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对的,是你老公,没错!”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满是泥点子的面包车后面传了出来。那人手上拿着两瓶可乐,穿的很邋遢,头发像鸡窝一样,嘴里还叼着一根烟。陆绥盯着他嘴里的烟,眼神像刀,哑声喊,“二叔……”
陆军听着他极不情愿的喊自己,脸色也很不好,“二叔……”梁靖暄软软糯糯的声音,把他心都喊化了,“欸!还是咱们家暄宝惹人喜,不像某些人一回来就招人厌!”说着把手上的两瓶可乐全塞进了梁靖暄怀里。
陆绥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是谁?”
“我是你老婆……”梁靖暄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威慑力却远胜狂轰乱炸的咆哮,陆绥有些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地跳,“老婆?”
陆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拉开车门,“先上车,你二婶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陆绥眼底暗沉,死死盯着他,“就在这解释!”
陆军也不去觑他,吐掉了嘴里的烟,踩在脚下,碾了又碾,“你都快30了还打光棍,我这不着急嘛,就给你娶了一个老婆,隔壁镇的,叫梁靖暄,才19岁,比你小10岁,你小子捡了大便宜了!”
陆绥头上青筋直冒,忍着脾气语气不好的说,“可他是个男的,还是个傻子!怎么传宗接代……”
梁靖暄戳着手指,泪眼婆娑,老公……”
陆军一肚子的火窜了上来,“男的又怎么了?封建思想!你要是觉得娶女人是娶回来服侍你的,那你干脆找个保姆!他幸好还是傻的嘞,就算别人勾搭也勾搭不走,你也不用担心他给你戴绿帽子。传宗接代关他什么事儿?他怀不上那不是你的问题吗?你不行你就直说……”
陆绥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爆发,“所以你把我爸留给我娶老婆的本钱全赌了是吧?!”
“你少在这儿扯犊子,我什么时候赌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去B队,现在退伍了,我还给你娶了媳妇儿,不知道感恩还污蔑我!没良心的玩意儿……”
陆军的倒打一耙,让陆绥满肚子怒火没处发泄,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抵赖不了……
“我是二婶拉扯大的跟你没关系!”陆绥说完,拽着背包上了面包车。
陆军懒得搭理他,低声哄蔫巴巴的梁靖暄,“暄宝,你别怕他,他也就是看着唬人,脾气爆了点,有我在他不敢凶你的!”
“我不怕他……”梁靖暄吸了吸鼻子,他能感觉到男人很厌恶他……
陆军捏了捏他的脸,“那咱们上车,你二婶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好……”梁靖暄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门,从后视镜里撇了一眼陆绥,男人一头寸发,干净利落,硬朗立体的五官严肃迫人,尤其是那鹰隼般的双眸像是要把人吞了似的。
他咬了咬唇,鬼使神差的关了副驾驶的门,费力的拉开后座的车门,畏畏缩缩坐上去,陆绥皱起剑眉,抱紧背包靠窗边坐。梁靖暄故作不经意的往他旁边挪了挪,“老公……”
陆绥一阵恶寒,“……”
烦躁转过身,眼神一沉,对上梁靖暄湿漉漉的小鹿眼,羞辱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转圜之后换成了,“不许叫这个!”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戳手心,“那叫什么……”
驾驶座上拴安全带的陆军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叫老公!”
梁靖暄羞涩的点头,“好,老公……”
陆绥想杀人的眼神一点也没藏,“……”
“老公,你要喝可乐吗?”梁靖暄歪着脑袋问,掺着泪珠的小鹿眼像从九天上坠下来的星河,陆绥喉结滚动,慌忙避开,“不喝……”
“那你能帮我打开吗?”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递上去。
陆绥,“……”
“会倒在车上!”语气很凶。梁靖暄瑟缩着脖子,抱着可乐坐回了位置上,“你嘴巴里塞火炮了?能不能好好说话?!”陆军朝着后视镜狠狠的瞪了一眼陆绥,转头又轻声细语的哄梁靖暄,“暄宝,咱们不喝了啊,先回家吃饭,不然喝饱了就吃不下红烧肉了。”
梁靖暄乖乖的点头,“暄宝不喝,留给二婶喝!”
“好嘞,暄宝真乖,坐好了啊!”
陆军满是褶皱的脸上堆满了宠溺的笑,陆绥很熟悉又很陌生,梁靖暄戳了戳他的手臂,“老公,坐好……”
陆绥抿起薄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瘦小的人儿穿了一件红色短袖,暴露在外的皮肤白得病态,像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要不是看了他平坦的胸和喉结,还以为他是个女的,领口很宽大,幽暗的眼神开始变得露骨。
“老公?”
梁靖暄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倾身往上凑,他身上的那股甜腻也随之侵袭而来,陆绥觉得全身细胞都亢奋得膨胀起来了,喉咙干涩的说,“我知道了……”声音又低又哑……
梁靖暄以为他嫌弃自己,落寞挪了回去,陆绥滚烫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跟着他看向车窗外,婀娜的山峦在晨曦的阳光里,肆意绽放着妩媚的身姿。
梁靖暄扒着车窗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迷迷瞪瞪的靠在椅子上,在颠簸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陆绥抬起手臂,拉关嘶吼的车窗,狠厉的眼眸看向后视镜,“你是不是被骗了?”
陆军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熟睡的梁靖暄,“我当时打了一天一夜的麻将,脑子浑浑噩噩的,一出去就碰上了暄宝的舅舅。说家里揭不开锅了,那时候暄宝穿着穿裙子,面黄肌瘦的,我想着你还没娶老婆,就跟他讲价,2万砍到5000,就把他领了回来。你二婶给他洗澡了才发现是个带把的……脑子还有问题……”
陆绥漆黑眼瞳里是极力克制的暴怒,“那为什么不退回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拿着菜刀杀上门去,结果去晚了……他舅舅早跑了,听隔壁的大爷说是连夜坐的火车,去广州,具体是哪儿也没个准,妈的……”陆军越想越气,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头打了个趔趄!
惯性来的凶猛,陆绥没稳住重心,重重的压在梁靖暄身上,薄唇也随之附在了梁靖暄的鼻翼上,陆绥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里的血液张狂的叫嚣着,满是青筋的手背抓紧椅背狼狈的起身。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陆军有点歉疚,但不多,“吼什么吼?老子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陆绥攥紧拳头,好半天了才憋出一句,“你要不会开我来开!”
陆军装聋作哑,岔开话题问,“暄宝没醒吧?”
陆绥瞥了一眼,梁靖暄卷长睫毛颤了颤,睡得很安逸,“没醒……”
“那就好……”
破旧的面包车继续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他就没有别的亲戚吗?”陆绥冷声问。
“有倒是有,但都不承认是亲戚,去年冬天的冰灾他们镇上的最严重,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自己的肚子都还没饱,谁愿意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儿?”
陆绥很诧异的看着陆军佝偻的后背,“那你怎么会愿意?”
陆军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你什么意思啊?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小人吗?”
碍于他是长辈,压了陆绥一头,他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发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又一脸厌恶看向梁靖暄,“他,我不要,你自己想办法退回去!”
陆军冷哼一声,“五千块钱就娶了个老婆,你就知足吧你,你出去了,给人家五千块钱,人家手都不一定让你摸,捡了大便宜还在这里给我唧唧歪歪的……”
陆绥怒目圆睁,“你这根本就是歪理,你给你亲侄子娶个男老婆,你就不怕村里人戳你脊梁骨吗?!”
陆军一脸的无所畏惧,“谁敢来戳我脊梁骨?来呀!我正好往地上一躺讹他五六千,保准他走出咱们家连条裤衩都不剩!”
陆绥,“……”
陆军又接着说,“你不用担心谁戳你脊梁骨,十里八乡都知道暄宝是你老婆!”陆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知道的?”
陆军虚张声势的咳了两声,“咱们家都好些年没办酒席了,随去的份子钱少说也有五六万,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你和暄宝办了婚礼,想着先把这些年的份子钱收回来……”
陆绥的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鹜,骇人的很,“收来的份子钱呢?还有我爸留给我娶老婆的钱呢?”
陆军从后视镜里看陆绥,神情极为暴虐,吓得他抽了口凉气,颤颤巍巍的说,“输光了……”
陆绥锐利的漆黑双眸瞬间划过复杂神色,猩红渐退,“我不要他!”语气倒是没那么凶狠了,只剩下了执拗。
“怎么又不要了?暄宝很好的……”
陆绥烦躁的拔高声音打断他,“我不要,先不说他是个傻子,不对,就算他不是个傻子,我也不要,而且他是男的!他怎么给我生儿子?!”
“老公,我能生……”陆绥猛的撇过头,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红着眼尾怯生生的看着他。
【第2章
某种东西在簌簌疯长】
“什么意思……”陆绥整个人都有点懵。
陆军握紧方向盘,转了个大弯,“狐狸人听过没?暄宝就是。”
“狐狸人……”陆绥垂下眸子,他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住在坟墓里的男狐狸精专门化成女人去勾引进山砍柴的男人,媾和生下来的孩子就叫狐狸人,他一直以为那是诓人的,“他是妖精?”
陆军嫌弃的睨了他一眼,“什么妖精,暄宝是人,他这种是属于少数的畸形人,你听的那个故事是你奶奶瞎编的,你小时候老爱往外跑,那会儿人贩子又多,她怕你被掳走了,编出来骗你的!”
陆绥尴尬的侧过身,“那谁知道他是真的能生还是……”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打断,“老公,我真的能生!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说完就去拽裤子,身上绑着安全带很费劲,陆绥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下,轰隆隆的一声过后,两只大手像匍匐已久的恶狼猛的扑上去摁住他,“他妈的在干什么?!”
梁靖暄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你不相信我能生宝宝,我就想……”声音柔柔软软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可就是能把陆绥击溃得丢盔弃甲,他狼狈的坐回去,气息紊乱的说,“把裤子穿好……”
梁靖暄很纠结,歪着脑袋说,“可是你还没看呢?”
陆军憋着笑,“暄宝,你要想给他看,等回家了,在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再给他看!还有,以后不能随便脱裤子,不管是谁让你脱,你都不能脱,只有你老公才可以知道了吗?”
梁靖暄乖乖的点头,“好,我知道了!”又撑着椅子,压低声音,“老公,等回家了我再给你看!”
陆绥,“……”
后半程的陆绥很是煎熬,也不知是闷热还是别的东西作祟,粗糙的大手,在摸了柔软的细腰之后,又麻又烫,摊开,汗水顺着掌心的纹路流成了一条欲河。
大脑固守的意志,遭到了猛烈的袭击,正在与其厮杀拼搏,不死不休……
“坐好了,这里有个大弯!”陆军握紧方向盘,全神贯注。
陆绥不受控制的侧身去看梁靖暄,又睡着了,水光粼粼的红唇,一张一阖,大片金色的奔晷洒在冷白的肤色上,一瞬间有了血色,朦胧间,倒真像一只修炼成人的妖精!
陆绥浓墨般的眸子,有一瞬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消逝无踪……
窗外,一栋栋的矮土房子飞快的掠过,不怎么宽的大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扛着锄头,唠着家常,身后跟着两条撒欢的大黄狗。
陆绥自认为是个很凉薄的人,可要让他选一个归属地,他还是会选云雾村,因为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到家了!”陆军如释重负的腾出一只手捶了捶酸痛的脖子,转动方向盘,不疾不徐的开进宽敞的小院。
停稳车,梁靖暄还没醒,陆军拉开车门下去,夺过陆绥手里的背包,“你把暄宝抱进来,他今天起得早,没睡好!”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屋里闯,“媳妇儿,饭菜做好了吗?”
陆绥眉头紧锁,脸色阴霾的像暴雨前的黑云,“凭什么是我抱?”
“因为他是你老婆!”陆军扯着嗓子回。
陆绥像是投了降,僵硬的俯身下去,折腾出一身薄汗了才决定好要用哪只手抱,触碰到细腻的皮肤,又改了策略,只用一只手怕把他摔了,最后妥协用两只手,一只手抱住双腿,一只手抱肩膀。
抱起来的那一刹那,陆绥浑身紧绷,呼吸陡然变得很急促,黑色背心在硕大的胸肌挤压下好似件随时能被撑爆,梁靖暄的身子软软的,滑滑的,香香的像裹了桂花蜜的年糕。
他小心谨慎的收紧手臂,生怕勒着怀里的人,就连步伐都很轻,屋子一半是木房,一半是小平房,中间有个堂屋,屋前种了一棵桂花树。客厅不大,陈设没怎么变,摆了一大一小两个沙发,一张圆桌,椅子围着圆桌摆了一圈,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电视机。
“小绥!”宋惠子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眼眶涨红的看着陆绥,“二婶!”陆绥的眸子里罕见的没有了针锋相对,宋惠子把红烧肉放到圆桌上,心急如焚的上前察看,“你别动,让二婶好好看看!”
“二婶,我这次没受伤……”陆绥前年回来过一次,出任务中了三枪,有一枪差一点就打到了心脏上,宋惠子接到电话当场就晕了,守在病房的那几天,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看到他安然无恙,宋惠子慌乱的擦掉眼泪,“没受伤就好……这次回来,还走吗?”
陆绥有些愧疚,“不走了!”
宋惠子胸口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是挪开了,“那就好……那就好……”
“二婶……他怎么办?”
宋惠子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怀里打着小呼噜的梁靖暄,噗嗤的笑了,“暄宝昨晚知道你今天要回来,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天还没亮就把你二叔拽了起来,你放沙发上就行!我去房间里给他拿个小毯子盖上。”
“好。”
陆绥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再缓慢的抽出手臂,梁靖暄蹙了蹙眉,卷长的睫毛被黏成了一绺一绺的,陆绥扶着膝盖半蹲下去,不知不觉看痴迷了,特别是他鼻子上的那颗红痣,他越看越想咬,某种东西在不受掌控的簌簌疯长!
听到脚步声,陆绥仓皇的站起来,想要逃离,“哐嘡”一声差点绊倒了圆桌上的饭菜,陆绥对饭菜漠不关心,反倒是警觉的看向沙发上的梁靖暄。
“老公……”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陆绥难堪的后退一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梁靖暄没有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拱了一下沙发又继续睡了,衣摆不小心掀了起来,雪白的皮肤细腻如瓷,光泽温润,陆绥眸色暗红,舔了舔干裂的唇。
宋惠子拿着毯子回来了,撞上一脸愕然的陆绥,“小绥,怎么了?”
“没事……你们先吃,我先去洗个澡!”陆绥可以说的上是落荒而逃。
冲了半个小时的凉水澡才把那股躁意压下去,脖子上挂着一条褪色的毛巾,身上的水珠没擦干,悬挂在臂膀上摇摇欲坠,他身形魁梧高大,有1米96,紧绷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很普通的白色背心和黑色马裤被他穿得又痞又野。
客厅空空荡荡的,沙发上的梁靖暄不见了,只留了一堆褶皱,圆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各,满满当当,有一半都是他爱吃的,过年都没这么丰盛过。
陆军从堂屋里提了一条火炮出来,“要放火炮?”陆绥问。
“你退伍回来了肯定要放火炮,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陆军摸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暄宝,你看见我火机了吗?”
“在我这儿!”梁靖暄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手上拿着一捆星火缭绕的香,陆军接过打火机,不放心的叮嘱,“你小心点,别烫着手!”
“好!”梁靖暄敷衍的点着头,小鹿眼黏糊的看着陆绥,等陆军走了,才小心翼翼的挨上去,“老公~”声音又软又糯。
陆绥的身子僵了僵,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的后退了几步,梁靖暄也不气馁,挪着步子凑上去,“老公……你很讨厌我吗?”
陆绥眸色幽深,有一点讨厌,但不是很多,毕竟造成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他跟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
香燃的很快,火星子四处飞溅,陆绥沉下脸,“把香给我。”
梁靖暄没有犹豫,递了过去,陆绥凭着模糊的记忆把香插在了要插的位置,梁靖暄寸步不离的跟着,像条小尾巴。
“老公,我也想插……”
陆绥神色晦暗,拧着眉头,“别跟着我!”
梁靖暄戳了戳手指,等陆绥走远了,又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香插完了,陆绥去厨房帮忙,梁靖暄也跟着去,宋惠子在刷锅,“二婶,你去歇着,我来刷。”
宋惠子躲开他的手,“不用,马上就刷好了,你别来脏着手了,把灶台上的菜端出去!”
“好。”陆绥把灶头上剩下的三个菜全端了出去,梁靖暄也想端,但没菜了,眼巴巴的看着宋惠子,“二婶,我也想端……老公好坏……”
宋惠子被他逗笑了,“盘子很烫,小绥是怕你烫着手!”
梁靖暄想到陆绥嫌弃的样子,“真的吗……”
“真的,快出去吧!等你二叔放完了火炮我们就吃饭。”宋惠子的话抚慰了不安的梁靖暄,他不再失魂落魄,小跑着去了客厅,陆绥在盛饭,“老公,我帮你……”梁靖暄拿了一个空碗递给陆绥。
陆绥横了他一眼,“不用!”把盛好的饭放在了圆桌上。梁靖暄委屈的撅着嘴,小鹿眼里满是水雾,颤着手拽了拽陆绥的衣角,“老公……我能生宝宝的,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生多少……你要是不信,你跟我去房间,我给你看!”
陆绥身体一僵,滚烫的热流冲上大脑,好不容易建起来了的防御,就这么坍塌了,忍耐终于突破了阈值,跟随着小院里的火炮全部爆发出来!
“老公!”梁靖暄很怕火爆声,捂着耳朵,躲进了陆绥的怀里,可是可怕的火爆声并没有消逝,反而越发的高涨,梁靖暄脸色惨白的寻求庇护所,捞起陆绥的背心,钻了进去,也是在这个时候火炮声戛然而止……
【第3章
狼狈出逃】
火炮燃尽,纸屑飞溅,火药味和诡异的味疯狂蔓延在空气中,“老公……我怕……”陆绥青筋绷起的手臂握住梁靖暄的肩膀,用力一扯,梁靖暄踉跄后退了几步。
陆绥刀子一样的眼神在他身上游戈,最后抵了在脖子上,随时随地都能割破喉咙!
阴鸷的眸底沉下一片暗影,陆绥阖上双眼背过身去,僵了一秒,拔腿又去了浴室!
“老公,你去哪!”梁靖暄抬腿就跟了上去,“你他妈的别跟着我!”陆绥狠厉的眼眸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梁靖暄踌躇的站在原地,戳着手指,“老公……生气了……”
“暄宝,吃饭了!”宋惠子把最后一个凉拌黄瓜端上了圆桌,
“来了!”梁靖暄走了两步又挪回去,“老公,吃饭了!”喊完就跑!
隔着一扇木门的陆绥,扶着墙,蹙眉看着下半身……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客厅的圆桌上陆军往梁靖暄手里塞了一双筷子,“你老公呢?”
梁靖暄用筷子戳掉在圆桌上的米饭,“在洗澡!”
陆军纳闷儿了,“他不是刚洗过吗?”
“我也不知道……”
梁靖暄握着筷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现在的小年轻都爱干净,你不懂就别乱说话。”宋惠子把盛好的饭递给陆军。
“你别盛了,让他自己盛,才没好几天……”陆军一把拽住了,又要去盛饭的宋惠子。
“哪有那么娇气……”
“我盛……”梁靖暄拿走宋惠子手里的空碗,盛了满满三大勺,每一勺都压的结结实实的。盛好了,陆绥从浴室里出来了,“小绥,吃饭了!”
“嗯……”梁靖暄端着小山包似的饭,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老公……给你……”
陆绥缓缓转头看他,眼里愠色渐褪,短暂的思虑过后接下了那碗饭,自顾自的坐下。梁靖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拉着椅子挨着陆绥坐,两把椅子没有一点缝隙,陆绥攥紧筷子,很不自在。
宋惠子把红烧鱼推到他面前,“小绥,你最喜欢吃鱼了,多吃点!”
陆绥点头,“好!”
“那我的呢?”陆军没好气的问。
宋惠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喝你的酒,少说话!”
梁靖暄从辣椒小炒肉里找到了一块儿没有肥肉的瘦肉,稳稳的夹起,“二婶,这块肉没有肥肉!”宋惠子赶忙用碗去接,“我们家暄宝真乖!”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找的!”陆军抿了一小口桂花酒。
陆绥撂了筷子,“你找的时候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声音里满是暴怒。
“小绥……”宋惠子话还没说完。
“砰”的一声,陆军摔了酒杯,玻璃渣子四处飞溅,“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是你老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就是天,你必须得听老子的!”
陆绥攥紧拳头,先前积压的太久了,此刻加倍膨胀,顷刻间全部爆发出来!
“你还说我封建,你才是真正的封建!你把我爸留给我的钱全赌了,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傻子来糊弄我,你晚上睡得着吗?你不怕我爸来找你吗?!”
“他有本事他就来呀!我一个大活人,我还怕他不成……”
陆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泪眼婆娑的梁靖暄,“暄宝,多吃肉,争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以后他就是你老公,你就是他老婆,他要敢对你不好,我就把他赶出去!”
这顿团圆饭,除了陆军,谁都没有胃口。陆绥撂下碗筷回了房间,梁靖暄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的鱼肉,陆军抿了一口桂花酒,心知肚明,也懒得挑破。
昏暗的房间里,褪色的窗帘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糖的香甜气息。发黄的墙壁上涂料剥落了一地,老旧的龙凤大床上,铺着大红色的双囍被子。
陆绥在这间屋子里睡了20多年,第一次感觉到陌生,如果没记错的话,走之前床好像是烂的,睡的被子也是发霉的,没有门的衣柜也不见了,换了一个新的,是梨花木的,还镶嵌上了镜子……
里面的衣服都很崭新,但没有一件是他的……
陆绥越看越憋屈,抓着柜门的手臂肌肉鼓起,看起来十分的可怖,他就想不通了,他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一个买来的傻子吗?!!
“老公……”梁靖暄端着碗筷,胆怯的站在门口,大抵是刚哭过,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
陆绥眼神暗了暗,敛下眼眸,“出去!”
“这个房间现在是我的……当然也是你的!”梁靖暄瞅着陆绥脸色更差了,又慌慌张张的补了一句。“但前提是你要跟我睡在一起,要不然就不是你的……”
陆绥趋于平静的脸又一次迎来了暴风雨,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蔑视着他,“他妈的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婆……”
陆绥比梁靖暄高出一大截,,欣长的脖子此刻低下来看他,英挺锋利的长相近距离地展现在他眼前,暴戾的眼神像把刀一样插过来!
“我不承认,你就不是!”
梁靖暄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跳得很痛,手颤颤的拽住陆绥的衣角,“我……我见过爸妈了,而且他们同意了!你不承认也得承认……”
陆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不想和他说下去的样子。他爸妈在他7岁的时候就死了,怎么可能见得到?“你少他妈在这儿跟我扯犊子……”
“是真的!他们祭日的时候我去给他们扫墓,当晚我就梦到了,爸妈说,你脾气很爆,还很犟,让我让着你……”
梁靖暄的眼睛很纯粹,真挚,没有撒谎,陆绥眸色暗沉,眼中几乎迸出了血丝,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入过他的梦,凭什么……
脖子上暴起了青筋,眼中一片血红,骇人地紧。他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烂这个一直挑衅他的傻子!可还没实施,就被冒然的火炮声打断了。
梁靖暄听到火炮声,惨白着脸躲进他的怀里,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死死抱着就不松开。
陆绥垂着眸子,有些恼怒,“放开老子!”
梁靖暄像是听不见,抖着手,撩开他的衣服从下面钻了进去,陆绥僵直了身体。恐怖的火炮声消逝后,梁靖暄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宽大的黑色短袖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庇护所”,浓烈的荷尔蒙包裹着他。
“嘶!你他妈打我干嘛?!”
陆绥干裂的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内心的爆发,“老公……”梁靖暄后知后觉的钻了出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陆绥浑身绷紧的背过身去,“出去!”
“老公,你别生气……我错了,要不然,你也打我!”梁靖暄绕到他前面撩起衣服。
陆绥崩溃的闭上眼,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去!”
“老公……你好过分,都给你打了,你又不打,还生气!”梁靖暄瘪着嘴,委屈巴巴的。
陆绥,“……”
“没有……你他妈的出去!!还有……把衣服放下来!”
“哦……”
梁靖暄规规矩矩的把衣服放了下来。陆绥像濒死的鱼,得到了水源,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梁靖暄低着头戳手指,“老公……别生气了……我错了……”
陆绥,“……”
“你先出去……”语气没那么凶了。
梁靖暄踮起脚尖,磕磕碰碰的亲到了他的下巴上,“老公,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绥陡然一颤,脸骤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你在做什么?!”他受够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梁靖暄咂了咂嘴,“亲你……二叔惹二婶生气,他亲了二婶,二婶就不生气了……我不想你生气……”
陆绥咬牙切齿,“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我出去……”梁靖暄两腮微微鼓着,小鹿眼里泛起了涟漪。
陆绥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的语塞,“你!……”
“我怎么了……”梁靖暄猝不及防的抱住了他,脑袋抵住他坚硬的胸肌,自耳畔之下传来沉重有力的心跳,连续敲击他的感官,“老公,你心跳的好快!”
陆绥双眼猩红,猛的将他压在床畔上,梁靖暄的雪白显得他更黝黑雄壮,全身的肌肉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每块都可怕地隆起来,还附着凸起的青筋。强壮的臂膀圈在梁靖暄上方,“你他妈的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
梁靖暄以为男人还在生气,搂着他的脖子,在干唇裂的薄唇上的上落下一吻,陆绥的脸色猛然一僵,仿佛有蚂蚁在啃食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粗暴的推开梁靖暄跌跌撞撞的去了浴室,短短的这一段路程,他就像野兽被逼到绝境下,拼尽一切的反抗挣扎,也只得来了更加的狼狈不堪……
“绥子!村长和村支书来了!你赶紧出来,别在里面窝着了!”陆军喝多了,酒气熏天的,后面跟着村长和村支书。
梁靖暄拉开房间门,“二叔……村长好……支书好……”
村长和村支书,和蔼的笑了笑,“暄宝你也好!”
陆军巡视了一圈,“你老公呢?”
梁靖暄戳着手指,“去洗澡了……”
“什么玩意儿?!怎么又去洗澡了?”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也不知道……我脱裤子,他不让我脱,我揪了他一下,他就发火了,我就亲他,他就去洗澡了……”
村长,村支书,“……”
陆军憋着笑捂住梁靖暄的嘴,“暄宝,这种话以后在被窝里跟绥子说就行,别往外说!”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说的时候别穿衣服!那小子指定憋不住的!”
梁靖暄似懂非懂的点头,“好!”
【第4章
掰玉米】
天近拂晓,褪色窗帘没合上,漏了一条缝隙,东边的天空上方泛起鱼肚白,紧接着是像鳞片一样的浓云,灰白的光线将打地铺陆绥唤醒。
一掀开眼皮,就看到一条雪白的腿的腿横在他肚子上,侧过身去,原本应该睡在龙凤大床上的梁靖暄紧紧的挨着他,甚至霸占了他大半个枕头,小脸酡红,睡得像个小猪崽儿……
陆绥呼吸一窒,挪开了他的腿,蹑手蹑脚的起身,衣服裤子搭在肩上,轻轻地掩上了门。
宋惠子醒的更早,在喂鸡鸭,陆绥洗漱好,找了镰刀和一捆猪饲料袋子,“二婶,趁着现在天还不热,我先去把后山的玉米收了。”
现在已经是8月底了,算得上是半个获月了,家家户户的玉米都收了,就剩他们家的还没收,再不收就要烂在地里了。
宋惠子用围裙擦了擦手,“那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再去!”
干农活需要力气,空着肚子撑不了多久。陆绥点了点头,“好!”说是面条,但基本上就没几根,几乎都是肉和鸡蛋,“二婶,你不吃吗?”
“你先吃,我的在灶台上,我去把猪喂了我再吃!”
宋惠子提着满满当当的猪食往后院走,陆绥掀开灶台上的锅盖,一小碗面条,清汤寡水的,连油花都没几朵。
宋惠子喂完猪回来,陆绥已经走了,拿开灶台上的锅盖,最上面卧着两个油汪汪的鸡蛋,筷子往下翻,还有七八块肉而且都是瘦的……
烈日滚烫,篦箕草里的蛐蛐声嘶力竭的叫嚷,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地里,陆绥叼着狗尾巴草,背心汗湿了一大片,勾勒出后背的肌肉线条,臂膀上全是玉米叶子割出来的红痕。一个早上,他收了两块土的玉米。
有早上的面条垫着,还不怎么饿,就是渴的厉害,但他也不打算回去吃早饭了,一来一回的很耽搁,打算把剩下的两块玉米收完了再回去。
正午的太阳是最毒的,陆绥没退伍之前是野战军,这点太阳还是能熬得住的,就是这汗像下暴雨似的,没完没了,不擦淌进眼睛里又辣,擦了又耗时间。他直接脱了背心,扔在土坎上。
“老公……”陆绥凭着声音转过身去。梁靖暄提着竹篮子站在土坎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老公……”
“你怎么来了?”陆绥两块大胸肌剧烈起伏着,结实的八块腹肌上滚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来给你送饭……”梁靖暄举起竹篮子,青花瓷的大碗盖着一块布,旁边紧挨着大红双囍的老搪瓷茶缸。“先吃饭……”
陆绥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红烧鱼,拿着镰刀,踩着玉米杆子,不紧不慢的走到土坎上,捡起背心穿好,僵硬的接过他手里的竹篮子。
“我会吃的,你回吧!”语气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是很坏。
“我不回……你是我老公,你在哪我就在哪……”梁靖暄拽着他牛仔裤就不松手,陆绥很暴躁,脑子里像绷紧了一根弦,扯得紧紧的,说不定哪下就断了。
“我们才见过几面,你他妈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
梁靖暄很认真的掰着手指母数,“六面,不对,是七面!一辈子……就是像二叔和二婶一样……我知道的!”
太阳又辣又毒,巴掌大的小脸像烧红了一样,陆绥喉结滚动了一下……
枝叶繁茂的茶树底下,长风掠过,一并吞噬炽热,只留下惬意的阴凉。
陆绥喝了大半缸的冰糖水,燥热消退了不少,梁靖暄揭开白布,小心翼翼的端起青花瓷大碗,递过去,“老公……”
陆绥沉着一张脸,接过碗,“他妈的!你要我说几遍,我不是你老公!我喜欢女人……有胸有屁股的女人!”
梁靖暄撅着嘴,“我也有!只不过有点小……”
陆绥小臂上的条条青筋绷起,“……”
“我自己觉得挺大的,老公,你要看吗?”梁靖暄捏了捏瘪瘪的胸。陆绥皱着眉头很凶,“不看!”
梁靖暄红着眼尾,圆滚滚的泪珠欲掉不掉,含在长长的睫毛里,沾湿成一绺一绺,“你不看我的,你想看谁的?”
陆绥刨了两大口的饭,连塞了几块红烧鱼肉,奇怪的是一根鱼刺都没有,赶时间,吃的很粗鲁,一晃眼的功夫就见了底。
没听见动静了,警觉的抬起头,梁靖暄正抱着膝盖,小声抽噎,大大小小的珍珠糊了一脸,“我真服了,还哭上了,甭哭了,我不看了行不行?!妈的,我都躲到玉米地来了,还逮着我不放……”
梁靖暄握着拳头,“你……你都有我了,你还去看别人的……我的不就比别人小吗……你还嫌弃我……你再怎么嫌弃我也是你老婆!”
陆绥被噎了一下,半晌,嘴皮子一扯,哭笑不得的说,“行,你他妈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哭了!”
“那你还看别人的吗?”梁靖暄气呼呼的问。
陆绥从来没这么窝囊过,“我的那个亲娘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看别人的了?!”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的?!”梁靖暄步步紧逼,陆绥下腹一紧,热流冲上大脑,“不想看……”把碗筷扔进竹篮子里,喝光了剩下的半缸糖水。
“不看就不看……”梁靖暄嘟嘟囔囔的收拾。陆绥瞥到他晒红的后颈,眸色暗了暗,“行了,赶紧回去吧!”
“我不回……我跟你一起收,两个人比一个人快……”梁靖暄话还没说完,陆绥脸就垮了下来,“你收个屁呀,收赶紧回去,你在这儿就是耽搁时间!”
“我不会耽搁的……”梁靖暄执拗的小跑进玉米地里,逮着玉米就掰,陆绥咬着后槽牙,也懒得去搭理他了,掰了一个多小时,梁靖暄热出了一身汗,额前的汗顺着眉骨往下蜿蜒,很蛰眼睛。
陆绥有些心不在焉,他本以为小傻子憋不了多久的,没想到还硬扛了一个多小时,白玉的脖子上全是蚊子咬出来的疙瘩,他一边掰,一边挠,胸口到脖子血红一片。
太阳稍微没那么辣的时候,就剩一块土了,陆绥眯着眼睛去看梁靖暄,他正蹲在玉米堆上剥玉米壳,还穿着昨天的红色短袖,下面是牛仔背带裤,小小的一个,看着毫无杀伤力,实际上犟的很。
陆绥撩起衣服擦了一把汗,走到土坎上,捡起外套,搭在肩膀上,不疾不徐的朝着梁靖暄走去,“玉米壳回家了再剥……你别弄了,去茶树底下等我。”说完把肩膀上的外套粗暴的扔他身上,“把这个穿上!”
梁靖暄抱着外套,揉了揉眼睛,“热……”
“那你是想热死还是想痒死?!”陆绥说完就走,心里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儿。他话糙理不糙,梁靖暄老老实实的穿上,汗味裹挟着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除了有点热,确实没蚊子咬他了。
他没去茶树底下,还在顶着烈日剥玉米壳子,剥好一堆,又一个一个的装进饲料袋子,很磨蹭,却一点也不敷衍。陆绥不受控制的去看他,橙黄色的光晕下,轮廓很模糊。
或许是视线太过灼热,梁靖暄抬起眸子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劲瘦的腰下是两条肌肉结实的大腿。
陆绥用力的掰着玉米,低低的骂了一声,“妈的!”憋着这股劲,掰完了最后一块玉米地。
掰空玉米的玉米地只剩下了干瘪的玉米杆子,像一具具绑起来的干尸,狂风一吹,“哗啦啦”响,还怪渗人的。
陆绥扭了扭胀痛的脖子,捡起镰刀,往土坎上走,走了没两步就僵住了,本应该在玉米堆上的梁靖暄不见了!心下一慌,加快了脚步。
茶树底下的竹篮子还在,那人肯定就没回去,“老公!”陆绥猛的转过身去,梁靖暄捧着大红双囍的老搪瓷茶缸,眉眼弯弯的看着他。陆绥暴怒的走上前,“你他妈的去哪儿了?!”
“我去打水……老公你喝!”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递过去,陆绥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正常,“傻子……”
“傻也是你老婆!”
梁靖暄把搪瓷茶缸塞他手里,自顾自的又坐到玉米堆上,剥玉米壳子,一双手剥的又红又烫。
陆绥端着搪瓷茶缸,喝了两大口,五脏六腑瞬间都舒坦了,“别剥了……回家了。”陆绥擦了擦嘴。
“那这些玉米怎么办?”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装进饲料袋里,封好口子,等会儿我砍几根玉米杆子挡着,明天让二叔开面包车来拉。”陆绥把空了的搪瓷茶缸塞他手里,“我来装,你站一边去。”
梁靖暄没有听他的话,把搪瓷擦干搁在了地上,扶着饲料口袋,“我扶着,你装!”
陆绥怔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埋着头蛮干,两个人相互配合,堆成小山的玉米很快就装好了,封好口,陆绥一个俯身很轻松的就扛了起来,梁靖暄也想扛,没使好劲,反被压倒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陆绥,“老公救我……”
【第5章
挠痒痒】
烈日的午后,拖拉机轰隆隆行驶过黄土路,扬起一层灰。
灰蒙蒙中走出一个肩宽窄腰的男人,一身麦色肌肉流畅有力,青筋绷起的手臂背着后背上汗津津的梁靖暄,瘦弱的手臂攀附在陆绥宽厚、有力的肩膀上,手心下滚烫的肌肉一鼓一鼓的。
获月是村里最忙的时候,收了玉米还来不及歇着就要收稻谷,收好了还要趁天干燥,赶紧晒好,不然会霉掉。专门晒稻谷的大坝上,女人们坐在大柳树底下纳鞋,缝补衣裳,还有的在晒玉米。
女人们看到陆绥来了,也不唠家常了,小寡妇大姑娘直直瞅着他,陆绥外表看着狂放而粗野,有着一双冷漠的鹰睛,一身常年训练得来的肌肉,身材既高大又强壮,浑身沾满了土灰也掩盖不住他的痞帅。
“绥子,后山玉米收完了?”住在陆绥隔壁的张婶笑着问。
“收完了。”陆绥把认识的喊了一遍。“张婶……”梁靖暄蔫巴巴的喊,张婶很好,做了什么好吃的会第一个喊他,其他的人他都认识,但他不想喊,因为她们总骂他傻子,有些还用小石头砸他。
“呀,暄宝这是咋了?!”刚才隔得远,张婶还没注意到,这下子靠近了才发觉他挽着起牛仔裤的小腿上流了好多血。
“打水的时候摔了,被石头划了一条口子。”陆绥也是把他扶起来了才发现的,血都流进鞋里了,也不见他喊一声痛。
“那赶紧去卫生室看看,别发炎了!”
“好……”陆绥收紧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陆绥也是够倒霉的,从小爹妈就没了,又摊上一个好赌的二叔,就为了收份子钱,给他娶了个傻子媳妇儿,还是个男的,说出去都丢人!”说话的女人就刘丽是村里嘴最厉害的,男人是杀猪的,不靠种地也能养活肚子,说的话就很冲。
“我还听说,陆绥当天回来就跟陆军发了好大的火,还差点干架了,村长和村支书都去劝了!”
“要我说这陆军就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嘛!”
“宋惠子也差不多……”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陆军张婶能忍,说宋惠子张婶可就忍不了了,“惠子说了,养着暄宝不是为了给绥子做媳妇儿,你们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那你说是为了啥?”刘丽咄咄逼人的反问。
张婶早就看不惯她了,收了鞋垫,站起来,“是啥也跟你没关系,那是人家的家事儿。你就别在妄想着把你妹子嫁过去了,人家绥子根本就看不上!”话撂完就走,根本就不给刘丽找茬的机会。
云雾村的人都知道刘丽的妹妹刘梅喜欢陆绥,甚至还让媒婆上门说亲。陆军一听到刘梅两个字,就提着扫帚把媒婆赶了出来。
此时此刻刘梅就坐在刘丽旁边,陆绥刚才一眼都没瞧她本来就很伤心了,现在还被人这么说,她早坐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刘丽怕她出事儿,急忙追了上去。天眼看着也暗了,剩下的人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卫生室里,梁靖暄的伤口要用酒精消毒,棉签刚粘上一点就疼他的眼泪汪汪,“老公疼……”
换做是在以前,陆绥会骂他娘们唧唧的,现在他骂不出口,轻声哄,“忍一忍,马上就好了……”忙着回家的女医生看他俩这么磨蹭,很窝火,“让我来!”
陆绥还没反应过来,酒精棉签都被抢走了,女医生的手法很娴熟,很轻,但还是很疼,像火烧似的,陆绥想按住梁靖暄的肩膀,反被他抓住了手臂,逮着就是一口,咬的很深,挪开的时候留了一个鲜红的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