉了下脑袋,复又转回头。
直等又来了阵瞌睡,她忽觉耳畔袭来一道凌冽的风。
连漾倏然抬手,反应极快地抓住了那朝她打来的东西。
再一扫殿内——
还是没人看她。
虽没揪出那人,可她好歹抓住了“凶器”。
连漾摊开了手。
她原以为是枚石子,却出乎她的意料。
竟是颗糖。
那糖剔透漂亮,还散着一点甜甜的淡香。
连漾一怔,复又抬头。
这回,她不再将视线拘于殿内,而是朝外望去。
膳厅外是处精致小院,院内一株梧桐望日而上。
那梧桐树枝条横斜,其上坐了一人。
那人高束的乌发又见长不少,发尖扫过后颈,被细碎的日光锻得金芒。
他屈起一膝,大喇喇坐在枝干处。见她望过来,他轻一笑,眉眼间的疏狂似是何物也不惧。
只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像在说着什么。
他说得慢,连漾不消费力,便辨出了他的口型。
——“小师姐。”
作者有话说:
实在写不动了,脑袋感觉要炸身上也疼。抱歉,明天如果能好点就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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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1
章
连漾没想到述戈会回来得这般快,
更不解他是如何潜进禁制森严的胥家的。
她压按住手里的糖,再曲指一拨——
那枚晶亮剔透的糖果破风而过,径直朝述戈打去。
述戈稍抬起手,
随意一抓,
便接住了那枚糖。
他握着那糖,手肘抵在膝上,撑住脸,再什么话都不说了。
经他一闹,
连漾的睡意也去了大半。
殿上,胥衍还在慢条斯理地往外摆礼节、讲道理。
好不容易等宴席结束,
连漾顿时回了精神气。
她一眼盯准膳厅靠右的胥玉游,
起了身,朝她疾追两步。
“胥道友。”她唤了句。
她的声儿不大,
很快便淹没在陡起的喧闹中。
胥玉游似乎并未听见,
转身便随着那引路的丫鬟进里屋去了。
连漾艰难挤过身前攒动的人影,将步子迈得更快。
胥玉游今日看起来着实有些奇怪,整场宴席上就没怎么抬过头,
食物也未动一筷。
但更让她心生怀疑的,是那时她在胥玉游腕上瞥见的一抹伤痕。
那伤痕偏青近紫,星星点点布在白皙的皮上,
并不像是撞出来的痕迹。
可胥玉游的步伐迈得虽小,却极快。
不一会儿,她便进了里屋,再不见身影。
连漾顿住,
垂眸细思。
这胥府地方大,
规矩更是比万剑宗还多。
想来,
胥玉游如今的拘谨也与这些府门规矩有关。
若此时贸然追她,
对她的处境恐怕会更不利。
倒不如等明日进剑冢后,再去找她。
思及此,连漾转过身,随着最后一拨人出了膳厅。
没走两步,她便觉手腕一紧——
有人打身后攥住了她的腕子,拽着她往旁躲了两步。
连漾下意识望过去,瞧见一条长剑样式的坠子,被根玄色细绳束着,系在那人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