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又过几日,终于到了进魔窟的日子。
清早,连漾犹豫起是用变形符,还是让郁凛帮她易容。
若是用变形符,
她就可以随时变回来,
但缺点在于时效短。
可若让郁凛帮她,她就没法自己变回原样,行动总有些不方便。
正踌躇着,郁凛忽进了房间,
面色不善。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连漾问:“师兄,
怎么了?”
莫不是又出事了。
郁凛沉声解释:“此前那件事的凶手已找出来了,
是只入了魔的蝉妖。八方盟彻查,说是这妖是在魔窟与人界的交界处活动。”
连漾点头。
昨天闻辞就通过玉简把这事告诉她了,
他说伏蝉其实已经入魔,
不过是有意用妖术压制了魔息。
郁凛又道:“各门各派商议之下,在魔窟外又增添几道禁制,以防妖族入内。”
连漾一怔:“为什么要拦妖族?可那蝉妖使坏,
分明是因为他已经入魔了啊。”
“是那副盟主的意思。”郁凛冷笑,“若妖族入内,无异于进入杀阵。”
“那师兄你……”
郁凛问道:“师兄此番难行,
师妹可还要进去?”
连漾:“若师兄不能去,那我一个人也行。”
不仅是为了找到玉如意。
昨天修炼时,扶鹤告诉她,她离结丹只差一步,
若能与人对战一次,
说不定能找到突破的机会。
郁凛忖度片刻,
忽凝出一小块妖核。
“一一,
你若要去,那就将这枚妖核带在身上。”
他不能拦她。
此行纵然凶险,但她既然选择修炼,往后就免不了会遇上更凶险,更艰难的时刻。
眼下的每一次磨砺,都对她至关重要。
既然不能拦她,那便只能尽他全力护着她。
连漾接过妖核。
那妖核是双棱锥样式,通体晶莹透明,唯中间漂浮着一团火焰似的赤红气息。
“这妖核好像与我平时看见的有些不同。”
她平日里也会收些妖核。
但都是纯色,并不像郁凛给的这枚,中间还漂浮着一团气。
“不过是枚寻常妖核。”郁凛道,“将它收好,切莫弄丢了。”
连漾应了声好。
郁凛不在身边,她便也省去了易容的麻烦。
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
为避开人群,连漾有意晚到一刻。果不其然,魔窟入口的修士已寥寥无几。
可她还没进去,就被人叫住了。
“漾漾。”
连漾将嘴角往下一压。
这声音温柔,却也熟悉到让她心烦。
她想装作没听见,可那人又唤她一声:“漾漾,等一下。”
连漾只能回头。
身后,是管衡和应观镜。
好烦。
不知道自己烦人的人更烦。
她不大情愿地唤道:“大师兄,应师姐。”
然后又朝旁看去——
不远处,述戈抱剑而立,正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见她看过来了,他忽稍拧起眉,移开了视线。
想起那日他吃酒后的模样,连漾的心情忽然好转许多。
那天过后,她再没见着述她觉得他应该没忘记当晚的事,所以才会避着她。
不等她和述戈打招呼,管衡就开口了:“阵门已开了一刻,漾漾如何会晚来?”
“有点事耽搁了。”连漾反问,“既然阵门开了,大师兄怎么还没进去?”
管衡平心静气:“我与你应师姐特意在此处等你。”
“哦。”连漾一笑,“那我该说谢谢吗?”
话音一落,倒是应观镜率先变了脸色。
她本就是个漠然性子,眼下神情更是冷得厉害。
“连师妹,”她冷声道,“即便在外,亦当循规蹈矩。若因出身不善就惯于忽视规矩,不若去那杂役院从头修炼。”
“多谢应师姐指教,不过回杂役院也不是不行。”连漾好模好样地怼了回去,“那杂役院可是好地方。当年我就是在那儿筑了灵脉,若没去主峰,说不定还能早两年结丹。”
两人神情微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在杂役院摸索着自己筑了灵脉,短短几年,如今又快要结丹。
如果当年她像他们这般有严师精心指导,又有资源相倾,难以想象会是何模样。
管衡笑意渐淡,有意跳过这话题。
“漾漾,你这段时日没有住在闻府吗?”
他去打听过,闻府入住的人员中并无连漾。
没打听出她的去处,他还有意去找了与她交好的闻辞,但依旧没问出下落。
“没有。”连漾答得干脆,却没过多解释的意思。
管衡等不到下文,只能又问:“那你住在何处?”
“大师兄在闻府住着不习惯?”
管衡一怔:“并非。”
连漾:“那是闻府的下人有什么地方苛待了大师兄吗?”
“闻府待客有道,处处礼遇,如何会苛待。”
“那大师兄问我的住处做什么。”连漾好笑道,“我还以为您想另挑个地方住呢。”
管衡笑容更浅,他温声道:“漾漾,师兄只是关心你。”
“那谢谢师兄了。”连漾转过身,作势要走,“不过我现下有更要紧的事。”
她丝毫不给情面,管衡既难堪,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叫住连漾:“漾漾,魔窟凶险,我与你应师姐等在此处,正是为了与你同行。”
连漾闭眼。
这样完全比她一个人去更危险好吧。
管衡又问:“且还不知,你如何会与那蝉妖扯上干系?”
早在当晚为闻辞洗清罪名时,他就想问连漾了。
但那时事务繁多,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等到闲下来再想问时,却怎么都找不着她了。
话一脱口,他就恨不得将所有的疑惑都问个清楚——
“你是何时知道蝉妖才为罪魁祸首?即便知道,也不应莽撞到私自行动。无论是找我,还是找你应师姐,都好过于此。
“你又怎的把闻辞带出了地牢,你可知若他有罪,那你也免不了责罚。
“那蝉妖又是怎么死的?我在留影珠里并没看见。
“还有那反主之象,你——”
“大师兄,”连漾陡然打断他,“当日闻辞被定罪时,你可曾做过什么?”
管衡愣怔,笑意尽失。
连漾语气无奈:“你都未曾怀疑过他是不是行凶的人,那即便我说了,你会信吗,会帮我吗?”
他这些话,听着句句是关心,实则句句是指责。
而她当日拖了一身伤去主堂,他却视而不见。
可就连述戈,都会问她一句伤好没好。
管衡一时说不出话,再要开口时,身后又来一人。
“小师姐,”那人旁若无人般,径直朝连漾走去,“还不走?”
管衡稍怔:“述师弟?你怎的还没进入阵门?”
但莫说应声,述戈看都没看他。
连漾疑惑:“你不是与他们一起的吗?”
述戈挑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他们一起了?”
“……”连漾忽然开口,“你喝酒了吗?”
述戈神情稍僵:“未曾。”
“那带酒了吗?”
“没带,没喝!”
连漾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低落。
这下可好。
唯一的乐子也没了。
见他二人低声私语着,管衡攥紧了手,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亲和。
“漾漾,”他忽然出声,“上次在主堂见你受了伤,现在可否好些?”
述戈这回倒看他了。
不过是含着笑的一睨。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些人仅靠三言两语,就能帮着小师姐疗伤了。”
?
第
74
章
述戈面上带笑,
可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谐。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帮她说话,但连漾还是感到些许讶异。
管衡将不快藏于如常神情下,道:“我亦备了些丹药灵草,
只可惜这几日未曾见到过师妹。”
述戈斜乜着他。
他虽是少年身量,
还未完全长开,但已比管衡高了些许,那冷视中就又多添几分轻蔑。
他懒得再听管衡说话,看向连漾,
问:“小师姐莫不是还要向他道两声谢?”
连漾摇头。
述戈脸色稍作缓和,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拉着她往阵门走。
嘴里还不忘念一句:“所幸不笨。”
目光落在那攥着腕的手上,
管衡的笑容已分外勉强。
他正欲跟上,身旁的应观镜突然开口:“师兄。”
管衡望去,
体贴问道:“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老样子,灵力有些凝滞,用不上劲。”
应观镜眼里沉着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