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庞续林硬着头皮道:“你要替那人赔钱,就给五块上品灵石。”说着,他要挣扎起身。
还没爬起,就有一柄玄黑剑刃自他脸庞擦过,刺透衣襟,将他钉在原地。
连漾:“生意还没做完,你跑什么跑。”
!
庞续林一脸惊恐。
不是,谁要跑了?!
他只是想站起来。
剑刃的铮鸣声似还响在耳畔,庞续林心中大骇。
他根本探查不出她的灵力高低。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她的灵力远在他之上。
庞续林惊出冷汗,哆嗦道:“我……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
“还有呢?”
庞续林惊愕:“什么?”
“我知晓你错了。可知错之外,还要改错不是?”
“那……那你的意思是……?”
连漾一手扶着剑柄,另一只胳膊则屈肘搭在膝上,手里还转着符笔。
她一笑,说出的话活像山匪。
“你自个儿挑条胳膊留着吧。”
有一瞬间,庞续林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可是在万剑宗宗门底下,她可是万剑宗的人。
但就在他愣神之际,连漾又开口了:“两只都不要吗?”
庞续林觉得自己快疯了。
若再来一回,他定然不会为了赚几两银子而替庞晰出这口气。
他满面惊慌道:“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野蛮?!”
连漾手中的动作一顿。
随即,她高举起手,将符笔径直刺入他的左臂。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祝翘被戳伤的部位。
地面顿时往下凹陷了一大块,庞续林失声痛叫,目眦欲裂。
连漾伸过一指,轻按在符笔头端,微一拨。
她问:“是现在说实话,还是等另一条胳膊也成这样了再说?”
?
第
92
章
庞续林疼得已不知今夕何夕了,
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哪里还听得清她说话。
那支笔太重了,就和山丘一样压在他的手臂上,
令他挣不脱弹不动。
见状,
围观的那些御灵宗弟子越发愤怒。
但就在他们破口大骂之际,庞续林终于疼得受不住,伸手掰断了那支符笔的笔头,从里抠出了一张揉成团儿的符纸。
抠出那符纸后,
他顿时轻松不少,还是疼,
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青转红。
他将符纸往旁一丢,
随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住喘着粗气。
其他人看见,登时愣住,
陡起的怒火也被浇了捧透凉的冷水。
那是什么?
符?
御灵宗素有“天下之符,
皆出御灵”的说法,有眼尖的弟子一眼认出那张符。
“是巨力符!”那青袍弟子道,“他往笔里塞了巨力符!”
随即便有人附和:“确然!难怪他说没人能拿得起这支符笔,
这人竟是个招摇撞骗的奸商!”
“既然是个骗子……那……那他方才岂不是有意陷害?”
三言两语之下,风向陡变,原还义愤填膺的弟子顿时面露赧然,
大惊之下,再不敢看述星他们。
庞续林却不在乎。
他易了容,没人能认出来。就算现在被抓包了,道个歉,
转头再将面具撕了,
谁还知道他是谁?
思及此,
庞续林忍住痛呼,
抬起汗涔涔的圆脸,咬着牙道:“道友看见了,我已将这符取出来了。”
他又将手抬起。
那血淋淋的洞口被冷风吹得青紫,手臂不住痉挛着。
“是我为难那小郎君在先,但现下罪也赔了。若道友还不解气,我再送上灵石十枚,还望放我一条生路。”
连漾却没应,只问:“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庞续林愣住。
他应该还要说什么吗?
连漾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耳朵后沿。
“做生意都不愿讲个诚信,谁还愿意买你东西。”
庞续林的心猛往下一沉。
她莫不是看出来了?
他硬着头皮道:“道友这是什么话……”
说着,他慌忙抬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不知怎的,他全身都动弹不得。
而连漾已稍蜷手指,轻一捻,就勾住了那面具的边沿。
再一拽——
她便轻松扯起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等……等等!”
庞续林已慌到六神无主,他下意识想避开,甚而想要打开连漾的手,可无论如何都挪动不了半分。
“别——”
“刺啦——”一声,整张面具都被撕了下来。
庞续林心中大骇,急促喘着气,脸已煞白。
连漾低下头盯着庞续林的脸,半晌,忽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庞续林哪管她眼不眼熟,他拼命往旁扭过头,想将脸藏起来,唯恐叫人看见。
可他的脑袋也是那样——都扭得脖子快要痉挛了,也没移动半分。
而此时,已有御灵宗的弟子认出了他——
“那人是不是庞续林?”
“嘶……是他!那混蛋,平日在宗里偷奸耍滑也就算了,现在竟还把算盘打到别的宗门去了?”
“活该!早该有人给他一顿教训!”
说着,甚而有人冲连漾喊道:“方才是我们错怪了你们,待会儿自会赔罪!这人叫庞续林,平时在宗里就爱行骗,只可惜从没叫人抓住把柄!”
庞续林心如死灰。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如今全完了。
他认命地看向连漾,但出乎他的意料,她迟迟没动手,只是盯着他的脸看。
“庞续林?”连漾忖度片刻,“可我还是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庞续林心一梗,随即想起庞晰。
他与他那堂弟的长相确有几分相似。
对,庞晰!
庞续林眼球一转,着急忙慌地辩解:“道友说的定然是我那堂弟!他叫庞晰,我就是因为他,才会做这些事!”
“庞晰?”连漾摇头,“没听过。”
身后的御灵宗弟子拔声道:“别信他的鬼话,他十句话里常有九句在撒谎!”
庞续林狠剜那人一眼,哆哆嗦嗦道:“若你愿意放我一马,我可以叫他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全是他在背后怂恿!”
连漾想了想,忽伸过手,干脆利落地拔出那符笔,又解了他的禁制。
一时得到解脱,庞续林捂着手臂,蜷在地上痛叫不止。
但连漾已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她问:“你说的那人在哪儿?”
庞续林忍着痛,拿出玉简。
他又冷又疼,僵着手反复尝试几次,才将讯息送了出去。
上面仅一句话——
“已解决好了,他们未曾怀疑,我拿了十枚灵石。”
送出讯息后,庞续林呲着牙喊痛,求着连漾松手。
与此同时,他四处张望着,唯恐落下一处。
一刻钟不到,他就在旁边的一侧小路上,瞥见了庞晰的身影。
他忙伸手一指:“那儿——他就在那儿!就是他!”
庞晰没听见他的声音,却看见了银杏底下围着的一圈人。
陡然瞥见连漾和庞续林站在一块儿,他忽心觉不妙,转身便要跑。
可刚迈出一步,他就再次收到了庞续林的讯息——
“若敢跑,便等着我将此事告诉叔父。”
庞晰顿时停下。
一瞬间,他就回想起了父亲罚他跪祠堂的滋味。
冬月的冷天,他连跪了小半月。那种折磨不比受伤好过多少。
他深吸一口气,却郁结在心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许久,庞晰才转过身,视死如归地朝银杏树底下挪去。
磨磨蹭蹭挪到了庞续林面前,他也瞧见了堂哥手臂上的血洞,顿时脸色发白,支吾道:“堂哥。”
然后小心瞟了眼连漾,战战兢兢说:“这位道友好。”
“是你?”连漾认出他来了,一笑,“难怪我瞧着他眼熟,原来是你堂哥。”
庞晰皮笑肉不笑:“嗯……”
连漾又问他:“伤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
“那便好。”
连漾开始从储物囊里翻着什么。
“旧伤好了,正好可以开始养新伤。”
庞晰浑身如雷滚过一般,哆嗦得快哭了。
不是,这养伤是养花还是种菜啊,一茬接一茬。
一旁的庞续林也看出些了名堂。
现在他知道,庞晰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那这顶黑锅就更要甩出去了。
他忙道:“道友,就是他说与述星有旧怨,才出钱让我帮他找述星的麻烦。”
“出钱?”连漾动作稍顿,“你们不是兄弟吗?”
庞续林忙摆手:“不亲,不亲。”
庞晰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多说。
“那也正好。”连漾体贴道,“你俩可以一块儿养伤,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庞续林愣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