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嗯？”“就是不光耳朵和尾巴，而是彻彻底底变成一只狐狸。”
那样垫着睡一定更舒服。
郁凛一手撑着脸，
直接说：“不可能。”
“不可能？”
“我是半妖。”郁凛说，
“自然化不成狐狸。”
连漾眼带狐疑。
她有点不信。
将灵力完全逼出后，长生丸恢复了原本的纯白。
连漾抬手，指尖轻压在球上，
施了个追灵诀。
片刻，纯白的气流开始旋转、溢出，到最后，
那颗珠子竟变成了完全透明的玻璃球。
而溢出的纯白气流，则飘飘荡荡朝远方探去。
连漾看向郁凛：“师兄，你的模样没恢复，就还是待在这儿吧。”
郁凛提醒她：“追灵诀找到的，
十有八九是媚狐的尾巴，
你若动了他们的尾巴，
恐怕会引来媚狐的追杀报复。”
连漾讶异：“媚狐的尾巴不在身上吗？”
郁凛轻笑：“不然怎么说那群野狐狸奸诈呢？”
连漾暗将此事记下，
把施眠送回了房间，又换回装扮，这才寻着妖息流动的方向追去。
妖息极淡，追灵诀作用下，也只有她能看见。
她追着妖息一路往下，又弯弯折折，最后竟追到了长生楼的后院。
而妖息的末端，正好从院中的那口井延伸而下。
连漾了然，所谓的媚狐尾巴，大概就是在这口井底下了。
她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后，才趴在井边，朝下望去。
这口井极深，朝下望，只能看见幽深平静的井水，但看不见底。
她从地上捡了块碎石，朝里抛去。
抛后，她等了许久，都没听见石子的落水声。
她又试着往里探去灵力。
结果一样，灵力根本就探不到底。
连漾趴回井边，犹豫着是否该下去瞧瞧。
她正想得认真，忽感觉到人的气息。
连漾敏锐抬头，转身望去——
“述连漾惊讶。
刚才她说要去找媚狐后，述戈并没有和她一起，而是转身出了后院，不知道去了哪儿。
“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述戈看起来很不喜欢这地方。
她以为按着述戈的脾气，早就离开长生楼了。
“我想去何处，似乎无需告知小师姐。看你的模样，是找到媚狐了——”述戈一瞥眼，看向那口井，语气冷淡，“在井里？”
连漾犹豫：“应当是在井里，我想下去看看。”
追灵诀不会出错，但她也不知道这井下会不会藏着什么危险。
述戈已对这长生楼彻底没了兴趣，特别是在知道他服下的长生丸是狐狸的媚珠后，仅剩的一点耐心也消失殆尽。
“你若要找什么狐狸，最好快些。”他眯了下眼睛，脸上没了笑，“与其软着心肠玩什么寻宝游戏，不如掘地三尺，将那狐狸老祖的骨头挖出来，还怕找不着几只畜牲么？”
连漾这下明白述戈为什么还没走了。
他这是已经起了杀心，就等着抄媚狐的老窝了。
她取下面具，和买的灵石一起递给他。
“你帮我拿着可以吗？顺便守一下，我想去井底看看。”
述戈接过面具，目光却停在了她的脸上。
“你的嘴……”他眉一挑，问，“怎么了？”
连漾下意识擦了下唇。
先前的那阵麻意消失后，还余留着不大明显的刺疼。
稍碰，就和火烧一样。
“什么怎么了？嘴有什么问题吗？”
“肿了。”述戈眯了眯眼，“也破皮了。”
他顿了片刻，说出猜想：“摔了？”
……
谁摔跤摔嘴啊。
连漾腹诽，面上却没显露。
“应该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我偶尔吃错东西，不光嘴，脸上、身上都会肿。”
述戈没说话，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半晌，他挪开视线。
“一刻钟后没出来，我就先走了。”
……
真狠。
连漾将箭袖仔细系好，朝井底望去。
她施了个诀法，然后一脚踩在井沿，一跃而下。
井水极深，又清冽冰冷，连漾朝里游动许久，忽发觉这口井底下，竟还藏着一口井。
井口较外面的井更矮，也更狭窄，且水的颜色似也有不同，更深，近于黑色。
水下视线模糊，连漾又朝那口井游去，想看个究竟。
但就在她快要游到的时候，那口井里，竟长出了什么东西。
像游蛇，如水草。
连漾心觉不好，正要转身游走，那些东西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游动。
也是这时，她才看清，那些东西竟是十几双手臂！
每只手臂都惨白如纸，密密麻麻从井口探出，游蛇一般绞缠着，极速朝她抓来。
?
第
39
章
那些手太白，
毫无血色，也分外柔软，无骨般朝上盘旋着，
如急长的树枝藤条。
连漾以前对付过不少恶妖邪魔，
见过的异景也不算少，只惊了一刹，就飞速拔出剑。
玄黑色的剑身在水中划过，搅起一串水纹。
她的剑已算轻薄，
但在这厚水里，也变得笨重了些。
连漾对准离她最近的一条手臂，
不作犹豫，
径直砍下——
剑身竟嵌在了胳膊里，并没有完全砍断，
亦无血流出。
她一拧眉。
刚刚她也算是用了三成力，
这手臂却如钢铁所铸，无比坚硬。
不等她抽回剑刃，被砍出的缝口竟开始快速闭合，
将她的剑禁锢在了手臂之中。
与此同时，另有两条手臂袭来，分别抓住了她的左右脚踝。
力道之大，
仿佛下一瞬就会将她的踝骨捏碎。
连漾吃痛。
恰在此时，子刃震动两番——是扶鹤在找她。
连漾无暇顾及，抬起右手，以手掐诀，
然后将灵力打入剑内。
灵力附剑，
顷刻间就将那条手臂破得稀碎。她再一翻腕，
狠狠切下，
箍着她脚踝的两条手臂也被切断。
又有更多手臂袭来。
连漾本想朝上游走，却在动身的前一瞬，朝下一游，顺手捞过了一条被她砍断的手臂。
那手臂捏着又冰又软，手感极为怪异。
她攥着那手臂，另一手打出一道剑气。
数条手臂被斩断，坠入幽深的井口。
游出水面后，连漾沿着井绳攀爬而上，待出了井口，便瞧见述戈大剌剌坐在不远处的花架底下。
见她出来，他的视线一移，落在了被她拴在腰间的手臂上。
述这是什么玩法？
连漾浑身湿漉漉的，地上已洇了片水迹，脸也被泡得有点苍白了。
她试了几次，身上的水却没法用诀法弄干，经风一吹，冷得很。
不得已，她只能捋了把脸上的水，被水刺激得快速眨了好几下眼。
然后，她竟在述戈脸上看见了少有的僵硬神情。
述戈：“这就是你找的狐狸？”
只剩了条胳膊？
“噢，差点忘了。”
连漾取下那条胳膊，以手握手的方式攥着它，再往前一递，好让他看清楚切面。
因着冷，她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抖。
“这手臂是井里面的，很奇怪，能动，但砍了却没有血。我怀疑是其他东西变的。”
述戈看着她，忽一笑。
起先只是勾了点嘴角，很快就变成了朗声大笑，配上那副好容貌，端的意气。
但连漾知道他不是那种策马扬鞭的小郎君，自然也不会将他的笑当成真心实意。
他笑时，连漾又感受到子刃的震动。
怎么还在找她？
她轻拧了眉。
现在有述戈在身旁，她没法回应。
她左右张望，正想找个好躲的地方，弄清楚扶鹤到底有什么事，就感觉到攥着的胳膊有了些变化。
不再冰冷黏腻，而有点儿扎手。
绒绒刺刺的。
她垂眸一看——
那条手臂上，竟长出了浅浅的赤色绒毛。
很浅，又软又细。不多时，整条胳膊就被彻底遮住了。
长毛了？
连漾拿起仔细观察着。
这时，手臂的“手”也已不见，而是变成了类似于尾巴的尖端部位。
赤毛越变越长，越来越粗，眨眼的功夫，惨白湿滑的手臂，就变成了一条红色的尾巴。
连漾愣盯着，忽想起郁凛说过的话——
“追灵诀找到的，十有八九是媚狐的尾巴。”
所以那些手，其实都是媚狐藏在井底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