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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时樾微笑道:“以后还有什么‘你的’、‘我的’吗?”

    南乔一怔,忽然意识到时樾是在说婚后财产共有,脸色顿时晴霁了起来。她伸出修长的五指,缓缓去握住了时樾的手,抬起头来看向他。

    时樾懂得她期许的眼神,低低笑了起来。手向后一拉,便把她拽进了怀里,偏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吻。南乔淡淡地笑了起来,反手抱住了他。

    时樾贴着她的长发,目光冷锐,脸上却不再有一丝的笑意。

    那些投资人再回来和温笛讨论即刻飞行融资的事情。他们心中已经想好了各种推托之词,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纸股权和债券转让协议书。

    时樾完全退出了即刻飞行的舞台。

    投资人看得目瞪口呆。

    温笛说:“那天姬鸣说得是真是假,诸位自行斟酌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哪里需要辩解?如果我们原来的投资人真像姬鸣说的那样不堪,为什么甘愿放弃原本属于他的40%股权?”

    众投资人彻底没了语言。

    温笛看着他们道:“我们即刻飞行的创始人想对各位说一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诸位投也好,不投也好,即刻飞行,最终会去上市。”

    ……

    时樾股权和债权转让的手续,是在郄浩的陪同下完成了。末了,郄浩拉着他一起去喝酒。

    他们开车开了很远,从朝阳一直开到中关村,开得天色都暗下来。他们在海淀路找了个家烤鸡翅的串吧。

    郄浩林林总总点了一堆儿的啤酒、烤串和烤翅,还特别要了三串夺命辣。

    时樾说:“吃那么辣做什么?回去你老婆不嫌弃你啊?”

    郄浩乜他一眼,说:“回味一下年轻时候的生猛。”

    时樾淡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时候……突然觉得太遥远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条长路,还记得那时候,他在这条路上卖盗版光盘、满墙地刷小广告,见人就神经兮兮地凑过去问:“盘要不要?”别人一看到他身边那条德牧,就吓得跑远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在这里卖光盘了。而这条街上原来琳琅满目的烤串店、烤鱼店、推着小车的流动烧烤摊,也都剩得寥寥无几。

    郄浩拉着老板说:“老付!还认得我们不?”

    头发已经花白的烤翅店主看了他们半天,摇摇头说:“唉,老了,真认不出来了。”

    郄浩“哈哈哈”地笑,“看来是我们也老了。”

    烤翅店主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着,“是老主顾就打七折!敞开吃!反正我的店过两天也要关喽……”

    郄浩奇道:“为啥?”

    店主叹着气说:“市容整顿啊。我们这店乌烟瘴气的。你们再迟来两天,就吃不上喽!”

    原来物是人非,一切都变得这么快。

    郄浩啃着鸡翅,赞叹道:“好久没吃过了,真香!”

    时樾笑了起来,喝了一大杯啤酒。

    郄浩喝得有点上头之后,就又开始缅怀往事。或许是这个地点,让人格外地想要缅怀。

    他还是有些惋惜:“一千五百万的投资,换十几个亿啊,时哥你真他妈的太有眼光。”

    时樾笑着吃烤串,没说话。

    “……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时哥,你真要和南小姐结婚?”

    时樾低着头,又斟一满杯啤酒,淡黄色的酒液上白花花的泡沫溢了出来,他说:“不知道。”

    “唉……”时樾还是叹息,“想当年,那个小汤山温泉别墅,你拿下来,花了多大劲儿……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他语无伦次地重复说着,又笑了起来,“想想咱们哥几个一路风风雨雨走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好在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来,时哥,干一杯!”

    时樾举着玻璃杯子,和他重重一碰,发出“砰”的一声。

    他仰头将一满杯啤酒饮尽,问道:“现在清醒梦境怎样?”

    郄浩微醺着挥了挥手,“别提了!泰哥和刘青山那边这两伙人,最近动作特别大。据说是上头快要严打了,他们趁着起风之前,再大捞两笔。”

    时樾一双锋锐的眉皱了起来。“这样不行。”

    郄浩叹了口气,摊着手无奈道:“这两伙子人本事还不小。咱们之前不是想办法偷偷举报过他们几回吗?局子捉到了,又能怎样?抓不到证据!泰哥随便提一个小弟出来顶罪,出来又跟没事人似的,还来砸我们的场子!就咱们偶尔搜出来的那点东西,根本拿泰哥没办法啊!”

    时樾淡淡道:“我回头去和他们谈谈。”

    “啊别!时哥!”郄浩打了个酒嗝,摆着手急急忙忙说,“你现在就在风口浪尖上,可千万别趟这趟浑水。咱们能忍则忍,等上头一出手,咱们也算是清净了。”

    时樾一口一口地、缓慢而持续地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道:“那你们小心点。”

    郄浩说:“知道了时哥,我多安排几个人手盯着。”

    ……

    安宁在等着时樾。

    她坐在松软地大椅子上,盯着对面墙上参差错落挂着的油画。都是大手之作,充满了浓厚而优雅的贵族气息。

    然而她眼前却浮现出中关村那条又脏又乱的街道。

    她是为了谈生意过去的。如果不是那里头蹲着一个性情古怪的大佬,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踏上那样的道路。

    她那时候很热衷于一条贵宾犬,从不离手。那天她上楼谈事,贵宾犬就让一个副手抱着,在楼下等。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平时乖乖的贵宾在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

    那么个小不点,叫起来可真是有着和它体型毫不相称的力量。副手抱着小狗,很是尴尬。

    她循着贵宾的目光看过去,几米之外,一个兰州牛肉面摊的外头,趴着一条巨大的德牧。

    面对着贵宾的狂吠,那条德牧很是淡定,仍然吐着舌头自顾自地趴着。偶尔抬起头来看贵宾一眼,那双乌黑的大眼珠子看着竟是温顺又坚定,充满了纪律感。

    安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条军犬,受过严格训练的军犬。看着齿龄也不算很大,不知道怎么就退役了?还是因为无法舍弃离开军队的主人,偷偷溜了出来?

    她把贵宾抱过来,这时正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面摊里匆匆走出来,穿着电子城的带logo的员工衫,旧旧的长裤,和中关村这一带的打工者一样,要多土气有多土气。他嘴边还有些许的油腻,拿了张餐巾纸,随便抹了一下。

    那一双眼却是锋利的。

    他一出来,那条德牧就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扑了过去。

    他摸着德牧的头,疑惑地看了抱着贵宾的安宁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她笑了起来。这年轻人,正是她想要找的。

    时樾已经进了门,带着一身的闯入者的气息,在她面前坐下,一双眼又暗又黑,冷得要命。

    安宁微微地笑着,打量着他:纯黑而有品质的西服和白衬衣,修拔的体型,干净又冷厉的一张脸,举手投足,都有了上流社会的味道。

    这就是时樾啊,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亲手调~教出来的男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多让人讨厌的一种事情啊。她是个女人,但她不想做一个可悲的女人。

    “都是你做的。”

    “是啊。”安宁微笑着回答。“我的手段,你欣赏吗?”

    “够了!安宁!”

    “还不够。”安宁轻飘飘地说着。她起身,走到时樾身后,抱住了他的脖子。

    时樾挣了一下,被她卡着头,扳正了面对着对面的镜子。

    “时樾啊,我能成就你,也能毁灭你。你是我的人,知道吗?”

    时樾冷冷道:“你替我还债,帮我免了十年的牢狱之灾,我对你千恩万谢。这十年时间,我都赔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安宁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时樾,你看看你自己。你能那样地对一个女人好,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不可能是你!”

    他是如此的毫不妥协,安宁狰狞的面貌终于露了出来,“时樾!她能有我懂你么?他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么?”

    “我想要什么?”他冷漠问道。

    安宁转身到他面前,正对着他冷锐地双眼,道:“军人情结……哈,你想要荣誉,想要尊严,想要一身清白。你当初找上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想错了。”他冷冷答道。

    安宁精致修剪的眉梢一转,冷傲地站起身来,道:“我再问你一遍,荣誉,还是她?”

    “她。”

    安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地对时樾说:

    “那你等着吧,游戏,还没结束呢!”

    第45章

    同居的男女

    中秋节前夕,南乔有点事,下班很晚。时樾把菜备好了,只等南乔回来,炒一下就能上桌吃。

    北方的莲藕自然远比不上南方湖塘里的莲藕好吃,不过他没有做过,倒也不妨一试。

    他拿了钱下楼,去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两斤排骨,又买了其他的配菜和调料。一大袋子拎着,走到门口,门卫小哥照例给他打招呼。

    “时先生,买菜回来呀?”时樾刚才出去的时候,这门卫小哥刚换班上来,看着他出小区的。

    “是啊。”

    门卫小哥殷勤地笑着,“刚才来了女的带着一孩子,找南小姐,说是南小姐的姐姐。我看她们长得像,就放她进去了。”

    时樾心中“咯噔”一声。他问:“还说什么了?”

    门卫小哥说:“她问家里有人没,我想着南小姐平时这点儿都回家了呀,就说有,只是先生出去买菜了。”

    这段时间时樾闲一些,南乔只要公司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一般会准点回家吃饭,要加班的话,吃完饭时樾便遛着狗,送她回公司。遛几大圈儿,人和狗都运动够了,再把她从公司接回家。

    时樾问:“没问别的?”

    “问了问了。”门卫小哥说,“她问先生是谁,我说就是南小姐的老公啊!”

    时樾的心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这些日子,南乔每周回家一次。自从那次奥森的彩虹跑照片传回去之后,南父南母是愈发地认定了石栎这个人。

    南乔和时樾在一起之后,固然外面看上去依旧是表情淡漠,然而整个人所透出来的精气神的变化,一大家子的都是过来人,能看不出来么?都以为她和石栎算是成了。

    有时候几个女人在厨房准备饭菜,南乔的嫂子也会故意调戏南乔,拐弯抹角地问她和石栎的床第之事是否和谐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啊什么的。

    南乔不知如何回答。

    南母却是高兴得不得了,捏着南乔的脸给媳妇儿看,“你看这又红又润的,什么阿胶啊燕窝啊都省得吃了。”

    南乔的嫂子笑个不停:“真是大补啊。”

    南勤比较男儿气,受不了自己妈和弟妹这种,拍拍南乔的头,出去了。

    南母含着笑,语重心长地说:“乔啊,你现在二十八~九岁,正是女人生孩子的最好年纪。你要是真喜欢石栎呢,我看咱们两家就把喜事办了,赶紧生个大胖小子,我和你爸退休了,也有个乐子。”

    南乔几番想张口,告诉母亲和自己在一起的是彼时樾而非此石栎,但看着母亲大病之后好转了许多的精神状态,却又担心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会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毕竟医生说了,南母的肠胃现在很虚弱,情绪上的波动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务必要保持她愉悦的心情。

    或许需要一个更好的契机吧。南乔这么对自己说。

    后来jaeger问世之后测试、筹备产品发布会、准备量产等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忙得无暇顾及其他,这一件事便又压下去。

    快到中秋节了,南父南母突然对南乔说,想见见石栎了,要不就带他回家一起吃团圆饭吧。反正石家的儿子多,也不少石栎一个,他们都和石家人打过招呼了。

    南乔接到父母电话之后烦恼不已,回家和时樾商量。

    时樾想了想,对南乔说,你和石栎回去吧。

    南乔问为何。

    时樾说,即刻飞行产品发布会上才出了那样的事,他的口碑恐怕不好。万一南家父母知道了这事儿,结果发现他和南乔真在一起,还瞒了他们那么久,会作何想法?还是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再说。

    南乔细细一想,也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应了。石栎那边倒是好说,他知道南乔和时樾复合之后,很是替南乔高兴。又和南乔约定了如果需要的话,就还是继续装下去,横竖他也受不了父母天天在耳边念叨。

    然而话虽然是这么说,又有哪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中秋节挽着别的男人回家、还得卿卿我我装一对情侣这样心里会没点儿梗的呢?倘若真是这样,那真就是圣父了。

    于是少不了晚上又是一通折腾。时樾也不多说话,就是可劲儿地弄她。南乔气喘吁吁地,骂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明明舍不得糖还非要假装大方分别人一块。时樾不管她骂的,尽拿床第上的优势来压着她,逼着她说些令她羞臊至极的话语。南乔不肯说,他自有办法磨着她、吊着她、刺激着她。南乔觉得那晚的身体都不是她的,魂儿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了多少回,才晓得房~事第二天早上要换床单这事儿,丁点儿都不夸张。

    ……

    门卫和时樾说这话,时樾一眼便看到小区大门里头,南勤带着郑昊一同走了出来。他以前在北方航空军事学院见过南勤,这时候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是迎上去还是避让,眼尖的郑昊已经发现了他,高叫了一声:

    “时叔叔!”

    时樾想这下想避开已经不可能了。隔着小区的铁门,他向郑昊点了一点头,“小昊。”

    南勤看见了他,快走两步过来,一双眼睛疑惑地打量着他,“时俊青?”

    “不是!”郑昊俨然是“权威人士”了,给母亲介绍说,“他叫时樾,是小姨的朋友,就住在那边的小区里面。”他伸手往时樾原来住的地方指了一指。

    南勤冷冷地看着时樾,她的冷和南乔的不同,带着一种威严和不可抗拒的压力。“是么?”

    时樾知道南乔之前通过南勤调查过他在军事学院的档案,现在他在南勤面前,也基本上是处于一种无处遁形的状态。于是道:“之前是。”

    “现在?”

    时樾没有说话,只以目光给予了一个坦然的回答。

    “进来说话。”

    门卫主动给时樾开了门,还向他笑了笑。南勤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时樾径直在前面走进了单元楼,南勤和郑昊跟在后面,郑昊感觉很奇怪,但看着母亲严肃到隐带怒气的神色,就没敢吭声。

    时樾直接按开了指纹锁。

    南勤问:“多久了?”

    “半年。”

    时樾把菜放到厨房,南勤在打量着这个房子。她看到了阳台上两人混杂着晾晒在一起的衣物,紧靠在一起的双人枕头、一切颜色都是黑白搭配的情侣生活用具。房中的布置异常的干净整洁,连被子都叠成豆腐块儿状的,完全是军营里的作风。

    时樾问:“吃过了吗?”

    南勤道:“吃过了。”

    “妈……”郑昊有点委屈,“我就吃了个汉堡,没吃饱……时叔叔做的饭超好吃。”

    时樾看着郑昊,“那我去做吧。”

    南勤又去厨房看了两眼。这时候门口指纹锁传来响动,时樾不自觉地走过去,南乔开门进来,习惯性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又亲吻了他一下。

    这一切都太自然了,已经成为了两个人根本无需思索的行为。

    南乔放开他时,目光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立在后面的大姐南勤。

    她皱起了修长的眉:“姐?你来做什么?”

    “嗬。”南勤冷冷地笑了一下,“不来不知道,一来真是吓一跳啊。”

    既然南勤都已经知道了,南乔这时候也坦然自若了。“就是这样,早就想和你说了。”

    时樾进去炒菜,南乔在外面把事情的原委和南勤说了一遍。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南勤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最后放下筷子,下决定道:“既然你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这中秋节回去还带石家的石栎像什么话?回头又让人嘲笑!”

    她严厉地看着南乔和时樾两个人,道:“好好准备一下,过两天过节,一起去见爸妈吧。”

    她斥责南乔:“简直不懂事!有什么好瞒的?你以为瞒得了今天瞒得了明天?爸妈这回想见石家的石栎,就是打算让你们订婚!要不是我今天来一趟想提醒你买点月饼,还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南勤回去了,说是要给爸妈打个预防针,免得两老到时候接受不了。

    南乔和时樾两个,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只是到底是时樾第一次见南乔的父母,着实慎重地准备了起来。

    时樾又去把头发剪短了一些,又买了套看着更是低调沉稳的衣服,看着愈发的清爽。

    他问南乔:“你爸妈喜欢这样的不?”

    南乔捋了下他雪白挺括的领子,道:“你就算半点不打理,也照样是他们喜欢的样子。”

    时樾说:“要见首长了还是很紧张。”

    南乔低笑了声,“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怎么没见你紧张?”

    时樾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要睡你的那晚还是有点紧张的。”

    南乔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你滚!”

    第46章

    见家长的男女

    南乔本来想就在北京买一些高档的月饼带回家就算了,时樾却专门飞了一趟香港,当天往返,找一位极富盛名的广式糕点大师定制了一盒。郝杰知道了,笑话他不就是丑女婿见老丈人么,搞得这么认真其事。时樾笑笑,也不多解释。

    中秋节那天下午,时樾和南乔一同驱车回去南乔的家。

    南乔的家在北京城北怀柔,雁栖湖的附近。

    快到的时候,正是五六点钟。深秋季节,天边还有最后一抹霞光。蓝山碧水,南乔家的小别墅周围,遍植了银杏。家人并未刻意去打扫,于是草坪之上,每一颗银杏树下,都铺满了圆圆一圈金黄的落叶。

    警卫员来开的院子大门。进了院子之后,也并没有其他人迎出来,安静得可怕。

    南乔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太对。

    在平时,郑昊和二哥南思家的那两个孩子,要么就是在院中玩耍,要么就是在别墅中跑来跑去,热闹非凡。

    可今天似乎□□静了。

    窗子上半拉着窗帘,看得见里面已经点起明亮的灯光。

    南乔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时樾问:“怎么了?”

    南乔深吸了口气,努力摆脱那种莫名的不安和烦躁的感觉。她摇了摇头,吐气道:“没什么。”底下却抓住了时樾的手。

    他的手很暖,坚强又有力。

    她走近时樾一步,低低道:“抱我一下。”

    时樾笑了起来,低声道:“做什么呀。”他向周围环顾了一下,大门两边,还笔挺地站着目不斜视的警卫。“有人呢……”

    南乔并不容他反对,加重了语气道:“抱我一下。”

    时樾宠溺地笑着,将两只手上的礼盒和袋子转移到一只手上,单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吻着她的发顶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你自己家啊。”

    南乔的头紧靠着他的颈窝,脸颊感受到他颈上动脉稳定而有力的搏动,深深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清冽而温暖的气息,才稍稍安心了些。

    时樾揉了揉她的耳朵,放开她,和她一同肩并着肩走了进去。

    平时家人团聚所在的客厅里面,空无一人。电视也都关着。

    南乔把时樾手里提的东西放下,疑惑地叫了声:“爸?妈?”

    南勤走了出来,紧绷着一张脸。

    “你们跟我来。”

    南乔紧盯着南勤,警惕问道:“姐,怎么回事?”

    南勤的目光扫过时樾,一张本来平时就严肃板正的脸,这时候更是阴晴难料。

    “爸要见你们。”

    “为什么是这种态度?”南乔在南勤的身后走,冷冷地问。

    南勤一言不发。

    南宏宙的书房里。

    书房很大。

    一系列的军事资料和相关丛书在玻璃书橱中摆得整整齐齐。玻璃橱窗一尘不染。

    墙上挂着地图,下方是巨大的沙盘模型。

    南宏宙就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军装衬衣,戴着一副玳瑁眼镜。肩上是深蓝灰底色的肩章,缀着三颗金星和金色松枝,极其耀眼。

    他体型高大孔武,容貌正气凛然,富于威仪。嘴唇刚毅而扎实,嘴角微微向下,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虽然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他的身材却和年轻时没有多大的变化,将一身的军服撑得威严又庄重。

    但此刻他的脸色极其的阴沉,仿佛风雨欲来之前浓云密布的天空。

    南乔从小到大,见过父亲生气发怒的各种模样,却从不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爸。”

    南乔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

    时樾刚要开口,南宏宙就说话了。

    “你就是时樾?”

    他抬了一下眼镜,犀利的目光从老花镜片之下透出来。声音浑厚冷硬,并没有盛气凌人,却足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时樾对人情世故何等敏锐之人,能不从一进门时的气氛中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他?

    他心里头有些沉。却仍然面色平静,不卑不亢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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