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所以她笑着道:“你和孙小姐的婚约?”谢敦彦并不在意地道:“两边长辈坐在一起说清楚了,彻底说清楚了,我总算摆脱她了。”
孟砚青笑道:“那恭喜了,你自由了。”
谢敦彦侧首,望着孟砚青:“所以我可以欣赏夜景了,想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
孟砚青:“我却不敢。”
谢敦彦挑眉:“哦?为什么?你还有不敢的事情?”
孟砚青:“当然了,这个世上,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也总归有怕的人。”
谢敦彦越发好奇了,他看着她:“还有这等事?”
孟砚青坦言相告:“我男朋友可是个大醋坛子,我如果和你在这里欣赏夜景,他……”
她便笑了:“他还不活活酸死!”
谢敦彦略有些意外:“男朋友?”
他想了想,明白了:“是陆先生吧?”
孟砚青颔首:“是。”
谢敦彦略沉吟了下,之后道:“陆先生确实很优秀。”
孟砚青:“……就那样吧。”
谢敦彦哑然,之后失笑。
她竟然还替陆先生谦虚下。
要知道就在前些天,香港媒体才采访了这位先生,那都是说话字斟句酌的,是权威式发言的,可以不断被媒体引用的人物。
谢敦彦微挑眉:“你们看上去完全不搭界,但想想,仿佛又很般配。”
孟砚青:“凑合吧。”
她继续谦虚了一把。
她其实是不太想在外人面前提起陆绪章。
谢敦彦笑道:“过一段,我父亲应该会过去大陆,到时候我陪着过去,如果有幸的话,能不能请陆先生赐教一二。”
孟砚青听着,便明白了,她略想了想,道:“以你我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你和谢老爷子过去大陆,我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
谢敦彦便明白了,孟砚青这话,直接定在了“私交”的招待。
她很敏感,也很有分寸。
孟砚青笑望着谢敦彦,继续道:“其实他做饭手艺很好,有些老北京菜,他可以做,原汁原味,若老爷子过去大陆,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谢敦彦意外:“是吗?”
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陆绪章吗?
他看过媒体采访陆绪章时的发言,不疾不徐,侃侃而谈,可谓是滴水不露,却又温文尔雅,这样的人物,厨艺高手?
孟砚青:“那当然了,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做。”
谢敦彦:“……”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他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时两个人走进那别墅,走在林荫道的鹅卵石路上,谢敦彦突然想起什么:“你和别的朋友,也这么说吗?”
孟砚青:“别的朋友?”
谢敦彦比划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会邀请他们过去大陆,会这么招待?”
孟砚青便懂了:“这有什么不对吗?他确实厨艺很好啊!地道四九城的味儿,他可以做出来。”
谢敦彦一时无言以对。
他不断回想着那位陆绪章,那位一句话可以被香港媒体反复引用推敲的陆绪章。
……手艺不错?
他深吸口气。
好像听起来很不错。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这位大名鼎鼎的陆绪章,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
谢家的别墅占地颇广,院中竟是小桥流水的中式园林风,走在鹅卵石路上,路边还有斑斓蝴蝶翩翩飞舞。
别墅建造用的都是名贵木材,用了中式的雕镂门窗。
谢敦彦陪着孟砚青到了门前,那谢承志已经在保姆和秘书的陪同下,拄着拐杖出来迎接。
之前见到谢承志时,他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距离也远,并不觉得什么,但是如今当面见了,又见他拄着拐杖,便明显感觉,他确实年纪大了,走路都不便利。
也怪不得他急着要给小儿子掌权。
谢承志显然对孟砚青很是欣赏,他亲自把她迎进去。
谢家的客厅宽敞到常人无法想象,白沙发搭配茶色咖啡桌,层次分明。
一行人分别落座后,几句寒暄,谢承志便请了孟砚青过去楼上会客厅,给她看自己的珠宝珍藏,也和她聊起许多事来。
他对孟砚青显然很是偏爱,他喜欢她的那件珠宝设计,他被打动了,以至于这位商业巨擎在面对孟砚青时,竟然格外放松,他变得慈爱温和。
他竟然敞开心怀,和孟砚青谈起自己的童年,谈起当年自己在孟家的珠宝铺子当伙计,谈起后来如何背井离乡,谈起自己在香港讨生活的艰难。
提起这个的时候,他笑了笑,道:“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也许因为你姓孟吧,和孟家有些关系,气质上很相似。”
“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我在香港做出了那么多爆款珠宝,我把我们家的珠宝铺子开到了美国,但是那又如何,我至今没有做出一款我自己满意的,我反而觉得,自己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他看着孟砚青:“你的设计,就是我想要的,是我一直想追寻却一直得不到的。”
孟砚青安静地听着。
她明白,对于这么一位年迈的老人,他其实心里藏着很多话,他想倾诉。
但是谁能听他说呢,他的儿女都是生在香港长在香港,他们听不懂这位老人的思乡之情。
听了许久后,孟砚青也和谢承志聊起如今的大陆,聊起廊坊二条,聊起琉璃厂,聊起护国寺,谢承志听得津津有味,他一边听着,一边在那年代的缝隙中,回忆着他年少时的点滴。
孟砚青也聊起地质学院,以及她的打算,她回去后从事珠宝设计教学,会慢慢培养大陆珠宝设计人才。
谢承志自然赞同,他表示愿意捐献一些钱给地质学院的珠宝学院,以促进大陆珠宝研究的发展。
最后,两个人也聊到了以后的合作,孟砚青的这款珠宝设计将作为明年鸿运珠宝的主打产品,也成为他们四十年的纪念款。
这款产品会被命名为“故乡蓝”。
至于合作的细节,需要孟砚青和谢敦彦详细谈。
孟砚青起身离开的时候,谢承志亲自起身相送,谢敦彦从旁陪着。
走在花园中的时候,突然,谢敦祥从外面冲进来了,他憔悴削瘦,神情略显狰狞。
他这么冷不丁地出现,旁边安保人员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把他拦住。
谢承志拄着拐杖,绷着一张老脸,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这个儿子:“敦祥,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敦祥咬牙切齿:“爹地,我不明白,凭什么,凭什么取缔我的继承资格,凭什么剥夺我一切权利!你还要把我赶到欧洲去!赶到欧洲去!设计部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现在的首席,还是我从法国挖过来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把我赶出去?我不是你的儿子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到这里,他声音颤抖,几乎哭了:“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这些年付出了多少心血,爹地,我这么努力,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这么偏心眼,难道什么东西都要给谢敦彦?他有什么,他不就是从大太太肚子出来的吗?凭什么!”
谢承志看着这个儿子,道:“敦祥,你但凡冷静下来想想,就该知道,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你的弟弟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我把欧洲的公司交给你,只要你用心经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谢敦祥咬牙:“可我凭什么去欧洲,欧洲能有什么业务!我不想去欧洲!”
说到底,他们鸿运珠宝是中式珠宝,主要客户对象是华人,去了欧洲,竞争激烈,且也水土不服,又能做出什么来,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他这么说着,突然看到了孟砚青,他眼睛顿时迸射出仇恨来,面目也变得狰狞:“是她在挑拨离间,是她搞破坏,她故意的,她想害我!她冤枉我,她和老五勾搭起来想害我,爹地,你可不能上她的当!”
谢承志听闻,把那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你真是死不悔改,你竟然勾结外人,做出偷窃别人创意稿的事来,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显然,赵言君被警察带走并审查后,很快供出了谢敦祥,不过谢敦祥因为参与程度较轻,且又有谢承志念着骨肉亲情,总算设法让他逃脱于法律责任,只是事情到底是一桩丑闻,如今只能将谢敦祥发配到欧洲去,从此后再也不要在香港丢人现眼。
谁知道,他竟然死不悔改,还想把罪责推脱到他人身上。
谢承志怒道:“你自己做下什么事,你不清楚吗?我想放你一马,但你今天说出这话来,你让我怎么办?”
谢敦祥咬牙:“爹地,我只是让那个赵言君拿一份设计稿,只是一份设计稿!”
只是一份设计稿?
谢承志气得直接挥舞着拐杖,就去打谢敦祥,谢敦祥挣扎,胡乱躲闪。
谢承志气得两手颤抖,现场乱作一团。
旁边安保人员见此,连忙拉开了谢敦祥,谢敦彦也赶紧扶住了谢承志。
谢敦祥被带下去,谢承志还是气得要命,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一时又有保姆医生都纷纷赶过来,将谢承志扶进了房间。
谢承志喃喃地道:“作孽,作孽,我怎么竟然——”
余下的话,却是说不下去
了。
谢敦彦安抚着父亲,又抽空送了孟砚青出来。
两个人走出大门时,谢敦彦叹道:“这是家丑,让你见笑了。”
孟砚青:“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以想象。”
谢敦彦苦笑:“我这二哥就这样了,看来他不但不思悔改,而且还记恨我们,说不定以后会变本加厉。”
孟砚青:“看起来是的。”
她其实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回头她就要回去大陆了,谢敦祥一香港人,过去大陆还要各种证明,她后面又有陆家护着,这谢敦祥想对付她,可没那么容易。
甚至可以说,只要陆绪章想,但凡他谢敦祥踏上大陆,她就能马上知道了。
但是谢敦彦不一样,他就在香港,如今香港还没回归,处于英政府管辖下,在这个大背景下,谢敦祥如果铤而走险,他还不一定做出什么事呢。
她淡看了眼谢敦彦:“你估计后续还有得纠缠。”
谢敦彦收敛了笑,略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先拿到鸿运的主导权,老爷子还在,我先忍着。”
孟砚青听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不动手赶尽杀绝,只是老爷子还在罢了。
有朝一日老爷子不在了,他对这哥哥,只怕是不会手软。
*
谢敦祥到底是被迫离开香港,前往欧洲了,到了这个时候,谢敦彦自然也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故乡蓝”这款产品的负责人,明年鸿运四十周年的纪念会,也将由他主持。
于是一场选品会,谢家的接班人太子爷就此定调了。
因为这个,孟砚青更是被香港珠宝圈热捧,说她是“改变了豪门格局的”女人。
对于香港媒体的热情,孟砚青自然是能躲则躲,这次香港之行,她收获满满,可以功成身退了。
至于后续和谢敦彦的合作,自然是要从长计议,她要回去,要找律师找顾问……总之,需要做的琐碎还有很多。
她还抽工夫和培训班的同学吃了一顿饭,大家同学一场,如今要散了,以后也都是同行,是人脉。
提起孟砚青的珠宝设计,众位同学自然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看到你的设计后,我才知道我对珠宝设计的理解太肤浅了。”
“是……看了砚青的设计,我直接放弃了,不想展示了,我还差得很远。”
大家说起孟砚青的那抹蓝,也说起赵言提起赵言君,大家还是很有些感慨,谁能想到,本来应该是很优秀的人,结果竟然走到这一步呢?
算是身败名裂了吧,听说已经被关押到警察署,正在接受调查。
对于这些,孟砚青没有细说,不过她自然明白,赵言君不光是身败名裂,还涉及到非法窃取商业机密,下场可想而知。
而赵言君情急之下,狗急跳墙,又把那谢敦祥给供进去,也算是她功德一件了。
孟砚青把香港的事情打理得差不多,也要准备离开了。
回去的行程,陆绪章都已经给她安排好了。
临走前那晚,陆绪章给她打电话:“现在你在香港出大名了,那天我过去海里汇报工作,上面竟然还问起你来。”
孟砚青:“我这么有名了吗?”
陆绪章:“嗯,改变香港豪门格局的女人,已经美炸天,能不出名吗?”
孟砚青便笑了:“看来你很关注香港的报纸。”
陆绪章:“本来就关注,现在你在那里,那自然更关注了。”
他没说的是,孟砚青在香港引起的波澜已经做了信息搜集并作为内参信息,以当做政治文化研究素材了。
毕竟才定下来的回归大政策,那边的风吹草动,都有相关专业人士做深入研究分析。
也是因为这个,孟砚青的照片和名字,自然已经摆在了老爷子跟前。
他淡声问:“回来后,你得见见老爷子了。”
孟砚青便懂了:“他看到我照片了。”
陆绪章:“嗯,昨天看到的,你穿着白裙子站在展示台上的照片,他盯着看了很久。”
他略抿了下唇,道:“后来,他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孟砚青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
老爷子何等人也,陆绪章这段时间的异样,他只怕是早就看在眼里了。
如今见了自己的照片,只怕是隐隐有所感了。
陆绪章:“回来后,也不用马上见他,我会安排好,在这之前,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礼物?
孟砚青疑惑:“你不是嚷着要我给你买礼物,怎么又要送我礼物?”
陆绪章便笑了下,笑得格外温暖:“怎么,不想要?”
孟砚青听得心里熨帖又喜欢。
她笑道:“你是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陆绪章:“可以这么说,一份我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孟砚青咬唇笑道:“好,回去后给我!”
陆绪章:“嗯,快回来。”
之后,他很低地补充了一句:“想你了。”
第121章
礼物
让孟砚青没想到的是,陆绪章并没有过来机场接自己,
接机的是陆亭笈和宁碧梧。
两个孩子见到她,都高兴得很,屁颠屁颠跑过来,一左一右搂着她。
三个人出了机场,好在陆绪章还是派了车来的。
孟砚青心里纳闷得很,凭什么不来接自己,为什么不来接自己,恨不得当场质问。
不过她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和两个孩子说笑着,一派的从容优雅。
宁碧梧感慨:“小姨越来越好看了!”
陆亭笈赞同:“难得你也能说句人话!”
孟砚青今天穿得大摆连衣裙,优雅飘逸,戴着墨镜,长发披肩,简洁又时尚,却又有些港味。
这年头港味就是时髦,大家都觉得洋气漂亮。
当下两个孩子簇拥着孟砚青上了车,陆亭笈又和司机一起把孟砚青的行李都搬到了后车厢。
陆亭笈:“这行李还挺沉的。”
虽然已经入秋了,不过这天气挺热,北京秋老虎特厉害,孟砚青听着儿子这么说,擦了擦汗,笑道:“买了不少礼物呢,有你的,有碧梧的,你们统统都有!”
陆亭笈和宁碧梧一听,自然都高兴,一时兴致勃勃的,问起孟砚青在香港的种种。
孟砚青一战成名,在香港珠宝娱乐圈出名了,陆亭笈那天也和宁碧梧说了,还特意把报纸拿来给宁碧梧看。
对于陆亭笈来说,他就喜欢别人夸孟砚青,听到后心里就舒坦,所以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看。
而宁碧梧看到孟砚青的照片,就崇拜得不行了,简直是恨不得一直看。
陆亭笈便有些喜欢宁碧梧了,他觉得宁碧梧有眼光。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出机场,在笔直公路上前行,路边红叶如火,银杏飘黄,秋风拂过时,便犹如五彩斑斓的画卷。
孟砚青不免感慨,时间过得倒是真快,想她再世为人,最开始仿佛也是这个季节吧,转眼已经一年过去了。
这么一年里,她自己心境也有了莫大变化,回首想,竟已是沧海桑田之变。
北京城到底和香港不同,这会儿的北京城不堵车,车子从顺义郊区进了城,很快到了家里,到家后,宁碧梧和陆亭笈忙前忙后的,竟然已经帮她把房子都清理打扫过了。
孟砚青略有些意外:“你来打扫的?”
陆亭笈解释说:“父亲这几天好像在忙,腾不出时间来,我带着满婶打扫的,这不是想着你回来后正好可以住嘛。”
宁碧梧从旁忙翘头过来:“我我我!”
陆亭笈:“对,她也帮忙了,这次她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孟砚青便笑了:“那辛苦你们了,咱们今天不做饭,打电话叫个外卖盒子吧。”
两个孩子自然赞同。
首都饭店的饭菜自然不轻易送外卖盒子的,好在这附近还有其它的,说一声,就派临时工送过来了,都是老式的木盒子,里面样式还挺齐全的。
孟砚青把自己的行李打开,东西都拿出来安顿好,又把两个孩子的礼物分给他们,两个孩子自然惊喜连连,特别是宁碧梧,不敢相信竟然还有那么漂亮的小玩意儿,她喜滋滋地捧着:“香港的东西就是好!”
陆亭笈也对自己的运动衣很满意,当即就换上了。
孟砚青看了看,道:“好像买得有点大了吧?是不是得明年穿?”
她总觉得自己儿子高,得买大号的,却没想到略有些宽松了。
谁知道陆亭笈一听,忙道:“没有没有,我觉得正好,我这么穿着不是正好看吗?而且这会儿穿不冷也热的!”
孟砚青看他那样子,仿佛生怕她把运动衣收回来一样,不免笑道:“瞧你那样,又没人和你抢!”
陆亭笈便美滋滋的,把宁碧梧挤到一边,他自己照镜子:“这运动衣颜色也好,比父亲买的好多了!”
宁碧梧正要戴上她的漂亮碎钻小发卡,听到这个,拧了拧眉:“看把你美的……”
这么说话间,孟砚青让两个孩子玩着,她自己去洗澡,等洗过后,换了一身松软的家常棉绸袍子,倒是舒坦得很。
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整个人神清气爽了。
这时候外卖盒子来了,是派了两个小工过来送的,送过来后,还帮着摆开,摆了那么一桌。
当下三个人吃饭,吃着时,难免说天说地的,两个孩子都追着问起孟砚青在香港的种种,香港的豪宅,香港的街道,还有香港好玩的好吃的。
说话间,话题也无意中转到了陆绪章身上。
孟砚青看着电视,以一种很不在意很不在意的语气道:“他忙什么呢?”
陆亭笈摇头:“不知道,我听祖父那意思,他最近单位也没什么事。”
孟砚青:“那不管他了。”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不过心里到底不舒坦。
竟然不给自己打电话!竟然不来接自己!
天大地大有自己大吗?
还是说自己在他那里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这天,等两个孩子都走了,孟砚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头一号的怨妇。
更可恨的是,晚上电话一直没响起来,他竟然没有要给她打一个电话的意思。
她便有些幽怨了,想着这事真是太好了,给他准备的礼物,趁机不给了,她现在就拿去卖了。
不不不,不卖,送给别的男人,活生生气死他!
*
第二天,孟砚青已经不想去想那狗男人了,她还一堆正经事要办的。
她先给胡爱华打了电话,说起自己回来的事,这几天会和她讨论下柜台珠宝发展,又给秦楷庭打电话,约了见面详聊黄金销售开业的问题。
这么聊了一番后,也差不多中午了,她打算先去地质学院,探探路。
谁知道这时候,陆绪章来电话了。
他先解释了昨天,说他忙,有些紧急的事要办,接着便提起,今天腾出时间来了,晚上请她吃饭。
孟砚青便觉得他这态度有些不对劲。
她回来,他不是应该高兴得扑过来吗,结果没有,什么都没。
现在竟然还这么平心静气地说要请自己吃饭。
呵呵。
孟砚青心里一个冷笑,当下也不疾不徐,且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当下自然答应了。
这么说着,陆绪章却道:“听亭笈说,你给他买了不少礼物,他高兴得很,我的礼物都带回来了吧?”
这还好意思要礼物?
孟砚青很平淡地道:“记不清了,谁知道呢!”
陆绪章对于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倒是不在意,继续道:“砚青,等晚上时候,我下班了,请你吃饭,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
孟砚青难免有些浮想联翩:“什么?”
陆绪章:“等晚上时候给你,你应该会喜欢吧。”
孟砚青用一种仿佛很勉强的语气道:“行吧……”
陆绪章声音略压低:“砚青,晚上我让司机去接你,好不好?”
电话里,他的声线低沉,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轻轻落在她心坎,轻易地激起她心底的涟漪。
孟砚青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容易被哄住,不过她好像确实被哄住了。
她喜欢他,听到声音都很喜欢,会让她有种特别的感觉。
甚至,羞耻地说,仿佛过电一般,脊梁骨发酥。
她哄着脸,到底是虚张声势地哼哼了声:“陆绪章,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绪章轻声哄着道:“乖,晚上告诉你。”
孟砚青:“好吧……”
*
如今地质学院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不同于暑假时候的冷清,如今满校园都是学生,一股子朝气蓬勃的气息。
孟砚青过去宁院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正打电话,电话里,他都快急眼了,好像是为了预算审批的事。
孟砚青等了一会,宁院长总算完事了。
宁院长自然也知道孟砚青在香港的种种事迹,见到她高兴得很,连声招呼她坐下。
他给孟砚青倒了茶,坐下来,两个人讨论着如今地质学院的教学。
“这次你在香港传出名声来了,你在这边的教学工作自然更好开展了,这样也给我们学生做了一个好榜样,让他们知道,做这一行是有前途的!”
宁院长说得很带劲,孟砚青也很高兴,她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她在香港参加这次的培训班,除了专业知识的精进,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学习到了聂扬眉珠宝学院的办学模式。
说白了就是,学,学以致用,要给学生以工作的计划,要搭建一座桥梁,把大学象牙塔到社会工作的路子打通了。
在香港,那么多私有个人企业,这些企业需要大量的珠宝人才,这是香港人的机会,在大陆,珠宝行业还把持在国有企业手中,那他们就得和国有珠宝公司打好交道,把自己的学生培养出来,设法把他们安插到各大国有珠宝企业。
她笑着说:“当然了,首先还是得那些国有珠宝企业意识到,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才对他们是有用的。”
宁院长自然赞同,说一千道一万,现在改革开放了,研究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如果学生能通过自己的学习挣到钱,那他们珠宝学院才能后继有人,才能继续往前发展,在这个时代,光埋头研究学问是不行了。
孟砚青和宁院长聊了这么一番后,感觉也不错,双方理念相同,接下来她可以安心在这里当学生,一边学习让自己长进,一边可以把珠宝设计这个专业带起来。
她如今在香港邮寄了大把的资料回来,许多都是国外最先进的资料,她再花功夫慢慢学,肚子里有货心里不慌,总归是有底气的。
这么和宁院长聊了好一番后,敲定了她的课程下周一就开始上,这时候宁院长正好临时有个会议,她便先告辞了。
走出办公区域,她沿着那林荫道往前走,林荫道两边都是红枫树,如今已经红透了,在暖阳的照耀下,美得绚丽。
有扎着麻花辫穿着薄毛衣的女学生,抱着一摞书,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一切都看着很美,是飞扬洒脱的青春味道。
想到自己将在这样的校园里度过几年求学时光,孟砚青整个人的心境都放松了。
其实她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和陆绪章的种种,比如红莲商场的黄金销售问题,不过她觉得不用急。
如今的她,还很年轻,她有的时间,可以慢慢地享受,享受这奋斗的人生,享受她这一世的悲欢喜怒。
她这么想着,慢慢踱步,就要出去校园,谁知道这时,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欢快地喊着:“小师妹!”
孟砚青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谢阅。
入秋了,天凉了,谢阅却依然穿着短袖,抱着一个篮球,热气腾腾地过来了。
他边挥着手,边往这边跑,咧嘴笑得欢。
孟砚青看到谢阅,便也笑了:“你天天打球?”
谢阅看到孟砚青,心情大好,他笑着道:“反正课程不紧张,也没别的什么事!你呢,你怎么一直没来上课,我还纳闷呢,心想你怎么不见了。”
孟砚青听着话,便明白他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学生嘛,就在学校里,不可能没事去关注香港的信息,而关于自己要在这里教学的信息,宁院长估计暂时还没提。
于是孟砚青便笑着问起:“都上了什么课?课程很容易吗?”
谢阅:“反正就那些呗!”
孟砚青有心多了解下情况,恰好这学校也是有咖啡馆的,便手一起过去喝杯咖啡,谢阅自然喜欢得很。
那咖啡馆就在红枫树尽头的一处红砖老房子,不过如今涂上了轻快的颜色,凭空多了几分西方的“潮流”气息。
咖啡馆上挂了小黑板,用粉笔写着价目表,还顺带卖校园纪念明信片等,因为是学校咖啡馆,价位并不贵,比起社会上的要便宜很多,正好满足学生对这些时尚浪漫的追求,但也不至于让他们望而却步。
咖啡馆前搭了遮阳棚,遮阳棚下摆着几张桌子,桌子旁边放了录音机,那录音机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在曼妙的钢琴声中,有男女学生坐在那里,喝着咖啡,说着晚上的电影,欣赏着秋天的红枫落叶,这是这个八十年代学生时代最奢侈的浪漫了。
孟砚青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孩子,显然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想法的。
他眼睛很明亮,充满期待和雀跃。
她握着手中的咖啡杯,轻笑着道:“我这段有别的事,也没能上课,你详细说说都有什么课程,这些课程难不难?”
谢阅便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了地质学,矿床岩石学,地质勘察、石油地质勘探和结晶体与矿物学等等。
有些已经上过了,有些还没上。
孟砚青听得连连点头。
这些其实都是非常基础的课程,她来了后肯定也是要学的。
对于珠宝学院的普通学生来说,先学这些理论知识,有了良好的地质学矿物质基础,同时也可以跟着她学习珠宝鉴定,以及宝玉石加工的课程。
等到了大三,就可以学珠宝首饰设计、珠宝评估以及珠宝贸易规则等实用课程了。
她如今在香港设计界也算是打响了第一炮,等过两年,就可以带着学生去香港参加展览,或者参加设计比赛,总之要走出去,打出名声来。
她这么盘算着的时候,又问了谢阅好几个问题,问得很细致,连课程大致内容都问了。
谢阅:“下周一我们还要开一个新课,据说是珠宝鉴定学,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现在用什么教材都不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
孟砚青颔首:“嗯,下周一开始上课。”
谢阅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只以为这个还没入学就耽误了课程的“小师妹”担心,便越发耐心起来,认真给她解答。
最后在她拧眉沉思的时候,还拍着胸脯保障:“小师妹,你不用太担心,放心好了,你不会什么,我都能教你!”
孟砚青哑然失笑:“是吗?上学期期末考试,你各科考了多少分?”
谢阅便显摆起来,将自己的分数逐个说了,确实还算优秀,大多都能上九十分。
孟砚青颔首:“确实不错。”
好好培养磨练,以后也是一个好学生吧?
谢阅便有些期待:“那你什么时候来上课?”
孟砚青:“下周一正式上课吧,我初来乍到的,估计还得和同学们磨合,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你得帮衬着。”
谢阅直接打包票,胸脯怕得响:“放心!有我在呢,我肯定得罩着你!”
第122章
在一起
从地质学院出来,孟砚青便坐电车回去,回去后先拎了几样小物件,拿过去送给了胡爱华。
她买了一些品牌丝巾、指甲油以及口红什么的,这些小物件在香港也不算什么,但是带到大陆后,就是好东西,国内不容易买到这个。
别看胡爱华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她讲究时髦,见到这个喜欢得很,笑得合不拢嘴。
孟砚青查了查账,账目都没问题,一时又提起最近的生意,说如今来中国的外国人实在是太多了,乌央乌央的,首都饭店天天都是满的,客人来了总归会买些什么,这生意实在是好。
以胡爱华的意思,她是想着招个小姑娘当帮手,慢慢带着。
她低声道:“其实我看饭店里和你关系要好的那几个,那不是挺好的吗?”
孟砚青:“是不错,不过如今她们前途好,估计没那心思。”
胡爱华却道:“我和胡金凤聊过,听着她有些心动,也想站柜台,她觉得当服务员也是拿死工资,没什么意思。”
孟砚青意外,当下详细问了,这才知道,因为胡爱华和胡金凤算是本家,都姓胡,加上胡金凤记着孟砚青的好,时不时想过来帮衬着,一来二去,两个人很熟了。
这么熟了,难免说话就多一些,胡爱华也提起自己在柜台上的提成,她有销售的提成,自然是挣了不少钱,手头富裕得很。
胡金凤知道,也是有些心动,只是心里没底罢了,毕竟服务员是铁饭碗,谁没事会轻易放弃呢,那编制可是得来不易。
不过胡爱华看好胡金凤,偶尔说那么一两句,时候长了,胡金凤也很是心动,觉得自己就这么当一辈子服务员,顶多做到拿摩温,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如果站柜台,就有机会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