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于泽辉故作气恼,“还笑,你男人都被打瘫了,你还笑!下来给我抱抱!”“好!”那人跑的极快,没绑紧的浴袍,漏了不少春色,于泽辉眼睛都看直了,“你他妈的不知道今天家里有人啊,还敢穿的这么骚!”
那人拿手里的高数书,戳他脑袋,“我知道……我没下来!”
于泽辉轻轻的把他揽在怀里,连抱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他弄碎了,“知知……”
知砚揪他头发,“嗯?”
“下个星期请假吧……”
于泽辉唇角也破了,血淋淋的手撩开松松垮垮的浴巾,摩挲着雪白的胸口,再往下是一条狰狞的长疤。
知砚脸色有些惨白,握紧他的手,紧紧的贴着胸口,心跳声很孱弱,几乎是听不到,“又要做手术了吗?这次你陪着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我怕……”
于泽辉的黑眸少有的柔情,嗓音清冽,“好,我陪着你,不怕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手术!我的知知,以后会长命百岁……”
知砚细长的手指描摹着他的眉骨,“那你呢?”
于泽辉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只要你长命百岁就行,我无所谓!”哪怕是拿他的命换……他本来也就是贱命一条,他跟于泽暎没什么区别,也是一颗棋子,但他是听话的那一颗。
知砚握着他的手摸上雪白的肚子,“你说我去做个试管,我不会有你的孩子。”
于泽辉放声大笑,捏了捏他软白的肚子,“想什么呢?你是男的怎么可能……而且试管很疼的,我和廖云要不是我妈逼着,她也不会去做试管的……”
知砚愣愣的抬起头,桃花眼一片氤氲,“可是……万一你哪天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于泽辉捧着他的脸,在他眼尾虔诚的吻了吻,“我尽量不死……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你活着,我就活着,下辈子,我早一点来找你……你可别忘了我……”
指尖上的血滴到了桃花眼里,眼睛一片血红……
没过多久,流下了一滴血泪……
幽深的鬼宅里,于泽暎麻木的走在阴森的长廊上,他的结局,他早有预知,可是,他要是死了,熙良怎么办……
推开雕花木门,他步伐沉重的走了进去,暖阁里没点蜡烛,很黑,走到榻边,于泽暎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榻上没人!
熙良不见了!
【第55章
暗流涌动】
阴风四起,一道冷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哭什么……”
于泽暎猛的抬眼,浑身的血液疯狂的倒流,步伐紊乱的往后院走,木熙良扶着门框坐在门槛上,手里的蜡烛被阴风吹灭了,他眼眶泛红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木熙良冷着脸厉声说,“上厕所!”
迟来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于泽暎一把抱起他,不断的收紧手臂勒紧,眼泪一滴滴砸在木熙良肩膀上,起初是小声啜泣,后来越哭越伤心,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木熙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白玉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又在哪儿受欺负了……”
于泽暎咬着唇抽噎,“我……我没有!”
木熙良憋着笑学他,“我没有~”
鬼宅里只有一点残缺的月光,于泽暎听见轻笑声,愣愣的把头抬起来,直到确认木熙良真的在笑,贫瘠的荒原此刻再次逢春,万物疯长。
“怎么了?又傻了,傻子……”木熙良嗔怪的问,微微翘起的狐狸眼,又媚又撩人。
于泽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闭上眼小心翼翼地贴上他冰凉而柔软的唇,木熙良僵了一下,本想拒绝可想到他哭的那么伤心,亲就亲吧,不给亲肯定又要哭,烦死人了……
于泽暎亲的很温柔,跟以往的狂风席卷大相径庭,木熙良有点不太适应的蹙了蹙眉,咬了他一口,于泽暎懵了一下,也咬了他一口,二人都见了血,交融的唇齿带着一丝血腥味,随后他们疯了一般撕扯着对方……
软榻上,木熙良身上的红痕比软枕上的并蒂莲还要红艳,白玉的手指捏着于泽暎的鼻子,“谁又欺负你了?”
于泽暎裸着上半身给他擦身子,攥紧手中的热毛巾,“我大哥……”
木熙良一脸凶狠的抬眸,更多的是嫌弃,“他欺负你,你不会欺负回去吗?长得人高马大的,这一身的腱子肉都是白长的吗?!!”
于泽暎嘴角扯起一抹笑,“我打回去了,把他打趴了……”
木熙良欣慰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可惜我没腿了,我要是还好好的,我去帮你收拾他!敢欺负你……找死!”
于泽暎把手里的热毛巾扔进铜盆里,脱了裤子,扔在榻下,撩开狐裘就往里面钻,木熙良身上刚擦过,湿漉漉的,狐狸眼微微一挑,嗔怪道:“还没擦完!”
于泽暎手脚交缠的抱着他,“不擦了,我想抱着你!”
木熙良张了张嘴,最后又什么都没说,白玉的手臂缓缓的攀上他的腰,嶙峋的腹肌很硌手,他戳了一下,“继续保持,你要是长胖了,长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于泽暎瞳孔猛的放大,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死死的抱着怀里人,“别不要我……”
木熙良没发觉他的异常,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好,要你!”
残月被黑云遮住,又开始下雪了,扑簌簌的,从后半夜一直下到了早上八点。
昏暗的卧室里,于泽辉被电话声给吵醒了,一脸暴躁的坐起来接,“谁?!!”
“董事长……是我,赵局长醒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些皮,后脑勺有伤,需要留院观察,还有,他问你……木熙良找到了没有?”是他的秘书刘海。
于泽辉抓了抓头发,破口大骂,“天菩萨!他妈的,他都躺床上了,还在想着木熙良,老子就算找到了给他送床上去,他能搞得了人家吗?!!”
被子里的知砚皱着眉头狠狠踹了他一脚,“你……好吵,出去打!”
“好好好……我错了……”于泽辉换了一只手接电话,腾出一只手去轻拍被子,“继续睡,我说话小声点……”低声下气的模样跟刚才的凶神恶煞割裂的像是两个人。
“董事长……”秘书的声音很小。
于泽辉一双眼乌云密布,阴沉的可怖,“你先敷衍他吧,反正他也是个傻逼,好糊弄,木熙良……腿都没了,能跑多远?也有可能死了,整个市都翻了一遍也没找着……”
秘书等了很久,小声的问,“那找还是不找?”
于泽辉收回手按了按眉骨,当初搞木家,他想要的也就只有砖厂,于青海能不能当上市长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在乎钱,只有钱才是真的,可费尽心思的搞垮了,却只是给别人做嫁衣,“找!”
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拽了拽他的衣服,“睡吧……”
于泽辉收了刚才的暴戾,“算了,不找了,他要喜欢年轻漂亮的小男生,大学里多的是……”
“好……”刘海挂断电话。
于泽辉把电话扔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雪白的被子隆起了一个小山包,“睡不着吗?”
知砚揉了揉眼皮,“嗯……我在想我的高数还没做完……好难……”
于泽辉吻了吻他薄红的眼皮,“先睡吧,醒了我教你……”
知砚幽怨的看着他,“你上次教的都是错的!”
于泽辉嘴角的笑意一僵,心虚地说,“错的?不可能吧?”
知砚嗔怒,“就是错的……不要你教……我自己琢磨!”
“那我陪着你!”
“好……”
暗沉沉的房间里,白色大床上隆起的一大一小两个山包,像两个紧挨着的坟……
雪到了正午时分就停了,陆绥在小院子里扫雪,梁靖暄拿着小铲子跟在他后面铲雪,三只小兔子围着两人蹦来蹦去的。
雪扫完,梁靖暄鞋湿了,膝盖刚才摔了一跤,也湿了。陆绥沉着脸一把抱起他进屋,梁靖暄抓着他肩膀,“老公……”
陆绥冷着一张脸,“我没你这么不听话的老婆!”
梁靖暄戳了戳手心,“我没有不听话……我不想你一个人累,两个人快一点……”
陆绥俯身下去恶狠咬了一口他软嫩的嘴唇,“你现在鞋也湿了,裤子也脏了,我还要重新给你换,换了还要洗,你说你是不是在帮倒忙?!谁家老婆像你一样这么不听话的!”
“我自己洗……”梁靖暄舔了舔他咬过的地方,“老公再咬一口,我还想要~”
陆绥,“……”
“想找打,是不是?”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软软糯糯的说,“不是,老公,我们什么时候……亲?”
陆绥本来就攒了一身的火气,给他这么一招惹,一下子就崩了,抱进房间,抵在墙上,神色暴虐的看着撅嘴梁靖暄,“老公……怎么还不亲快点,我要亲!亲很久的那种……”
陆绥眉头狠狠一皱,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了弯下腰将那两瓣薄唇堵住……
“暄宝……!”陆军和宋惠子回来了。
陆绥抱着梁靖暄去了龙凤大床上,“老公……”梁靖暄伸手颤颤的去抓他。
陆绥掰开他的手,“我去给你拿裤子……”拉开衣柜拿了干净的内裤和裤子给他换上,“要不要再穿条秋裤?”陆绥摸着裤子厚度总觉得有点薄。
梁靖暄一脚踢开他的手,“不要!都穿了三条了,内裤一条,小兔子秋裤一条,还有外面这个厚厚的裤子!再穿………我上厕所都脱不下来了。”
昨天穿的太多了,他走路像只企鹅,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
陆绥握住他的脚,“再穿一条秋裤……你上厕所你叫我!”
梁靖暄打了一个滚,“不要!二虎会笑我的,你给我洗澡,脱裤子,穿鞋,他都笑我了!”
陆绥眼睛危险的眯起,“笑你什么?”
梁靖暄坐起来,掰着手指头说,“笑我明明比他大,还不会穿衣服,穿鞋子,还要你喂饭,他说他现在都是自己洗衣服了……那天都怪你,我说我自己可以吃,你非要喂我!”
陆绥眸色暗了下去,阴森森的,“你吃的那么慢,你还有理了!二叔二婶早就吃好了,你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吃了三个小时,我没打你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打……不打……我错了……老公,你是好老公!”
梁靖暄乖乖的躺了下去,挺起两条腿,“老公,你穿吧~”
陆绥哭笑不得,又拿了条小兔子的秋裤给他穿上,客厅里的陆军,等的火冒三丈,“怎么还不出来?!砍脑壳的,青天白日的你差不多了,快让暄宝出来吃饭,再不吃饭都冷了……”
话音刚落,陆绥抱着梁靖暄出来了。圆桌上放着一大碗米饭,一碗辣椒炒猪杂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岔路口上的穆大爷家杀猪,宋惠子和陆军早早的就去帮忙,猪杀完吃了杀猪饭才回来。
“好香!老公我去厨房拿勺子,拿筷子!”梁靖暄挣扎着从陆绥身上下来往厨房跑。
陆绥诧异的看着圆木桌上的饭菜,“你……你不是去帮忙吗?怎么还打包饭菜回来?”
陆军拿着牙签剔牙,“那我去帮忙了,我打包点饭菜回来不行吗?”
陆绥眼神犀利,“行,但你是光明正大的还是偷偷摸摸的……”
陆军嘴角抽搐了一下,“给你打包回来你就吃,问那么多干嘛?!不吃我喂狗!”
梁靖暄拿着筷子从厨房里跑出来,“我吃!喂我,不要喂狗!”
【第56章
政府大楼拆了】
客厅里梁靖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电视,陆绥端着碗,一口饭一口菜的喂他,三只小兔子围着两人乱蹦乱跳。
陆军上完厕所回来,看到陆绥又喂梁靖暄,板着一张脸,“暄宝,不准看电视了,自己端着吃!”
梁靖暄重重点头,“好!”接过陆绥手里的碗筷,电视也不看了,一心一意的吃饭。陆绥手指蜷缩,犹豫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陆军敲了敲烟杆,烟渣子掉了一地,很严肃的说,
“你可以溺爱暄宝,但你不能让他连最基本的穿衣吃饭都不会,他刚来那会儿,你二婶也像你一样惯着他,我教了他好久,他才自己会的,你别给我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陆绥眸底划过一丝惊诧,“是……”随后又责怪的问,“那你以前怎么不教我这些?”
陆军横了他一眼,“我以前是个混蛋,教你什么?赌吗?打麻将?还是说喝酒?”
陆绥,“……”
陆军扯了扯嘴角,他眼里有笑意,却故作深沉道,“再说了,你二婶把你教的很好,我还插什么手?”
陆绥冷笑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当然了!”陆军说完又觉得不对,“你是不是在讽刺我?”陆绥冷“哼”一声,“你不是很会运筹帷幄吗?你猜!”
陆军拿着烟杆正准备骂他,梁靖暄举着空碗,“二叔,我吃完了,吃干净了!”陆绥勾起嘴角,拿过他手里的碗筷,又擦掉他嘴上的饭,起身大步去了厨房。
陆军咬牙切齿,“砍老壳的……”
梁靖暄戳着手心,很小声的说,“二叔,你不能骂我老公,你骂他,就是在骂我,我是他老婆……”
陆军,“……”
抬手刮了他鼻子一下,“小没良心的!”
梁靖暄笑着抱住他,“我有良心!我是你的小心肝~”
陆军手僵了一下,抱住了一摇一晃的梁靖暄,“对,我的小心肝!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陆军,你说咱们家到底要不要杀猪?”宋惠子一脸纠结的推门进来。
陆军烦躁的扶着梁靖暄坐好,“不是都说了吗……不杀!”
宋惠子掀开炉子的盖子往里面添了一小铲的煤,“可是村里家家都杀,而且今年小绥还回来了……”
“不用杀,买点肉吃就行,一杀猪又要请人帮忙,又要去还人家,麻烦死了……还要起那么早烧水,我起不来,你要是杀你就自己起来烧水,我也不刮猪毛的,我身体不好,我要躺着……”
陆军最怕的就是麻烦,他只想安逸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宋惠子揪他耳朵,“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军疼的满脸褶皱,“我错了……我错了杀杀杀!我去请人,我起来烧水,我刮猪毛!”
宋惠子松开他耳朵,“这还差不多!暄宝本来就爱吃肉,咱们杀了先不说能过年,自己也能吃好久,拿盐,酱油,花椒一腌,再一烤能放到翻年!”
陆军揉着耳朵,恨恨的说,“行!杀!”
陆绥洗完碗出来,“小绥,你和暄宝去砖厂今晚回来吗?”宋惠子问。
最近老有人来偷废铁,工人宿舍要到明年才建好,除了老马没人守着,可他一个人也看不来那么大的砖厂和采石厂。
“不回来了,明早回!”
“那正好,你多买一些盐,花椒,酱油,咱们家后天杀猪!”
陆绥应声,“好!”
天灰蒙蒙的,陆绥上车栓好安全带,启动引擎,“等等!”门口的陆军警惕的往后看了一眼,宋惠子在厨房,飞快的跑到车窗前,偷偷摸摸的递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陆绥一眼认出是梁烟留下的那张银行卡。陆军压低声音,“你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我觉得吧……至少得有个200万,真的有200多万的话,你给我买条烟回来!”
陆绥眉梢眼角的愠怒,“你……昨天不是刚给你100了吗?都够你买两条烟了!”
一提起这个陆军就一脸的晦气,“手气不好,打麻将输光了!”
陆绥眼神凉丝丝地看着他,把卡塞进了钱包里,“知道了……”
天暗沉沉的,萧条的道路两旁,一片死寂……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后座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头上的帽子戴歪了,耳朵一甩一甩的,小兔子蹦到他肩膀上,咬帽子的耳朵。
梁靖暄蹙着眉头掀开眼皮,“啊……老公……兔兔咬我的耳朵,不是,是咬帽子的耳朵!”
小兔子被他吓了一大跳,一蹦一跳的跳了下来,陆绥瞥了一眼后视镜,“现在还咬吗?”
梁靖暄撅着屁股去抓兔子,“兔兔跑了!”小兔子躲进了底座的缝隙里,“先别乱动了,到了砖厂,车停稳了,再抓它……”
梁靖暄重新戴好帽子,“好吧……”
到了砖厂,陆绥想到晚上没什么吃的,又开到了镇上买些肉和油,又买了一条烟,梁靖暄要吃辣条,陆绥不给他买,他就抱着兔子蹲在地上不走了。
“买津威不行吗?”陆绥幽深的眸中一片冰凉。梁靖暄像只蘑菇一样,一动不动的,“都要!津威也要,辣条也要!”
陆绥气笑了,“那我要是不买呢?”
“不买我就……我就……”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站起来,踮起脚尖,对着陆绥的嘴唇亲了一下,“求你了,老公……我以后都不玩你鸟鸟……”
陆绥捂住他的嘴巴,“买!”
超市旁边就是银行,陆绥掏出钱包,拿出银行卡,垂下眼皮遮掩住黑眸中的翻涌,银行排队的人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等了半个小时才到陆绥,把卡递进橱窗里,“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柜台员问。
“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卡里面有多少钱?”
“好的!请稍等……”操作完,又说,“请您输一下密码!”
密码输完也就等了半分钟不到,柜台员扫了一眼屏幕,“您好,您现在这张卡里有1000万,请问您要取出来吗?”
陆绥瞳孔都惊惧地紧缩了,“1000万!”
“是的!”银行里没什么人了,梁靖暄坐在等候区吃辣条,小兔子爱乱蹦,他就把它塞进了羽绒服的帽子里,可大概是辣条太香了,小兔子趁着他不注意,一口咬过去,“啊!!!”
陆绥拿着卡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梁靖暄泪眼朦胧的掐着小兔子的嘴巴,“老公,兔兔抢我辣条!!!”
回去路过政府大楼,前面的路被警戒线封了起来,陆绥眼中蒙上了一层狐疑,拉开车门下去,正好碰上一个收垃圾的大爷,从兜里拿出烟递了一支给他。
“大爷,这政府大楼怎么封起来了?”
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要拆了……所以就封了起来!”
陆绥单薄的眼皮垂着,音色低低的,“拆了?”
大爷点头,“对!说人越来越多了,地方太小了,拆了重建,说来也真怪,我天天在里面捡垃圾,也不见有几个当官的来上班,现在居然说人太多!”
陆绥手指微微收紧,攥成拳头,黑眸透着凉意,他爸当年就是在这儿死的,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敢从这走过,轰然倒塌的大楼,像一座巨大的坟,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像是烧完纸钱的灰烬。
陆绥神色灰败的回到车上,“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抱着兔子歪着脑袋问。
陆绥扯了扯嘴角,“没怎么……”他爸的死一直都是个疑云……
启动引擎,车开走没多久,暗处一辆黑色的车也跟了上去。
到了半路,梁靖暄突然喊,“老公!停车……”
陆绥以为他要上厕所,车刚停好,梁靖暄小兔子也不抱了解开安全带,跨坐到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我们做爱吧,暎哥说做爱可以让人变得快乐!”
陆绥眼眸满是猩红,像是要滴血一样可怖,“他妈的!于泽暎!!!”
苦涩的笑着抵上梁靖暄的额头,“先不做,下来,你还小,而且我没有不快乐!”
“真的吗?”梁靖暄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真的!”
梁靖暄不信,捧着他的脸重重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陆绥眼神阴鸷的拽住他的手,“你他妈的是不是真的想挨打?!!”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没有,你以前不是老喜欢……”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我……
我……”
“你什么?”梁靖暄吸了吸鼻子,陆绥掐着他的后颈,恶劣的咬了一口鼻尖,“老婆,我真的没有不开心!”
梁靖暄勉强信了,“那你不开心你要跟我说!我不想你总是拧着眉头……”
陆绥扬起嘴角,“好!”
到了砖厂,刚抱着梁靖暄下去,刘栓子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欲言又止,“老板……那个……”
陆绥骨相很好,眉眼冷峻,沉默地盯着他不说话,刘栓子被他盯的有点发怵,磕磕巴巴的说,“那个……有人来了,他说你抢了他老婆……他是来找他老婆的,人现在,在办公室……”
【第57章
别回去了,在这睡。】
陆绥一张脸阴沉可怖,抱着梁靖暄往楼梯上走,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虚张声势的吼声,“你别来烦我,你们老板来了你再来!”
陆绥不屑的勾起嘴角,步伐沉稳的走到办公室面前,抬腿一脚踹开门,“砰!”的一声,把椅子上嚣张的李鱼吓了一大跳,脸色迅速惨白,本想收回搁在桌上的两条腿。
用力过猛,“砰——”连人带椅子的摔了,“小鱼!”梁靖暄挣扎着想下去,陆绥手臂收紧死死的禁锢着他。
李鱼颤颤的爬起来,“绥哥……暄宝……”
陆绥眉头轻挑,一双犹如幽潭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目光阴森,“你说我……抢了你老婆?!”
李鱼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摔的不轻,脸摔出了两道血红的印子,“我……我绥哥,我开玩笑的……”
陆绥轻蔑的笑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要不是碍着李鹰,这臭小子早就被他用麻袋套着揍个十回八回了。天天想着抢他老婆,他没回来之前睡了他老婆大半年他都不计较,现在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来抢他老婆!
简直就是活腻了!
李鱼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是……”
陆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哥呢?”
“他去采石场了,说是去看看……”李鱼整个过程大气都不敢喘,陆绥稳稳的把梁靖暄放了下来,“小鱼!”
两人刚想抱一起,陆绥眼疾手快的拽住梁靖暄的衣领,猛的把他扯了回来,“说话就说话,抱什么抱?!!”
梁靖暄缩了缩脖子,“好……”
陆绥又用眼神警告贼心不死的李鱼,“我知道了……绥哥……”
陆绥前脚一走,两人就抱作一团,“小鱼!”
“暄宝!”
一个哭,一个笑!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呀?我问了奶奶,奶奶说你早就放假了……”梁靖暄从李鱼奶奶那知道他放假了,天天伸长脖子等他来看僵尸片。
“我没考好,我哥给我报了个补习班,补习班今天才放假,累死我了……”李鱼哭的抽抽噎噎。他这些天睁眼就是卷子,闭眼也是卷子,现在看到卷子就想吐。
梁靖暄轻轻的擦掉他的眼泪,“好啦,好啦,别哭啦~我老公给我买了好多辣条和津威,我分给你一半!”
“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盖着小兔子的毯子,一口津威,一口辣条,办公室有个大电视,之前坏了,陆绥找人来修好了,现在正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
沙发下面放了一盆火炭,小兔子挨着火盆呼呼大睡。
李鱼拿了两张纸把手擦干净,扔进垃圾桶里,挪了一下屁股,紧紧的靠着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问,“暄宝……我听说你爸妈来找你了……”
梁靖暄小鹿眼黯淡下去,“来了……”
“那他们会把你带走吗?”李鱼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梁靖暄握紧手里的津威,
“不会……外婆说了,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找我也不能跟她走……他们只是对我很愧疚,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是傻子,会让他们丢脸……而且他们还有两个孩子是健康的……”
谁是真的爱他,他能感觉的出来……愧疚也只是一时的,不可能是一辈子……
李鱼看到他这么落寞,觉得自己很无耻,但他是真的不想梁靖暄走,“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还有两个孩子的,是他们告诉你吗?”
梁靖暄轻轻摇头,“不是,是暎哥查到的,他告诉了老公,我偷听到的……”
李鱼内疚的抱住他,“对不起……暄宝……”
梁靖暄软软糯糯的哄他,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他们,你问也没关系的,我不愿意再见到他们,也不会跟他们走,老公,二叔,二婶都在这儿,二虎还有你都在这,我不会走的……”
李鱼有点委屈的抬起眸子,“为什么每次二虎都排在我前面?”
梁靖暄歪着脑袋说,“因为我和二虎是第一好,和你是第二好……”
李鱼一脸的幽怨,“为什么我是第二?”
梁靖暄很认真的说,“因为我先认识了二虎,然后才认识的你……所以你是第二!”
李鱼,“……”
办公室门口的陆绥,眸色越来越幽深,看着门的眼神也更加炙热,怪不得那两天他总是抱着兔子躲被子里偷偷哭,问他他也不说,怎么逼都没用……原来是……
是啊……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他是有血有肉的梁靖暄。
“怎么站这儿了?”洗完手的李鹰问。
陆绥收敛好眸中的心疼,“没什么,去旁边吧,他们俩在里面看电视。”
旁边是带待客厅,摆了一套茶几和两张黑皮沙发,装修偏欧式复古,浮华却不奢侈,很低调,里间有一个小的休息室。
李鹰敲了敲梨花木做的茶几,“你这老板当的不错嘛!”
陆绥把沏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不是……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老板留下来的,我就换了两张沙发……”
李鹰接过茶杯,“怪不得我说这两张沙发怎么这么土呢?!”
陆绥,“……”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李鹰也不跟他客气,抿了一口茶坐了下来,
“小鱼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他想考外地的,想去外面看看,他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我要跟过去。我打算把我那个修车厂给盘出去……”
陆绥厉色的打断他,
“等等!你是给他当仆人当习惯了是吧?他都十九了,马上就上大学了,你该让他自己出去闯荡闯荡了!你看你把他都惯成什么样了?走个路要你背,吃个饭要你喂……”
李鹰眉眼冷淡,薄唇抿了一下,“他是我弟,我不惯他,谁惯他……而且十九也还小,他心思单纯,我怕他去了外面被骗,这么多年我们俩就没分开过,他离不开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陆绥冷冷的笑了,“是,我不懂!你都快把他养成个废物了。”
李鹰沉默的注视着他,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就算他真成了废物,我也愿意养他一辈子,十九年都养了,也不差后半辈子……”
陆绥扶着额头,“行,继续说,你要陪着他去上大学,然后呢?”
李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你开春不是要修房子吗?我家那老房子也住了好些年了,我想着你修完了之后,能不能让那批工人在我家旁边修一层平房,不往上升,我爷奶年纪大了,爬不了楼梯。”
李鹰不光是个好哥哥,还是个大孝子,十七岁就开始养家,李家老两口好些年没下地了,都是靠他一个人养活。后来政策好了,有了国家补贴,家里才开始越过越于富裕。
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只有七岁,宋惠子生完孩子大出血,要是没有李鹰他奶奶,怕是早就……他只知道哭,什么都不会做,后事也是两位老人和肖四帮着打理。
陆绥没有一点犹豫,“好!”
李鹰也不跟他客气,
“那你顺便帮我看着点,那段时间小鱼要忙着冲刺,我怕是没有时间回来,多少钱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
“行!我到时候让我二叔帮你盯着,反正他闲着也是打麻将……”陆绥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你等会儿是回县里还是回村里?”
“回村里,上次路过这儿,你和暄宝不在,我弟他抱着门口那柱子死活不走,非说要等暄宝回来。”李鹰说起李鱼,不再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而是很少见的铁汉柔情。
“别回了吧,我来的时候路上结冰了,好多车冻在了半路上,要不你们在这凑合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去?”早上刚下雪回来的时候又下了雨,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滑的人都走不了,更别说车了。
李鹰没说话怪异的看着他,揶揄,“你不怕我弟抢你老婆?”
陆绥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恶狠狠地咬牙,“就他那胆子,也就会放狠话。再说了,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
他这不是自恋,而是魅力,他衣服一撩,梁靖暄保准被他迷走不动道,再说了……他的鸟鸟可是无人能比,就李鱼那个废柴,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李鹰憋着笑,“行,那你今晚可要把你老婆看好了!你买了菜,是吧?在哪?我去做饭!”李鹰说完站起来往厨房走,陆绥皱着眉头,
“不是……你什么意思?!”
李鹰阴阳怪气的说,“没什么意思~”
“老公!”梁靖暄裹着兔子毯子跑了出来,“怎么了?”陆绥朝他走过去,隔着老远就闻到一大股刺鼻的辣条味。
“兔兔……尿在了沙发上……”
陆绥咬牙切齿,“……”
“我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不要把它抱在沙发上!”
“不是我,是兔兔自己蹦上去的,不信你问小鱼!”梁靖暄着急忙慌的去拉李鱼。
李鱼早就被吓破了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去找我哥了!”
【第58章
丰盛的晚饭!】
李鱼的心虚,更加坐实了梁靖暄的撒谎,但他很会审时度势,踮起脚尖,对着陆绥的薄唇亲了一下,“是我抱兔兔上去的……老公,你别生气……”
陆绥被他嘴上的辣条味熏的眉头一皱,“你以后……把嘴擦了再……”
梁靖暄歪着脑袋,“什么?”
“没什么……”陆绥俯下身把人抱进办公室,扯了两张纸把他嘴擦干净又去擦手,随后怨声载道的收拾沙发上的尿。
梁靖暄提着兔子的耳朵站在他旁边,像是在罚站,陆绥收拾干净,瞅着他还站在这,宠溺一笑,“你还站这干嘛?”
梁靖暄提着兔子抱住他的腰,“我不是乖老婆,你打我吧……你打我也要打兔兔,虽然是我抱它上去的,但是是它尿的……”
陆绥闷声笑了,他这老婆哪都好,就是爱吃辣条,一吃就好大一股味儿,不刷牙他是真下不去嘴,“不打,你和兔兔都不打,你是好老婆。”
梁靖暄有点不太信,“真的吗?”
陆绥表情不变地睥睨着他,“咱们好好掰扯一下,自打你答应给我当老婆那天起,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梁靖暄放下兔子,掰着手指头数,“你没打我,但是你说你要打我,说了三次,四次……”
陆绥,“……”
“那我也只是说了……你要是再惹我,我就真打了!”
梁靖暄捂着屁股跑了,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抱着小兔子一起跑。
晚饭很丰盛,折耳根炒腊肉,红烧肉,麻辣啤酒鸭,再加一个青菜汤,折耳根炒腊肉还没端上桌就被李鱼和梁靖暄吃了一大半。
陆绥想着老马也是一个人,就喊他一起来吃,老马摆摆手,笑着说他老婆子已经把饭送来了,陆绥没说话,回去夹了一碗肉端给他。
一回来,梁靖暄就往他手里塞筷子,“老公!筷子,你等等我给你舀饭……”
李鱼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拉着椅子挪远了一点,“哥,你快来坐……”
李鹰没让梁靖暄舀饭,舀好了一碗递给他,梁靖暄接过去,“老公给你!”四个人坐下来,只能听到陆绥跟李鹰在说话,李鱼和梁靖暄嘴就没停过,李鹰以前在酒店跟大厨做学徒,黔菜和川菜都是他的拿手菜。
梁靖暄找李鱼除了看僵尸片,更多的是想吃李鹰做的菜。
陆绥看他一直在刨饭,生怕他噎着,给他舀了大半碗的青菜汤,“你慢点吃……”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好吃!”
腊肉是五花肉,跟折耳根一起炒的脆脆的,油汪汪的,出锅后再放上一把野葱,光是闻着都流哈喇子,拌饭最好吃了。
李鹰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两大块红烧肉,“好吃就多吃点!”
梁靖暄嘴里包着饭,一边嚼一边说,“谢谢……鹰哥!”
“哥,我也要红烧肉!”李鱼把碗推过去,李鹰看着他堆成小山的碗,无奈的笑了。
“你鸭腿都还没啃完!还要红烧肉,先吃完了再说!”
“好吧!”李鱼拿着鸭腿狂啃,啃的有点猛了,把一块碎骨头也咽了下去,卡在喉咙上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
李鹰撂下碗筷,不带一丝犹豫的把手伸进他嘴里,把骨头抠了出来,“咳咳咳……”李鱼咳的眼泪鼻涕直冒,陆绥给他接了一杯水,漱了漱嘴,把剩下的半杯喝下去缓了一会儿,那股难受的劲儿才慢慢消退。
李鹰把手洗了,掐着他的嘴,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骨头了才松开。
“吃慢点!”
李鱼弱弱的说,“知道了……”
陆绥眸色微微一闪,看向啃鸭腿的梁靖暄,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猛的侧过身去,“有骨头我会吐出来的!我没那么笨……”
李鱼,“……”
李鹰,“……”
陆绥压下嘴角,“那肯定的,我老婆最聪明了!”
李鱼没胃口了,强撑着吃了大半碗,把剩下的半碗推到李鹰面前,“哥……我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