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显然，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眼底的迷茫作不了假。但他还是微蹙起了眉，或许是在对她和妖的接触而不快。
连漾不再看他，
而是微张开了嘴。
但在郁凛有所动作前，又快速闭上了。
她问：“伤好些了吗？”
郁凛的笑里多了点无奈。
“一一，你这样我没法看清。”
连漾又张了开来。
“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有点痕迹。”郁凛与她离得更近，
“抱歉，
我化出原形时，
牙齿也会变得尖锐许多。”
他说着抱歉的话，
却又将指腹移回，重新压着她的唇角，以不让她闭上。
“要师兄帮你疗伤吗？”他问。
连漾没法开口说话，只能点头以示应答。
在她点下头的瞬间，郁凛将身子躬得更低，不同于上回，这次他温柔许多。
没有拿尖利的牙咬她，更未逼得她连气都喘不上。
他轻吮着，缓慢渡过妖息，却不像治手上的伤一样直接送入伤口，而是在那红痕周围慢条斯理地轻磨。
连漾一吓，往后退。
但郁凛揽住了她的腰，抚在颊上的手则移至她的后颈，将她拉得近乎紧贴。
她“唔”了声，下意识去看扶鹤。
从刚开始，郁凛就已经闭上眼，多少有点儿沉溺其中的意思。
可他旁边的扶鹤，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眼神中没了方才的茫然，唯有错愕。
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脑子里还一片空，就已伸出手想拽离两人。
但那虚影穿透连漾的手臂，只捞了个空。
扶鹤这才回过神，怔盯着面前的两人。
他们在干什么？
疗伤？
可他不知道竟还有如此疗伤的法子。
一股陌生的情绪不断滋长，缓慢地、严实地将跳动的心脏包裹。
这感觉很接近不悦，但又比纯粹的不悦多了些他所不齿的刻薄。
那刻薄恰如一把被酸水濡湿的冷刀，尖锐地扎进他的五脏六腑，将他的心绪绞得混乱逼仄。
他试着平复。
但并无效果。
酸涩顺着刀口扎出的伤，缓淌进四肢百骸。
虽不清楚这感觉到底是什么，可扶鹤眼尖地望见了连漾眸底的一点水光，时不时挤出的轻哼也并非平日里会有的。
他以为她是受疗伤之苦，拧眉。
“若是难受，便应推开他。”他神情冷淡，“待去了万剑牢，我会帮你。”
连漾看他一眼后，不等回应，就被迫回转了注意力。
郁凛说是在疗伤，她也的确感觉到伤口在逐渐愈合。
可那妖息的存在感太强，羽毛似的反复扫着一圈红痕，偶尔又如蜷起的指尖，一阵刮蹭，相比起上回，她竟觉得这样更难承受，又痒又疼。
偏那痒是往骨子里钻的痒，而疼则是足以刺激她浑身颤栗，却不至痛苦难耐的疼，偶尔碰到上颚，那感觉便会翻倍。
她眼前渐蓄了层薄薄的泪帘，头顶有些麻。
郁凛也好不到哪里去，偶尔微睁开眼时，眸底的欲色酸胀到快要漫出。
他将妖的本能体现得淋漓尽致，竭尽办法亲近眼前的人，可又觉得还不够。
他的脸晕开靡丽的绯色，但填不满的欲念又鼓动在青筋里，随着重喘不断起伏，杂糅出具有力量感的美。
“小师妹，”郁凛给她喘气的间隙，他的嗓子已有些含混，又低又哑，“抱着我。”
他在渴望连漾的回应，但后者已有点儿吃力了。
这事若舒服，她倒不排斥。
可一旦过头，就会难受控制，她很抗拒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就好像是断线的风筝，给人抓不住的无措感。
她摇摇头，抵开他。
“已经治好了。”
郁凛尽量忽略到心底的失望，微眯了眼，拿鼻尖去碰她的。
“不疼了吗？”
也是今天他才知道，用这些小动作表示亲昵很有趣。
“不疼了。”
郁凛抬手捏住她的耳朵，揉捏着。
他一笑：“那怎的说话还不大利索呢？”
连漾还有些喘不匀气，头也没完全清醒，垂着眼缓了半晌，才含糊说：“有点麻。”
不是有点，是非常。
根本不比咬伤好到哪儿去。
“上次让你来第五峰，为何不来？”
“没空。”连漾直言，“第二天不是要去默市么？要是去师兄那儿，估摸着会累得连路都不想走，更别说是去默市采买了。”
郁凛也理解。
第五峰就他一个人，地盘却颇大。要是打扫起来，会很麻烦。
“说起这个——”连漾从储物囊里取出一袋灵石，递给他，“这东西送你。”
郁凛：“何物？”
“灵石啊，上次答应你要帮你留意些灵石的，都是上品，效果会比中下品的好很多。”
郁凛心暖，但并不打算收：“我无须这些，你留着自己用。”
“我自己还有，就当是感谢师兄帮我调查长生楼，好不好？”
闻言，郁凛终还是接过。
他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来趟第五峰罢。”
连漾犹豫。
看出她隐有拒绝的意思，郁凛思来想去，决定放点饵儿：“若来，可以让你玩尾巴。”
连漾原还不大情愿，一听见这个，顿时来了兴致。
“真的？”
郁凛稍勾了狐狸眼，一派放浪。
“骗你做什么。”
他现在明白了。
并非是那媚珠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对她有了好感，所以才会痴迷于此。
但连漾并没有立马答应。
她唤出了系统。
【小统？】
【宿主！！好久不见了呜呜呜。】系统一上线，就将专业发挥得淋漓尽致，【宿主需要了解现在每位攻略对象的好感吗？】
【其他人先等等，郁凛现在有多少啊？】
【郁凛……】系统停顿片刻，惊喜道，【恭喜宿主，郁凛现在的好感已经积攒到了60点！】
郁凛亲她的时候，她的确想到过他的好感度肯定涨了。
可现在才60点就要亲亲抱抱，那再高点儿还能想？
【他现在是最高吗？】
【没错！】
比其他人都高啊……
连漾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是在同时攻略几个人，那么但凡有一个人的进度太快，都会不利于任务。
想到这儿，她眸底的热切就消下去了。
但她没有立刻拒绝郁凛。
“你让我想想……”
她这样说，却看向了一旁的扶鹤。
扶鹤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仿佛是在问他，她该不该答应。
他视线一移，落在她唇上。她的唇和熟透的莓果一样，润着诱人的水色。
尝起来也会是莓果的味道吗？
或许因为这念头，某一刻，他竟感觉帮她疗伤的，以及留下这些痕迹的是他，而非身旁的这只妖。
他被这假想影响着，再度陷入了奇怪的境地——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思索不清。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不想让她去。
扶鹤沉默片刻，选了个听起来合理的说法：“若要修炼，便不应把心思过度花在其他事情上。”
但连漾没动。
对峙之下，扶鹤垂下眼睫。
她的眼神毫无实意，可他却借此在心底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最终，他放弃了找借口，道：“我不想你去。”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
连漾这才收回视线。
“不行。”她冲着郁凛摇头，“师兄，这段时间我会很忙。”
“忙？”
“年底了嘛，各峰都要帮忙。”以免他追问，连漾及时转移了话题，“可第五峰真的只有师兄一个人吗？我听其他同门说起过，第五峰共有三位师兄姐，还有一位长老。”
郁凛不知餍足地捏着她的耳朵，语气散漫：“师父在闭关，另两位师兄姐已在外游历十几年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原是这样。
耳朵被揉得烫红，连漾一下拍开他的手，问：“那五长老和那两位师兄姐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郁凛又很欠地捏起她的脸：“人模狗样就是了。”
说着，他又道：“小师妹，狐狸耳朵也不想捏了么？”
……
又转回来了。
“郁凛师兄，我记得您说过，耳朵和尾巴是不能碰的。”连漾朝后退一步，说，“先就这样吧，我还要采买东西，郁凛师兄再见！”
话音刚落，她就越过他，跑了。
郁凛顿在原地，没追。
他远望着她的背影，眼里隐约见着一点赤光。
他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自是想要什么，就会争取什么。
哪怕得靠抢，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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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万剑牢时，连漾收到了系统的提醒。
她让扶鹤切断了凝影线，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找了个角落，唤出系统。
【小统，还有什么事？】
【是发放系统奖励的事！】系统笑着说，【宿主成功将郁凛的好感度提高到了60点，系统将赠送一?蒊个“离不开”道具作为奖励。】
【“离不开”道具？】连漾差点笑出声，【这什么东西？】
【宿主使用此道具，使用对象与宿主的距离必须保持在一丈范围内，时限为一天。若超过一丈，则会头疼欲裂，如果一炷香内没有靠近宿主，将直接昏厥，直到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那如果是我主动超出了距离呢？】
【也会对使用对象产生影响哦。】
【我明白了。】连漾接过那道符，仔细收好，【我会好好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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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万剑牢后，扶鹤并未提起遇见郁凛的事，而是专心教连漾剑法。
几招几式，他就瞧出了她无人教导。
“依你的修为，若有人指导，还可再早几年结丹。”扶鹤问，“你是万剑宗弟子，那可否拜过师父？”
“算拜了。就是宗里的大长老。”连漾实话实说，“不过他没怎么教过我。”
扶鹤不语。
他不知晓万剑宗的大长老是谁，但收徒却不教，实为失职。
“无妨，你年纪尚小，不急。”
他指点了几处，又教了她一些心法，都是最基础但也最重要的东西。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连漾停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