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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杨启山孑然一笑,解忧茶……他倒要看看他怎么给他解忧,“叫他进来!”

    “是!”秘书颔首退了出去。

    候厅室,陆绥一身黑色正装,肩宽腿长,半遮住了门外的光亮,如雕刻般的面容逆光看去愈发深邃立体,黑眸凌厉,眼尾焦虑地向上微翘。

    “老公……”梁靖暄抱着兔子坐在沙发上,候厅室不冷,他把外套脱了裹着小兔子,里面是厚重的白色毛衣,像一颗剥了糖纸的的大白兔奶糖。

    陆绥步伐沉重的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饿不饿?”

    两人早上在镇上吃了羊肉粉,现在已经10点了,“不饿……”梁靖暄从衣兜里掏了两个瘪瘪的肉包子,“给你……”

    陆绥勾着嘴角,脸上的阴霾散了不少,“你自己吃,等会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谈,你在这儿乖乖的别乱跑,要想上厕所,出去往左拐尽头就是。”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话音刚落,先前招待他们的秘书就进来,“陆先生,县长来了,在办公室,请您过去。”

    “好……多谢!”

    一进到办公室,杨启山立马起来迎接,“久闻大名陆勇士!”

    陆绥毕恭毕敬,“县长好!不敢当……没有国家的培养,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两人寒暄过后在沙发上坐下来,陆绥主动递上解忧茶,“县长,我听我二叔说我不在家的时候,您经常上门慰问,这是很微薄的谢意,还请您笑纳。”

    杨启山僵着笑容接过解忧茶掂了掂重量,又打开袋子警惕的查看,确实只是解忧茶,但也没收,而是又递了回去。“上门慰问是我应该做的,这个就不必了。”

    陆绥又把解忧茶递了回去,“我来也不光是来送解忧茶的,我知道县长您现在有一件久久化不开的愁事,我就是来给你解愁的。”

    杨启山猝然一笑,靠着沙发,“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愁事?”

    陆绥压低声音,“副市长……”杨启山警觉起来,旋即敛了下眉,恢复一脸冷酷的模样,“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位置的事儿,一旦僭越,可就……”

    陆绥听出来他是在警告自己,面无波澜,眼瞳似湖水一样平静,“刚才我就说了,我是来给您解愁的,不是来僭越的。您可以听一听,听完以后,权衡利弊都在您的手上!”

    杨启山很藐视的看着他,“那你说,我这个愁该怎么解?”

    “据我所知,新来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首都指派的,按道理来说,副市长的任命也很快就来了,可拖了三个月也没有任何消息,您不觉得奇怪吗?”

    陆绥的话,没有激起杨启山的兴趣,反而嘲讽他,“如何任命那是省里的安排,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那您就不着急吗?”陆绥反问。杨启山很急,可以说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急,但他伪装的很好,可又因为太急而太过拙劣,“我相信组织……你也应该要相信。”

    陆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可您要是不表现组织怎么看得到呢?”

    杨启山面色如冰一般森冷,阴恻恻地问,“什么意思?”

    “您的政绩不比几位候选人差,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整个县的老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您还差一个“政绩”……”陆绥的话像是在鱼钩上放了饵料,杨启山明知道是陷阱,可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去咬钩。

    “说说看……什么样的政绩?”

    陆绥也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修路!”

    杨启山危险的眯起眼睛,“修哪的路?”

    “云雾村的路!不走程序,以您个人的名义去修。当然了,不是真的要您修,修路的钱我来出,最好是要秘密进行,除了村长和村支书,谁都不能知道……”

    杨启山云里雾里,“谁都不能知道怎么算得上政绩!”

    陆绥继续说,“让市长和市委书记知道就行,找几个记者不难,修路这件事情于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杨启山皱眉沉思,对于修路能当上副市长他没有一分的把握,但这云雾村是于泽辉的老家,他舅舅于青海天天把政绩挂嘴巴上,压他一头,这些年涉政又涉商的赚了那么多钱,也不见给自己老家修条路,能膈应于泽辉,他就乐意了。

    “那你说说如果有人问起这么多条路,我为什么非要修云雾村这一条呢?我又哪来的钱?上面可是有规定的不能我们掏腰包,这是违规的!”

    陆绥早就准备好了,“因为云雾村的路是最烂的!我也知道您向市里面审批过。您是没有钱,可这么多年一直被县里的老百姓叫布衣县长,也不是胡乱叫的,您说是吧?这个钱可以让您夫人代出,当然了,也不是真的让您的夫人出。”

    这样既不会违反规定,也不会引人诟病,他这些年一直都是节省的形象,省下来的钱私下里补贴了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只不过老婆凶的很,每次都要被骂。

    宦海沉浮,很少有人能不带一身淤泥的出来。这是他这些年里唯一保持得住的初心。

    陆绥又旁敲侧击,“放眼整个县,甚至是市,都是于家人一家独大,新任的市长和市委书记,迟迟不任命副市长,你真的没有揣测过其中的诡异吗?”

    杨启山冷笑,陆绥的话无疑就是在说,新任命的市长和市委书记打算培植自己的亲信,这个副市长不可能是于青海。

    “敢得罪于家,你胆子不小!”

    “我没有想得罪谁,我只是想如果这个副市长是您来当的话,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陆绥虽然语调平平,暗色的瞳中却有一抹野心涌现。杨启山眼眸如渊潭一般漆黑幽深,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很想知道你要什么?”

    陆绥撕扯下伪装,野心勃勃的说,“我想要凤凰镇被封掉的砖厂!”

    杨启山没有任何犹豫,把盖好章的红头文件,直接给了他,这个砖厂于他而言也是一个烫手山芋,于泽辉三番五次的暗示他转手给他,他一直找借口敷衍着,这下能让于泽辉不痛快,倒贴他都愿意。

    拿着文件袋出去,陆绥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很平静,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沉稳,修路这个想法他没有多大的把握,市长和书记想要培植自己的亲信是于泽暎告诉他的。

    当然,修云雾村的路也是在他计划之中的,路不好拉石料的车也进不去,耗时又耗力,还耗油,而且跟云雾村相邻的村有四个村,这条路修好最大的有利者是他。

    “老公!”梁靖暄等的都打瞌睡了,见到陆绥兔子也不抱了,一蹦一跳的跳到他身上,两只手紧紧搂着他脖子,小鹿眼水雾雾的,“成了吗?”

    陆绥想狠狠的亲他一口,可这又不方便,两只健硕的手臂兜着他抱在胸前,心跳声很猛,跟他面上的沉稳大相径庭,“成了!”

    梁靖暄逮着他下巴亲了一大口,“老公,你好棒!”亲了一口还不过瘾,还想要亲,陆绥抵着他额头低低的笑,“不能在这儿亲,进去车上再亲!”

    “好~”

    陆绥拿起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拎着兔子,大步走出县政府大楼,杨启山站在窗边摩挲着杯壁,陆绥心机颇深,胆子又莽,要是能帮他对付于泽辉就好了。

    陆绥把梁靖暄抱上副驾驶,拴好安全带,“老公,我们现在就要回家吗?”

    “还要去办手续,明天再回,今天住旅馆。”凛冬的天黑的快,陆绥担心夜长梦多,他对杨启山的了解也是只言片语,万一他中途反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要跟你睡!小兔子睡中间……”梁靖暄黏黏糊糊的亲上去,陆绥故意躲开,“你不是不让我亲吗?”

    “我没有不让你亲,我只是让你不要那种亲,就这么亲一下就可以了!”梁靖暄跨坐到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在薄唇上重重亲了两下,用力过猛磕到了牙齿,陆绥疼的“嘶”了一声。

    “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梁靖暄戳着手心,满脸无辜,“没有……”

    陆绥提着碍事的兔子扔到后座两手撑在梁靖暄身侧,自上而下直勾勾盯着他,呼吸又粗又烫,眼神狼一样凶狠,好像随时要把他吃了!

    梁靖暄像是适应了,一点也不怵,手颤巍巍的去拉他拉链,“老公……你什么时候跟我上床?不穿衣服的那种上床,生宝宝的那种……”

    【第36章

    砖厂里的照片】

    陆绥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你他妈的跟谁学的?!屁大点的人还上床,还生宝宝,是不是欠揍了?!”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攥着打红的手,“暎哥教我的……我不小了……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跟我上床……”

    陆绥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有些痞气,“昨天晚上不是还说不给我当老婆吗?今天又要给我当老婆,又要跟我上床,你他妈什么意思?还真把我当鸭子了,是吧?!”

    梁靖暄气急败坏的掰着他下巴咬,“你别岔开话题,你要什么时候才跟我上床……!”

    陆绥胸膛起伏得厉害,猩红的眼底深处翻涌着漆黑如墨般的戾气,他真的很想当畜生,但老婆太小了!“等你二十一岁了再说……”

    “什么?!二十一岁?!!!”梁靖暄嘴巴一张一阖,掰着手指头数,“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年!!!”像是怕自己数错了,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

    陆绥哭笑不得,“哪里还有三年,马上要过年了,就剩两年了。”

    梁靖暄小脸打着霜,“我不是在数我,我是在数你的,三年过后,你就三十一了,你就老了!……会下降的……”

    声音越说越小,陆绥满脸暴怒地看着梁靖暄,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了一大片,“你再说一遍,谁老了?”低沉的嗓音压迫性极强,还有点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我没说什么……”

    梁靖暄瑟瑟缩缩的想爬回副驾驶上,陆绥眼神一黯,又把他拽了回来,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钳制着他的两条腿,“接着说,什么会下降?!!”

    车没开窗,车里的氧气很稀薄,很窒息,梁靖暄抱着陆绥的脖子,瓮声瓮气的,“小蝌蚪……暎哥说的……”

    陆绥,“……”扯着他肩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好的不学!以后不准跟他在一起!”

    梁靖暄戳着手心,很小声的反驳,“不是坏的……”

    “我说坏就坏!”陆绥粗暴的把人抱回副驾驶上栓好安全带,他的心思是很龌龊,但也不想那么快,主要是老婆实在太小了,有些时候抱着他睡觉都感觉很罪孽。

    反正梁靖暄是他老婆没跑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靖暄解开安全带,赌气的爬到后座去坐,抱起小兔子,撅着嘴,“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你就直说,我是你老婆,我不会嫌弃你的……”

    陆绥,“……”

    猛锤了一下方向盘,满脸阴鸷,语气冷酷,“等以后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梁靖暄对他的狂躁已经免疫,不怕死的挑衅,“又敷衍我……!坏老公!”

    陆绥气笑了,“我他妈真服了你!”

    ?办理采石场需要准备的主要资料两人就花费了一下午,营业执照、采矿许可证、安全生产许可证等相关证件和文件办完了天也黑了。

    两人找了一家火锅店,梁靖暄拿着菜单,不点肉,也不点他喜欢的肉丸,光点蔬菜,陆绥问,他心疼的捋了捋小兔子的耳朵,“它饿了……”

    陆绥咬着后槽牙,一脸的怨气,“那我饿了,你怎么不给我点?”

    梁靖暄很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水垫垫……”

    陆绥,“……”点的是辣锅,陆绥一开始建议鸳鸯锅,梁靖暄逞强,非要点辣锅,还没吃到一半,嘴就辣肿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吃,陆绥压着嘴角,看他能忍几时?后面实在憋不住了,擦干净嘴,撩开陆绥的衣服就往里面钻,一颤一颤的哭。

    “火锅好坏,好辣……好辣,老公……火锅好坏……”

    陆绥憋着笑,冲服务员招手,让他上两瓶牛奶,侧过身的时候隔了他们两桌的中年女人一直往这儿看,眼神没有恶意陆绥也就没再看。

    服务员拿着牛奶过来的时候撞了手里拿着盘子的服务员,盘子打翻在地,动静很大,陆绥侧过去,一抬眸,那个中年女人还在往这儿看。

    陆绥开始警惕起来,诡异的是,那女人的眼睛里好像有很多悔恨……那双眼睛他莫名的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女人也发现了他,慌张的收回视线,“老公!”陆绥猝然回过头,梁靖暄从他衣服里钻了出来,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周围殷红一大片。

    陆绥抽了两张纸轻轻地给他擦干,又把他抱回座位上,服务员又重新拿了两瓶牛奶,梁靖暄喝上牛奶,辣味退了一大半,

    陆绥又抽了张纸,携去流出来的鼻涕,揶揄他,“还吃不吃辣的了?还逞不逞强了?”

    梁靖暄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手紧紧的抓着牛奶不放,牛奶瓶抓的瘪瘪的。

    陆绥扯过他一只手,握在手心里肆意揉捏,他这老婆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两大瓶牛奶喝完,梁靖暄什么也吃不下了,肚子很撑,还很疼,要陆绥背他回旅馆,“那兔子怎么办?”陆绥蹲下去了才反应过来,他手上还有兔子。

    梁靖暄亲了一口小兔子,“兔兔乖乖~”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羽绒服帽子里,小兔子动了动耳,不再乱动,乖乖的趴着。

    梁靖暄重重的倒在陆绥肩膀上,两只手锢着他脖子,“老公背!”陆绥两只手臂兜着他慢慢起身,冬天的风,特别是晚上的,冷的像刀子,割在人脸上很疼。

    梁靖暄感觉不到一点冷,他戴着帽子还裹着陆绥的黑色围巾,只露了一双小鹿眼在外面,手上也是厚厚的手套,“老公……你冷不冷?”

    陆绥穿的也不少,还背着他,没走两步就热的像踹了个烫火球,“不冷!”

    “那你走快一点小兔子冷!”

    陆绥,“……”

    腹黑的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啊!”

    “老公,你坏……你掐我!”梁靖暄逮着他耳朵咬了一口,

    “嘶!”

    “给我等着,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到了旅馆,梁靖暄没睡午觉,困得睁不开眼,陆绥哄着他先跟兔子玩儿,自己去楼下跟老板娘要了一盆热水,“老公……睡觉……”

    “牙没刷,脸没擦,脚也还没洗,再忍忍……”

    陆绥迅速的把他脸擦了,牙刷了梁靖暄阖上眼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管了,陆绥扯了一半被子盖他身上,蹲着给他脱鞋,脱袜子,梁靖暄体寒,晚上不泡脚,夜里跟冰碴子似的。

    收拾完关灯上床,梁靖暄打起了小呼噜,陆绥把人搂到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梁靖暄浑浑噩噩的撕扯他领口,“老公……”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窸窸窣窣的,压的枯树枝不堪重负,到了半夜断了好几根。

    第二天醒来,窗外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森林。

    回去的路上,梁靖暄还是很困,睡在后座盖着陆绥的羽绒服,小兔子憋坏了,一蹦一跳的的,把梁靖暄吵醒了,“兔兔不乖!我不要你跟我睡了!”把小兔子抓在怀里死死的抱着。

    到了凤凰镇,陆绥买了些肉和米,又买了100斤的煤,打算先去砖厂。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梁靖暄撕了封条,推开大门。

    “诶,你们谁呀?!那个不能乱撕的!”

    一个头戴着毡帽的老大爷牵着一条大黄狗走了过来。

    梁靖暄撩起陆绥的衣服穿了进去,“老公……怕……”

    “不怕……老公在。”

    陆绥拿出相关的证件,递给大爷,大爷看完,不板着脸了。陆绥又递了一包烟给他,“大爷,您别嫌弃!”

    大爷笑着接下烟塞进包里,“不能的!小伙子你哪人?”

    “我云雾村的,昨天刚接下这砖厂太晚了没时间来,今天才来,您是一直守在这儿的吗?”陆绥说着把梁靖暄逮了出来。

    大爷点点头,牵着大黄狗,推开剩下的大门,“我姓马,你叫我马大爷就行,我退休了,在家里闲的发慌,杨县长就让我来这守着。”

    砖厂里的机器都很完备,光是运输石料的铲车、卡车、挖掘机、装载机、翻斗车就有不下10辆,更不要说隔了100m的采石厂,陆绥所看到的挖掘机就有5辆,7万块钱得了采石厂和砖厂赚了。

    “前面那一栋楼刚修好没多久,后面还有一栋,还没装修就被封了。以前的那个老板打算修来让工人住的……在往上是办公室。”

    梁靖暄看到沙子就走不动道,“老公,你自己去,好不好?我想玩沙子……”

    “去吧,别玩雪。”陆绥跟着马大爷去了办公室,里面很乱,各种资料散落一地,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大爷,您在这儿待了多久?您有之前工人的联系方式吗?”

    “差不多五个月,我来的时候,以前的老板已经跑了,但也还不算泯灭人性,跑之前知道把工人的工资结了,工人的联系方式……我记得法院的人搬走了一大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马大爷拉开柜子,里面的各种资料摆的满满当当,“应该就在里面……你自个儿找吧。当时警察和法院的人轮番来,都翻乱了,本来想当废品卖了,又怕他们找回来,就这么搁着了。”

    “多谢了,您忙吧,我自个儿翻。”

    “好!”马大爷把钥匙给他牵着,大黄狗走了。陆绥拿到工人的资料,正要往外走,梁靖暄拿着一个相框闯了进来,“老公美人!”

    陆绥眼神变得戒备起来,照片上有两个人,一胖一瘦,梁靖暄指着的那个确实是个“美人”,是个男的,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勾人摄魂。

    “你从哪儿找到的?”

    “在门口堆着的砖底下……”

    陆绥猜测照片上的两人应该是父子,看着也不像是这里的工人,那就只有可能是之前的老板。

    大致的勘察完,天不下雪了,开始下雨,陆绥拿了一些重要的资料,抱着梁靖暄上了车。

    离云雾村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有人拦车,陆绥停了下来,是刘梅……

    【第37章

    老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绥摘下墨镜,露出黑沉沉的眼瞳,阴戾之气一闪而过,

    “绥哥……”刘梅淋了雨,像只落汤鸡,眼里泪光点点,哭得梨花带雨,看向陆绥的眼神脆弱又无助。

    陆绥眯起狭长的黑眸,那种令人悚然的审视之感就从后背爬了上来,刘梅打了个哆嗦,“绥哥……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大姐逼的我,我不同意那样的……”

    陆绥眼神冰冷,五官被一层凌厉的阴翳笼罩,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绥哥……我不是想要搭你的车,之前我想去找你说清楚,可我又怕再连累你,落人口舌,今天碰上了,我就想说清楚……”

    陆绥挑眉,唇角泛起一丝凉薄笑意,这个笑让刘梅看到了希望,“绥哥……真的很对不起,我那天本来是想要去的,但是我爹不让我去……现在说清楚了,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绥哥,你走吧,不用管我……”

    “哼!哼!哼!”

    梁靖暄把手上的兔子扔到后座解开安全带,跨坐到陆绥身上,毫无预兆的拽他皮带,太过着急,皮带怎么拽都拽不下来,急得大吼,“不准下去!别管她,回家,你要下去我就拽你皮带!让你光屁股回家!”

    陆绥骨子里是有点劣根性的,一声不吭,就是在等小傻子的反应,嘴角腹黑的勾起,“皮带等回家了再拽,到时候你把我捆起来打我都不反抗,乖,先坐回去。”

    梁靖暄气的一颤一颤的坐回副驾驶上,“你还说我给你戴绿帽子,你还不是也给我戴了,你要再变臭,我就不要你了!”

    陆绥压着嘴角把他的安全带栓好,“我很快就回来!”拉开车门下去,刘梅殷切的走上来,“绥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陆绥巡视周围,没人,也没车,“上车吧!”

    刘梅动作一顿,目露一丝茫然,随即便涌上狂喜,“真的不用……绥哥……”

    “上车!”

    陆绥眉眼间都是阴沉不耐烦,刘梅也就不再假装推辞,揣着躁动的小心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在快要到面包车旁边的时候,陆绥猛的转过身来,重重的把她推进满是淤泥的水坑里。

    “啊!!!!”

    刘梅惊恐的大叫,颤巍巍的撑着要起来,陆绥满脸暴戾,抓着她的头发死死的摁进淤泥坑,这些天一直没见着她,还以为她跑了,没想到还敢送上门来找死!“老公!不要了……上来,回家……”梁靖暄胆战心惊的抓着车窗,他倒不是担心刘梅,而是担心陆绥会因为她又惹上事。

    陆绥脸上的狠厉收了不少,拽着刘梅的头发把她扔在了路边,刘梅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睛,鼻子里全是淤泥,崭新的玫红色棉衣发出阵阵的恶臭。

    陆绥回到车上,车门关好梁靖暄又跨坐到他大腿上,紧抓着他的手臂,“别那样了,以后别那样……”他能感觉到陆绥想杀了刘梅。

    陆绥腾出一只手抚摸着梁靖暄的脸颊,一下一下啄吻着唇瓣,黑眸中满是汹涌如潮的侵略意味,还有一丝丝的安抚,“不会了……回家!”

    启动引擎,陆绥冷冷的瞥了一眼路边上的刘梅,“绥哥……”面包车猛的从她面前驶过,溅起一大片的淤泥……

    回到家,宋惠子在厨房忙活,“二婶!”梁靖暄一天没见着她了,从后面抱着就不松手。”宋惠子攥着他的手摸了摸,“冷不冷?昨晚睡得怎么样?饿了没?”

    宋惠子昨晚接到他俩的电话说不回来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就怕梁靖暄不习惯。

    “不冷,睡得很好,不饿,吃了很多红烧肉!还看到了美人!”梁靖暄抱的紧紧的。陆绥看到了脸骤然阴沉下来,梁靖暄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气,侧过身去抱住他,“老公~”

    陆绥刮了一下他鼻子,“二婶,二叔呢?”

    “村长叫去开会了,听说是修路的事。”说完又问,“那事成了吧?”

    “成了!”梁靖暄抢着回答。

    陆绥属实没想到,杨启山的动作会这么快。没过多久,陆军回来了,梁靖暄抱着兔子跑过去,“二叔!”陆军一把抱起他,颠了两下放了下去,“咋轻了?你老公饿着你了?”

    梁靖暄摇头,“没有!老公没饿着我,他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陆绥把梁靖暄拽回身边,牢牢的牵着,“会开的怎么样?”

    陆军背着手背往屋里走,“就那样,村长和村支书说这个星期内就要把路修好,除了请的工人,一家至少要去两个人修路,工具自带。”

    陆绥俯身抱起梁靖暄跟上去,“你就不问问我砖厂成没成吗?”

    陆军脱下破棉衣,挂在门背后,“都叫去修路了,怎么可能没成?有什么好问的?再说了,暄宝跟着你去指定成!”

    陆军的信誓旦旦,让陆绥很好奇,“为什么?”

    陆军蹲在火炉旁边搓了搓手,“等会儿再跟你说,我先给你说个艳事,于泽暎刚才也去开会了,哎呦,我嘞个天,满脖子都是那啥,牙印,嘬的那个印子简直没眼看!”

    陆绥懒得再理他,抱着梁靖暄坐到沙发上,火炉上的水刚好烧开了,“嗡嗡”的响,陆绥起身去浴室拿了洗脚盆,提起水壶把热水一点点往里倒。

    “又要泡脚?”,梁靖暄抱着兔子往沙发里躲,陆绥往水壶里添了一点冷水,放在了火炉上,拽着梁靖暄的脚,扯了过来,“昨晚就没怎么泡!你忘了你半夜被冷醒了?”

    梁靖暄不乱动了,陆绥脱了鞋又脱了袜子,先用手试过水不烫了,才把他脚放进去,“烫不烫?”

    梁靖暄咬着唇,“不烫……”

    陆军在一旁看的连连砸嘴,调侃,“唉,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死活不要我们暄宝,还要让我退回去!”

    陆绥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怒意,“你……”

    “暄宝,你暎哥的对象你见过吗?啥样啊?!”陆军见从陆绥嘴里撬不出什么,就把主意打到了梁靖暄身上。

    “没见过,听说过,暎哥很喜欢他!”

    陆军咧开的嘴角僵了一下,“很喜欢又有什么用?家里要是没权没势的,于家不可能让他娶的……”

    陆绥墨黑的眸子有些落寞,上次于郡来过之后就没再来了,肯定又是逼着于泽暎答应之前的联姻……“老公……你怎么了?”

    “没怎么……”

    陆军烟瘾犯了拿着烟斗敲了敲,“砖厂什么时候开工?人你打算怎么招?”

    “路修好以后,下个星期你选一个黄道吉日!我打算先联系之前的工人,还愿意来我就照以前的工资发。走的时候我在砖厂门口立了牌子,留了电话。”

    陆绥说着蹲下去用手试了试梁靖暄盆里的水温,不怎么烫了,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又往里面倒了一点。

    梁靖暄抬起脚,撅着嘴,“脚已经烫烫的了,我不想泡了,我想去找二虎玩……”

    “再泡一会儿,我陪你玩,阿虎要写作业!”陆绥一把抱起他坐在沙发上,肌肉结实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箍住梁靖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里,再也不能跑。

    梁靖暄用手戳他喉结,“不要!每次玩到一半你就打我!”

    陆绥臊着一张脸去瞅陆军,陆军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他抓着梁靖暄的手狠亲了一口,“这次不打你!”

    梁靖暄把手上的口水嫌弃的擦他衣服上,“那我还想玩上一次的脱……”

    “你他妈是皮痒了是吧?!大冬天的玩什么脱衣服!”陆绥气的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做着美梦的陆军直接被吓醒。

    “砍老壳的你吼什么吼?!!”

    陆绥直接无视他,掰着梁靖暄的下巴,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你他妈没跟别人玩过吧?”

    梁靖暄痛的想躲,又躲不开,“玩什么?”

    陆绥压低声音,“脱衣服!”

    梁靖暄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知道的这个只能跟老公你玩……”

    “这还差不多!”陆绥稍稍放过他,脚泡的差不多了,抬起来红红的像红烧猪蹄,陆绥找了袜子把他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只一只的给他穿好,袜子用火烤过,里面像装了一个小太阳,暖洋洋的。

    梁靖暄低下去,歪着脑袋,“老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绥猛的一抬头,梁靖暄的小鹿眼像一轮澄透纯粹的月亮,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月亮。“你说我他妈为什么对你好?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梁靖暄两只手撑着他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也要对你好!”

    陆绥脸蓦然一红,“二叔还在!”

    梁靖暄一脸的无辜,“你刚才也亲了我……”陆绥狡辩不过他,端走了洗脚水,倒完回来了,梁靖暄去厨房抓小兔子了。

    陆军伸了个懒腰醒了,“你们小两口吵死了,卿卿我我能不能回房间?”

    陆绥咬着后槽牙,“我又没让你在这睡……”随后蓦然想起来,逮着他问,“你还没说我为什么带着暄宝去就会成?”

    陆军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因为暄宝是神仙!”

    【第38章

    可以,那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陆绥倏然变了脸色,鄙夷道:“你是不是又喝假酒了?”

    陆军瞅了一眼厨房,把声音压的很低,“是真的!我这辈子摸过最好的两张牌,一张是你爸死的那天,还有一张就是我把暄宝买回来的那天晚上,那一晚我赢了三万!”

    陆绥一听到他说赌钱,转身就走,陆军又把他拽了回来,“砍脑壳的你能不能听我讲完?!!我说的是真的,后面我只要带着暄宝去赌钱,我就赢,不带着就输,不信你试试!”

    陆绥扯掉他的手,拿了块帕子垫在肩膀上,“闲的发慌就去把面包车上的煤搬下来。”

    陆军急的直接挡在了门口,“我知道这事儿很邪门,但是是真的!隔壁镇的煤老板马潮,他之前就包养了一个男小三儿,也是狐狸人,结果这马潮玩了他两年就不要了,你猜最后马潮怎么着了?死了!五脏六腑都给挖空了,被扔在了矿山上!”

    陆绥听完了满脸暴躁,语气冷酷,“你再接着编!”之前陆军为了骗他跟梁靖暄上床,诓他说梁靖暄是来帮他去煞气的,为了让他相信,还找了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

    陆绥一眼看穿,掀翻祭台,赶走了道士……

    陆军拍了一下脑门子,脸都气黑了,狠狠咬牙道,“我这次真没骗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不能辜负了暄宝!”

    陆绥冷笑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蔑视着陆军,随后又很诚恳的说,

    “你别操心了,也别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来警告我,我认定了梁靖暄,那他就是我老婆,管他男的女的,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就想跟他过一辈子。”

    陆军也不打算跟他掰扯了,他不信舌头说烂了也没用,“你知道就行!”

    陆绥拉开门往外走,“老公,你去哪?!!”梁靖暄抱着兔子追上来。“我去把煤扛进来,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我也要扛……”梁靖暄把兔子给了陆军。“那一袋就有一百多斤,你扛不了!”

    梁靖暄也不进去,固执的拽着陆绥衣服跟在他后面,“我陪你……”

    陆绥绷着身体想凶他吧又舍不得,索性就让他跟着了,雪停了,雨也停了,天是墨黑色的,北风肆虐,积着雪的树枝像坟头上的经幡,随时随地都会断掉。

    扛到最后一袋,于泽暎来了,“阿绥!家里还有炭吗?媒也行!”于泽暎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时不时的颤着。

    “有,搬的这个就是!”陆绥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汗,“屋里还有,天冷了,我买的多!”于泽暎把他手上的那一袋搬到自己车上,又陆陆续续的从厨房里搬走了七八袋。

    掏了一沓钱塞给宋惠子,“二婶,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后面再补上!”

    “不用!你给什么钱,你这孩子……”宋惠子拿着钱就要还回去,“应该给的!”于泽暎大阔步的走了。连梁靖暄倒的水都来不及喝。

    陆绥放心不下跟上去,抓着车门,“阿暎,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他生病了,我先回去了,他好一点了,我再来跟你说!”于泽暎紧绷着神经,一丝都不敢松懈。

    陆绥也就没再多问,“好……”

    冯家老宅至少有70年了,御寒早就比不上以前那会儿了

    ,再加上今年的冬天冷的能冻死人,熙良前天晚上被于泽暎折腾狠了,到了白日就开始断断续续发高烧。

    药吃了吐,饭吃了也吐,于泽暎一口闷了药,掐着他的嘴,嘴对嘴的喂下去,还是吐,但是吐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进了肚子,药见效很快,烧慢慢退了。

    于泽暎吓了个半死,死死的把人抱在怀里,熙良怎么撵也撵不走,一连三天,毕恭毕敬的伺候着他,连翻身都不让他自己翻,生怕他把自己压着。

    鬼宅里的地龙还是好的,就是烧起来很费煤炭,但只要一烧起来,屋子里暖和的跟春天一样,墙上大抵是涂了花椒泥,有一股淡淡的花椒香味。

    榻上的人盖着厚厚的狐裘,只露了一张煞白的脸,明明是青年模样,浑身却透着死气,如同失去灵魂的枯槁,靠着骨头撑起一层皮,内里其实早已腐烂。

    他阖上眼睛,又疲惫的掀开,目光仍是朦胧的,像一团灰色的雾。

    他昨晚差点就死了,他甚至看见了来接他的黑白无常。可于泽暎不让他走,貌似还哭了,一边哭一边往他嘴里灌药,他就这么又活了。

    于泽暎不在了,大概是回去杀猪了,鬼宅里静得像座坟冢,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王八蛋!”

    一骂完他就剧烈的咳了好几声,咳的脸色涨红,差点窒息。

    短暂的缓过来后,又感慨这老天爷真会折磨人,要死就让他死个痛快,这么磨磨蹭蹭,真不人道,跟于泽暎那只臭狗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外头传来了声音,他竖着耳朵听,沉稳的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撇了撇嘴阖上眼。于泽暎小心翼翼的推开雕花木门,屋子里还暖着。

    榻上的人也还睡着,想摸摸他,看了看自己手,刚搬煤炭,脏的很,去了后院把自己洗干净了才敢靠近。熙良睡着的样子很乖软,不像醒着那样尖锐,像一把锋利的刀,握上去会见血……

    “别碰我!”熙良躲开于泽暎的手,翻身背对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于泽暎半蹲在榻下跟跪着差不多,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早就醒了,不饿,你走吧,吵死了……”熙良声音闷闷的,他是真的烦,还有一点怕,他怕他习惯于泽暎,更怕爱上于泽暎,离不开于泽暎……

    “我不走,死也不走!”于泽暎掀开狐裘,挤进去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只有听着他的心跳,那种要命的坠坠不安才稍微褪一点。

    滚烫的两颗心隔着皮肉和骨头,跳的很快……

    熙良耳朵很烫,抓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你吵死了,比门口的野狗还吵……”

    于泽暎箍着他瘦弱的身子,卑微的恳求道:“阿熙……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做什么我都愿意……”

    熙良听着声音不太对,翻过身,于泽暎又哭了,眼泪还掉着,看到他翻过身来,惊惶的去擦眼泪,挺拔的鼻子红了,嘴巴闭得紧紧的,他人长得不差,剑眉星目的哭起来还挺好看的。

    熙良就这么看着他哭,看够了,抬手揩去了他眼角的水珠,脸上尽是漠然,没有半分温柔,“你好烦……”

    “你要了我,好不好……”

    于泽暎上一次这么哭还是才5岁的时候,他躲在外公的书房柜子里听到了于郡说不喜欢他,讨厌他,甚至在怀着他的时候就想把他打掉……

    于郡心里的儿子只有于泽辉一个,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棋子。还是一颗她很不满意的棋子……

    熙良侧过身去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泽暎听到了,死死的抱着他哭,数不尽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进熙良的脖颈里,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别哭了,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于泽暎突然觉得很丢脸,把脸埋进狐裘里,“我没有哭!”嘴巴上不哭,身躯一抖一抖的,熙良很烦躁的蹙眉,扯他耳朵,“你再哭就给我滚出去!哭完了再进来……”

    于泽暎咬着嘴唇,憋着,他不想出去!但是好想哭,熙良要他了,哪怕不喜欢他,可只要他愿意要他,他还是有机会的……

    “外面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我脾气又不好,还爱打你,骂你,你为什么非得就逮着我不放呢?”熙良从小脾气就很爆,没几个人愿意靠近他,就算靠近了也是想要攀上他爸。

    于泽暎是第一个,虽然他们一开始是肮脏的交易,可现在他不带目的,不带阴谋,只为求他的人。这样蠢的人他从来没接触过……

    于泽暎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掰了过来,“你好,你很好……!”

    熙良冷哼了一声,“你想说的是我好睡吧,一开始就贪图我身子!”

    于泽暎对上他清凌凌的目光,心头颤了颤,二人对峙了片刻,他又开始想歪了,脑子里只留下那双狐狸眼,绝情又潋滟……

    “我这个样子了你还……滚下去!”熙良气愤的用手去推他,他大病初愈哪推得动于泽暎。反被于泽暎覆上去压进榻里,“阿熙……”

    “滚开!”熙良最烦他黏着自己,手攥成拳头,捶他肩膀,手都捶酸了,身上的人也没挪一下,“滚开……”

    于泽暎埋进他脖子里,哽咽的问,“阿熙,你当我老婆……好不好?”

    他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生怕他的阿熙听不清……

    熙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太给他脸了,给他又嫖又睡了大半年,现在还想让他给他当老婆,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傻子。可惜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不能回应……

    “可以,那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第39章

    你是坏老公!】

    于泽暎霍然沉了脸,心直直坠入了深渊,刺骨的寒意刀子一般刮着每一寸筋骨,他打了个寒颤。

    熙良顿了顿,狐狸眼里浮现几分冰冷的嘲讽,寒光奕奕的刀子似的,“这就怕了?胆子可真小……滚吧你!我本来也就没奢望你会真的为了我杀人……”

    于泽暎神色一怔,整个人都像是被踩中了痛处,脸色阴沉,“一定要杀吗?就不能……”

    “不能!你不敢杀,就摆好自己的位置,好好当你的嫖客!”

    熙良侧过身去,阖上眼,于泽暎心火骤然烧了起来,“也不一定只有杀人才能……”

    “滚!”熙良掀开眼皮,头发乱了,黏着脸颊,一双氤氲的狐狸眼里写满痛苦和毫不掩饰的恨,利箭也似,“我再说一遍,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只是嫖客,而我是一个婊子,把我惹火了,我宁可死在这鬼宅也不给你嫖!”

    他不相信于泽暎,一个杀猪的身手敏捷又迅猛不太正常,特别是看他的眼神,冷的,傲的,窥探的,有时候会让他不寒而栗。

    每一次跟他做,他都会保持高度的警惕,很害怕自己会在浑浑噩噩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

    于泽暎脑子嗡的一声,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阿熙,我错了……我错了……”

    熙良心中竟浮现了诡谲的快感,笑着骂,“神经病!”

    于泽暎搂住熙良的白玉脖子重重压在床榻间,二人鼻尖相对,姿势亲昵,“阿熙……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熙良胸腔起伏着,阖上眼,苍白的脸颊浮现暴躁,这人怎么就跟狗似的呢?罢了罢了,让着他吧,要不然指不定怎么哭呢,衣服才刚换,他不想再折腾了。

    舅舅把他送来这儿就再也没来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让他等着,藏着,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他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他这条命,是搭上了五六条人命换来的。

    在这鬼宅里饿了五天,实在是受不住了,像条狗一样的爬了出去,可这鬼宅太大了,雕着花鸟鱼虫的青石板砖上全是他的血……

    在快要爬到大门时,腐朽的大门开了,于泽暎走了进来,眉宇一派沉静,眼睛里有惊诧,但很快就被他那双勾人的狐狸眼,迷了心智……

    于泽暎救了他一命,不休不眠的照顾了他三天,也不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叫什么名字……这样没有目的和利益的好,让他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惶惶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还,换做在以前,他能给他钱,可现在他没有了

    ,在看出他喜欢他这副残破的身子时,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勾引。

    于泽暎又不是和尚,哪受得住撩拨。

    但大部分都是他冷漠,或许是骨子里的傲,让他哪怕是落进了淤泥里也不甘受辱,他就这么矛盾,又扭曲的跟于泽暎纠缠不清。

    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佛家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吃过晚饭,陆绥放心不下于泽暎,拿竹篮子装了饭和菜,跟更宋惠子说了一声就走了,梁靖暄在二虎家写字,陆绥怕他看见了跟着一起去,绕着老槐树走。

    天一黑,冯家大院天就鬼气森森的,风声穿过墙缝发出的嘶吼声像孤魂野鬼在索命……

    宋惠子没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就埋在冯家大院后面,陆绥以前经常来,后面进B队就很少来了。

    腐朽的大门历经风霜早已不复当日的朱红色,现在的红更像是有人一头撞死在上面留下的血。陆绥很平静的敲了敲门,于泽暎开门看到他,懵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陆绥把篮子递给他,“给你送饭……”

    于泽暎接过篮子警惕的巡视四周,“放心,就我一个,没人跟着。”陆绥饭送到了,看他精神也还行,至少没像白天那样萎靡了,就放心的走了。

    于泽暎看着他被黑夜吞噬的轮廓,手颤的很厉害,陆绥他爸当年死了之后政府赔了10万块,他大哥贪了8万,刘梅她爸贪了2万,这件事就像在他脖子上悬了一把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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