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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只不过那雪非但不冷,还烫得惊人。

    连漾躬低了背,每当那烫雪压过,便浑身不受控地颤栗一番。

    最初,她还有气力去斥他。

    虽每个字都咬得含糊颤抖,可到底能送出来:“郁……郁凛,你……嗯——你不知……不知羞的吗?”

    郁凛仿是在热水里浸过一趟,热汗淌了满身。

    他全凭本能行动着,心里渴求什么,便要什么。尤其是意识到这份亲近在渐渐止住那难平的渴痒时,他就变得更为恣肆随性,想要的也更多。

    他伸过手,覆在了她的左手手背上。

    “师妹,”他的呼吸要比她浊重许多,夹杂着喑哑的低喘,“师兄早便与你说过,嗯……莫向妖讨要廉耻。”

    连漾还想说什么,可却吐不出一个字。

    脊骨似被那如潮的酥痒拧紧,再弄散,这感觉来得陌生又强烈,令她无法应对。

    她只能攥紧了那支毛笔,手下的麻纸也被推得杂乱。

    视线落在那散乱的纸上,郁凛轻笑。

    “好一一……别弄毁了纸。”

    连漾听见,抬起汗涔涔的眼皮,在摇晃的视线中瞥了眼手下的纸。

    那麻纸并非纯白,而为浅米色,纸张平滑,可如今却在推来搡去间揉得皱巴巴的。

    一阵麻意窜至头顶,她脑子一空,不由得松开了那笔,声音抖得几不成形。

    她下意识想躲,可前后避不得,左右也无处躲。

    但她着实不想练这字,便晃了晃脑袋。

    “不……不写,我……我不写。”

    “不写?”郁凛俯着身,热汗淌过下颌,往下滴去,那竖瞳显得更凶,“师兄会……慢慢等。”

    霎时间,那烫雪落得更快。

    炽热与酸麻一下子涌了上来,杵在桌上的手臂再支撑不住,连漾呜咽一声,趴在了桌上。

    “师、师兄——呃嗯……嗯……我写,写。”

    肩胛不住打着哆嗦,已近乎痉挛。她拿起那支笔,在麻纸上颤抖着写出一个“郁”字。

    一个字写得歪七扭八,到最后那一竖时,她的手已全然没了气力,径直将一竖划至麻纸的最下端。

    笔将松的时候,郁凛抬起覆在她左手背上的手,从前横过,握住她的手。

    “师妹。”他将吻落在了发顶,又转而去亲她的耳朵,“怎的将纸写废了?”

    写废了?

    连漾抬着眼睫,涣散的视线定焦许久,才看清那纸张的模样。

    “没、没有……”

    郁凛轻叹一声,又拿过一页纸。

    “委屈师妹……只能从头写了。”

    连漾攥紧了手,烫红的眼眶里渐蓄起泪。

    那桌子就没安稳过,桌脚磨在地上,声响刺耳,墨也甩得到处都是。

    若不是他掌着她,只怕她早就滑落在地,根本落不了笔。

    再写时,连漾却是连“郁”的一半都未写完,便拿不住笔了。

    烫雪落得太快,以至于渐生出灼痛,就好似粗粝的绳子快速磨过掌心。

    她竭力往前躲去,甚而想扑倒那桌子,但她连挨着地都算勉强,平衡全凭郁凛掌着,更莫说是使劲儿。

    无措之下,她只能将头埋进臂弯,那快意引起的满脑昏涨打得她眸光涣散,连轻咽都断断续续。

    “师兄……师兄,”连漾埋着脑袋,哭音明显,“别……别弄了。”

    但郁凛不曾放过她,让她练完了一张又一张麻纸。

    到最后,那些麻纸被黑墨浸透了,她仍没写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直到一整沓麻纸耗完,连毛笔都快被拧断,连漾终于承受不住。

    “我……”铺天盖地的快爽下,她哽咽一声,连话都说不全,“我想……如厕。”

    郁凛稍顿,却问她:“一一,当唤我什么?”

    “师兄。”

    “好师妹,再想想。”

    连漾撑着那混沌的脑子,思索片刻,才没个选择道:“郁凛,郁师兄,郁凛师兄……你先放放,先放放我罢。”

    “一一。”郁凛忽顿住,从身后与她贴近,声音沉哑,“如今师兄在教你写字,便形同教你课业,再好好想想,当唤我什么?”

    连漾紧闭着眼,从后传来的每一阵气息都如夏日雨天,潮湿、闷热。

    她想起了当初上首峰后,管衡为了让她学好字,将她送进了宗内的书院。

    书院中的弟子,都称那些授学的修士为夫子。

    想到这儿,她气弱地唤了声:“夫子。”

    郁凛片刻不停道:“师妹,再大声些,我未听清。”

    “夫子,夫子……”连漾稍把声音拔高了些,到这会儿,她仿佛连脊骨都在抽搐,泪水更是成串儿往下滴,“别弄了!我受不了了。”

    “一一好学,是好事。”

    郁凛稍顿,狐狸眼底晕着昳丽的潮红。

    “若是在学堂上想如厕,当如何?”

    连漾颤声道:“领……领出恭牌。”

    “看来一一确为好弟子。”郁凛的动作变得不急不缓,似是在等着她做什么。

    “夫……夫子。”连漾仿若泡在热汤里,哪处都见着热汗,一把嗓子更是哑得不成形了,“弟子……弟子领出恭牌。”

    郁凛一手托住她的颊,以使她别过脸,而后吻住她。

    一阵厮磨后,他不仅没放她,反而加了力道。

    “乖。”他低声道,“去吧。”

    陡然间,在心间横冲直撞的所有滋味便尽数翻倍,连漾身子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

    在一片茫然的空白中,她浑身颤得厉害,骨头似也在抖动。

    不过须臾,她就完全脱了力,趴在桌上。

    郁凛稍往后退了点儿,换之以狐尾。

    那尾巴拂过时,竟带来更明确的痒麻,连漾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埋着脑袋,将身子绷得死紧。

    郁凛躬了身,拿尾巴缓磨着。

    好一会儿,他才轻笑一声:“师妹如何哭得这般厉害,泪水这般多。”

    话落,他抬起了那尾巴。

    尾巴尖儿落在纸上,沾着晶亮的“泪水”,一笔一划,最后落得“管衡”二字。

    郁凛拿另一手抵住连漾的下颌,让她抬头。

    “一一。”他问,“下回见着他了,当如何唤他?”

    连漾仍未缓过神,只能半睁着眼。

    “管师兄……”她不确定道。

    “再好好想想。”

    连漾呜咽道:“师兄……我不知道,师兄直接说与我罢。”

    她极想歇息,可被他掐着腰,连地面都挨不着,身上更是何处都难受。

    郁凛缓声道:“你既已被赶出万剑宗,入了杂役院,那就直唤管衡的名字便是。”

    连漾什么也没想,只钝钝点头。

    “知晓了,我知晓了。”

    郁凛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忽松开了那扶在腰侧的手。

    失去支撑,连漾脱力往下滑去。

    但在落地的前一瞬,她又被他抱起。

    这回,郁凛将她放在了桌上。

    “看来师妹已有所懈怠。”

    他已着好衣衫,便又如往常一样懒散随意。

    “既然是做功课,平白浪费了一沓纸,却连一个名字都未写出——若叫旁人知晓,岂不是还要怪做师父的不尽责?”

    连漾坐在桌上,那股难受劲儿稍有缓解。

    可也有无论如何都缓解不了的疼。

    她将手压在膝上。

    腿还不受控地颤抖着,也疼,如碾过掺了花椒的辣子。

    她哽了下喉咙,呼吸不匀道:“我……我已会写了。”

    “师妹。”郁凛轻声道,“你身旁的一沓纸加起来,也不见一个完整的名字。”

    “我——”

    “既然写不好,必然是纸的问题。”郁凛促狭了眸,竖瞳里野.欲未消,“纸有问题,那便不在纸上写了。”

    连漾攥紧了手。

    她现在越发确定,处在这时期的郁凛与平时太过不同。

    或是说,他显露了那些年少时的凶悍脾性。

    她犹疑开口:“那……那在何处写?”

    郁凛却没应她。

    他抬了手,捏住她的耳朵,忽道:“师妹现下或许在想,眼前的师兄为何变了番模样,不知耻,由着性子纵乐,罔顾一切地深挖着入骨的欢愉。又或许在想,不过是叫旁人碰了下,为何要引来这般折磨——是也不是?”

    连漾知他狡猾,鲜有事能瞒住他。

    故此,她索性闷着声儿不说话。

    只是,那捏在耳上的手动作越发迟缓,沉进旖旎暧.昧。

    “一一。”

    郁凛忽躬了身。

    “待你知晓做妖的真正滋味,或许便能清楚一二了。”

    话音落下,连漾忽觉后面多了什么东西。

    还有头上,也重得慌。

    这情形不止发生过一次,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抬起发软的手,一捏——

    果真揪着了一只兔耳。

    连漾垂手,去握住郁凛的腕,那对耳朵随之抖动两番。

    这会儿,她已清醒不少,也回过了神。

    郁凛现下的所作所为自然与他的发..情期有关,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看见了她肩上的咬痕。

    换过来想,便是出于妒意。

    若任凭他生妒,这场苦就算白受了。

    倒不如利用这机会,多赚点好感度。

    思及此,她在心底唤出了系统。

    【小统,现在郁凛的好感值有多高了?】

    【宿主!】系统声音欢快,【郁凛现在的好感值依旧是最高的,已经有77点了!】

    七十七……

    连漾又问:【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好感度有没有降过?】

    【请宿主放心,系统目前没有检测到任何好感值下降的情况。】

    果然是这般。

    连漾垂了眸,细思片刻。

    【小统,你帮我随时关注下郁凛的好感值升降情况,可以吗?】

    系统应道:【没问题!】

    等系统应了声,连漾才看向郁凛。

    “师兄。”她抬着水红的眸子,攥住他腰侧的衣衫,“既然纸上写不得,那便换个地方写吧。”

    郁凛一手搭在她身后,捏住了那圆球尾巴。

    他语气懒散地问:“师妹想在何处写?”

    连漾眨了下眼睫。

    随即,房屋的窗户便开了。

    雪风飘进,寒彻刺骨。

    她轻打了个哆嗦,却指引着那雪风汇成一小股,源源不断地飘进她身旁的水碗。

    屋里足够暖和,不过片刻,那小碗雪就化作了雪水,清澈无暇。

    连漾另取了支毛笔,蘸足冷冰冰的雪水,而后抬手,笔尖已接近郁凛的颈侧,但并未挨着。

    她一手握笔,另一手则撑着桌子,往前稍倾了些。

    “师兄。”

    她唤了声,随即落笔。

    那雪水太冷,只一轻碰,就激得郁凛闷哼出声。

    “便在此处写吧。”

    话落,连漾也恰好写出“郁凛”二字。

    雪水在颈上留下浅浅的印,她抬眸看着他。

    “师兄,这回写得可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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