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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连漾问:“那辟邪的药粉味道散了吗?”

    “嗯。”郁凛应道。

    既然他已见到了器灵,

    那便无须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连漾想起什么,道:“可若回了第五峰,

    那师兄不是要一个人守岁了?”

    “不会。”郁凛神情如常,

    “师兄师姐会回来。”

    对哦!

    她差点忘了,第五峰还有两位师兄姐。

    连漾好奇道:“那两位师兄姐是去了哪里,怎的年底才回来。”

    “不知,

    大抵又是跑去何处闲游了。”提起师兄姐,郁凛稍勾起眼尾,笑意明显,

    “他二人最爱四处野游,每年只有春节才会回来一趟。”

    原都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

    连漾又想起五长老,便问:“那五长老可否也会一起守岁?”

    她进宗以来,甚至再往上数百年,

    都没人见过第五峰的长老。其他几峰的长老,

    也从未提起过这位太遥仙郁凛道:“师尊仍在闭关,

    概不会出来。”

    “我还未见过太遥仙君,

    只知她修为奇高,一身灵术更是无人能比。”

    郁凛笑意更甚:“若叫师尊听见这番夸赞,必然高兴。”

    连漾正要喝茶,忽想起太遥仙君闭关至少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而郁凛还是她的徒弟。

    “师兄,我还有件好奇的事。”

    “何事?”

    “就是……嗯……”连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在忖度该如何开口,“师兄如今多大年岁了?”

    郁凛没想到她会提起这茬。

    他朝前稍探去身子,忽捉住她鬓边的一缕细发。

    待将那缕碎发顺至耳后,他才轻笑道:“依一一所见,当是多大年岁?”

    连漾细想。

    光瞧外形,自然不过二十了。

    他虽是半妖,但要能完全维持人形,至少需百年修为。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便再需两三百年。

    算下来,至少也是三四百岁的年纪了。

    她犹豫着折了个中:“三百五?”

    郁凛轻笑出声。

    他懒懒道:“我虽已不记得生辰,但算年岁,也不过一百五十年。”

    一百五?

    连漾讶然:“我还以为师兄至少是三百年的大妖了。”

    妖修与人修不同,一百五十岁尚还是小妖,但以郁凛的修为,当远不止才是。

    郁凛:“我十四五岁时被太遥仙君带回第五峰,五年后炼成妖丹。”

    自炼成妖丹后,身形外貌便再无变化。

    连漾更为惊讶。

    五年就炼成妖丹,这速度也太离谱了。

    “不早了。”郁凛忽然起身,朝外走去,“我还要回第五峰准备些东西。”

    连漾跟着站起来,出门送他。

    “师兄路上小心。”

    “嗯。”

    走至门口时,郁凛忽侧过身。

    他双手抄在袖中,一派闲适自得,压下的视线里也如往常般晕着淡笑。

    只是在他望过来的瞬间,连漾忽觉得那笑容并不算真切。

    连漾尚还在思索他的神情,便听他道:“一一,无须再送了。”

    “啊?好。”连漾给他递了把伞,“师兄将这拿着,外面又在下雪了。”

    “好。”郁凛笑着接过。

    -

    待他走后,连漾就给闻辞送去讯息,说是照旧在杂役院守岁,让他早些过来。

    刚送出去,她就收到一条讯息。

    不是闻辞的回信,而是管衡送过来的。

    望着那小小的“管衡”两字,连漾眉一皱,并不想听。

    但紧接着,他又发来好几条,皆是音讯。

    连漾只得拨弄玉珠。

    随即,管衡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师妹,你在何处?”

    “我去了洞府,但洞府无人。”

    “有要事相商,速来师兄洞府。”

    连漾虽讨厌他,但也还分得清轻重。

    听他说有要事,还是压下了心中不满,又想着可以顺路去万剑牢走一趟,她便和祝翘说了一声,去了管衡洞府。

    到时,管衡正在洞府门口等着。

    见连漾来了,他面露温笑,道:“师妹,你来了?随我进去,我让人备了一些你爱吃的小食。”

    “不了,大师兄有什么话便在这儿说罢,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呢。”

    管衡神情未变,只说:“此事不便他人听见。”

    连漾只得随他进去。

    进去了她才知道,他说的“一些小食”,实则摆了满桌,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但她只扫了眼就收回视线,开门见山问道:“大师兄找我有何事?”

    管衡替她斟茶,道:“一年将尽,明天便又是新一年了。照惯例,宗内今年也会在礼殿大摆宴席,各峰摆分席,以守岁迎新——师妹今年也要去杂役院?”

    “是。”连漾点头,“与祝翘一起。”

    管衡温声道:“此事待会儿再议,我唤你来,是另有一事。述家两位公子今年皆不回府,按长老之意,想请他们来礼殿入主宴。除此之外,还有闻小公子。”

    连漾眨了下眼,说:“大师兄想邀请他们,那就去便是,找我做什么?”

    “此前我已送了请帖,只是无一回应。”

    他语气平和,却不免叫人听出难堪之意。

    连漾便明白了,他这是想让她去邀请他们。

    她装糊涂说:“既无回应就算了,想必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都是除夕了,大师兄何必强求。”

    管衡笑意稍敛,索性挑明:“不若请师妹帮我再送一次请帖。如今封家式微,其余三家以述家为最,而闻家又坐镇灵石矿脉。其中利弊,想必我不说,师妹也当清楚。”

    “此事竟这般重要?”

    她诚心发问,管衡还以为她听进去了,微微颔首:“宗主选定在即,与述、闻两家交好,对师尊担任宗主一职至关重要。”

    万剑宗宗主之位空虚已久,若大长老想要此位,八方盟的意见十分关键。

    连漾状似为难:“既然这么重要,我怕是担不起这重责。”

    管衡劝说:“你与闻小公子素有交情,并非难事。”

    “大师兄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若耽误了长老大事,免不了要问责于我。”

    听了这话,管衡才后知后觉,她一开始就没想答应。

    他索性不再为难她,转而道:“既然如此,我会再送一遍请帖——师妹,今年难得大宴,你也留在首峰守岁吧。”

    这话听着像是邀请,实则态度强硬,令连漾皱起了眉。

    “我先前已说了,今年如往年一样,在杂役院守岁。”

    管衡斟酌两分,说:“今年大长老有其他要务,不会在宴上停留多长时间。再者,你素来喜爱听二长老聊那些灵兽,她也会出席此次大宴。”

    连漾心觉好笑。

    “大长老会留多长时间,与我去不去有何干系。”

    管衡委婉道:“漾漾的心思,师兄向来会放在心上。”

    连漾斜挑起视线,乜他一眼。

    原来他知道她不喜欢与大长老来往,不光知道,他竟还以为只要利用这一点,就能捏出一颗左右她行为的糖。

    “大师兄言重,若真知晓我的心思,就应明白我还不想看见哪些人。”

    她不轻不重地抛下这句话,却叫管衡心如刀绞。

    他自然清楚,她也不想看见他。

    旁人看他,以为他温和谦恭,可那温良言行底下却藏着说一不二的本性,格外执拗强硬。

    “你对我的误会,也当断在旧年。”管衡缓声道,“今晚师妹来主峰守岁,我会将一些事与你说清楚。”

    连漾哼笑:“若不呢?”

    “我本不想说这些话,对师妹也多有容忍,但……”

    管衡眉心直跳,他下意识觉得不该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她,可又无法控制那冲动。

    “但师妹,你年年与一芭茅精怪守岁,若叫人听去,当是何感想?”

    连漾的笑凝在脸上。

    她知道管衡不喜她与祝翘来往,可他从未用这样的话侮辱过祝翘。

    一时间,她顾不得礼数,冷声问他:“你什么意思。”

    管衡想要叫停,可烧在心底的无名火催促着他,驱使着他,令他口不择言:“连漾,所谓‘祝翘’,只是一抹孤魂。”

    连漾压着火。

    “我清楚,我是在问,你凭何拿这种语气谈起此事。”

    他的语气温和。

    可又轻蔑、傲慢,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管衡也渐失耐心。

    又是如此!

    他做她师兄这么些年,比不上外来者两三月的亲近,更比不上一抹连处世都不会的孤魂野鬼!

    “身为师兄,无论用何种语气说话,都再正常不过。”他声音渐冷,“若你今日不参宴,师兄自然无权拦你。可连漾,你要想清楚,你若整日与上不了台面的鬼魄厮混,那身为同门师兄,便只能驱魂散魄,送她往生,以将你扳回正道。你——”

    “啪——!”

    他的怒斥于一声脆响中戛然而止。

    管衡被那突来的一耳光打得面颊歪斜,面有失态,目露错愕。

    连漾急喘着气,拿一双通红的眼紧盯着他。

    她用的劲儿太大,莫说他的脸,她自己的掌心都一片通红,手在不住轻颤。

    “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她的声音也有些抖,“以命相胁,这就是大师兄的职责所在?”

    管衡回神,偏回头望向她时,眼底仍沉着惊愕不解。

    “连漾你——”

    但连漾倏地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仍是同一个位置,将那片肿红打出青紫。

    “驱魂散魄?”她目露凶光,如护巢的小兽,“你尽可试试,是她被驱魂在前,还是你散魄在先。”

    作者有话说:

    ?

    第

    98

    章(二更)

    从管衡的洞府里出来后,

    连漾的情绪便像是让火燎了一遭,躁乱,不宁。

    他说要将祝翘送往生,

    但她的魂魄不全,

    根本入不了轮回。若被驱魂散魄,就会彻底消失。

    她在雪地里走了许久,等到万剑牢时,心绪才勉强平缓。

    和往常一样,

    她从暗道偷溜进了万剑牢。盘腿坐在地上,她轻敲地面。

    须臾,

    扶鹤就出现在了昏暗的地牢中。

    并非虚影,

    而是实实在在的剑灵。与虚影不同,他以剑灵形态出现时,

    更具压迫感,

    抬手间轻掀的剑气便让人呼吸凝滞。

    连漾与他定契,加之两人这段时间的亲近,所受影响便在逐渐渐小。可剑架上的凶剑却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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