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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他语无伦次地打补丁,“从前只有你,现在也只有你,没人喜欢我,没人关心我,我们偏偏又这么多年不见,我……我有点怕你。”

    祝以临一愣。

    陆嘉川道:“我怕你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和我亲近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祝以临胸口发紧,有点喘不上气,“我没生气。”

    “真的吗?”陆嘉川这么近地看着他,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就是陆嘉川整个世界里的唯一。

    祝以临默然。

    早在许多年前他就明白,他不是陆嘉川的普通朋友,这个男孩不曾得到过母爱和父爱,也没交过知心好友,没有体贴他、照顾他的人,而祝以临的出现,填上了他十几年来的情感空缺。

    陆嘉川依赖祝以临,这种依赖,不能用简单的友情或爱情来衡量,导致祝以临常常分不清,陆嘉川究竟把他当朋友还是家人?抑或别的什么。

    也许陆嘉川自己也分不清。

    高三那年,当陆嘉川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祝以临如坠冰窟。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冒出阴暗的想法,下意识想威胁陆嘉川:你不许喜欢她,你敢喜欢别人,我们就绝交,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因为他知道,陆嘉川离不开他。

    如果让陆嘉川在“我刚喜欢上的人”和“全世界我最依赖的小祝哥哥”之间做选择,答案显而易见。

    可想归想,祝以临干不出这种事。

    他只能装作不在意,一脸冷淡地说:“好的,恭喜你找到初恋。”

    陆嘉川拉着他问:“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哥哥?”

    祝以临忍住不发脾气,轻飘飘地问:“哦,是谁啊?”

    陆嘉川的春心刚萌动,就动成了乱跑乱撞的小鹿,他脸色通红地盯着地面,如同一个不会讲中国话的国际友人,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后来他也没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祝以临更不想问了。

    ——祝以临巴不得彻底忘记这件事。

    可惜事与愿违,陆嘉川偏要主动提起相关话题。

    “哥,上次你问我,这些年是不是一个人。”陆嘉川说话的时候,手臂慢慢地收紧,一边撑着沙发,一边收成了一个拥抱祝以临的动作,“我忘了问你,你也是吗?这七年多,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他好像总是很紧张,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紧祝以临,如果盯住一只猎物。

    但由于他姿态放得低,态度把握得好,即使他死死地压在祝以临身上,令后者动弹不得,却不会让人觉得不适,没有任何被侵犯和压迫的感觉。

    祝以临如实回答:“没谈过。”

    想了想又补充:“做我们这行的,谈恋爱很难,麻烦多,对象也不好找。”

    “怎么会?”陆嘉川打断他,“只要你开口,全世界都愿意和你谈恋爱,怎么会不好找对象?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陆嘉川最后那句的语气仿佛是操心他终身大事的长辈,相当语重心长,但腔调捏得太明显就显得刻意,因此透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试探。

    这试探像一根纤细的针,刺到祝以临心口,不疼,却让他心惊肉跳。

    祝以临和陆嘉川对视,从后者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太模糊了,他看不清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是否苍白?是否慌乱?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一如往常冷酷完美。

    鬼使神差地,祝以临说:“有。”

    陆嘉川愣了下,祝以临说:“有过喜欢的人,但没在一起。”

    陆嘉川的手指颤了颤,右臂贴着沙发往上一滑,指尖擦过他的头发。

    祝以临头皮一麻,陆嘉川仿佛爱抚似的,把手指插

    进了他的发丝里,然后捧起他的后脑,低头和他贴得极近,气息沉沉地道:“哥哥,你喜欢谁?”

    “……”

    一股莫名的战栗从尾椎升起,爬遍全身,祝以临不舒服地动了动,他感觉有点过界了。

    但他和陆嘉川以前更亲密的动作也做过,习以为常之后,界限就很难判断。

    祝以临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不正常了,他怀疑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会看什么都不正常。

    陆嘉川的表情明明普通得很,和平时撒娇并无二致。

    “你……你不认识的人。”祝以临本来就是随口扯了一句,想在一整晚的情绪失控里扳回一城,哪能编得出姓名。

    陆嘉川却当真了,嗓音滞涩:“是什么时候的事?刚好六七年前吗?……原来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你当时才抛弃我,再也不和我联系了……原来是这样啊,哥哥对别人动心,就把我忘了?”

    陆嘉川两眼一红,手上力道失去控制,抓得祝以临头皮疼。

    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了,祝以临的浴袍在挣动间被弄乱,他刚洗完澡,身上仍有潮湿的感觉,原本就不舒服,被陆嘉川弄得更不舒服。

    祝以临脑中一片混乱,他决定以后要和陆嘉川保持安全距离,再这样搞几次,他非得发疯不可。

    ——十七岁那年装纯就算了,都二十四了,还这么纯不合适吧?

    陆嘉川黏人的坏毛病得改改。

    祝以临心里抑郁,不禁走神了几秒,直到陆嘉川的眼泪突然砸到他脸上。

    祝以临一惊,陆嘉川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瞪着他,气愤地道:“那年你突然不理我了,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又不能去找你,你又换了手机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

    “你为什么不理我?有了喜欢的人就不理我了吗?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高中同学吗?”

    陆嘉川被勾起伤心往事,趴在他肩上,低声道:“你消失以后,奶奶也走了,我一个人回江城给她办丧事,那天我自己坐在家门口,给你换掉的空号打电话,一直打不通……祝以临,这七年,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我?我不主动问,你就不觉得应该解释几句吗?你竟然……竟然还敢喜欢别人!”

    陆嘉川的礼貌和乖巧终于保持不住了,他心里有无数的愤恨,通过牙齿,一股脑倾泻到祝以临身上,咬得祝以临脖子疼。

    过去七年,本该是他们相依为命的七年。

    可当初是怎么想的呢?

    祝以临记得,当时他一无所有,他们都有各自想要追求的东西,想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然后咬牙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出发后才知道,原来时间和距离那么残酷,功成名就的路那么难走,而年少时心惊胆战爱慕的人,像一道白月光,只能留在回忆里,他再也抓不住了。

    祝以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两年发生的事,生活琐碎而无聊,却是钝刀,一点点把他的自信和傲气磨平,让他在无数个深夜里抽烟,背台词,幻想,问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可以成功。

    可以回去。

    可以见到他。

    却不敢想,后不后悔。

    ——如果当初没离开。

    可即使他不走,陆嘉川也会走。

    陆嘉川回到了亲生父亲的家,有了喜欢的人,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也不想听陆嘉川每天都说的,在陆家过得有多好,周围的人有多照顾他——

    那些话,让祝以临深受煎熬。

    而且分开久了,两个人在不同的环境里生活,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

    当年毕竟年轻,情感丰富,很容易痛苦。

    这几年,祝以临的情感都倒进了电影里,戏外的他本人越来越冰冷了。

    比如现在,陆嘉川趴在他身上哭,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放任陆嘉川哭个够,半天才说:“你怎么这么会脑补?我骗你的,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更不可能因为这个抛弃你。”

    “那你为什么?”陆嘉川在他脖子上咬出一排牙印,一点也不客气。

    祝以临伸手摸了摸,有点疼,“过去的事能不提了吗?”他说,“当我对不起你,抱歉。”

    陆嘉川一愣,恼了:“没了?就这一句?你以为抱歉有用吗?”

    “那你想怎样?”祝以临压下不断翻涌的心绪,把它们打包,上锁,扔进心里最角落的位置,于是表面又能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祝以临勾起唇角轻轻一笑,罕见的笑容晃得陆嘉川险些眼晕,只听他说:“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哥哥都满足你。”

    虽然这么说,祝以临还真不知道陆嘉川想要什么。

    他以为陆嘉川需要思考一下,不料,后者想都不想,搂着他的脖子脱口而出:“我要你陪我睡觉。”

    祝以临:“……”

    第8章

    暗示

    祝以临常年冷脸,冷着冷着,旁人都觉得他脾气不好,一般不敢来招惹他,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陆嘉川胡闹了一晚上,拼命地在祝以临的底线上试探,竟然还没摸到他的底线在哪儿。

    祝以临仿佛是个没脾气的人。

    陆嘉川得寸进尺,继续把他毛茸茸的爪子往前伸,轻轻挠祝以临,反复问:“好不好啊,哥哥?我们一起睡吧。”

    “……”

    祝以临刚才把话说得太满,现在很难拒绝,但他心知今晚太过火了,陆嘉川可能不觉得,但他尴尬,如果睡同一张床,他保不准自己身上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反应,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没想到,七年前困扰他不敢表明心意的难题,今天仍然存在——如果挑明,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披着直男的皮,反而轻松一点,没风险。

    祝以临迟疑了两秒,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嘉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解救了他。

    祝以临瞄到了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弗兰契斯科”。

    他愣了下,这人谁?陆嘉川的外国友人?

    但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证明他猜错了,竟然是一道女声,陆嘉川管对方叫“妈”。

    哪个妈?陆丰奎的太太吗?那不就是陆嘉川的后妈?

    祝以临:“……”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弗兰契斯科好像是白雪公主的继母的名字。

    祝以临心里好笑,而“白雪公主”本人怪不好意思的,从他身上离开,端正地坐好了,一边接电话一边冲他眨眼,还比了个“嘘”的手势,对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在外地呢,回不去,您有急事吗?”

    弗兰契斯科女士说:“急,你在哪儿?我叫人去接你。”

    “好吧。”看来陆家的风波还没解决,陆嘉川拒绝不了,他给对面报了个地址,然后依依不舍地起身,和祝以临道别。

    祝以临有点不放心,叫住他道:“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来找我。”

    陆嘉川微微笑了下,说“好”,往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

    祝以临望着他:“怎么了?”

    “加我微信吧,哥哥。”陆嘉川表情认真,甚至有点霸道地说,“我可能会很烦,天天找你,你不许不回我消息。”

    祝以临轻笑:“好,我刚才说的事你也再考虑一下,回头答复我。”

    他指的是和星颂签约的事,陆嘉川应了,又提醒他早点睡觉按时吃药,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酒店。

    这是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

    祝以临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当晚难得睡了一个绵长的好觉,养足了精神,第二天照常拍戏。

    三天后,《送别》终于杀青了。

    祝以临在剧组闭关两个月,再次回到了公众视野之下。

    他发了一条原创微博,同时关注了陆嘉川。

    娱乐圈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私下约饭,陆嘉川又来探班,还光明正大地和他一起回酒店,人多眼杂,消息早就传了出去。

    祝以临破天荒地主动搜了搜关键词,不出意外,搜出来一堆“瓜”。

    此时,他正坐在保姆车里,由谭小清陪同,前往滨城机场,准备回家。

    谭小清也在刷微博,不止微博,她还上论坛,混各种娱乐讨论组,甚至Q群、微信群之类的地方,也在谭小清的掌握之下——她坐镇临哥阵中,手握天下八卦,可惜不敢分享给祝以临,这让她有点憋得慌。

    谭小清偷偷瞄了祝以临一眼,后者一边看,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谭小清心想,可真稀罕,祝以临不爱搭理人,从不和人闲聊,而工作相关事宜,大多由谭小清处理,能联系上祝以临本人的,只有几个常和他合作的导演编剧,还有温娴。

    但看祝以临的表情,不像是这几个人。

    那能是谁呢?

    不会是陆嘉川吧?

    谭小清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成了真:祝以临和陆嘉川之间有猫腻。

    现在不光她在猜,全世界都这么觉得。

    谭小清打开一个千人Q群,这个群的名字叫“女明星和豪门富少的爱恨情仇”,是热搜事件发生后刚改的,以前叫“八卦娱乐一号基地”,群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谭小清为防止被祝以临抓包,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才认真看屏幕。

    这个群一天二十四小时热火朝天地吃瓜,从不停歇。

    谭小清一眼就看见一个叫“祝女神今天嫁入豪门了吗”和一个叫“破产富二代不要倒贴临哥哥”的人正在对骂,前者不知是粉是黑,后者是一个祝以临的铁杆粉丝,她们因为陆嘉川吵了起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故意火上浇油,惹得俩人吵得更激烈了,直到管理员出来禁言警告才消停。

    但也没消停太久,谭小清看见有个人说:“祝以临都关注陆嘉川了,还说什么碰瓷啊?他俩明显认识。”

    另一个说:“认识个屁,你没听说吗?星颂签了陆嘉川,这是在给他造势呢。”

    破产富二代不要倒贴临哥哥:“对啊对啊,温娴天天瞎炒作,不吸我临的血就捧不起新人了,无语。”

    嘉临SZD:“星颂签陆嘉川的锤呢?”

    内娱第一美女祝以临:“楼上是活的CP粉?我以为这里没人嗑CP,都是玩梗的呢。”

    嘉临SZD:“全网唯一真情实感嗑嘉临的CP粉就是我QA小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看见有人说:“他们的确是真的,陆嘉川为了见祝以临,专程飞去滨城探班,他们正在热恋期,一点都不避人,陆嘉川为了宣示主权,以祝以临男朋友的身份给全剧组送礼物,当天晚上收工后还直接进了祝以临的酒店房间,两个小时才出来,都是成年人了,大晚上的,在酒店干什么不用我多说吧?自己体会。”

    群友惊叹——

    “真的假的?”

    “内部料还是现编的?”

    “锤呢?”

    “他探班都被拍到了,还嫌不够锤啊?”

    “我才不信,探班而已,你们脑补太多了吧?祝以临又不是gay。”

    “但祝以临也不是直男啊,他谈过恋爱吗?”

    “拍白云歌的时候和徐佳涵传过绯闻。”

    “绯闻而已。”

    “和罗甜姿也传过。”

    “罗甜姿就更假了,星颂给自家女艺人吸血炒话题而已。”

    “那没了。”

    “祝以临真是gay?看着不像啊。”

    “陆嘉川看着也不像啊,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挺般配的,赏心悦目。”

    “嘉临是真的!”

    “嘉临下海演耽改!”

    “演你妹,祝以临的下部戏是国际大导,冲奖的片子,他疯了吗?”

    “……”

    谭小清一阵心肌梗塞,忍不住想回两句,她刚要打字,祝以临突然叫她:“今天下午是什么安排?”

    谭小清立刻关掉手机屏,光速进入工作状态,回答:“去蓝珠电视台录节目,晚上十点还有一个采访。”

    祝以临点了点头,又去回微信了。

    谭小清:“……”

    她突然觉得,祝以临离疯可能也不远了,他不会真的在和陆嘉川谈恋爱吧?

    那天温总打电话问她,陆嘉川和祝以临在酒店里干什么了,她看着祝以临脖子上的牙印,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温娴心里似乎早有预料,也没多说什么,问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谭小清一方面怕温娴,不得不当好监视器,否则会失业。

    另一方面也怕祝以临,万一惹祝以临不高兴了,她就会被炒,同样会失业——

    谭小清天天脑补失业危机,祝以临根本没搭理她。

    他的确是在和陆嘉川聊微信。

    自从那天晚上“亲近”了一回,陆嘉川的拘谨少了不少。

    他跟祝以临说,陆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博光倒台了,仍然有许多隐藏家产要分,他后妈一分钱都不想分给他。

    说这句的时候,陆嘉川专门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猫表情包:“我好可怜,哥哥,我被扫地出门了,以后没地方住怎么办?”

    “你在陆家待了七年,一点自己的资产都没攒下?”

    祝以临费解,陆嘉川怎么这么傻白甜?这么多年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他能在水深的陆家好好活下来真要感谢法治社会。

    陆嘉川说:“有点,不多,买不起房。”

    他这会儿倒是不要自尊心了,简直把“我超穷”三个大字公然刻在脑门上,暗示得这么明显,祝以临再不明白就太迟钝了。

    他犹豫了下,委婉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找地方住?你想住哪儿?”

    第9章

    冲动

    祝以临很有钱,送陆嘉川一套房子不在话下。

    他定居在鸿城,除了自己住的,鸿城市内还有两套空着的房子,祝以临把地址发过去,让陆嘉川自己选。

    两行地址,附带几张以前拍过的图,把地段和装修风格展示得清清楚楚,不可谓不体贴。

    但陆嘉川却没了声音。

    祝以临都进机场了,马上过安检,他才回复。

    先发过来一张“委屈”的表情包,然后微信界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祝以临盯着屏幕看,陆嘉川输入好久,终于把字打好:“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祝以临略一沉默,回他:“我知道,但不合适,如果被拍到,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对我和你影响都不好,你现在在起步期呢,这方面要注意。”

    陆嘉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讲我。”

    “别这么任性。”祝以临没有退步,“你的负面新闻已经够多了,如果你想让别人多关注你的作品,别一提起你只能联想到八卦,就克制点。”

    陆嘉川还没回,祝以临又说:“和我绑得太紧对你不是好事。”

    这句话有点难解释,祝以临的本意是,如果陆嘉川被人记住,是因为和他的关系,那么陆嘉川以后就很难摆脱祝以临的名气带来的阴影。

    家世风波、口无遮拦引起的争议、和祝以临的绯闻……

    当陆嘉川身上被贴上这些标签,还有人在乎他的作品如何吗?

    这是他想要的吗?

    祝以临没法把话说得太透,陆嘉川入行时间太短了,也很难理解这一点。

    他可能觉得没关系,不影响他。

    但当他全身心投入,认真地在一部戏里费尽心血,上映时想看反馈的时候,却发现大家的关注点都是他的花边新闻,他就知道什么叫失落了。

    不过,祝以临忽然意识到,他不知道陆嘉川为什么会入行,也许他根本不在意?

    他们的想法未必相同。

    祝以临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正想再说点什么,陆嘉川突然回复了:“好的,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哥。”

    祝以临:“……”

    该说他是懂事呢,还是不懂事呢?怎么有种赌气的气息?

    祝以临摇了摇头,关掉手机过安检。

    坐飞机回鸿城,航行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他在座位上睡了一会儿。

    下午要录的是一档综艺节目。

    祝以临这人没什么综艺感,他并非听不懂梗,但是不爱搭话,前几年上综艺经常冷场,现在“祝以临必冷场”也成了一个有趣的梗,配上主持人搞笑的反应和后期字幕,他什么都不说,也能做好节目效果。

    因此录起来很顺利,收工时间比预计的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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