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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这么一说,村里的人也开始怀疑,谁家儿媳妇去田里还穿裙子的?也就只有她一个,有人开始起哄,“周老二你就把你儿媳妇叫出来呗,你这样替她藏着掖着,该不会是真的吧?”

    另一个人也接着说,“是啊,是啊!叫出来呗,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叫出来!把林娇娇叫出来,当面对质!”

    周老二被逼的没法,又看陆军这么横,只能进去把林娇娇叫了出来。

    林娇娇刚洗过澡,墨黑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胸前,穿着的白色连衣裙像极了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双含着泪的眸委屈地看向村里的人,有不少男人看的直咽口水。

    “我没有推他,我今天确实是在河边,当时热了我在那洗了个脸,我跟他隔得很远,我没有推他,河边还站了不少的小孩儿,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她声音颤颤的,说的很委屈,她一向贤惠,哪怕是周强不在了,也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周家二老,从来没想过改嫁。而陆军名声很臭,又是个赌徒无赖,说的话很难让人信……

    她的伎俩骗得到村里的人却骗不到陆军,他讥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呗!我家暄宝是傻,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既然说你没有推,还有人替你作证,那你就去把那些小孩子找来!”

    林娇娇瞬间白了的脸色,又立即急恢复如常,“好!”缓缓走向人群中,叫了一个汉子,“何三哥,你堂叔家的两个侄子今天也在,当时他们就跟我在一起,你能去帮我把他们叫来吗?”

    何三本来就对她有点意思,看她有求于自己,没有任何犹豫,“好,我去叫!”

    人很快就叫回来了,七八岁大的样子,林娇娇蹲下来指着梁靖暄温柔问,“三秋,四秋,我今天有没有推他?”

    两个孩子摇头,

    “没有……”

    “没有……”

    大家伙一片哗然,

    “没有……”

    “这俩孩子一直都很乖,不可能会撒谎……!”

    “陆家那个傻子,脑子颠三倒四的,没准是瞎说的,也有可能是陆军教唆他的,就是为了讹周家!”

    林娇娇嘴角勾起,当时的小孩子们抓到鱼都走了,就剩她和梁靖暄,她趁着不注意把他推下去,一转身没想到被三秋四秋看到了,她着急忙慌的把他们拉入灌木丛里,每个给了50块钱,要他们俩答应她不能说出去,俩孩子没见过那么多钱,鬼迷心窍的就答应了。

    梁靖暄慌乱的摇着头,嘶哑着嗓子,“不是的!就是她推了我,他们在撒谎……!”

    两个小孩很心虚的往林娇娇身后躲,她笑得很镇定,很宽容的说:“我知道你是个傻子。你诬陷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人群里小声说着话,何三见林娇娇无助又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帮她说话,嚷嚷:

    “是啊,那梁靖暄是个傻子,他说的话能信吗?”

    “对,这俩孩子跟林娇娇都不怎么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她说话?”

    “怎么就不能信了?!!”粗犷的声音像压制躁动的枪声,在各种各样的声音里具有强大的震慑力,梁靖暄哭哭啼啼的转过身去,是一脸暴怒的陆绥。

    陆绥凶戾地看着何三,像是要打人,他立马跟乌龟一样缩起来,躲到了人群里。

    陆绥的视线移到梁靖暄身上,梁靖暄满脸泪痕,小鹿眼被泪水浸染的很清澈,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看到他来了,不开心地吸了吸鼻子,畏畏缩缩的躲到陆军身后。

    “你怎么来了?!”陆军的嫌弃看着陆绥,陆绥还没说话,林娇娇就开口了,“陆绥哥……今天你也看到了……”

    陆绥冷冰冰的打断她,“我没看到!”

    林娇娇怔了一下,她观察很久了,陆绥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傻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要不然她也不会兵行险招了,现在怎么会帮他说话?

    “所以,你信他吗?可他是个傻子……”她委婉的提醒着陆绥。

    “傻子又怎么了?傻子说的话就不是真的吗?!”陆军的咄咄逼问,让林娇娇满目恐慌,她很快又稳住,掉着眼泪,“三秋,四秋可以给我作证,我没有推他,你们要冤枉我,我也没有办法!”

    陆军冷笑了一下,“所以你就打死不承认是吧?!”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林娇娇哭着反驳,各有各的说辞,大家伙时都拿不定主意,但占林娇娇的人还是很多。

    尖锐的声音像针一样一根一根的刺着梁靖暄,“二叔,我没有……”陆绥莫名心揪了一下,想去拽他,又悻悻的收回了手。

    “暄宝不怕!二叔信你!”陆军拍了拍他肩膀,“林娇娇,你嫁到我们云雾村也有四五年了,也算得上是我们云雾村的人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还不如实的说,等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林娇娇哭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在这周家门口说不清,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去警察局,我现在就去报警!”

    【第14章

    收拾林娇娇】

    陆军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噤了声。

    云雾村大部分都是本本分分种地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儿一般都是让村长来处理,很少报过警,都是乡里乡亲的,传出去了对村里的名声也不好。

    “好啊,那就报警!”林娇娇擦掉眼泪强撑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也就骗没见识的男人,而陆军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无数个了,

    “行啊,到时候不光你要去警察局,你后面那两个小的也要去,毕竟他们是证人!但是吧这警察局可不是咱们云雾村,你说什么人家就会信什么,人家讲究的是证据,要是查出来他们给你做假证,可是要坐牢的!”

    陆军的字一句,像棒子一样打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三秋,四秋吓得瑟瑟发抖,林娇娇到底只是个没出过县的农村姑娘,哪见过这架势,喉咙像是被掐住,脸色越来越惨白,“你……你少在这吓唬人了!”

    “他没有吓唬人,情节比较轻微的蓄意谋杀未遂案件,有可能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情节严重的,则有可能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陆军的话大家不怎么信,但陆绥是个大学生,还进过B队,又得过二等功和三等功,村长和村支书都要敬他三分,更别说村里的人了,再加上村里的人没怎么普过法,但也知道杀了人是要坐牢的。

    三秋四秋马上就哭了,“不关我们的事,是她给了我们50块钱,让我们这么说的,是她推的傻子!”俩小孩儿是真的被吓着了,哇哇大哭的跑向爹妈。

    当爹当妈的也被吓到了,一个劲的打他们俩,“死孩子!你没见过钱啊你!”提着孩子边打边走。

    于泽暎拦在他俩面前,“等等!就这么走了,不厚道吧,刚才你家这两个可是言之凿凿的帮着林娇娇做伪证!”

    何家两口子吓得魂都没了,“他们都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林娇娇蛊惑……”

    “对,都怪林娇娇……”

    于泽暎打断他们俩的一唱一和,“照你这么说,我要还是个孩子,我就可以杀人了?因为我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懂呗,杀人了也没事儿!”

    “我们……我们,关你什么事?人家陆军都没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两口子撞开他,跌跌撞撞的跑了。

    陆军冲着他俩大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收拾了林娇娇,我就去收拾你们俩!”

    林娇娇不再嚣张了,像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村里哪出过这种事!围在门口的乡亲们瞬间哗然,看向林娇娇的眼神中充满厌恶,嫌弃,鄙夷,原本那些替她说话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走了。

    周老二气的上去给了林娇娇一巴掌,“败坏门风的贱人!你把我们老周家的脸都丢尽了!”林娇娇捂着脸躲到了墙角鸡窝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就传得到了村长村支书那里,两人晚饭都没吃紧赶慢赶的赶来,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怎么回事,陆军就撒泼打滚的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村长,支书,你们总算来了,杀人了!这周家的儿媳妇不是人啊!她要杀我侄儿的媳妇儿!”

    “你先起来!”村支书去拉他,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们也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家绥子寡崽一个,我又没什么出息,我好不容易给他娶了个媳妇儿,可这周老二家的儿媳妇儿差点就把他……村长,支书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呀……要不然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哥!”

    陆军哭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墙上撞去,村支书吓得脸都绿了,眼镜都跑掉了才把他拦住,

    “我和村长都在,我们帮你做主!”

    陆绥看的目瞪口呆,陆军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吃喝赌打老婆,什么都不会,吝啬得很还爱占小便宜,他爸死的时候他还在外面赌,都要下葬了,他才回来,这也是他一直记恨他的原因。

    可现在……

    冷冽的眼神慢慢坠到梁靖暄身上,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下去,眼巴巴的望着周老二放在石磨上的碗,“怎么了?”

    陆绥上前一步把他拽了起来,梁靖暄戳了戳手心,又戳了戳瘪瘪的小肚腩,“老公……饿了……”

    陆绥身上的沉重莫名松懈下来,“再等会儿,好不好?”

    梁靖暄咬着手指,用头去撞他的腹部,“好……”

    在村长和村支书的极力协调下,陆军同意不报警,但是要赔偿金,开口就是一万,周老二差点吐血,“什么?!你要一万,你这哪是要一万,你这简直就是在要我的命!那你报警吧,我们家没钱!”

    一万块钱,相当于他们家一年的收成,遇上天灾有时候可能还没有。

    村长和村支书面面相觑,“那个,陆军……”

    “好啊,那我就去报警!”陆军说着就要往外走,吓疯的林娇娇蓬头垢面的跪到陆绥面前,“陆绥哥,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你求求你二叔放了我吧!”

    “啊……”

    梁靖暄被吓得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老公……怕!”陆绥把他锢怀里,双目森冷的看着林娇娇,仿佛能洞察人心,“你根本就没有知道错,你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知道错的。”

    他一向看人很准,还是第一次栽了跟头,要是知道她对自己有不轨的想法,他一定会离得很远,也不至于让小傻子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林娇娇又跪着去求陆军,“陆二叔,我错了,你别报警!”一边说一边磕头。

    陆军不吃她这一套,“求我没用,你要去求你爹,他不出钱,你就等着坐大牢吧,哦,还有何家那两个孩子也要跟着你去坐大牢!”

    林娇娇又一路跪到周老二面前,垂死挣扎的磕头作揖,“爹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伺候你们二老的份上,救救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老二没理她,她去求周二娘,“娘,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周强守了那么多年的寡,你不能不管我呀!”

    周二娘又急又气,但终究是给她家做了4年的儿媳妇,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村长和村支书,继续给周老二做思想工作。

    周老二抽着旱烟,再加上周二娘一直在旁边劝说,他敲了敲烟杆,最终还是同意了,陆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那就现在给钱吧,趁着村长和村支书都在,咱们写个字据,签字画押!免得以后你们抵赖!”

    拿到一万块钱,陆军来来回回数了六遍,数的手都酸了,才签字盖章。“陆军,钱也给你了,你就别到处嚷嚷了……”村长苦口婆心的说。

    陆军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村长,我知道的,家丑不可外扬……”

    有了他这句话,村长和村支书也放心了,但这件事很恶劣,就算不报警也不能轻易放过,

    “周老二,你好好管管你家儿媳妇,这次是没出人命,下次要是出人命了,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了!换位思考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想想你家小孙子要是掉河里了,你是不是得疯?”

    周老二连点点头,“我知道了,村长……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村长,村支书一走,陆军就不装了,“暄宝,我们回家!”梁靖暄从陆绥的衣服里钻了出来,软软糯糯的说,“好!”

    “要不要二叔背了?”陆军朝他伸手,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了,我要老公背……”

    “行,那咱们得走快一点了,你二婶可能在家都等着急了!”陆军昂首挺胸的背着手走在前头,陆绥背着梁靖暄走在后头,“你为什么要放过她?明明可以报警的……你别跟我说你是为了那一万块钱!”

    陆军睨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放过她了?”

    “那你……”

    “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陆军背着手吹着口哨,神气往家走,“那钱你别拿去赌了!”

    “可以的……”梁靖暄小声的说。

    陆军嚣张的看了他一眼,“听到了吧?暄宝说了可以的,关你屁事!”

    陆绥,“……”

    “反正你不能拿去赌,你要让我知道了,我就把你面包车砸了!”

    陆军脸色猛的变了,“你敢!老子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

    “你也说了只是半个!”陆军被噎的说不出话,但又不想在他面前失了威严,“那你老婆还是我给你娶的呢!”

    陆绥,“……”

    “反正你就不能拿去赌!”

    “可以的……”梁靖暄又很小声的说。

    陆绥很凶的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烂?!”

    梁靖暄撅着嘴,不说话了。

    “这是暄宝的钱,我哪舍得动,别说是你了,咱们一家子谁都没资格碰这钱!妈的!老子就应该讹他三万!不!应该四万……”陆军说的很认真,很正经,陆绥却觉得冠冕堂皇,因为这样的话他说了太多遍了。

    “你什么眼神啊?不信你老子,是吧?!”陆军被他鄙夷的眼神看得很不爽。

    陆绥幽幽的说,“是半个……”

    “暄宝,你说是一个还是半个?”陆军问梁靖暄。

    梁靖暄歪着脑袋反问,“老公吗?”

    陆军,“……”

    【第15章

    去县里】

    ?野月满庭,聒噪的蛐蛐声和蝉声越来越大……

    客厅的沙发上梁靖暄坐在陆绥大腿上,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看到害怕的地方就缩着脑袋躲,不怎么害怕了再钻出来,“睡觉了……”陆绥脸色阴得厉害。

    梁靖暄上瘾的看着电视,“不……!老公……要看……”

    “那你自己看,我去睡了!!”梁靖暄惶惶然的去拽他的手,“不要!老公,不要……毒人,我怕……”陆绥憋着火瞅了一眼电视,还是那头死猪!

    “明天再看!”陆绥提着梁靖暄的两只手臂把他拽了出来,“就要今天……看明天没有了!”

    “二叔二婶,老公打我!……”

    陆绥一巴掌是实打实打下去的,梁靖暄根本没有准备,瞬间眼泪都要飙出来,“老公……坏!”陆绥眼神立刻变了,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把人拉起来,甚至算得上粗暴地勒在健硕的腰间,关了电视关了灯,大阔步往房间走。

    “我不跟老公睡!老公坏!……坏!”梁靖暄抽抽噎噎的,陆绥手臂绷紧粗暴的把他扔在床上,梁靖暄捂着屁股躲进了床里,“老公坏!……坏!”

    “老公坏!老公……!坏!”

    陆绥懒得搭理他,点好蚊香,铺好凉席倒头就睡,梁靖暄把脸埋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小声啜泣,陆绥侧过身捂着耳朵,哭声戛然而止,过来没一会儿是窸窸窣窣声。

    “老公……?”梁靖暄抱着小毯子,睡了下来,“老公……我错了!”梁靖暄掀开陆绥的薄被子,挤了进去,“老公……!老公……”

    陆绥耳朵爆红,“睡觉!”

    “我睡不着……老公……”梁靖暄用力抱着陆绥的脖子,手指在他头上摩挲着,他头发茬很短,摸在手里有点扎手。

    “老公……你怎么了?”

    梁靖暄听见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呼在他脸上的气,都是滚烫的。

    陆绥不说话的时候很渗人,

    “老公?”

    陆绥咬着后槽牙,“睡觉!”

    “老公……我明天也想去县里……”梁靖暄听到了陆绥跟宋惠子说他明天要去一趟县里。

    陆绥掀开眼皮,鄙夷的看着他,“你起得来吗?”

    梁靖暄心虚的蜷了蜷手指,陆军领着他出去的时候逢人就说他是小儿子,但他跟陆军长得一点也不像,唯一像的就是很能睡,没人叫能睡他两天两夜,跟猪圈里的猪有的一拼。

    “你叫我……我一定起得来!老公……叫我……”梁靖暄抿着嘴,氤氲着水汽的小鹿眼向上瞧着陆绥,似是平白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绥眼神冷戾,僵着手臂,拍了拍他后背,“别撒娇,睡觉!”

    梁靖暄撅嘴狡辩,“老公……我没有!”

    陆绥阴恻恻的看着他,梁靖暄看着傻,但他能辨别是非,分得清善恶,而且很会拿捏人,他在外人面前很少哭,就算是想哭了也会憋着,在陆军和宋惠子面前,是一点也不憋着。

    有脾气的时候,就是个小顽固,轻易撬不开他的嘴,得要好吃好喝哄着,才勉强搭理你一句。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是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可要是犟起来了,他也齁不住。

    黑暗中,梁靖暄感觉到来自上方的视线,热烈得像两团火焰,“老公……?”

    “睡觉……”陆绥敷衍搪塞,梁靖暄小声嘱咐,“那你明天叫我……老公……”

    陆绥,“……”

    “老公?”

    “嗯……”

    “老公……好!”

    陆绥,“……”

    冥夜时分,蝉声和蛐蛐声都消逝殆尽了,陆绥睡不着厌烦掀开眼皮,梁靖暄在打小胡噜,小毯子蹬掉了一半,兔子睡衣往上掀,软糯的小肚腩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陆绥腹黑的戳了戳,也不知是他的手太粗糙,还是梁靖暄他娇气没戳几下就红了,睡得很沉的梁靖暄嘟嘟囔囔了几声,咂了咂小嘴又继续睡。

    陆绥很讨厌长夜,可有了这个小傻子之后,那些让他心悸窒息的黑夜也不是很难熬了,虽然说拿小傻子当消遣有点恶劣,但谁让他要靠上来的呢?!又捏了捏他的鼻子,“黏人精!小馋鬼!娇气包……”

    梁靖暄瓮瓮的哼了两声,陆绥挪开了,捏的太用力,鼻子红了,鼻尖上的那颗小痣特别的突出,陆绥看的心痒痒,忍不住的用手摩挲,反复碾辗……

    厌厌长夜,小窗终明了。?梁靖暄做了噩梦,陆绥没叫他醒,开着面包车走了,他哭着在后面追,怎么追也追不上,最后只看到了一个残影,猛的一下子就吓醒了。

    “老公!……坏!……”

    “咦?”吸了吸鼻子陆绥就睡在他旁边,没走!梁靖暄撅着屁股看着陆绥,他很少见到陆绥睡着的样子,长相很有攻击性,眉骨锋利,鼻梁高挺,很凶,但没那么恐怖了。

    臂膀上是条条青筋,嶙峋的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肋骨往髋骨方向上收缩,公狗腰下是两条肌肉壮硕的大长腿。

    “老公……”陆绥天快亮了才睡,这下子睡得很沉,梁靖暄瞌睡虫跑的一干二净,撅着屁股来回看他,想把他咬醒,又舍不得,最后撩开陆绥的睡衣钻进去,戳了戳滚烫的腹肌又钻了出来。

    揉了揉眼睛,视线蓦地移到陆绥下腹……

    陆绥昏昏沉沉中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肌肉线条绷紧,燥热一寸寸侵蚀下,他狐疑的醒了,视线里一片淫红!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陆绥慌慌张张坐起来,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戳着手心,“老公你还在睡,没人陪我玩儿,我就……我错了老公……”

    他垂着的眸中露出一丝丝无辜,活像不小心吸了阳气的妖精。

    “妈的!!!”陆绥连爆了几个粗口,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间,拉开浴室门,又猛的摔关上,震得整个长廊都有回音。

    梁靖暄又躺回了凉席上,枕着枕头,烫烫体温的是陆绥残留下来的,他戳了戳手指,“完了,老公生气了……”

    陆绥拉开浴室门就看到蹲在地上的梁靖暄,身上还穿着兔子睡衣,脚上的拖鞋又穿反了,“老公……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玩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绥的脸就黢黑,“老公……我要去……”小鹿眼湿漉漉的,陆绥蹙起了眉,冷冽褪去,梁靖暄不傻了,看懂了!一蹦一跳的回房间换衣服。“老公……等我!”

    梁靖暄要跟着去,宋惠子是最放心不下的,一来梁靖暄一直跟在她身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一下子要去县里那么远,万一出了点事儿,赶都赶不上趟。

    “暄宝……你跟着小绥,不要乱跑,要听话,有人叫你你别搭腔,就跟着小绥,知道吗?”梁靖暄乖乖的点头,“暄宝知道!”

    宋惠子捋了捋他的背带裤,把露出来的长命锁藏进了衣服里,又往兜里塞了10块钱,“想吃什么就买,饿了就跟小绥说,吃东西慢慢的,别噎着……”

    梁靖暄猝不及防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宋惠子摸着褶皱的纹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上了车,“二婶!……”抓着车窗想说什么,好像又忘了,“我会乖的!”

    宋惠子泪眼朦胧,“好……”

    陆军递陆绥一小捆绳子,陆绥一头雾水,“什么?”

    陆军懒得跟他废话,扔了进去,“你要是不想牵着暄宝,就拿绳子捆着他的手,他总爱东瞧西瞧的……别捆的太紧啊,勒着他我跟你没完!”

    陆绥,“……”

    一轮红日,跃出平地线,喷薄而上,还没出云雾村,梁靖暄就睡着了,流着哈喇子,手上拿着宋惠子包的牛肉馅包子,陆绥眸子森冷的看着后视镜,陆军的面包车还没修好,这车是于泽暎的……

    到了镇上嘈杂声很大,梁靖暄醒了,“老公……到哪了?”

    陆绥转着方向盘,“镇上……”

    “老公我饿了,我要吃牛肉粉!”陆军带着梁靖暄去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吃牛肉粉,陆军跟陆绥说过,“好……”

    凤凰镇变化很大,陆绥绕错了几条街才找到那家牛肉粉店,车停稳,梁靖暄就迫不及待的拽车门,像只耗子似的窜进店里,“伯伯要三碗牛肉粉!”

    “好!”卖牛肉粉的老伯认识他。陆绥关了车门,冷厉的看向副驾驶上的那一捆绳子,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

    “娃儿,你今天自己一个人来吗?”老伯知道他脑子有问题,笑的时候憨憨的,不说话一般人还瞧不出来,平常以往他都是跟陆军一起来的。

    “不是,我是跟老公一起来的!”梁靖暄指着外面黑色的车,陆绥刚好下车,“伯伯,那个就是我老公!”

    老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个男人!!!一身正气,严肃迫人,看着就不好惹……

    老伯颤巍巍的问,“他是你老公?”

    “对!”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又冲着陆绥喊,“老公快来!”

    【第16章

    经年旧事】

    陆绥习惯了他的咋咋呼呼,可店里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怪异的看着两人有恶意,有龌龊,更多的是好奇,但因为陆绥魁梧健硕的身型,心里发憷,瞅了一眼就不敢再瞅了。

    “老公坐!”梁靖暄知道他洁癖,把椅子桌子都擦了一遍。

    陆绥一坐下就蹙起了眉,箍着梁靖暄的手臂都紧了几分,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他,“以后,不准乱跑!”

    “好!老公……”梁靖暄捂上了嘴,隔壁桌人在看他,眼神很鄙夷,宋惠子叮嘱过他,在外面尽量不要喊陆绥老公,就算要喊也得很小声。

    陆绥阴冷的眼神立刻变了,“怎么了?”

    “没有……!”梁靖暄敷衍道,可太过拙劣陆绥还是看出来了。侧身压迫性的看向旁边桌,一男一女不敢再嘲笑了,仓皇的低下头。

    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端上来,陆绥惊愕了一下,“就我们两个,你点三碗?”

    梁靖暄推了一碗牛肉粉到他面前,“这碗是你的,剩下这两碗是我的!”

    陆绥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牡丹花大碗,忍不住的质疑,“你吃的完?”“嗯!”梁靖暄不光吃完了,连汤都喝光了。陆绥怕他撑着,去旁边药店买健胃消食片,忘了嘱咐他一次只能吃两片,等他再一次提起的时候,梁靖暄已经当糖吃完了……

    “你没饱吗?”

    梁靖暄挺着小肚腩打了一个嗝,“现在饱了……”

    陆绥,“……”

    两人是差不多十一点到的县里,相比于云雾村的矮土房,县里处处都是大厦车流攒动,梁靖暄有好奇,也有恐惧,“老公,我们要去哪儿呀?”

    “去找于泽暎……”

    云雾村里于家和刘家一直都是村里最富庶的,于家以前是地主,最难熬的时候,也都过得比云雾村里的人好一大截,这几年于泽暎他舅舅于青海从县处级升到了厅局级,上个月更是调到了市里,现在是新任市长跟前的大红人。

    而他哥于泽辉创办的于氏集团,垄断了匀市一半企业,其中的耀世酒店,说是酒店,实际上是犒劳各路官员的生色场所。

    于泽暎厌恶趋炎附势,并没有顺从他大哥的安排,而是凭着一腔热血进了B队。

    他一向孤傲,脾气又火爆。进B队七八年了职位也没怎么升,他对家里也没什么感情,每次出任务前,别人的遗书都是一写就是一大沓,他就空白。要写也是写骂他大哥的或者写给陆绥。退W后就去了广东的电子厂打工。

    车还没进小区,于泽暎就等在了大门口,黑色皮衣头发撩到后面,是时下最流行的大背头,下身是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又痞又野,还有点轻狂。脚下满地烟头,手上还夹着一根。

    “你他妈的怎么现在才来?!”陆绥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是你他妈的让我踩着点来的吗?!”

    于泽暎撩了撩头发,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子了,提着身后的大包就上了车,梁靖暄被他身上的烟味熏的想吐,捂着口鼻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副驾驶上。

    “暎哥你臭死了!”

    于泽暎不满的“啧”了一声,“这叫男人味儿!”

    “你上来干嘛?你要跟我们回去吗?你妈今天不是过生日吗?”

    陆绥来见于泽暎最主要的是来送礼,早些年陆家家境不是很好的时候,于家明里暗里帮衬了不少。

    宋惠子跟于泽暎他妈关系也不错,只不过后来跟他爸离婚了,跟他大哥进了城?日疏日远,再加上身份门第之差,就很少有来往了,但这份恩情陆家一直记得。

    “我妈她就不喜欢我,我在也是膈应她,还不如回家去帮我老爹卖猪肉!还有我那个小情人,昨天都没给他送晚饭,也不知道饿着他没……”

    于泽暎他妈在于家还没有衰败之前就是名门贵女,当时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嫁给于泽暎他爹,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保住于家趋利避害,他爹就是个杀猪的,倒插门进的于家。

    一切困境解决后,肯定是要离的,可正要离的时候偏偏就有了于泽暎,为了名声着想,又不得不一拖再拖,于泽暎他妈也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于泽暎,再加上后来生他的时候难产,就更不喜欢他了,断了奶就让家里的奶娘抱去云雾村给他爹。

    陆绥解开安全带,“那你在车上等着,我把二婶让我带给郡姨的东西送上去。”

    于泽暎丹凤眼眯了眯,“不用了,她来了!”小区门口款款走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模样有七分像于泽暎,陆绥不敢懈怠的立即下车。

    “郡姨,生日快乐,这是二婶让我给你带的补品,她自己做的东阿阿胶。”于郡受宠若惊的接下,“阿惠她还好吧?”

    “很好。”于郡虽然一直在跟陆绥说话,但眼神一直看着车上于泽暎。于泽暎又烦又躁,把车窗摇了下来。

    “小绥,我今天就跟泽暎提了一下他外公朋友的孙女,让他去见见,他就跟我发火了。”

    陆绥懂了她的意思,“郡姨,我尽量劝劝他。”

    “好……!”

    攀谈了几句之后,陆绥回到了车上,于泽暎暴力的踹了一脚车门,“妈的!说是什么生日让我回来吃顿饭,实则是给老子搞了一场鸿门宴,那女的长得歪瓜裂枣的,我他妈是眼睛瞎了才会看得上!”

    讲的再难听一点就是政治联姻,为他大哥的高位,为于家的荣耀谋福祉,于泽暎看到了很多阴暗面的脏东西,这也是让他最恶心于家人的原因。

    陆绥知道他的痛处,在于郡找上他的时候,也是一直处于中庸的位置,他能毫无芥蒂的算计利用任何一个人,但于泽暎是例外也是不可以的。

    梁靖暄捏着鼻子递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暎哥,别生气了,会气坏身体的……”于泽暎领了他的好,不道谢就算了还恩将仇报的扯过他的手咬了一口,“啊!”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把手递给陆绥,“老公好……疼……”陆绥

    被于泽暎的幼稚无语到了,“你他妈的自己惹的自己哄!”

    于泽暎嬉皮笑脸的把手枕在后脑勺,“行,我哄!可人家不愿意啊!是不是啊暄宝?”

    “不要你!我讨厌你!以后都不给你糖了!”梁靖暄边哭边解了安全带,委屈巴巴的跨坐在陆绥大腿上,“老公……好疼!”

    陆绥僵着身体幽怨的看幸灾乐祸的于泽暎,“你他妈的满意了?!”

    于泽暎痛快的点头,“满意了!”

    陆绥,“……”

    陆绥磕磕绊绊的哄好梁靖暄,开车去了县医院,但他没有明说是去医院,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餐馆,于泽暎收起了不正经的笑黑若寒潭的眸子很锋利。

    “你……没有跟二叔二婶说吗?”

    陆绥警惕的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看小狗的梁靖暄,“没有,二婶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为我操心。”

    “你觉得你不说二婶她就不知道吗?她心思一向缜密,可能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暄宝跟着你了。”

    陆绥猛然想起梁靖暄在他面前说起,宋惠子偷偷哭过几回,再加上他之前发现药瓶被人动过,陆军不可能会进他的房间的,梁靖暄总爱藏大白兔奶糖,老招蚂蚁宋惠子每隔两三天就会进房间翻找。

    “是我大意了……”

    “那暄宝呢?你什么打算?又或者说你是怎么想的?”于泽暎压低声音问。

    “我把他当弟弟,以后养他一辈子。”陆绥看得出来,陆军和宋惠子是把梁靖暄当儿子养,除了刚回来的前几天一直逼着给他当老婆,后面几乎就没怎么提过。

    可既然不是真的想要梁靖暄给他当老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于泽暎的情史可以说得上是糜烂,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一眼就能瞅出来,“弟弟?谁家弟弟天天抱一起睡?”

    “他要黏着我,我也没办法……”这个回答棱模两可,更多的是虚伪,还有点撇清的意思。“你这意思就是瞧不上暄宝喽!”于泽暎坏笑着逼问。

    陆绥怕说多说错,最后缄口不言,于泽暎很腹黑,可不打算放过他,煽风点火的说,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不要有的人是要,李鹰他弟弟,李鱼,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可是天天往你家跑!你要是再晚个半年回来,你这老婆就被别人撬走了!”

    陆绥表面上不为所动,波澜不惊,等点好菜后,他匆忙去了一趟卫生间,镜子里的他满脸阴霾,漆黑眼瞳里是极力克制却疯狂滋长的占有和掌控……

    于泽暎太了解陆绥了,除了血骨至亲之人,他只会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人“卑躬屈膝”,一再纵容梁靖暄,要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谁信啊?

    于泽暎瞥了一眼梁靖暄,他蹲了好久了,有些诧异,“暄宝,你在干嘛呢?起来了,洗手吃饭,我点了你最爱的红烧肉!”

    梁靖暄抱着膝盖抽抽噎噎的,侧过身指着拴起来的小奶狗,“暎哥,我能把它带回家吗?”

    “这个……要问老板,村里这样的小奶狗很多的,你要是想养,我回去了给你找!”

    “不要,我就要它……”梁靖暄眼泪掉的很凶,黏着睫毛一绺一绺的。

    于泽暎慌了神,“为什么?”

    “舅舅以前也这么拴着我,它跟我一样……”

    【第17章

    看病】

    陆绥一出来就听到梁靖暄的哭声,还没来得及问梁靖暄就扑进他怀里,“老公……”撩起他的衣服就往里钻,两只手死死勒着他的腰,全身颤颤的。

    陆绥掐着他后颈,把他逮出来,双眼眸中氤氲着雾气,“老公……”陆绥冷箭一样的眼神看向于泽暎。

    于泽暎猛呛了一口烟,急急忙忙的解释,“跟我没关系,是他想要那只拴着的小奶狗,我问了老板,那是老板儿子的!”

    陆绥俯下身托着他的屁股抱起来,“为什么想要?”梁靖暄酝酿着还没说身体陡然悬空,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环住陆绥的脖子。

    梁靖暄把头抵在他肩膀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说话颠三倒四,手都在抖,“它跟我一样,以前舅舅就是这么拴着我到处卖的……是牵,勒的脖子好疼,还总让人摸我,坏人拽我裤子……”

    陆绥的心脏一瞬间被猛地攫住,捏到快要变形,又酸又涩,还有点疼。宋惠子大概跟他讲过,梁靖暄一共被卖了三次,每次都是扮成女孩。

    第一次卖给了一个光棍老头,扒光衣服发现的时候把梁靖暄打了一顿,退了回去,第二次是一个快要40多岁的胖子,梁靖暄舅舅这次没得逞,人家当场就要验,最后被戳穿闹到了公安局,而这些还只是打听到的……

    没打听到的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陆绥手臂上一道道血管都暴出来,稳稳的抱着他坐下,“以后都不会了。”梁靖暄歪着脑袋去看他,陆绥整张脸都是灰暗的,眉目阴郁,还暗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暴怒。

    “老公……我怕……!”

    陆绥收紧手臂,形成了一个庇护所,“不怕……!”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哄自己,“不怕……不怕!”随后撑着陆绥的肩膀,满眼的惊恐,“我怕……老公……”

    那些恐怖的记忆永远都挥之不去,藏在皮肉下,藏在骨头里,时不时的出来刺激他,折磨他,直到他痛苦的死去。他很后悔,在外婆下葬的前一晚没有爬进棺材里,这样他就可以和外婆在一起了……

    “不怕,我在……”

    “不要卖我,我听话……不要卖我!老公……”梁靖暄脸色煞白,嗓子哑得声音都有点儿模糊,哭得一抽一抽的,背部凸起的蝴蝶骨颤颤的,像一只被碾碎翅膀的蝴蝶。

    “不会……不怕!”陆绥浑厚粗犷的嗓音,

    像镇定剂,跟随着冷银的金属针尖扎进梁靖暄的血管里,“永远都不会!”

    梁靖暄还是哭,但是没之前那么凶了,断断续续的,于泽暎给他买了两大包的大白兔奶糖,他也不吃,紧紧的抱着。

    饭是陆绥喂的,梁靖暄一边哭一边吃,陆绥没有凶他,也没有让他不哭,喂一口饭,就给他擦眼泪,擦鼻涕,又继续喂。于泽暎吃好了,擦了擦嘴,“要不我来喂?”

    “不要你……要老公!”梁靖暄很激动,像是怕陆绥会真的不喂他,两条腿攀着他的腰,肆意的收紧,陆绥蹙了蹙眉,总觉得太娇纵了他。

    梁靖暄泪眼汪汪的,他又妥协了,“我喂就行。”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老公好……”

    陆绥,“……”

    于泽暎悠哉的剔着牙,两人的氛围很诡异,“暄宝,你很像林黛玉,你知不知道?”

    梁靖暄怔了一下,戳了戳手心,“不像,林黛玉是女的,我是男的……”

    于泽暎就没希冀他能知道林黛玉,梁靖暄说出来了他还有点诧异,不动声色的陆绥喂了梁靖暄一大口红烧肉,冷冰冰的说,“我觉得像猪!”

    “那你像喂猪的!”于泽暎拍了拍他的肩膀憋着笑去外面抽烟了。陆绥喂梁靖暄,他闭着嘴,“又怎么了?”

    “我是猪,你也是猪,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梁靖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颤一颤的,陆绥没有反驳,喂了他一大口的米饭,紧接着又喂了一块红烧肉。

    梁靖暄嚼了很久才咽下去,“但是我不想去睡猪圈……老公……你自己去!”

    陆绥,“……”

    吃完饭,于泽暎跟餐馆老板商量了一番把小奶狗抱了过来,梁靖暄见到小奶狗,也不黏着陆绥了,抱着小奶狗又揉又亲,陆绥趁着这个时候走了。

    死寂的病房里,陆绥在做心理测试,他的主治医师经正在看他刚做过的颅磁刺激报告,应激症比一个月前好很多了,心理测试大部分趋向于合格指标。

    但还是要继续药物治疗,主治医生给他开了盐酸帕罗西汀片、盐酸舍曲林片,能够起到抗抑郁、抗焦虑的作用。陆绥并不是正常退伍,而是患上了严重的应激症,不得不退伍。

    一开始他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无意识的自杀,割断大动脉也不觉得疼,身体不再受他的掌控了,这是最恐怖的……

    如果真的要死,他想回到云雾村,把老房子拆了,建新房子,让陆军和宋惠子的晚年能够好过一些,能活的再久一点,他还想去找他妈。

    云雾村的人只知道他妈和他爸都死了,不知道的是他妈没死,而是跟人跑了,陆军觉得丢人,逢人就说她死了,去找她也不是有多想她,他只是想问问她他爸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回到餐馆,梁靖暄睡着了,身上裹着于泽暎的黑色皮衣打着小呼噜在流哈喇子,于泽暎嫌弃的擦了又擦,扯了扯他的皮衣,“赔我!”

    陆绥没吝啬,“赔,赔你两件!”

    “这还差不多!”于泽暎挪开,陆绥俯身下去,小心翼翼的抱起梁靖暄,藏在衣服里的长命锁掉了出来,于泽暎还没见过这种款式的长命锁,忍不住多看几眼,又上手摩挲。

    长命锁的背面是一只小兔子,应该是梁靖暄的生肖属相,又颠了颠,“这长命锁,怎么这么重?”长命锁是银的,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这么重。

    “是二婶用银子打的,那个工匠祖辈上是在皇宫里的,打这种款式也不怎么稀奇。”

    陆绥的解释并没有消退于泽暎的疑虑,“可是银子怎么会这么重?”

    “老公……唔!”梁靖暄醒了,猛的拽回长命锁,“不可以碰!”神经紧绷的把长命手藏进衣服里,“不可以碰……”

    “为什么不能碰?你老公也不行吗?”于泽暎狐疑的问。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又摇头,“不可以!二叔二婶说了谁都不可以……说只有……我忘了……”

    这么一打岔陆绥和于泽暎也没往深处想,买了些宋惠子爱吃的就回了云雾村,到凤凰镇的时候,堵车了,整整堵了一个小时,梁靖暄憋不住,要下车去,于泽暎刚好烟瘾也犯了。

    陆绥怕他逮不住梁靖暄也跟着下了,堵在前面的车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唠嗑,于泽暎叼着烟摸了半天的兜,也没摸着打火机,就上前去跟一个正在抽烟的大叔借火,“叔,借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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