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惠子说梁靖暄是她的命,他要是走了她也活不成了,陆绥想过梁靖暄走了他会怎么样,应该能活得下去,只不过会疯……可现在,该怎么选?!
他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蟒蛇缠住的狼,无法挣脱,试图挣扎,但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冬日的太阳穿透寒冷的空气,直射在雪地上……
警察局坐落在镇中心,庄重而威严,一砖一瓦都透露出肃穆的气息,高大的砖石建筑在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陆绥屏息凝神,抬腿正准备进去,“老公……”梁靖暄拉开车门,抱着兔子下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还有兔兔……”梁靖暄站在雪地里,太阳刚好照到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绒暖的金光。
陆绥眸中的寒意褪去,“好!”
梁靖暄抱着兔子跑向他,“慢点跑,别摔着……”
在离他仅有一步的距离时,梁靖暄猛的停住了,“二叔……”陆绥转过身去,陆军悠哉的从警察局里走了出来,拢了拢破棉衣,“你们怎么来了?!!”
陆绥唇角抽搐了一下,“你……你怎么出来了?!!!”
陆军翻着白眼,“……”
“你能不能盼我一点好?我不出来了,我难不成还要在里面过年啊?砍老壳的……”
“二叔!”梁靖暄抱着兔子撞进他怀里,撞的有点猛,他往后踉跄了一步,“你们小两口,是真见不得我好,是吧?!!”
梁靖暄抬起头,软软糯糯的说,“不是的~”
陆军抬手勾了他鼻子一下,“好,不是的,咱回家,你二婶肯定吓坏了!”
陆绥狐疑的看着陆军,定定的思考着无法解答的疑惑。陆军看出来了,压低声音,“回车上我再跟你说,你这老公当的忒不称职,暄宝手都冰了……”
说完,背起梁靖暄往面包车走,陆绥还僵在原地,他“啧”了一声,“砍脑壳的你还真要在这儿过年啊,还不赶紧过来开门!”
陆绥猛的回神,“好……”
到了车上,陆军和梁靖暄坐后座,陆绥开车。
陆军没有主动说,陆绥也没有追问,陆军解了鞋带,头尾绑了起来,陪梁靖暄玩翻花绳,“这是什么?”
“筷子!”梁靖暄比划了一下,轻轻松松的翻了过来,成了一个五角星。
陆军常年抽烟发黄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我看看……这个怎么翻?”
梁靖暄举到他面前,“快点,时间要到了!”
“好好好!”陆军左右从下往上翻,成了个四不像的。
“二叔……你输了!”陆军咧着嘴角从兜里掏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赶紧吃了,回家别告诉你二婶。”
梁靖暄剥开大白兔奶糖,重重的点头,“好!”陆军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的陆绥,“你也是!”
梁靖暄长了颗蛀牙,宋惠子勒令陆军不许再给他买大白兔奶糖,蛀牙越来越严重后,管制又加强了,不管是什么糖都不能再买!辣条都要减少吃。
嚼完大白兔奶糖,梁靖暄昏昏欲睡的,揉了揉眼睛,“二叔,我好困……”
陆军脱下破棉袄,垫在椅子上,“睡吧~”
等确认他睡着了,陆军才说,“你以后在车上备个毯子,暄宝一到中午就要睡中午觉,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绥瞥了一眼后视镜,“毯子在你屁股下面……”
陆军,“……”
别扭着扯出来,“怪不得我说怎么这么软……”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军不紧不慢的把毯子盖在梁靖暄身上,“你要我说什么?”
陆绥听出来他想敷衍过去,蹙着眉,“还能说什么?你怎么……就出来了?”
陆军一阵不屑的冷笑从他眼中掠过,“我又没犯法,我为什么不能出来?”
陆绥憋着一肚子的火,“能不能别绕弯子了?!”
“我确实是花了5000块钱买了暄宝,但是我第一时间就带着暄宝去了警察局报了警,他舅舅是个老赖,万一他杀回来讹我怎么办?主要是我觉得我5000块钱给多了,我应该再砍到3000!”
陆军越想越后悔!
陆绥缄默无言,内心的波澜却凶猛的翻涌着,陆军继续说,
“我当时是在市里赌的钱,也是在市里报的警,暄宝他舅舅当晚就被抓了,要做笔录,又要配合调查,回不去我给你二婶打了个电话,她以为我赌钱被抓了,哭着到了警察局,看到暄宝……就带回来了……”
梁靖暄手从毯子里掉了出来,陆军又轻轻的把他放回了毯子里。
“后面的手续记录在了档案里,我刚进去就说了,人家调了档案一查,又打电话到了市里的警察局,核实清楚了,就把我放了出来。”
陆绥心里蓦地一恸,“所以暄宝的舅舅现在在牢里,你不是说他跑去广州了吗?”
“对!那个畜生,虐待了暄宝大半年,要是早知道……我就应该在报警之前先找人把他打一顿!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件事情就我跟你二婶知道……”
面包车穿过隧道,陆军的脸上显得有几分阴翳森然。
“以后不要在暄宝面前提起那个畜生,先让他再活个五年,等他出来了,我亲自送他见阎王……”
陆军轻飘飘的说完了,陆绥久久从震惊里回不过来,陆军的先见之明和谋略果断让他头皮发麻的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只会抽烟赌钱的陆军……
从他回来到现在,他所知道的布局里,陆军走的每一步棋,没有一步行差踏错,几乎都是全胜!
而且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既然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
“你开快点!我被铐走的时候,你二婶都哭了,她上一次这么哭,还是在你爸死的时候……”陆军归心似箭。
陆绥,“……”
声音一下没收住,把梁靖暄吵醒了,“二叔……”
陆军着急忙慌的去哄他,“暄宝再睡一会儿,离家还远,到家了我叫你!”
梁靖暄掀开毯子,“不想睡了,我想跟兔兔玩……”
“行,跟兔兔玩儿!”陆军拎起椅子上乱蹦的兔子,“抱好了!”
梁靖暄点点头,“好~”
“我进去了,你是不是吓着了?”陆军装作不经意的问。
陆绥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陆军双手枕在后脑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虽然说我没权没势,但护住你,还有你二婶还有暄宝,还是没问题的!要是连你们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
“二叔你算男人,你是最男人的!”梁靖暄很认真的说。
陆军被逗笑了,抬手勾了他鼻子一下,“好,我是最男人的,暄宝乖乖的,二叔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随后定定的看向陆绥,“乔家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还没想出来应对之策……但我会想出来的,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惹上这群有权有势的人,可偏偏有又……可能这就是命吧……”
“我知道了,以后有我了,我会护着你,二婶还有暄宝……”陆绥漆黑的眸凉丝丝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
梁靖暄握住陆军满是粗劣皱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二叔,我也会护着你,护着二婶,还有老公!”
【第52章
再次上门】
陆绥车开进小院了才想起来忘记给于泽暎打电话了。宋惠子听到车的声音一路哭着出来,“小绥暄宝……”一看到陆军也从车上下来了,哭声戛然而止,嘴唇颤抖,“你不是被拷走了吗?你越狱了!”
陆军,“……”
“我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很快就回来!你是一句没听进去……”
“那我当时都吓成那样了,我脑子都是懵的……”宋惠子说着又要哭,陆绥上前搀扶住她,“二婶你别怪他,是我忘记往家里打电话了。咱们先进屋,外面人多眼杂。”
“好……”
进到屋里,宋惠子又开始坐立难,安抱着梁靖暄,满脸忧愁,“这一次躲过了,可下一次呢?梁烟要是再来怎么办?”
梁靖暄抱紧她,“我不会跟她走的!”
陆军捏着烟头,黑眸沉沉,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不是她……”可是他又没有把握,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宋惠子揪他耳朵,“我不是让你赶紧想吗?这都快五天了,你还没想出来吗?!!”
“疼疼疼!!!你这么揪我怎么想?这是件大事,得慢慢想!不能急!”
陆绥拉开宋惠子,梁靖暄捂住陆军的耳朵,“二婶……你别揪了,二叔的耳朵都变大了,再揪下去他要成猪八戒了……”
陆绥也跟着劝,“对,二婶,这件事情不能急……”
陆军拿下梁靖暄的手,揉了揉又红又肿的耳朵,“要我说……都怪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不多挣点钱!不说让我当个富二代,那至少也能跟他们抗衡一下……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陆绥,“……”
宋惠子,“……”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只有活着才能挣钱吗?死了不可以吗?”
陆军,“……”
“那我先去做饭!担惊受怕一个早上了,饭都没煮……”宋惠子戴上围裙去了厨房。
梁靖暄放下小兔子,“二婶,我帮你!”“不用!厨房烟大,你跟小绥在客厅看电视就行。”宋惠子说完一把拽起正准备点烟的陆军,“反正你现在也想不出来就进来洗菜!”
陆军无能狂怒,“……”
“好歹让我抽一口!!!”
阴霾的天空压低了乌黑的云层,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梁靖暄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拿着小铲子在后院堆雪人,穿的太多,行动很笨重,他就摘了围巾,手套,三只小兔子,跟在他后面一蹦一跳的。
陆绥劈完柴,厨房,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梁靖暄,又去了后院,白色的雪地里,梁靖暄正撅着屁股挖雪,“梁靖暄!”
梁靖暄愣愣的站起来,“啊?”
陆绥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黑眸垂下来睥睨着他,语气不悦地压低:“谁让你玩雪的?!!”
梁靖暄撅嘴,“二叔……说可以玩一小会儿……”
陆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那我还是你老公呢!我让你玩了吗?!!回家!”
梁靖暄眼中噙着泪,“不要,你又不给我玩……我不回去!我要堆雪人!”
刚走两步后脖颈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按着,刚劈柴很热,陆绥把毛衣撩到了小臂上,小麦色的肌肉恰到好处,隆起青筋,可见也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我给你玩!!!”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真的?那你给我玩多久?”
陆绥咬着后槽牙,帅气的脸浮现出些红来,喉结滚了滚,“你想玩多久?”
梁靖暄伸手去拽他皮带,“玩很久很久!”
陆绥一把攥住他的手,“回房间!!!”
“好!抱~”
陆绥俯身一把抱起他,梁靖暄搂住他肩膀了才想起来小兔子,“兔兔!兔兔老公!”
“不管了!”
“不要兔兔!”
梁靖暄所有的反抗都被高大精壮的身躯轻易瓦解,陆绥甚至还因他的推扯、捶打而低低笑了,“你是想要兔兔还是想要鸟鸟?自己选!”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不能都要……”
“不能!”
“鸟鸟……”
陆绥腹黑的抱着人进屋,陆军在苦兮兮的剥蒜,“怎么了暄宝?”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什么,老公要给我玩……”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陆绥被捂上了。
陆军,“……”提着大蒜去了厨房。
到了房间,门摔关上,陆绥狠狠地扑了上去,咬梁靖暄的嘴唇,留下渗出血珠的深红印子……
厨房里宋惠子一边切菜,一边骂梁烟,“你说暄宝外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了这样一对作孽的儿女……怪不得当初不让她进家门!她要是再敢来,我拿菜刀跟她拼命!”
陆军被她举起的菜刀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退了一大步,“我去烧火……”
“叩叩叩……”
有人敲门。
陆军站起来,“别敲了,来了!”
打开门一看,是梁烟……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身穿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优雅而庄重。西装的剪裁十分得体,线条流畅,胸前戴着一个蛇形胸针,即便是上了年纪也难以掩盖他成熟的魅力。
陆军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梁靖暄的爸,两人鼻子上都有一颗红痣……
“谁?”宋惠子在厨房问。
陆军支支吾吾,“是……是……”
宋惠子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拿着菜刀走了出来,“到底是谁啊?”
看到来的人是梁烟,手里的菜刀“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梁烟温和的笑着,“大姐,大哥,又来打扰了。”随后又主动介绍,“这是我爱人,也是暄宝的爸爸。”
男人主动伸出手,“你们好,我姓乔,乔苑!”
陆军尴尬的伸手握了一下,“你好……进来吧……”
宋惠子捡起地上的菜刀,陆军怕她乱来,抢走她手里的菜刀,笑着解释,“在做饭!”把菜刀拿去了厨房。
宋惠子对两人没什么好脸色,“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不会让暄宝跟你走的!还来做什么……”
梁烟微微一笑,“大姐,你误会了,我们今天是准备要回香港,听到大哥出事了,我们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难道不是你们报的警吗?!!!”宋惠子先前憋着的气,一下子就发泄了出来。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房间里的陆绥梁靖暄听到声音,提着裤子急急忙忙的出来。
梁烟一头雾水,“不是的……我们没有报警,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去警察局的时候警察说说大哥已经走了,我们又辗转来了这……不是我们报的警!”
“不是你们?”宋惠子半信半疑。
乔苑点头,“是的,你和大哥是暄宝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
陆军眼神中闪过一抹诡谲,把宋惠子拉到身后,“先坐下吧。”
“二叔二婶!!”梁靖暄扑进陆军宋惠子的怀里。
梁烟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想上前又怕吓着他,只能悻悻的坐回去,乔苑握住她的手,放低声音说,“慢慢来,不着急……”
“好……”
宋惠子轻轻的掐着他下巴,“暄宝……你嘴怎么回事?”
“老公……”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军捂住了。“吃辣条不小心咬到的……”
“那我去找药给他擦一下!”宋惠子起身就去找药箱,陆军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处的陆绥。
陆绥,“……”
梁烟按耐不住,“暄宝,你还记得我吗?”
梁靖暄不理她,躲进了陆军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记得……你是妈妈,但是我不跟你走……”
梁烟喜极而泣,她本以为梁靖暄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妈妈不是来带你走的,妈妈是……”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到陆军面前,“大哥,上次的支票你和大姐不收,这一次的卡还请你们一定要收下,卡的密码是暄宝的生日……要是没有你们暄宝早就……阿苑劝过我了,既然暄宝不想跟我们走,我们也就不强求了……”
陆军和宋惠子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陆军不敢擅自做决定。宋惠子把药膏仔仔细细的擦在梁靖暄嘴上,又轻轻吹了吹,把药放回去,再次回来把卡推了回去。
“我们有钱,不用你们的钱……”
“大姐,你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我们怕是整夜难眠,这些年,我们自愧没有做好父母应该尽的职责,让暄宝受了那么多苦,在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不远万里来,是想带走他,可现在看到他在这里过的很好,我们又改变主意了,我们没尽过一天的父母责任,更没有权利去剥夺他的自由。我们尊重他的决定……”
乔苑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陆军颤着手把卡拿了过,“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替暄宝收下了……”
宋惠子,“……”
梁靖暄听懂了一下子站起来,软软的撞进陆绥的怀里,“老公!我不走了!他们不会带我走了,我又能给你当老婆了……!”
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气氛让人窒息。陆军把还没捂热的卡又推了回去,“那个……还是不要了吧……”
【第53章
在一起】
“叔叔阿姨……我和暄宝在一起了!一辈子的那种,不是玩闹的,我现在经营着镇上的砖厂和采石厂,虽然说比不上你们,但我争取赶上!”
陆绥攥紧梁靖暄的手,大抵是太过紧张手背上的肌肉线条汗津津的紧绷着。
梁烟沉默地盯着他不说话,那双眸冷的很,同性恋在国外很正常,可在国内就……再加上她本身也是一个传统的人,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甚至怀疑是不是陆绥引诱了梁靖暄,可她查过他的资料,野战军出身,有军功在身,脾气秉性也好,不像是会……
不知所措的看向乔苑,“老公……这……”
乔苑温和一笑,轻轻拍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梁靖暄面前,声音很轻的问,“暄宝,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你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吗?”
梁靖暄对于他的靠近,产生了应激反应,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
“暄宝……”宋惠子想上前,陆军一把拽住她,“别去!”
陆绥拍了一下梁靖暄的肩膀,放低声音哄,“暄宝,他不是坏人,他是你爸爸,出来跟他说话好不好?这样很不礼貌的……”
梁靖暄把他腰勒的紧紧的,瓮声瓮气的说,“不要!……他们不喜欢老公你,我就不喜欢他们!不跟他们说话……”
客厅里的气压更低了。
梁烟抓紧手里的包,表情冷淡,眸色幽深,什么话也没说……
乔苑沉思片刻,眉眼的冷意渐渐消失,唇角细微地勾了一下:“暄宝,我和妈妈没有不喜欢他,只是男的跟男的爸爸和妈妈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和妈妈以前就是不称职的父母,现在找到了你,肯定要对你的未来负责,你能懂吗?”
梁靖暄死死的抱着陆绥不说话,
陆绥的黑眸不知不觉变得柔和,“暄宝,我知道你听得懂的,你出来好不好?二叔和二婶还有我都在。”
片刻之后,“好……”梁靖暄撩开衣服磨磨蹭蹭的钻了出来,
但还是很警惕的抱住陆绥的大腿。
看着乔苑很小声的说,“我愿意跟老公在一起,我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给他生宝宝的意思,但是老公说不让我生宝宝……不生宝宝,我们也要在一起一辈子……”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梁烟眼眶发红,哑着嗓子,“暄宝……”乔苑侧过身握住她的手,随后看向陆绥,
“既然暄宝要跟你过一辈子,那就请你好好善待他,我们不会阻拦他做的任何决定,我们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我们没有资格,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跟暄宝过一辈子了,还请你告诉我们,我们来接他!”
他儒雅沉稳中带有盛气凌人的威严,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陆绥郑重的点头,“好!”黑眸底下翻涌着无穷无尽的爱意,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乔苑再一次靠近梁靖暄,温柔的笑着说,“暄宝,爸爸妈妈要走了,你能让我们抱一下吗?”
梁靖暄躲到陆绥身后,“不行!二叔说了暄宝跟别人不一样,不能让人随便抱!”
陆军尴尬一笑,“暄宝,可以的,他们是你爸爸妈妈,不是别人,就抱一下!”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要……”
梁烟侧过脸擦掉眼泪,她谁也怪不了,作孽的是她自己,乔苑也没有在强求,“好,那爸爸和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天空阴沉得仿佛可以触摸到那厚重的云层,梁烟和乔苑走了。
陆军看他们车走远了才进屋,客厅里,梁靖暄抱着兔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他进来把兔子放在沙发上,小跑着过去抱住他,“二叔,我不要他们来……我也不要跟他们走,我走了你和二婶怎么办……”
陆军眼眶渐渐湿润,嗓音沙哑,“不走……!”
“老公!”梁靖暄看到陆绥进来了,立即松开了陆军,跌跌撞撞的跑向陆绥,“老公,我还要玩鸟……”陆绥捂住他的嘴。
陆军,“……”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陆绥眸色微微一暗,
“……”
“晚上睡觉再玩……”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可是你刚才……答应给我玩,你不给我玩,我就去玩雪……”
陆绥眉眼间的戾气深了深,“我给,去房间玩!”
“那快一点!”
梁靖暄拽着他往房间跑,房间门摔关上,梁靖暄忍不住的催促,“老公,脱!”陆绥浑身绷紧,
“梁靖暄!”客厅里传来了一道很稚嫩的声音,是二虎。
“二虎来找我玩儿了!老公,我不玩了!”梁靖暄说完就跑,连房间门也不关。
陆绥,“……”
一脸暴躁,下次再给他玩儿,他就……
算了……
自己选的老婆,再怎么憋屈也得忍着。
好在他不玩别人,只玩他的。
二虎从小卖部买了火炮和辣条,陆军找了两根香点燃,递给他们,“点燃了就赶紧跑,别愣愣的站着!”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二虎拍着胸脯,“二叔,你放心我会保护梁靖暄的!”
梁靖暄歪着脑袋说,“可是你上次被母猪追是我保护的你……”
二虎,“……”
陆军憋着笑,“好了,好了,去玩儿吧!别跑太远!”
“好!”
“好!”
宋惠子在厨房刷锅,刷到一半,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既然不是他们报的警,那是谁报的?!!”
陆军敲了敲烟杆,垂下眼皮遮掩住黑眸中的寒意,“还能有谁……于家呗!”
陆绥眉头狠狠一皱,“于家……为什么?”
宋惠子也想不通,“是啊……我们又没……”
“没惹着他们?惹了!!!”陆军抬起烟杆指了指陆绥,“镇上到县里的官90%都是于家的人,你去找杨启山,怎么可能躲得过他们?你找了他之后,没过多久你就拿下了砖厂和采石场,你当于泽辉是傻子吗?他会想不到其中的蹊跷吗?”
陆绥恍然大悟,攥紧拳头,嗓音透着股子压抑和阴沉,“再加上……我让阿暎去帮我查暄宝爸爸……”无疑也暴露了……
陆军继续说,“所以,于家不是没有查到乔家,而是忌惮不敢查……砖厂和采石场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就这么被你吃了,于家又怎么可能甘心?于泽辉为了这个砖厂跟杨启山周旋了很久……”
宋惠子脸色惨白,“那照这么说,小绥岂不是有危险?!”于家人的丧心病狂,十几年前她就见识过……人命对于他们来说,跟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打死就打死了……
陆军眼神晦暗不明,“暂时不会……小暎在,于家不敢动他……这次出手可能也是想警告一下,让他离杨启山远一点……”
陆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他过够了!可是……豁出去了,陆军和宋惠子怎么办?
梁靖暄怎么办?
陆军骨节粗大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了的烟,抬起眼扫了陆绥一眼,“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做事谨慎一点,留个心眼,别让他们抓住把柄,他们就拿你没办法!再说了,现在也不是他们于家一家独大了……”
陆绥鹰隼一样的眼睛里的风暴渐渐归于平静,“我知道了……”
“老公!”梁靖暄泪眼婆娑的跑进来,扯着羽绒服给他看,“火炮,炸坏了……”袖口上被扎出了一个焦黄色的小洞。
宋惠子抓着他的手检查了一遍,“炸着你没?”
“没有……衣服破了……”梁靖暄抽抽噎噎的,“破了就破了,我在上面缝一个小兔子就能挡住了。”
宋惠子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小绥,你去房间重新给暄宝拿一件羽绒服。”
“好。”陆绥转身往房间走,二虎正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绥哥……”
“二虎怎么在那儿?快进来烤火……!”宋惠子伸手就去拽他,二虎缩着脖子往后躲,“我不进来了,我丢火炮,不小心把梁靖暄衣服给炸出洞了……”
宋惠子笑着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没关系的,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梁靖暄擦干眼泪点点头,“对,没关系的,我已经原谅你了!”
二虎吸了吸鼻子,“那我还是你最的好朋友吗?”
“当然了!!!第一最好的朋友!”梁靖暄上前抱住他,“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刚才的辣条还有吗……”
二虎,“……”
深夜,雪继续下,落在屋脊上,将冥夜的寂静打破。
梁靖暄躺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一下抬手,一下蹬腿,陆绥站在床畔前给他穿睡衣,“老公……我还是想生宝宝……”
陆绥愣了一下,拿起厚厚的兔子袜子给他套上,“怎么又想生了?”
梁靖暄抱着兔子坐起来,“万一……他们把我抢走了,你找不到我……我生了宝宝,宝宝可以陪着你……”
陆绥双手一掐,箍在梁靖暄腰的两侧,俯身下去抵上他的额头,“不生!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抢走的!”
梁靖暄攀着他的肩膀,抱的很紧,“对,不能让,抢走了你就没有老婆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
【第54章
针锋对决】
陆绥抱着梁靖暄去开门,是于泽暎他爸,肖四。“肖叔,怎么了?”
肖四急的满脸涨红,“绥子你快,快去拦着小暎,他接了个电话,拿着杀猪刀,开着车就走了,说要去杀了他大哥,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打他大哥的也打不通……这可怎么办?!!”
冥月下,于泽暎一身黑衣,提着杀猪刀站在宏伟的大门前,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陆绥,他压抑着怒火挂断了。
“二少爷……这么晚了……”来开门的是管家。于泽暎冷冰冰的开口,“开门!”
“是!”
奢靡的别墅修的像宫殿一样,金碧辉煌的吊灯,细腻精美的壁画以及华丽的窗帘,无一不透着极尽的奢华。
檀香木的圆桌上,七八瓶茅台,东倒西歪,于泽辉身边坐着两个年轻的美女,喝的醉醺醺的。主桌上趴着一个胖胖的男人,旁边那两个美女一直在给他擦手,穿的是透明内衣,几乎是全裸……
于泽暎攥紧手中的杀猪刀,猛地一甩手腕,杀猪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然向前飞去,直挺挺的插在于泽辉的面前!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于泽辉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撑着桌子站了好久才站起来,“于泽暎!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于泽暎癫狂的冷笑着,“应该是我问你吧!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动陆绥!你是怎么做的?!!!”
于泽辉眉峰微微一扬,“你他妈的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对我动刀,我他妈是你亲哥!”
于泽暎双眼猩红地盯着他不说话,那双凤眸冷的很,抬起腿用力往前踢,檀香木的圆桌,“砰”地一声巨响,连人带桌子踢出去一米远,酒瓶,酒杯哗啦啦全撒在那人身上。
“赵局长!!!”于泽辉的酒全醒了,浑身冒着冷汗的去扶地上的人,手脚发软,扯了好久才把人扶起来,酒瓶子破了,扎在赵崇明的身上,流了血。
于泽辉浑浑噩噩了一瞬,冲着退到一旁的人大吼,“还愣着干嘛?赶紧打120!!!”
“是……”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接走了赵崇明,于泽辉全身发颤,赵崇明要是出了事,他怎么跟于耀东交代?!愤怒至极的捡起地上的酒瓶子就往于泽暎身上砸!
“砰”的一声,砸偏了,砸在了酒柜上,他踉踉跄跄的上前揪住他的领子,“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甘州的赵局长!他要是出了事儿,你和我都得死你知不知道?!!”
于泽暎猛的推给他,“他的命是命,陆绥的命就不是命吗?!!!”
于泽辉暴躁的扯了扯领口,“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动陆绥了!老子要动他,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或者是早被老子喂狗了,陆军,只是我给他的一个警告!”
于泽暎一个箭步上去掐着他脖子抵在墙上手微微收紧,“你他妈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
于泽辉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想吗?你要不是我弟弟,你早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突然!
客厅里极尽奢华的水晶吊灯熄灭了,糜烂的大厅里一片黑暗,朦胧的月光下,二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空气中充满了硝烟,
“你都已经是于氏集团的董事长了,你他妈还有什么不满的?就一个砖厂而已!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的咄咄逼人?!!”
“什么叫就一个砖厂而已,你知不知道一天流水有多少?最少一千,最多一万,一个月,三十一万,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去弄前任市长!
到手的肥肉就这么被叼走了!你他妈能忍吗?!!”
于泽辉的歇斯底里,在于泽暎看来就是一个小丑。
“你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不干不净的赚了不止五个亿吧!还不够吗?!晚上睡觉睡得着吗?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吗?”
于泽辉嘲讽的一笑,“你知道什么?咱们于家要倒台了!外公老了,护不了咱们多久了,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捞,以后只怕是再没机会了……”
又傲慢的理了理袖口,“再说了,又不止我一个人这样,看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为了那点特权才当的官?你以为真的有那为老百姓种鞠躬尽瘁的好官吗?别太天真了我的弟弟,关起门来谁比谁烂还不一定呢!”
于泽暎死死的盯着于泽辉,眉宇阴鸷,也有些恼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烂到骨子里的人在这废话,
“我再一次警告你,陆绥,还有二叔二婶,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于泽辉挑了挑眉,语气嚣张至极,“威胁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
你还没回去?他们就横尸街头!!!”
于泽暎一双眸黑的发冷,语气淡漠,“你他妈试试!他们要是出了事,我不光要你一个人陪葬,外公,妈,舅舅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于泽暎说完就走,于泽辉不甘一直处于劣势,追上去怒骂,“你这么护着陆绥有什么用?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觉得他还会跟你当兄弟吗?不可能的了!”于泽暎僵在了原地,他得逞的继续骂,
“于泽暎,你想干干净净的,不可能的!你逃不掉的!因为你姓于!你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我这样的人不得好死,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就算是下了地狱,我也会拽着你一起下去!”
于泽暎攥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昏暗的路灯下,他的影子高大,挺拔,像一块长长的墓碑。
是的,他姓于,他这个人,还有这条命,完完全全被于家人掌控着,连怎么死都要经过他们的允许。
他不想死在肮脏的斗争里,他想死在烈日长空之上……
于泽辉骂完了全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厅里的酒味和烟味掺杂在一起很难闻,像是谁吐了一样。
“你怎么坐地上了?”幽幽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下来。
于泽辉侧过身子看去,灰白的光线下,那人裹着白色的浴巾蹲在旋转楼梯口,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桃花眼正定定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高数。
“吵到你做作业了?”
那人笑着点头,“嗯……特别吵,你声音最大!把我思路都打断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妖艳的桃花眼温柔魅惑,勾人而不自知。
于泽辉撑着手想坐起来,奈何于泽暎下手太狠,伸手去抓椅子,爬了好久才爬起来坐到椅子上,那人站起来肆意的笑他,“你好像一只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