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陆玉芙凉凉笑了声:“对,我知道是未婚妻,那未婚妻,年纪挺小的吧?”陆亭笈:“是不大,才二十岁,又年轻,又美貌,还有才华!”
陆玉芙:“……”
真是当场一噎!
陆玉芙努力缓了口气,看向一旁的丈夫,却见丈夫低头看着报纸,仿佛没注意的样子。
她深吸口气,尽量笑着,对侄子和颜悦色地道:“我说亭笈哪,你父亲现在是年纪大了,老房子着火,只看着那鲜嫩小姑娘了,被人家迷得五迷三道的,我们没法说什么,但你可不能哪!”
陆亭笈疑惑:“什么意思?”
陆玉芙无奈叹了声。
旁边秦绍生其实都听到了,从报纸中抬起眼,看了看,之后很快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陆玉芙循循善诱:“你这傻孩子,你怎么不想想以后呢!”
陆亭笈:“以后?”
陆玉芙:“以后,你父亲和人家小姑娘结婚,那还不是得再生一个孩子,到时候,你父亲肯定把心思用到新孩子身上,哪还顾得上你!”
陆亭笈:“啊?他们会生吗?可他们和我说,不会再生了,就我这一个孩子!”
陆玉芙恨铁不成钢:“他们说什么你就信?怎么不会生?这些都是挡不住的,他们都还年轻,肯定会再生的,万一生了,你说你怎么着?”
陆亭笈想了想:“虽然我觉得他们不会骗我,不会再生了,不过如果万一生了,还生个儿子,那就麻烦大了。”
陆玉芙:“对!”
这傻孩子可算开窍了!
陆亭笈:“我希望生一个女儿,那样我就有一个妹妹了,我可不喜欢弟弟,弟弟肯定特别调皮,说不定还得我管着他,那多没意思啊,我要妹妹,软软乖乖的那种,如果他们能生一个妹妹那就太好了!”
可现在父母根本不想要,他们不让他提,一提这个,父亲肯定反过来直接逼他……
他想了想,道:“姑母,你其实可以劝劝,让他们生个妹妹出来。”
陆玉芙:“?”
而陆玉芙旁边的秦绍生,听到这话险些笑出来,不过他却努力憋着,尽量压抑着嘴角的抽搐,努力保持着一本正经的面孔继续看书。
陆亭笈:“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生的吧,肯定不生……”
陆玉芙语重心长:“你想过,如果他们再要一个,会怎么样吗?”
陆亭笈:“随便怎么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都是陆家的孩子,这有什么问题吗?我是盼着能有个妹妹的,弟弟的话,虽然不太喜欢,但如果有,那也可以,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会尽到当哥哥的责任。”
陆玉芙听得哑口无言,这侄子怎么这么有觉悟?
陆亭笈笑着道:“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等长大一点,我可以教他们打拳,可以教他们骑自行车,还可以给他们辅导功课,如果不好好学,我就揍,这不是挺好的吗?”
陆玉芙简直无言以对:“你知道一句话吗?”
陆亭笈:“什么?”
陆玉芙:“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你父亲那女朋友又年轻又好看的,和你母亲还长得——”
她这话说到一半,便硬生生吞下去了。
她当然不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
她只能硬吞下去,之后无奈地道:“你这个继母必然不是什么好心思的,她就是仗着年轻漂亮,来迷你父亲的心,你年纪小,不懂,人家就是甜言蜜语哄着你,把你们父子哄得团团转,等人家进了门,就得变脸了!”
陆亭笈听着,却是道:“姑母,此言差矣,什么哄不哄的,我不是傻子,我父亲也是精明的,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真心诚意,这个我们都能感觉到。再说了,这是父亲的私事,是他自己的感情问题,他既然做了选择,那我们尊重就是了,祖父尚且不会干涉父亲的感情问题,何况你我,不过是平辈和晚辈罢了,又哪有我们指手画脚的道理。”
陆玉芙听得目瞪口呆,这侄子上了大学,如今说话倒是一套又一套的?
陆亭笈继续道:“况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考上大学,再过两年就成年人了,至于将来父亲的宅子给不给我,给我多少,和继母以及将来的孩子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很要紧的,我又不是要靠父母过生活的人,所以对于父亲的婚姻问题,我还不至于指手画脚。”
陆玉芙此时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的份了。
陆亭笈这才道:“姑母,这次劳烦你帮着装修王府井那边的宅院,是父亲对你的信任,小姨性格很好,并不在意装修成什么样,她也对你感激有加,这次你们见个面,也算是认识认识,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小姨,小姨也会喜欢你,我们一家和和睦睦,那我父亲在外出差也放心。”
陆玉芙勉强点头:“对……”
陆亭笈:“那我们就先说到这里吧,周六见。”
挂上电话后,陆亭笈摸着下巴,想着刚才姑母的话。
呵呵,想挑拨离间,没门!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怼一对!全都给她顶回去!
至于周六的见面,她别想给他母亲一点脸色看!
而陆玉芙挂了电话后,脸色灰败,面色僵硬,简直是无言以对。
倒是旁边的秦绍生,憋不住想笑,不过还是保持着一脸关切的样子,假模假样地道:“怎么了?亭笈说什么了?”
陆玉芙顿时没好气了:“你还笑,你还笑!”
秦绍生忙道:“我没笑,我怎么会笑,你们说什么了我都不知道!”
陆玉芙哼了声:“这亭笈真是一个傻子,竟然被个年轻姑娘哄住了,这小姑娘天大的本事呢,仗着和砚青长得像,靠着自己模样,哄住了那当爹的,又哄住了那傻儿子,如果真让她进门,那可了得,还不知道这日子过成什么样呢!”
秦绍生听着叹息:“大哥又不是那没眼力的,他单身十年了,好不容易想往前走这一步,他总归不至于被人坑了,他既然喜欢,那就是觉得好,我们又何必多事呢?其实亭笈说得虽然直接了些,但也有道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哥的事,也轮不着我们说话吧?”
陆玉芙便气鼓鼓的:“你懂什么,大哥就是被人迷了心,为什么被人迷了心,那小姑娘心思可真大,仗着自己和砚青长得像,还特意把名字改得和砚青一样,为了什么,不就是冲着大哥来的吗?大哥心里惦记着砚青,没办法,才着了人家的道!”
她哼了声:“以我看,就一有心计的小狐狸精吧,你看看,把我们傻亭笈哄成什么样了,还不要什么财产,还要心甘情愿给他们带孩子!这小狐狸精,我看这是大小通吃啊!”
秦绍生听着,越发无奈:“其实大哥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现在他能走出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这也是好事,我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然而陆玉芙却很不是不甘心:“大哥如果看中了别的姑娘,和砚青没关系的,那行,我可以认为他走出过去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我也替他高兴,但是现在算什么,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想顶替砚青,她以为她凭什么?她能有砚青一成的好吗?”
秦绍生:“一般人可能是没有吧……”
陆玉芙冷笑:“周六的时候,我就会会这小狐狸精,看看她的手段,也好让她知道,她那张脸就算再像,她就算在那里学什么珠宝设计,也永远不是正牌的孟砚青,一假冒的而已!”
秦绍生:“……行吧,随你。”
这气性还真大。
*
陆亭笈蹦蹦跳跳地过来找孟砚青时,谢阅也在。
他如今已经是孟砚青手底下第一大弟子了,最是乖巧懂事,也最是能干上进,对孟砚青言听计从的。
孟砚青想让弟子多锻炼,想参加下一届珠宝设计大赛,想让谢阅多练习画珠宝设计稿,谢阅倒是也听话,认认真真画了三幅,这天是特意拿来让孟砚青点评的。
孟砚青给他提了一些意见,又提起她在香港复印的一些书,拿出来和谢阅分享,两个人聊了半晌。
这么说话间,恰好,陆亭笈来了。
他一进门,看到谢阅正坐在客厅里,就那么挨着母亲坐着,关键是两个人还低着头看什么,有说有笑的。
他顿时感觉不好了。
他拧眉,看着谢阅。
谢阅抬起眼,看向陆亭笈,于是他顿时感到了来自陆亭笈的敌意。
孟砚青看到陆亭笈,笑着招呼:“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外面挺冷的吧。”
说着,她起身拿热水壶:“你要喝什么?橘子水吧?”
陆亭笈大模大样坐下来,板着脸说:“不用,我不渴。”
谢阅自然明白陆亭笈的敌意,不过他很坦然,笑着说:“天是挺冷的,幸亏屋里暖和。”
陆亭笈扫了一眼桌上的设计稿,知道他们在讨论设计稿,但还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不过他还是笑着道:“大冷天的,要过年了,难得你这么勤快,还在努力学习。”
谢阅笑看着陆亭笈,目光中小有挑衅:“没办法,我画了这几幅图,着急想让孟老师指教指教。”
陆亭笈神情淡淡的:“哦。”
孟砚青自然看出来了,笑道:“谢阅,时候不早了,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回去后先看看我拿的这几本书,年后有功夫我们再聊。”
这话一出,陆亭笈眼中顿时有了胜利者的光彩:“是啊,天不早了,谢阅你赶紧走吧。”
谢阅其实也要走了,不过现在见陆亭笈那样,便有些看不下去,道:“行啊,那我们一起走吧?”
陆亭笈听这话,他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笑着说:“我不走,我今晚就住这了!”
谢阅微皱眉,看向孟砚青。
孟砚青:“行,那等会你负责做饭洗碗。”
陆亭笈拍着胸脯:“没问题,包我身上了。”
这母子两个已经商量着晚饭的事,谢阅便有些讪讪的。
他只是学生,而陆亭笈是干儿子和未来的继子。
他面上有些闷闷的,不过只好起身告辞了。
看着谢阅终于走了,且走的时候那脸色实在是不好看,陆亭笈神清气爽起来。
他舒坦地起身:“我去做饭去了。”
真是成功的一天,先镇姑母,再驱谢阅!
第138章
门票的门道
进入腊月后,北京城过年的气氛就有了,忙着到澡堂子烫澡的,忙着去理发馆剃头刮脸的,各家各户也都开始置办新衣裳了,头上戴的和脚下蹬的统统都得买,这两天红莲商场客流量大,金首饰也卖得快。
孟砚青大概盘算了下,和深圳那边说通了,又一口气进了四十万的货,由胡爱华带着保镖亲自带着人过去深圳取货,最近首都饭店柜台人流量少了,耽误两三天也没事。
而这个时候,北京电视台的广告也说定了,过年北京电视台自己也有春节晚会,就在春节晚会中插播,价格虽然贵一些,但也咬牙上了。
至于地坛文化庙会那里,到底没争过罗战松,摊位没能拿下,被罗战松以八千元的价格抢走了。
胡金凤有些沮丧:“竟然让他给抢走了,让谁抢走也不想让他抢走啊!”
孟砚青:“也没什么,罗战松消息灵通,只怕早就筹划这一招了,你和他碰上,拼不过也正常。”
况且罗战松八千块钱买一个摊位,不一定能卖出去几件首饰,未必就能回本。
胡金凤:“那怎么办?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就拱手相让了?”
要知道,马上要到春节了,现在正是各家各户置办物件的时候,黄金首饰销量眼看着猛涨起来了,胡金凤明白春节档的机会有多重要。
至于地坛文化庙会,听说这次是要前后历时十三天,两百多个国营企业都会参加,门票预售已经十几万了,那是多大的客流量!
罗战松抓住这次的机会,销量怕是会乘风而起,到时候他们红莲拿什么和罗战松拼?
黄金销售还不同于餐馆或者别的行业,餐馆的话,今天吃了你家明天还能吃别家,但是黄金首饰谁家也不是天天买,老百姓临到年根买黄金,买了金首饰烫了头发过大年,等人家都买一遭了,谁还有钱再买他们红莲的!
孟砚青笑道:“入驻地坛庙会,只是我们的第一计划,第一计划失败,还有备案。”
备案?
她这一说,秦楷庭也意外:“什么备案?”
孟砚青笑道:“你们忘了吗,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门票。”
门票?
胡金凤想到了:“你意思是说,我们承办的庙会门票?”
孟砚青颔首。
胡金凤还是没明白。
秦楷庭蹙眉,多少想到了:“在门票上打广告?”
孟砚青:“是。”
秦楷庭到底是个能干的,道:“门票,我们可以自己设计花纹!只要按照他们的规定印上他们的字样,其它的我们都可以自己印!”
他这一说,胡金凤顿时醍醐灌顶。
“我们可以在上面打广告?印上我们的广告语?”
“这可是三十万张门票,这一下子等于活生生给三十万人打广告!”
秦楷庭也一下子兴奋起来:“关键是,如果电视台打广告,或者在庙会上打广告,人家看一眼不见得用心思,可是咱们在门票上打广告不一样了!他们买门票的时候肯定得先看看,买到后进去了,那门票是要装兜里的,逛多久装多久!逛完了还可能顺手带回家!”
这可是比电视台广告还要扎眼,是直接把广告硬塞给庙会的游客了!
胡金凤却想得多:“可是,人家看了咱们的广告,真会过来吗?咱们总不能去庙会外面摆摊卖吧?到时候人家看了广告,想买黄金,罗战松就在那边练摊呢,会不会人家直接就在罗战松那里订了?”
孟砚青笑着道:“所以咱们这个合同签得有意思,咱们免费帮他们印门票,只要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可以了,至于这门票的其它空白处——”
她看着那合同,道:“在门票的一边,直接接一块,印上我们红莲商场的公交路线和车站名,再印上优惠卡,写上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初六,沿虚线剪下此票,到红莲商场购买黄金饰品,统统九五折。”
大家一愣,愣过之后,眼睛都亮了。
这实在是太狠了!
当时答应承印这门票,白白赔了三千块,大家听了不是不心疼,那时候也没多想,现在看看这合同,再听听孟砚青说的,这简直了!
文化庙会的门票就是他们的广告牌子!
但是文化庙会也说不得什么,因为他们免费得好处,他们还能说什么!
胡金凤听着,兴奋得不行了:“老百姓肯定都有占便宜的心理,他们一看用这门票能抵三十元,这门票肯定不舍得扔,就算自己不买,说不定也会带过去给亲戚朋友留着!要我我不舍得扔,说不定能用上呢!”
那样的话,他们的这广告将更深入,更有效。
三十万门票出去,就是三十万行走的广告!
孟砚青笑着道:“当然了,这还没完,到时候我们包三辆大巴车,直接开到文化庙会的门口,写一个牌子,叫做‘红莲免费专线车’,庙会熙熙攘攘都是人,挤得要命,累得要死,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等他们从庙会出来,一看这里有专线车,不用排队不用等,还有座位,直接就把他们拉上来了。”
胡金凤忙道;“对对对,我们还要准备茶水点心欢迎她们!直接拉过来,用不了多久,大巴车跑得快,十五分钟就到咱们商场,到时候好吃好喝伺候着,专人给你讲解咱红莲的金!腿都不用你动,就给你摆眼前!”
大家听得全都笑起来,七嘴八舌分析着:“其实庙会上乱糟糟的,哪是买黄金的地方,别的吃的喝的也就算了,黄金这个估计大家一般不敢轻易下手,但是咱们把他们拉过来,到咱店里来,一切都有保障,安安静静地挑,那才叫滋润呢!”
大家越说越兴奋,一时迫不及待起来,自然捋起袖子开始干,秦楷庭负责找人设计门票并跟进印刷,胡金凤负责找大巴车,同时整顿服务柜台,为年节庙会的客流量做好准备。
大家都在忙活着,孟砚青也不歇着,她重新研究了黄金柜台的布置,觉得这空间还是太过狭窄,一时又看旁边有一处空地,靠着窗户,但平时是用于存放一些货物的,她便找上了红莲商场的宁经理,想用这块空地。
宁经理显然有些不乐意,那个地方是摆放一些临时货物的,用于周转的,如果借用给孟砚青的,他这里工作肯定麻烦了。
孟砚青见此,自然豁出去钱上,许诺了一个丰厚的租金,果然,那宁经理马上眼睛亮了,表示愿意出让出来。
孟砚青当即和那宁经理签订了长期合同,把那块空地和柜台一起租赁,加了价码,一口气付了半年的钱。
宁经理自然高兴得很,当即给孟砚青腾挪地方。
除了这个,孟砚青还提出,过年期间她要为红莲百货招揽一批客人,希望宁经理给那些客人一个折扣,同时给她一些提成。
宁经理听着疑惑,不过大家谈了谈,倒是认为可以成。
春节期间客流量增大的话,对他们大有好处,而他们本来就计划着春节可以打折扣,所以对他们来说,如果孟砚青能额外招揽来客人,百货大楼损失的无非是孟砚青的那点提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孟砚青便和宁经理讨论了具体的返点问题,彼此还签订了简单的合同。
大家合作愉快,宁经理办事也痛快,很快把那块空地腾挪出来。
这空地一腾挪出来,胡金凤看着也觉得不错,这样子他们的柜台旁就有了一些空闲地,顿时开阔多了。
胡金凤笑着说:“我们在这里摆个木桌,柜台就变大了。”
孟砚青却笑着说:“不,不摆木桌当柜台,其实我们的黄金首饰就那么些,犯不着太大的排场,我想在这里摆简易长沙发,再摆一个小茶几,到时候客人来了,可以在这里喝茶吃瓜子。”
啊?
胡金凤:“还得供他们喝茶吃瓜子?”
孟砚青:“那当然了,你想,我们是想从庙会拉人过来,逛了一天庙会的人他能不累吗?来这里站着继续听咱们和他们说金子,他们能听下去吗?好歹歇歇脚,喝口热水,这样才有心情听咱们讲,对不对?”
胡金凤一想也是:“对对对,有道理!我这观念还是不行!”
说白了,百货商场里就没想着让顾客坐一坐,毕竟服务员才是大爷,顾客都得拿票求着要买货,市场突然变了,观念跟不上,脑子里也没有服务顾客那根弦。
当下说干就干,孟砚青以最快的速度买了一条长沙发,都是现成的,好的,不过就是价格贵一些,至于茶几倒是好说,这个随便拿张桌子就行了,关键是要铺上好看的桌布来提升档次。
于是大家伙好一番忙活,把这客户休息区给弄差不多后,自己一看,亮堂又舒服,绝对宾至如归,这才松了口气。
她们这么忙活的时候,旁边柜台的服务员看着都皱眉。
“她们这是在唱哪一出?”
“我还盼着有个座位好好坐着呢,咱们自己还没坐,他们倒是给上门买东西的准备沙发了……”
两个服务员打着毛衣,纳闷地看,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这个弯来。
这些话,孟砚青自然听到了,只是不理会罢了。
时代就是这样,有人已经认清局势适应新的环境,而有人还在抱着老一套。
放心好了,早晚拍死在沙滩上!
*
周六是孟砚青和陆玉芙见面的日子,头一晚陆亭笈就住在孟砚青这里,他特意打电话约了出租车,这样第二天正好过去。
谁知道早上起来后,天却不好,乌云凝聚,冷风呼啸的,眼看就是要下雪的样子。
陆亭笈看着这情景,也是无奈:“昨晚天气预报也没说有雪。”
孟砚青却道:“要下就赶紧下,可别耽误后面的庙会,我这里还惦记着呢。”
她都已经不布下局了,就等着事情能成,如果这雪一口气下多少天,把好好的文化庙会给毁了,最懊恼的未必就是那罗战松,兴许是自己。
陆亭笈:“不会,哪至于,今天下了过几天就不下了吧。”
这么说着,两个人准备洗漱,这大冷天,家里也是冷锅冷灶的,孟砚青负责烧热水续煤球,陆亭笈跑出去买豆浆油条包子什么的当早餐。
等陆亭笈回来,孟砚青已经忙完了,两个人差不多吃过,孟砚青便开始收拾自己。
她知道陆玉芙必然和她较着劲,所以有心别别风头,自然要好好打扮。
倒是也不用花太浓的妆容,就薄施粉黛就是了,一个淡妆,戴上之前宝瑞珠宝那里赢来的猫儿眼耳坠,又把头发稍微打理过,最后穿上羊绒大衣,搭配香港买的国际大牌围巾,提上一个精致玲珑的包。
她照着镜子,对于如今的自己颇为满意,便是走在时尚的香港街头,依然是时髦得很。
这么想着,恰好看到陆亭笈正打电话问起出租车。
他刚才跑出去买早餐,外面风雪大,看着耳朵都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是红的。
她便招手,示意儿子过来。
陆亭笈纳闷:“怎么了?”
孟砚青:“来来来。”
陆亭笈只好起身,过去。
孟砚青却直接从旁边雪花膏来用指尖铲出一块,之后直接抹陆亭笈脸上。
陆亭笈只觉脸上凉凉香香的,也是一愣。
之后他皱眉:“干嘛?”
孟砚青看着他那嫌弃的样子,道:“你看你,耳朵都红了,外面刮风下雪的,回头别冻了耳朵皴了脸,讲究点,好歹也抹个雪花膏!”
陆亭笈显然不太情愿,很勉强地道:“好吧……”
说着,自己用手把那雪花膏搓匀了,不过显然他还是觉得怪怪的,一脸在忍耐的样子。
孟砚青便觉得好笑,心想这儿子真是纯种的糙!
她随手将旁边一盒没开封的雪花膏递给他:“拿着,以后都得抹,这个男女老幼都能用,而且没什么味道,你不用担心太香。”
陆亭笈只好道:“好吧。”
孟砚青打扮差不多了,看看时候还早,便先进屋学习了。
陆亭笈也凑过去,好奇地看孟砚青的那些设计稿,这么看着,他便想起谢阅的那些稿子:“他画得真有那么好吗?”
总觉得那谢阅得意得很。
孟砚青:“也没有,但难得有兴趣,可以好好培养。”
陆亭笈不太服气:“我也有兴趣啊!”
孟砚青淡看了一眼:“你有兴趣的话,未必要做珠宝设计,回头我去云南,可以带着你,多开开眼界历练就是了。”
陆亭笈:“是吗?去云南,好啊!”
孟砚青又道:“当然了,如果谢阅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
陆亭笈马上耷拉下脸:“还是不要了,带他干嘛……”
孟砚青便笑了:“好好看书,等会出租车来了,我们就出门了。”
*
陆玉芙和秦绍生坐着车,一路赶到了约定的饭店,那饭店位于北海旁。
远远看过去,因为过年的缘故,北海各处古色古香建筑已经挂上了红灯笼,风雪飘扬间,有细小而光亮的颗粒发出剔透的光,那细小颗粒打在红灯笼上,红灯笼摇曳在红墙黄瓦之间,有一种北平城特有的冷艳感。
车子停稳当后,秦绍生就要开门下车,陆玉芙去道:“慢着,咱们等一等。”
秦绍生:“怎么了?”
陆玉芙笑了笑,道:“这个女人心眼儿多得很,我总得给她一个下马威。”
秦绍生疑惑:“下马威?”
陆玉芙:“是的。”
她笑着道:“我估计那个狐狸精马上就要到了,就让他们先过去,让他们等我们一会儿,我们要把架子端起来。凭什么让咱们早早过去等他们?”
秦绍生挑了挑眉,疑惑地道:“可是这么冷的天,咱们坐在车上等,这样也很冷呀,你确定?”
陆玉芙:“那又怎么了,咱们穿得暖和呀,反正让他们等一等!让那女人等得心急,等得忐忑,然后我们就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措手不及,我再端着架子,问她几个问题,想办法把她的底细给摸清楚!”
秦绍生无奈:“好吧。”
两个人这么说着,就见不远处的风雪中,隐隐看到一辆出租车停下来。
陆玉芙:“看,他们到了,这一定是他们了吧?”
说着这话,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赫然正是陆亭笈,自己亲侄子,陆玉芙一眼就认出来了,另一个却是位穿着羊绒大衣的时髦姑娘。
陆玉芙赶紧拿了纸巾擦了擦已经有些模糊的车窗玻璃,盯着那边看:“她可真会打扮,那大衣是香港的吧,还真时髦,做工好,贵着呢,这估计是大哥给她买的!还有,她耳朵上戴的什么,还有那围巾,贵着呢!”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大哥给她买的吧!都是大哥买的!”
这么看着时,就见陆亭笈和那姑娘并肩走着,两个人说着话,看上去颇为亲近的样子。
陆玉芙便越发皱眉,就这么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这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
秦绍生无奈地看着,没有吭声。
这时候就见一阵狂风刮过,吹起那姑娘的大衣,衣摆翩翩而动。
而旁边的陆亭笈连忙伸出胳膊,以一种护着的姿势给那姑娘挡风。
陆玉芙大皱眉,眼睛瞪大了。
之后,她便看到,陆亭笈还伸出胳膊来,胳膊半揽着那姑娘的肩膀,仿佛怕她被风吹坏了一样!
陆玉芙这下子是真的恼了!
她咬牙:“你看看,你看看,这像什么话?”
秦绍生看着窗外,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道:“可见他们感情很好。”
陆玉芙冷哼一声:“亭笈还是个孩子呢,结果对这个女人这么好!这个女人真不像样!她还挺年轻吧,也就比亭笈大几岁,年轻继母和继子这么亲近,传出去像什么话?”
秦绍生叹了声:“你瞎想什么呢?这种话能乱说吗?”
陆玉芙却是冷哼一声:“我看这女人能把他们父子两个全都拿捏住,手段高明得很!现在,先让他们进去,咱们就在这里等二十分钟,抻一抻他们咱们再进去。”
秦绍生:“你冷吗?我有点冷。”
陆玉芙吸了吸鼻子,裹紧了大衣:“我不冷。”
秦绍生:“好吧。”
*
孟砚青母子先点了餐,这饭店有老式茶汤,于是便来了一份。
孟砚青笑着说:“外面天实在是冷,正好先喝口热茶汤暖暖肠胃。”
陆亭笈其实往常并不爱喝这个,不过今天确实冷,也想跟着喝点热乎的。
很快,那服务员便来了,服务员却是老式店小二的打扮,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手巾,他先将茶碗放到两个人面前。
那茶碗里是糜子面,至于调料,有青丝红丝,芝麻核桃仁等果仁,也有什锦果脯和葡萄干等,可以按照各人口味另行添加。
孟砚青看了看,又加了一些松子仁和京糕条。
陆亭笈不爱吃甜的,便多加了果仁。
服务员帮他们把茶碗的糜子面用热水调过了,这时候,旁边的龙嘴大铜壶也烧好了,那大铜壶金光锃亮,旁边的龙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服务员给他们冲了热水,热水一下去,茶碗里的汤料已经冲熟了,一时香味伴随着热气扑鼻而来。
服务员给他们洒上一层红糖,中间再放一小撮白糖,这算是调好了。
当下孟砚青端起来,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只觉味甜香醇,绵软细腻,再加外面寒凉,喝一口这热乎乎的茶汤,自是暖胃,舒坦得很。
陆亭笈也觉得不错,大冷天,喝一口这个太舒服了。
一时服务员下去,母子两个品着茶汤,吃着一些瓜果小零食,笑着说话。
陆亭笈想起自己姑母,纳闷:“她怎么还没到,说好的这个点,该不会看着天气不好就不来了吧?”
他觉得就算不来,也应该说一声,哪能这样呢,太没礼貌了。
孟砚青却轻笑了下:“放心好了,肯定会来的,我估摸着再过二十分钟吧。”
陆亭笈疑惑:“二十分钟?”
孟砚青颔首:“不对,现在都已经有一会了,那就十分钟吧。”
陆亭笈:“……”
不太懂呢。
孟砚青:“你看,现在我们喝着热茶汤,软腻香美,然后隔着窗户,欣赏着这窗外雪景,是不是感觉很好?”
陆亭笈看向窗外,却见窗外漫天风雪,白茫茫一片,而在那白茫茫中,隐约可见远处的雕梁画栋。
他蹙眉:“还行吧。”
这算是很好的雪景吗?
孟砚青却笑道:“要说风景,确实不算多好,但是你想想,你在这温暖如春的房间中,品着香美的茶汤,看着外面的风雪,想着那有家归不得的人,想着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是不是觉得,幸福感油然而生?”
陆亭笈:“……好像有道理。”
孟砚青笑道:“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想想别人的惨淡,就觉得一口热水都是好的。”
陆亭笈赞同:“对!”
孟砚青优雅地品了口茶汤,再次看向窗外。
陆玉芙估计还在煎熬着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她被冻得鼻子都红了的样子了。
而此时的陆玉芙,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她揉着鼻子,看了看手表:“多长时间了?”
秦绍生:“距离你的二十分钟还有五分钟,要不我们先进去?”
陆玉芙不肯,倔着道:“不行!再坚持坚持!”
第139章
文化庙会
陆玉芙总算决定下车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
其实他们这红旗轿车平时挡风保暖的,她只要穿一件羊绒大衣就足够了。
可问题是,现在的陆玉芙终于发现,平时觉得挡风保暖,那可能是天不够冷,或者说时候不够长,又或者是车子发动的时候吧?
反正现在她冻得要死,那层单薄的玻璃窗户和铁皮完全无法阻挡外面的严寒,沁凉的风雪仿佛要钻进这轿车里。
她忍得太难受了。
下车的时候,她低声埋怨:“我们应该晚一些来,省得在这里挨冻,或者干脆找一处暖和地方先待一会。”
现在这样煎熬着太傻了,谁想到这么冷。
对此,秦绍生没说话,他不想提醒她,是她着急非要来的。
两个人下了车,外面雪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风吹起来,扑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陆玉芙拢紧了衣服,和秦绍生快步过去酒楼。
t她穿了高跟鞋,高跟鞋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她觉得又冷又难受。
不过她不说,她坚持着。
一定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要高雅要端庄,要从容不迫,要让那女人知道,什么是陆家人!想当他们陆家媳妇,也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吧!
那饭店门口挂着军绿色大厚棉帘子,门推开后,风吹着那棉帘子,风雪直往里面钻,服务员赶紧关上了。
陆玉芙鼻子冻得发痒,想再打一个喷嚏,不过勉强忍住了。
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着端庄优雅的状态。
两个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上楼,过去包间,走在走廊里,便感觉到暖气扑面而来,真是暖和舒服啊!
陆玉芙想到自己刚才在外面挨冻,而那女人在屋子里享受暖气,她便觉得自己傻了,或者丈夫说的是对的,她应该晚些来。
这时候,包间到了,陆玉芙便听到,屋子里好像传来说笑声,女人的声音很是绵软柔和,而陆亭笈的声音却是欢快得很,两个人显然说到了高兴处,兴致高昂的样子。
陆玉芙越发气鼓鼓的,侄子太傻了!
她一着急,只觉得鼻子更痒了,顿时一个喷嚏上来!
而孟砚青在房中,听得外面动静,多少已经猜到了,她笑了笑,吩咐道:“你姑母来了,你去接——”
这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得门响,秦绍生和陆玉芙已经推门了。
进来后,陆玉芙是摆好了架势的,一定要端起来,要让那小妖精知道什么叫气派,让她知道,能哄着那父子俩,能哄着上面的老父亲,可万万哄不了她陆玉芙!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酝酿着种种,结果却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是玉芙吧,快坐下吧。”
那声音温和好听得很——
陆玉芙心里一震,不免疑惑,惊讶地看过去。
旁边的龙嘴大铜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屋子里弥漫着白雾一般的热气以及绵腻的甜香,这一切都让屋内充盈着温软舒服的感觉。
而就在那萦绕的甜香和热气中,陆玉芙看到了坐在陆亭笈身边的女人。
浅笑盈盈,眉眼间透着久违的熟悉。
陆玉芙心内大惊,无法理解地看着眼前女子。
秦绍生也是有些呆了,他望着孟砚青,怔了一会,才勉强反应过来,忙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