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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陆绥阴沉沉的看着陆军,陆军心虚不已,“没多少鸡蛋壳……我以为他挑食,我就没在意……我全抠出来了,没事儿了……”

    陆绥脸色倏然冷了下来,粗暴地打断他,“行了!”

    抱着梁靖暄去了浴室,轻轻的掰开他的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鸡蛋壳了,又给他刷了牙。

    “还难受吗?”

    “嘴巴疼……”梁靖暄张嘴指着上颚。陆绥俯下身去看,有两道红痕,陆军抠的……

    陆军不光不着调,带孩子也不成,主打一个活着就行,陆绥小时候跟着他一天饿三顿是经常的事儿,宋惠子回一次娘家,他能饿的瘦脱相。

    张婶看不下去了,就给他煮了一碗面条,他还没吃上一口就被陆军抢抢了,面吃的干干净净,就给他剩了大半碗的汤……

    张婶知道了,拿着扫帚追着陆军又打又骂……

    抱着梁靖暄出去,陆军不自然的脱下围裙,“那个你起了……你给他煮吧……我先去打麻将了!不是……我去帮你二婶抬豆浆……”

    陆绥一脸的鄙夷,“帮?说的好像你不喝豆浆似的……”

    “那我说错话了,我走了!”陆军骂骂咧咧穿上破棉衣,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暄宝乖乖的,我回来给你买辣条!”

    梁靖暄擦掉眼泪,“好~”

    陆绥,“……”

    哄好梁靖暄,陆绥穿上围裙去收拾厨房里的狼藉,锅洗了五遍才洗干净,重新烧水煮面,梁靖暄在沙发上跟兔子玩儿,火炉里的火小了,他拿着铁钎子戳开盖子往里面放了两勺煤。

    煤味齁鼻,他捏着鼻子去厨房,“老公……”

    陆绥在煎鸡蛋,他就乖乖的站在一旁看,陆绥厨艺也不怎么好,但比陆军好,煎好之后,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喂梁靖暄。

    梁靖暄心有余悸,推他的手,“老公你辛苦了,你先吃……”

    陆绥冷着一张脸吃了,“怎么样?”梁靖暄迫不及待的问。

    陆绥嘴角抽搐,“还行,没有鸡蛋壳……”但是忘记放盐了……

    即便是没有盐,梁靖暄也吃的很香,陆绥煎一个,他吃一个,吃的小嘴油滋滋的,吃到后面已经不用煮他那份面条了。

    陆绥刚把面条捞出来,于泽暎来了,“暄宝!”手上提着两大袋大白兔奶糖。

    “暎哥!看!二叔给我买的兔兔!”梁靖暄把昨天刚买的三只小兔子抱给他看。

    于泽暎捏了捏兔子耳朵,“怎么买这么多……都快成兔子窝了!你老公呢?”

    “就是要多多的!在厨房~”梁靖暄指着厨房,于泽暎把两袋大白兔奶糖放在圆桌上,大步往厨房走。

    “听到小爷我的声音也不出来迎接你好大的胆子!”

    陆绥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

    于泽暎“啧了一声,“这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你也是有老婆的,有火就去泄火,别憋着!”

    陆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滚!”

    “就不滚!我也想吃面条~”于泽暎贱兮兮凑上去。

    陆绥把捞好面条给他,“滚!”

    “好嘞~”于泽暎端着面条就走,顺带还夹走了两个煎好的鸡蛋。

    陆绥看他嬉皮笑脸的,那就应该没事儿,眯起眼睛一看,高领毛衣翻下去,全是牙印和吻痕……怪不得这些天都不来!!!

    于泽暎正逗着梁靖暄,突然感觉后背阴森森的,转过身去,看着陆绥刀子一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你干嘛?就摸你老婆一下都不行吗?”

    “滚!”陆绥骂完又回了厨房。

    “你老公怎么了?”于泽暎问梁靖暄。

    梁靖暄歪着脑袋想,“应该是还在生气,他前几天给我看他的鸟鸟,我没看他就好生气了!都不给我捂脚……”

    “噗——”于泽暎刚咽下去的面条全吐了出来。

    梁靖暄一边嫌弃一边拿扫帚给他,“快点扫!要不然等会儿我老公出来他又骂你……”

    于泽暎刚扫完,陆绥就端着煮好的面条出来了,于泽暎从大白兔奶糖的袋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递给他,陆绥接过来一看是诺基亚。

    “你给我这个干嘛?”

    “你说还能干嘛?你都当老板了,没个手机怎么行?人家要是找你咋找?那座机又不方便,这个揣兜里就能走。手机壳我本来想给你弄个金的,我怕你嫌土我就没弄……”

    于泽暎拆开盒子,把电话卡插上去,开了机存上自己的号码,递给他,“我存了我的号码,你的第一个联系人必须是我!”

    陆绥紧紧的握着,“浪费钱……”

    “我又不差钱!”

    梁靖暄凑上脑袋去看,“能玩游戏吗?”

    “能!我给你找找……”刚找到游戏,于泽暎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脸色骤变,是他哥于泽辉……

    【第48章

    玫瑰花花篮……】

    于泽暎阴沉着一张脸去外面接电话,于泽辉打电话来就两件事,他败了,新任的副市长是杨启山。

    于泽暎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于泽辉就好……第二件事,是让回他去相亲,于泽暎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

    回到屋里,陆绥一瞬间就察觉出来他情绪不太对,“怎么了?”

    于泽暎强颜欢笑,“好事,杨启山当上副市长了……”

    陆绥很震惊,路才修好四天不到,那三个记者前天才走,报纸昨天才登,今天就……

    “很正常的,我舅舅和我外公早就被首都盯上了,新任的市长不可能让我哥做副市长这个位置的,这个位置必须得是干实事的人,杨启山从来不搞拉帮结派,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于泽暎对于局势看的很清,包括对于于家未来的下场……

    杨启山上位对陆绥来说是件好事,可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于家要是知道这里面有他的手笔,一定会疯狂的报复。

    陆绥抱着梁靖暄一到砖厂,刘栓子就笑着走上来说,“老板,刚才有人送了两个大花篮来!”

    陆绥警惕起来,“谁送的?”

    “杨……杨县长的秘书!送完就走了……”陆绥快步走进去,看到两束鲜艳夺目的大花篮,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两束花篮是告诫,还是真的恭喜……

    梁靖暄从花篮上扯了一朵艳红的切花菊,还没玩两下,小兔子就一口咬了上去,“老公!兔兔吃花……”

    陆绥抓着他的手看了一下,“没咬着你吧?”

    “没有……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抱上了他的脖子,娇软的身体不停往他的怀里缩。

    陆绥捋了捋他卷起来的毛衣,“没事儿……”他好像真的太鲁莽了,如果他出了事,陆军和宋惠子怎么办?梁靖暄怎么办……

    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的,更何况要他们死的人还是有着那样的滔天权势,普通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消遣的玩意儿。

    人命,和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打死就打死了……

    “老公……”

    梁靖暄用鼻子蹭了蹭他滚动的喉结,“老公……你怎么了?”

    陆绥笑着摇头,“没事儿……我在担心房间门没关,家里的兔子在我们俩的床上撒尿!”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会的!我关好门了~”陆绥抵着他的额头,低低地笑着,手掐着他的下颚抬起来,亲上娇软的红唇。一开始很温柔到后面,这已经不是吻,充其量不过是唇舌间的撕咬,满是血腥味的暴力角逐……

    梁靖暄像是适应了,掉着圆滚滚的眼泪,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直到有人敲门。

    陆绥猛的停下来,“谁?!”

    “我!老板……又有人送来了花篮……”是刘栓子。

    陆绥很诧异,轻轻的把梁靖暄放在沙发上,“你乖乖的在这儿跟兔子玩儿,我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我也要去……”梁靖暄勒着他的脖子就不放手,甚至想用脚去夹住他的腰,陆绥有力的手臂一把把他抱起来。

    “好,去!”

    送来了八个玫瑰花篮,没有寄语……

    梁靖暄一看到玫瑰花,就挣扎着要下去,“老公玫瑰花……我要!”陆绥稳稳的把他放在地上,侧过身问刘栓子,“谁送的?”

    刘栓子说,“是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她的保镖,都带着墨镜!刚刚送的,送完就走了,那车看着就不简单宾利的……你不认识吗?”

    陆绥神色灰败,“女人……宾利……”他生性冷淡,很少会交友,玩得好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就算在B队十多年,也就只有贺霆一个过命之交。

    可要是他送的,以他那个性格肯定会大张旗鼓的送,绝对不会这么的……

    “什么样的女人?你有看清楚吗?”

    刘栓子挠了挠后脑勺,“她戴着墨镜,涂着口红,一身黑色的风衣,上了年纪,但是哪怕是隔得很远,也很好看!”

    陆绥拧着眉头,“她戴着墨镜,你怎么看得出来她好看?”

    “她要上车的时候她把墨镜摘了下来!然后我就看到了,后来她又戴上了……”

    刘栓子话音刚落,梁靖暄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暄宝?!”

    陆绥火急火燎的上前,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把手指给他看,“扎到了,玫瑰花的刺扎我……”

    软白的手指立马冒出一个血珠,陆绥看着血珠莫名的不安,梁靖暄颤颤的把手指收回来,用嘴含住。

    从砖厂回家,陆绥一直被阴霾笼罩着,宋惠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给他,“小绥你试试,看看我手艺倒退没?”

    陆绥接过青花瓷大碗抿了一小口,味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豆香味很浓郁。

    “小心烫……味道怎么样?”宋惠子问。

    “很好喝,和小时候一样……”陆绥低着头把剩下的都喝完了,暖暖的豆浆侵入五脏六腑,难受的窒息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二婶……我妈她真的嫁去了国外吗?”

    陆绥已经忘记他妈长什么样子了,贫瘠的记忆里,她一直在跟他爸吵架,后来村里的小孩们说他妈跟野男人跑了,他不信哭着去找外婆,外婆不见他,让舅妈把他撵走了。

    他一路哭着回来,宋惠子就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等他,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头发都吹乱了……

    “对……前两年去的英国,你二叔知道后就再也没找过她了……”

    陆绥苦涩的笑了一下,“那挺好的……”

    宋惠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二叔没跟你说,是怕你多想……都过去了,日子要往前看!”

    陆绥心里的阴霾散得一干二净,“好……”

    宋惠子拿走他手里的空碗,“我给暄宝也盛一碗,放凉了再给他喝……”

    “他去哪了?”陆绥一回来就去帮于泽暎抓猪,梁靖暄一开始要跟他去,后来又不跟了。

    宋惠子端着碗说,“去找小鱼玩了,小鱼放寒假回来了!”

    陆绥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他刚才回来碰上了李奶奶,说起李鱼是放假了,但还有两天才回来,他去哪找李鱼!

    看向客厅里的兔子,只剩了三只……难不成是?!!

    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宋惠子在后面喊,“小绥你去哪儿?!”

    “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鬼影幢幢的冯家大院里,梁靖暄抱着小兔子,推开一扇扇沉重的大门,木熙良听到声音,警觉的坐起来,确认是梁靖暄后,勾起嘴角。

    梁靖暄推开雕花木门,“我来了木木!我还给你带来了兔兔!”

    “哼~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不会的,我不会忘了你的!”

    木熙良笑着挪开榻上的矮桌,梁靖暄把小兔子抱给他,木熙良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怎么跟上次那只不一样?”

    “我回去跟二叔说,我还想要兔兔,他给我买了三只兔兔,我想让兔兔陪着你!”

    梁靖暄话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木熙良还是听懂了,“它是所有兔兔里最乖的一个!不乱蹦也不乱跑,很乖很乖的~”

    死气沉沉的湖水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激荡的涟漪……

    木熙良泪眼模糊,声音哽咽,“你也很乖……”

    梁靖暄很骄傲的说,“我老公也说我很乖~他说我是最乖的老婆~”

    木熙良不经意的携去眼角还未滚落的泪水,他自从进到这座鬼宅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如果说于泽暎让他长出了血肉,那么梁靖暄就是给了他活下去的阳光……鬼宅很阴森,阳光照不进来,而梁靖暄进来了……

    “我还拿了好多青菜!够兔兔吃个两三天,等兔兔吃完了我再拿来……木木……你怎么哭了?”梁靖暄戳着手心,“你别哭……你好美,别哭……”

    木熙良轻轻的摇头,“我没有……我是……高兴的……你能让我抱抱你吗?”

    “好呀!”梁靖暄主动抱住他,抱的很轻,“木木,你身上好香,好软~”

    木熙良收紧手臂,“你也很香~”

    不怕生的小兔子围着两人,在榻上一蹦一跳的,两人还没抱多久,就被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暄宝!”是陆绥!

    梁靖暄慌慌张张的松开,“我老公来了,木木我要先走了,我……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说着掏出兜里的大白兔奶糖,“给你!一天只能吃三颗!多了会得蛀牙的!”

    木熙良学着他的口吻,“好,我记住了~”

    梁靖暄一走,木熙良暴躁的捶了一下软枕,这人怎么这么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梁靖暄一拉开大门就看到了大门口的眸色森然的陆绥,“老公……”

    陆绥怒气冲冲的将他单手抱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另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他的两只手,像是镣铐一样。

    “老公~”

    “老公~老公~”

    陆绥冷着一张脸,任凭他怎么喊也不理,到了岔路上,二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绥哥,你家来了好多人,好多车!像黑道的,他们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二婶让你赶快回去!”

    【第49章

    突然来了】

    大雪来得迅猛而毫无防备,沉闷又裹挟着权势倾轧的血腥气……

    陆绥惴惴不安的抱着梁靖暄,不断收紧手臂,到了大道上,小院门口的车和人格外的突兀。

    梁靖暄瑟缩着脖子,“老公……”

    陆绥腾出一只手拍他背,“不怕,我在……”

    一共来了三辆车,八个保镖,围着车挺拔的站着。陆绥抱着梁靖暄进屋,“二婶……”

    沙发上坐着一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身黑色风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凤凰银簪盘起,岁月在她姣好面孔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你是……”陆绥还没问完,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梁靖暄,“暄宝……我是妈妈……”

    陆绥瞳孔微缩,难怪他一进屋就觉得这个女人眼熟,现在看来两人的五官几乎是如出一辙,还有那天在火锅店里的女人也是她!

    梁靖暄木讷的看着女人,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没有妈妈……外婆说……妈妈死了……”

    “妈妈没有……妈妈在这……我是妈妈!”梁烟情绪激动的去拽他,梁靖暄尖叫着甩开她的手,“二叔,二婶,坏人!二叔二婶!”

    “暄宝!”陆绥稳稳的把他放下来,握住他的肩膀,低声哄,“暄宝不怕,老公在这儿!”

    梁靖暄情绪激动的打掉他的手,撩开他的衣服就往里面钻,“二叔,二婶,坏人!二叔,二婶快来……”

    陆绥轻拍他颤颤的后背,“暄宝……不怕,二叔二婶都在,老公也在,不怕……”

    梁烟看到梁靖暄这么的抵触她,鼻子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暄宝……我是妈妈,我不是坏人……”

    “你就是!你是坏人!老公把她撵走!把她撵走!!二叔,二婶……二叔二婶……”

    “暄宝!”宋惠子去麻将室喊陆军回来了,梁靖暄听到她的声音,撩开陆绥的衣服,撞进她怀里死死的抱住,“二婶……坏人,坏人来了!”

    “不怕不怕……二婶在!”宋惠子听着他哭,心难受的像有刀在割,一脸戒备的看着梁烟。

    陆军沉着冷静的拍了拍陆绥的肩膀,“你把你二婶还有暄宝,带去你张婶家,我来跟她谈……”

    陆绥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宋惠子就指着陆军的鼻子破口大骂,“不去!!!她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把暄宝给她的,陆军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收她的钱,我就跟你离婚,我带着小绥……我回娘家去!”

    陆军一脸的冤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把暄宝给她了?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宋惠子极少动怒,此刻却彻底沉下脸来,神色紧绷着。

    陆军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陆绥,“还愣着干嘛?!”

    陆绥也知道这样僵下去解决不了问题,“二婶……要不就先听二叔的……”宋惠子把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强迫自己平复情绪,“好,我冷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谈!”

    陆军知道她的犟脾气,让她去张婶家是不可能的,又看向擦眼泪的梁烟,

    “大妹子,你能让门口的车跟保镖先走吗?或者是开到村口也行,就是别在我们家门口,村里人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没见过这个阵仗,以后我们也还要在这住下去,影响也不好。”

    梁烟倏然的展颜一笑,“好,我这就让他们走。”

    梁烟一走,宋惠子上去就打了陆军一巴掌,“啪”的一声,打懵了陆军,也打懵了陆绥。

    陆军捂着脸,“媳妇儿,你这是干什么?”

    “谁让你跟她好好说话的?你就应该把她撵出去!”宋惠子说着又要打他,陆绥急忙挡在陆军面前,“啪!”结结实实的替他挨了一巴掌。

    “小绥……”宋惠子颤着手,“没事儿吧……”

    陆绥顺势安抚她,“二婶我没事儿!二叔说的对,现在只能冷静,不能冲动。”

    “对……只能冷静,不能冲动……”梁靖暄抽抽噎噎的从后面抱她,“二婶……”宋惠子镇定下来,眼神坚定,“不怕二婶在……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梁烟再次进屋,宋惠子牢牢的抱着梁靖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陆军坐在侧边的小沙发上,陆绥在泡茶,“大妹子,你先坐下。”

    梁烟微微颔首坐下,陆绥沏好茶给她倒了一杯,“有点烫……”

    梁烟嘴角扯出一抹笑,“多谢……”

    “那个……大妹子,我问一下,你之前为什么不找暄宝,现在才来找,他外婆……没了的事儿你知道吗?”陆军从侧边切入,想弄清楚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的事大哥和大姐,你们可能也知道一点,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爱情比什么都重要,我爱人,也就是暄宝爸爸,他跟他的前妻没什么感情,在一起也是家族联姻……”

    梁靖暄听到她叫自己应激反应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幼鹿躲进了宋惠子的怀里。

    “不怕不怕……”

    梁烟苦涩一笑,“我爱人跟他前妻离婚后,他家族里的人不接受我,他就带着我去了国外,我联系过我妈,我妈说暄宝死了……让我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也是最近回国了才知道……暄宝还活着。”

    陆军嘴角抽搐,她表明了来意,就是为了梁靖暄而来,那么就一定要把梁靖暄带走。陆绥神色一凛,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梁靖暄。

    “不要……”梁靖暄没拿大白兔奶糖,死死的攥住他的手,很小声的说,“不要……”

    陆军心里听的很不是滋味,“大妹子,你也看到了,暄宝他,不愿意跟你走,而且他不能受刺激,你查了那么多,肯定也知道了,你那畜生弟弟虐待他大半年……”

    梁烟攥紧手中的包,好看的眸子里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我知道,我不会放过他的!”说着她起身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宋惠子面前跪下来,

    “大姐,我知道要是没有你们暄宝可能早就……我无以为报,只盼来世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能不能让我把暄宝带走?我带他去国外,国外的医疗技术很先进……”

    “你想都不要想!”宋惠子刚才还心疼她也是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可直到听到她要把梁靖暄带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梁靖暄就是她的命,带走了她的还怎么活?!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畜生弟弟是怎么对暄宝的,他把暄宝关在猪圈……让他跟狗抢饭吃,我给他洗澡,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的,那么大一个口子,血肉模糊……得多疼……”

    宋惠子抖着手比划,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梁靖暄肩膀上,梁靖暄抱紧她,小声的抽泣,“二婶……”

    “他来到我身边,大半年都说不一句话,瘦瘦小小的跟猫儿一样,我就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他吃,试了十几回才知道他喜欢吃红烧肉,现在他身上的肉,都是我一口一口喂出来的,你凭什么把他带走?就因为你生了他吗?你是生了他,可你养过他一天吗?!!”

    宋惠子的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剜着梁烟,她自私,她不孝,可是她也想弥补,

    “大姐……我我……”

    宋惠子狠心的侧过脸,

    “你说什么都没用,暄宝刚来的时候身上总是起红疹,有一天半夜,挠红了一大片,我和他二叔连夜把他带到镇上医院,又怕镇上医院查不出来,辗转去了县医院……”

    “凌晨四点了才到县里,医生说只是过敏,没什么事儿,我怕呀……我又拽着他二叔去了市医院,查出来确实是过敏了,我才放心下来……”

    宋惠子到现在都不想回忆那个晚上,因为那是个雪天,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大雪天,她的孩子没了……

    “他现在身上穿的毛衣,是我织的,他体寒,一到冬天手脚就冰凉,我就在他袜子里塞上一层棉花,一针一线缝上。我把他当命一样的养了两年,你凭什么把他带走……凭什么?!!”

    宋惠子声嘶力竭的质问,让梁烟抬不起头来,陆绥直接微微发颤,握紧梁靖暄的手,不断收紧,直到一根根青筋暴起。

    猛然反应过来会弄疼梁靖暄,又稍稍松开,看向陆军,他正撇着身子偷偷抹眼泪,抹干净了,瞥到他的视线,声音哽咽,“你去把她扶起来……”

    陆绥松开梁靖暄的手,反被他紧紧握住,“老公……不要走……”

    陆绥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我不走……”

    “好……”梁靖暄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陆绥把梁烟扶起,坐回沙发上,她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支票,推到陆军面前,“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哥,大嫂,你们一定要收下……”

    宋惠子一把抢过支票扔回去,“我们不要,你拿回去,我们是不如你有钱……可你要是想把暄宝带走,除非我死了!!!”

    【第50章

    该怎么办?】

    雪夜冥冥,梁烟走了。

    陆绥眉眼阴沉的坐在床畔,轻拍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哄梁靖暄睡觉,他刚哭过,眼尾薄红,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这一晚,除了梁靖暄,谁都没睡着。

    梁烟走的时候很不甘心,她还会再来的。

    陆绥正准备关灯就听到宋惠子在客厅大骂陆军,“陆军,我告诉你,她要是把暄宝带走了,咱们俩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陆军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宋惠子急的来回踱步,看到他还有心情抽烟,气的抢走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两脚,“我让你抽!我让你抽!!”

    陆军敢怒不敢言,“你……你……”

    “你什么你?!!”宋惠子揪他耳朵,“你今晚就要给我想出来,想不出来……你今晚就去猪圈睡!”

    陆军疼的面部抽搐,“你揪着我耳朵我怎么想!”

    宋惠子又狠狠揪了一把,松开了,“那你赶紧想……”

    陆军捂着耳朵,“我想我想……”

    陆绥面色沉郁的走出来,“得要先知道她后面的人是谁?”

    “你说的是暄宝的他爸爸?”陆军问。

    陆绥点头,“对……我已经让阿暎帮忙去查了。”

    陆军揉着耳朵,眉头紧锁,“不用查都知道,非富即贵,只怕是跟于家不相上下……”

    宋惠子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陆绥坐下去,扶起她肩膀,“至少现在暄宝不愿意跟他走,我们就还有胜算。”

    宋惠子小声的啜泣,“其实……我听到她说能带暄宝去国外治疗,我当时就……就差点松口了,可我又怕她跟她那个畜生弟弟是一样的人……”

    陆绥眼神暗下去,“你们当时带暄宝去省里面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宋惠子擦干眼泪,“医生说不可能会恢复的……后来我跟你二叔又带着他去了首都的医院检查,也是一样的结果。”

    陆军搓捻着烟丝,细细揣测,“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暄宝的外婆不在了才回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宋惠子心紧了一下,“那更不能让她把暄宝带走!”

    陆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我不会让她带走的……”

    “阿绥!二叔……二婶!”是于泽暎!雪下的很大,他半个身子都是雪,宋惠子拿帕一点一点的给他掸掉,又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你这孩子也是下那么大的雪,怎么不知道打把伞呢?”

    于泽暎喝了一大口热水,身上的寒气退了不少,“一急就忘了!我没事儿的二婶,咱们说正事儿!”

    “那就别磨叽了,快说!”

    陆军早就想催,但碍于宋惠子他又不敢,“我查到了,暄宝他爸,姓乔,香港人,十几年前举家移民到了瑞典,最近这两年才回来的……”于泽暎一口气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热水。

    陆军又忍不住的催促,“然后呢?”

    于泽暎点头,“没了!”

    “就查到了姓乔,连名字都没查到?”陆军拔高声音。

    宋惠子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你小声点,暄宝在睡觉!”

    陆军疼的直抽气,“好……”

    “就查到这么多……”于泽暎还是用了关系才查到的。

    陆绥顿了顿,眼里浮现几分冰冷的,寒光奕奕的刀子似的,“查不到,那就说明他来头很大,绝不是泛泛之辈。”

    于泽暎认同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外公的人都查不到,可想而知对方……”

    “那怎么办?!!暄宝……难不成就是这么让他们把暄宝带走吗?!!”宋惠子脸色惨白。

    梁靖暄要是跟他们走了,她也活不成了。

    “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陆军轻拍他后背,宋惠子打掉他的手,“那你倒是快点想!!!”

    “二叔……二婶……老公……暎哥……”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几人的身后。几人面面相觑,

    宋惠子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轻轻抱住他,“暄宝……是不是二婶吵着你了?”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没有……我醒来老公不见了……”

    “那快去睡……”宋惠子转过身,“小绥,你跟暄宝先睡!”

    “二婶,你不睡吗?”梁靖暄软软的问。

    “我等会儿就睡,你二叔还没洗脚,我在等他洗脚……”宋惠子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我给你炒蛋炒饭!”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陆绥俯身把他抱在肩膀上,“那我们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好……”宋惠子看两人进了房间,一转身,于泽暎站起身,“二婶,那我也先走了。”

    “你等等!我给你拿伞……”

    “好!”

    于泽暎走了,陆军把卷好的烟夹在耳朵上,“那咱们也睡吧。”

    “你睡个屁!你赶紧给我想,你要是想不出来,以后你别想上床,连房间都别想进!”宋惠子说完“砰”的一声摔关上了房间门。

    陆军,“……”

    雪下的很大,密密匝匝的,像死人的纸钱一样……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底下,梁靖暄睡不着,戳陆绥胸肌,“老公……”

    陆绥眸色沉沉,“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梁靖暄指尖一路向上,戳他喉结,“没有,她……真的是我妈妈吗?”

    陆绥抓着他的手亲了一口,“是的……”梁靖暄跟梁烟很像,特别是眼睛和鼻子。

    梁靖暄一下子坐起来,小鹿眼雾蒙蒙的,“我不要跟她走,我走了你就没有老婆了……我要跟二叔二婶,还有你在一起一辈子……”

    陆绥看着他,只觉心头火热,眼神都变得炽热,慢慢抵上他的额头,“不走,一辈子都不走!”

    “那我们生宝宝,生好多好多的宝宝,有了宝宝她就不会把我带走了……生宝宝!”梁靖暄抽噎着跨坐在陆绥大腿上,抖着手去他睡衣解的扣子。

    陆绥目光暗沉,腰腹绷的很紧,肾上腺素狂飙,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鼓破,“暄宝……你先下来!”嗓音嘶哑。

    梁靖暄呆住了,仰起脸看着陆绥,眼神懵懂又有几分无措,委屈,手指还揪着他扣子,愣愣地说:“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做老婆了吗?”

    陆绥下颚抵着他的鼻尖,嗓音透着股子压抑,“怎么可能?!!我要你,我陆绥的老婆只能是你梁靖暄!”

    梁靖暄又去解他扣子,“那就快点生宝宝,生宝宝……生了宝宝我就不用走了……”陆绥低低地笑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眼球充血,鼓突地胀着,但他还是笑着,笑得前所未有的宠溺。

    梁靖暄撅着嘴,“你笑什么?”

    陆绥扯起嘴角,抬手捏了捏他鼻子,“我笑我老婆不知羞,天天拽我裤子!”

    梁靖暄推开他手,“我今天没拽,我是解扣子……”

    陆绥肌肉绷紧的手臂勾住他的腰,把他拽了下来,抱在怀里,“暄宝……我们不要宝宝,以后不管你能不能生,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他记得男人以前张口闭口就是要大胖儿子的……他记性好着呢,他可没忘!

    陆绥僵了一下,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宋惠子大着肚子一个人守灵,两个男人突然闯进了家里,拉扯间,把她推撞在了棺材上,她早产了,流了很多的血……

    宛如雪地中绽放的血红色雪莲,宋惠子紧攥棺材,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声音低沉、凄厉,带着无尽的绝望,“孩子……我的孩子……”

    那一幕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噩梦。

    陆绥死死的把他摁进怀里,阖上眼,“反正不生!一辈子都不生……”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说,“可是我想……”

    陆绥掀开眼皮,“想也不行!你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去结……”扎……

    “结什么?”梁靖暄问。

    陆绥凶巴巴的说,“没有!”

    “你凶我……”梁靖暄瘪嘴,狠揪了他胸肌一把,推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

    陆绥压下嘴角,“我错了,老婆……”

    梁靖暄“哼”了一声,又翻过身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我不生气了,好老婆都不会生老公的气,睡觉吧,老公~”

    陆绥心中饱胀糜烂的满足感要爆炸了,“好,睡觉!”

    天阴沉沉的,轰隆隆的砖厂里,陆绥在忙着检测新一批的水泥砖,检查完还要装车,要的急得赶紧给人家送去。

    梁靖暄戴着帽子,手套就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兔子,砖厂里灰大,陆绥让他去办公室他不去,他走哪他跟哪,不让就掉眼泪,犟不过他,就让他跟着了。

    水泥砖安装好车,梁靖暄抱着兔子小跑过去,“老公,你要去送砖吗?”

    陆绥拍了拍身上的灰,“去!”

    “我也要去……”梁靖暄拉开卡车的副驾驶门,先把兔子扔上去,然后再撅着屁股爬上去,坐好以后乖乖的栓上安全带。

    “老公,快上来!”

    陆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要上车,兜里的电话响了,是家里的座机,一接通,宋惠子的哭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小绥,出事了,你快回来,你二叔被警察带走了,说他涉嫌拐卖人口!”

    【第51章

    自救】

    陆绥挂断电话,眉眼间的煞气要杀人似的,梁靖暄感受到他眼神的变化,不安的攥紧小兔子的耳朵,小声的问,“怎么了,老公……”

    陆绥肌肉绷紧的手臂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抱了下来,“先不去送砖了,跟我去镇上。”

    “好!”

    两人刚上面包车,于泽暎的电话打来了,“阿绥,我已经在联系我舅舅了!你别着急……”

    陆绥垂下眸,一双黑眸沉沉的,装着说不清的情绪,“好,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帮我陪着二婶,她身体不好……”

    “是出什么事了吗?老公……”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陆绥俯身过去给他拴安全带,“二叔出了一点事儿,没事儿的,老公在!”

    梁靖暄敏锐地嗅出了陆绥僵硬笑容下藏着的阴霾,“好……”

    一路上,陆绥把最坏最恶劣的结果都想了一遍,陆军涉嫌拐卖人口抵赖不了,可能要坐牢,不想坐牢的话,就要向乔家低头,那梁靖暄就要跟他们走……

    陆军年轻的时候再怎么荒唐,也把他养大了,还供他上的大学,他进B队,第二年了才跟他说,他也只是骂了一句砍老壳的就没说什么了……

    退伍回来到现在,陆军有很多事情一直在瞒着他,他不蠢,能察觉得出来,他不说是为了他好,给他的存折里存了那么多钱,他要是真的赌,怎么可能存得下……

    对于梁靖暄,他一开始是“嫉妒”他,他凭什么才来两年就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可日日夜夜的接触下来,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悸动,他不想承认,麻痹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了“弟弟”,可真当他喊他“哥”了,他又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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