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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管道友。”他道,“既然已布下传音阵,想必管道友定然有办法离开此地了。实不相瞒,这七鹤岛危机重重,我们一行人已死了三人了。”

    管衡道:“正月二十七,这七鹤岛将落地。届时我等齐心协力,说不定能打开阵门。”

    胥炼追问:“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以我等修为,即便加起来,也难以打开那阵门。”管衡稍顿,“但若有足够多的灵石,应当能抵挡一阵。”

    “灵石?”胥炼笑意稍浅,“管道友的意思,是要我们拿出灵石来?”

    “正是。”

    “需要多少?”

    “自然是越多越好。”管衡道,“毕竟无人知晓此处的阵眼灵力强度有多高。”

    胥炼细思一阵,忽问:“那万剑宗预备出多少?”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做买卖生意一般,倒让管衡一怔。

    片刻,他才说:“我们三人身上共有一百上品灵石,百余枚中品灵石,和三百多枚下品灵石,预备全被拿出。”

    “哦……这样么。”胥炼将手交叠在身前,摩挲着指侧,“管道友有所不知,我们这次是来北衍采购灵草,所带的盘缠并不多。不如这样,等其他人都来了,看看他们预备拿出多少,我们再做打算。”

    他刚说完,站在最后面的述戈便轻笑一声。

    胥炼听见,问道:“述道友有何指教?”

    “并无什么指教。”述戈懒洋洋道,“只是希望你们走时,也等他人都走了,再慢慢在后头做打算。”

    胥炼神情稍凝。

    “述道友,我并无斤斤计较的意思。”

    “与我何干。”

    述戈谑笑一声,转而搭住连漾的肩膀,朝后一拉。

    “小师姐,随我来。”

    连漾被迫后退两步,跟着他去了一旁。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问:“师弟,你方才笑他们做什么?”

    这般生死关头,胥炼那般谨慎慎行也算正常。

    述戈懒散倚着树,戳破了胥炼的谎言:“那人身上至少有五百上品灵石。”

    连漾一怔。

    “五百上品灵石?可他不是说没带多少嘛。”

    述戈不以为意道:“他右边那白袍修士的袋子里,便藏了少说三百灵石。”

    “那他们就是不愿出灵石了。”

    连漾垂眸。

    若放在平时,倒也能理解。

    五百下品灵石都不是小数目,更莫说上品了。

    但眼下事关性命,为何还要撒谎?

    “小师姐。”述戈斜睨着不远处与管衡聊了起来的胥炼,“他们不过是将钱看得比命重罢了,算不得稀奇。”

    起先看见胥炼,连漾还觉得他体贴温和。

    但经此一事,那好感便大打折扣。

    “若他是个天生的谨慎性子,倒也无妨。我们与他们不相识,他们小心谨慎一点也不算坏事。”她一顿,“但如果他是故意为之,那总有被钱轻贱性命的时候。”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人提着嗓子唤了句:“连漾!连道友!是你们吗?”

    连漾转身而望。

    身后,胥玉游与述星走在一块儿,前者步子迈得大,眉眼见着喜色。

    述星则走在后面,一步一跛。

    他原本阴沉着脸,但与连漾对上视线后,那神情中的郁结便好转许多,眼睛里似是融进了些许碎光。

    胥玉游快步上前,七鹤岛上热得很,可她却戴了顶毡帽。

    一近身,她就将那毡帽取下,往连漾脑袋山一扣。

    再伸手一揽,将她紧紧抱住。

    “连漾漾!我听见了那传音,就知道是你们!”

    有毡帽作挡,胥玉游便没收着力,使劲儿按住她的后脑勺。

    “连漾!”她声音一抖,竟像是要哭了,“你不知道,我可想你了!要再见不着你,便可直接将我摁棺材里了。”

    连漾被那毡帽闷得说不出话,双手挣扎着,闷声闷气道:“胥道友!胥道友,我喘不上气了。”

    胥玉游这才松开她。

    余光瞥见述星,她似是见着鬼般,往连漾身旁凑了步。

    她也不顾述星就在后面,便直接道:“连漾漾,往后你便是往刀山火海闯,也一定要带上我!”

    连漾把毡帽往头上一推,露出涨红的脸。

    “胥道友,发生什么事啦?”

    她自然清楚,她和胥玉游的脾性虽对得来,但以她俩的交情,还不至于刀山火海一起闯。

    “你这朋友,自是做魔修的好料子。”

    胥玉游瞥了眼述星。

    她像极被欺负的小孩儿,好不容易找着大人了,自然不愿放弃这诉苦的机会。

    “若再等两天,也无需开什么阵门,有他在,将这整座岛毁了都不算难事。”

    自连漾掉下那陷阱后,述戈就不见了踪影。

    她便只能与述星一道同行。

    起先,她还以为这人只是性子阴沉、不爱说话。

    但相处了两个时辰后,她才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简单。

    这人活脱脱一被惯坏了的大少爷。

    被太阳晃着眼了要发脾气,腿走疼了要发脾气,找不着连漾的下落也要发脾气。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能寻出十三个时辰发火动怒。

    这一路,她眼睁睁看着他乱用灵力,将能看见的东西毁了个干净。

    那般宽敞的路,竟是连根草都没了。

    就在今早,他竟开始将那阴沉沉的视线移向她。

    并拿三个问题折磨了她一路:“你与仙长何时相识?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她为何要往述戈的玉简上送消息?”

    听了她的话,连漾转而看向述星。

    “述星。”她问,“胥道友说的是真的?”

    胥玉游转身看向述星,想瞧瞧这纨绔子打算拿什么语气回怼连漾。

    不想,方才还骄纵阴戾的小少爷,这会儿却垂着眉眼。

    “连仙长。”他竟连声音都小了许多,“我并非有意。”

    胥玉游:“……”

    这人是谁???

    述星忽抬起头,看向她。

    “胥道友。”他将唇抿得平直,“这路上多有得罪,望道友见谅。”

    见谅……

    胥玉游扯了下嘴角。

    见什么谅,见鬼了才是真的。

    见述星这模样,连漾正欲说什么,但还未开口,就被胥玉游拍了拍肩。

    “连漾,不过也没事。”她道,“我已骂过他了。”

    “啊?”

    胥玉游将毡帽扣回了自己的头上,一笑。

    “他发了多少次脾气,我就骂了他多少回。”

    述星脾气是骄纵恣肆,可她也不是个能忍的性子。

    来的路上,她算是把毕生绝学都用在了他身上。

    闻言,连漾又看向述星,这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厉害,似是受了闷气,又不知从何处发泄似的。

    “……”连漾叹气,顺手打了下正在她身后拽辫子的述戈,“你俩赶明儿和述戈一道蒙学去吧,正好做个伴儿。”

    作者有话说:

    ?

    第

    153

    章(二更)

    另一边,

    胥炼已结束了和管衡的寒暄。

    他看向身后四人,他们皆是胥家分家子弟,常年与他玩在一起。

    “灵石可收好了?”胥炼压低声音道。

    “收好了。”那白袍修士说,

    “放心吧,

    不会叫旁人发现。”

    “那便好。”胥炼眯了下眼,眼底一阵精光划过,“莫叫万剑宗的人知晓我们有多少灵石——这些灵石还要用来换取灵草,绝不会浪费在这等事上。”

    另一绿袍修士道:“可二哥,

    他们说需要用灵石来开启阵门,若到时候灵石不够,

    怎么办?”

    “如何会不够?”胥炼哂笑,

    “除了我们,可还有二十几人,

    他们难道拿不出些许灵石来吗?你可知上品灵石有多宝贵,

    凭何我们来做这冤大头。”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绿袍修士犹疑道,“但万一……”

    “若遇上万一,自是再好不过。”胥炼缓声道,

    “如果到时候灵石不够,便只有两种结果。”

    “什么?”

    “要么,推些人出去,

    让他们离不了这七鹤岛。”胥炼稍顿,“但这苦头必然不是我们来吃——管衡应当清楚,胥家与万剑宗的关系向来如履薄冰,若他保不了我们的性命,

    自然有人找他麻烦。”

    “二哥说得对。”白袍修士应和道,

    “咱们与万剑宗并不算交好,

    但届时定下万剑宗宗主之位,

    胥家的话也算有分量——他自然清楚应当倾向于谁。”

    “那二哥——”绿袍修士问道,“还有一种结果呢?”

    “另一种……”胥炼笑道,“既然灵石不够,那便只能来买了。若他出得起价,我自然有灵石给他。”

    闻言,绿袍修士稍作迟疑。

    他下意识觉得这念头太过危险,毕竟如今岛上的人全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但面对胥炼,他只能笑说:“二哥的话有道理。性命垂危,他们也应清楚孰轻孰重。”

    “总之,将那些灵石收好。”胥炼道,“若真到了紧要关头,这些灵石便是我们最好的依仗。”

    那白袍修士“诶”了声。

    “二哥,还有一事。”他忽想起什么。

    胥炼抬头,语气温和:“怎么了?”

    “二哥你瞧——”那白袍修士扫了眼不远处的胥玉游,道,“那人是北衍分家的吧?就是和万剑宗那几人待在一块儿的女修——我方才听见那万剑宗的唤她‘胥道友’。”

    “北衍分家?什么北衍分家,别将她抬得太高。”另一旁的绿袍修士不快道,“胥氏北衍一脉都是些懦弱的阿斗太子,何来的脸面担起‘分家’二字。咱们胥家几脉,哪一脉敢与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白袍修士接过话茬:“可我见她与万剑宗的那几个走得挺近——看着倒像是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胥炼移过视线,看向胥玉游他们,“是么?”

    绿袍修士道:“想来,万剑宗的那几人应不清楚北衍一脉的底细,把他们也当成了胥家人。”

    白袍修士冷哼:“算那女修得了她老祖真传,与他们祖上那两人一样,惯会趋炎附势。那万剑宗的几人也是傻,现在玩得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他们的命。”

    胥炼喝止道:“休要提起此事。”

    “这又不是在离洲,也没人盯着我们,怎的提不得?”

    白袍修士对他的提醒不以为意。

    “谁不知她祖上那两人做了欺师灭祖的勾当?害得太遥仙君差点身死雷劫不说,还丢尽了胥家颜面。也就是万剑宗压着此事,不然要叫那几人知道,你瞧他们还会不会这般与她说笑。”

    胥炼声音渐冷:“胥家掩下此事,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摆上台面惹人嘲笑。”

    “大少爷。”那绿袍修士忽道,“她难道就不清楚自家祖上出了什么人?竟敢腆着脸出来招摇,还和万剑宗的人闹在一块儿。”

    白袍修士接过话茬:“依我看,她应是上了岛,才巴结上万剑宗那群人的。瞧她那样儿,看着穷酸,并不像是有多少灵石。若到时候灵石不够,撇下她就是了。”

    胥炼眯了眯眼,将胥玉游那笑容尽收眼底。

    那笑意明快,似是寻不着什么烦恼般。

    视线一落,他又瞧见了她的穿着。

    一身好好儿的万器阁宗服,偏被她撕剪得不成样。

    他稍拧起眉,对她这模样很是不满。

    “虽是分家子弟,可也应顾及胥家颜面,穿得这般寒酸,净叫人笑话不成。”

    “如今北衍一脉式微,这样寒酸实属正常。”白袍修士睨着她,评头论足道,“看她那衣服,应在万器阁修炼。咱们胥家,何时出过折腾这些玩意儿的人?刀不耍,剑不舞,偏偏去弄什么灵器。若老祖宗看见了,非得指着她的鼻子骂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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