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阳郡主,你那日究竟是怎么输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坦坦荡荡,为何今日不敢比试一番?莫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涣之根本就赢不了你,你那日是故意输的?若是故意的,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三公主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忍不住讥笑了起来,既然是我比武招亲,那自然我可以想输的时候便输,这算什么欺君之罪?!奈何,这三公主的口舌实在不简单,经她这一番挑拨,众宾客间不由得传出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就连我爹的脸色都阴沉得厉害。
我生硬地笑了笑,抬头望向沈涣之,与他耳语道:
“夫君,嫣儿虽然不敢同意公主殿下所言,但也不能任由她压个‘欺君’的罪名下来,夫君若是方便,不妨比划一场?”
我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沈涣之听后,却仍是皱紧了眉心。
“嫣儿,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若是今日动手……”
“无事的,反正婚后,我也是要跟你好好一较高下的。”
沈涣之听我这般说了,只得点了点头,我转身便提裙回到了房内,三下五除二地剥掉了一身的累赘,换下长裙,束紧袖口,做完这些,我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想是那药散的药效已经上来了。看了七皇子没撒谎,当日比武招亲,他真的只给我下了一点点的计量,若非如此,我绝对撑不到沈涣之出场。
我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心想,好在我眼疾手快,换过了沈涣之的喜酒,若不然,等会儿他上场后,可能在我手下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这三公主还真是狠心,得不到沈涣之,就要让他声名扫地。
我平复了吐息,尽力抵抗着不断奏效的药性,强作淡定地走了出去,门外的宾客早都围到了庭院里,这么多人翘首以待,看来这一架,当真是不打不行了。
沈涣之早已换下了礼服,穿上了一身轻便衣衫。我爹皱着眉头看了看我们二人,最后,也只是低声嘱咐说,只能互相切磋,点到为止,二十招内,必须分出胜负。
我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然渐渐乏力坠星,但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走到了沈涣之的对面。随着我爹一声令下,我当即便飞身冲着沈涣之急攻而去。
我力气早已不足,想糊弄住围观的宾客,必须要在几招之内先压制住沈涣之,等众人被我唬住了,再节节败退,让沈涣之后来居上。
我想得虽然巧妙,奈何今日这药效实在是猛烈,我咬牙拼了几招,虽然好歹将沈涣之逼到了角落里,但眼看着后续无力,眼看就要趔趄着跪倒在地了。沈涣之想必已看破了我的乏力,他佯装向反攻而来,脚下却趁势推了一把我的腰身,让我有机会稳稳地落地。
众宾客隔了段距离,看不出其中异样,还以为我真的躲过了沈涣之的攻击,不由得暴发出了一阵阵叫好之声。我见状,略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还没露馅儿。
眼看我和沈涣之已经过了十招,我便故意小露了几个破绽,沈涣之会意,也果断趁此机会占了上风。快到二十招时,沈涣之更是变换着花样,只使出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招式,引得众人连声称赞。最后,沈涣之当空一掌落下,我急中生智,装作承不住他这一掌的力道,膝盖一软,就要仰面倒下。沈涣之见状,忙收了掌,左手一抄,两步腾挪,将我打横抱入了他怀中。
我缩在沈涣之怀中,觉得周身已经再没有一丝力气,心里却在笑着琢磨,好像,当日比武招亲,我也是败在了他这一招手下。
这一场,我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最终,看似是我在力道上输了沈涣之,倒也显得合情合理。我爹看得很是满意,不住点头抚掌,围观的众人见状,也都齐声给我二人喝彩。
一片嚣闹中,远远地,我看到三公主冲我笑了笑,随即便悄然走出了侯府,她的背影看上去无限落寞,冥冥中,竟让我生出一丝怜悯。
22.
沈涣之抱着我,被侍女们引着,一路走到了我二人的新房内,我还强作无事,伸手推了推他,低声对他说道:
“我没事,涣之,你且去陪客吧。”
沈涣之不开口,直到将我放在了床榻之上,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在我耳畔低声说道:
“傻嫣儿,你知道那酒水被三公主动了手脚,为何还要喝下去?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哪里还能有心思再去陪什么宾客。”
我睁眼,笑着说我并无大碍,只觉得周身绵软,没有一丝力气,唯有意识还清醒着,我轻声唤着沈涣之,让他挨近一些,随即便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皱成一团的眉心,安慰他道:
“没事的,若这一遭,能让三公主彻底死心,那我也算没白白喝下那药散。”
沈涣之还想开口,房门已被五姨一把推开了,她带着一个大夫,急匆匆地赶到了我床边,说是方才,我爹传话进来,让人赶紧去找大夫给我号脉。
那大夫连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便被我五姨催着,给我诊了脉象,问了病情。之后,大夫一副很是无奈的表情,说我喝下的药散,是类似于麻沸散的麻药,对人身体无害,但也无解,只能安睡,等药效自行褪去。
五姨听了这句话,才松了口气,她掏出手绢擦了擦汗,看了眼沈涣之,又看了眼有气无力的我,突然就自顾自地连笑了好几声。接着,我五姨就一把将那满头大汗的大夫揪了起来,连推带搡的轰出门去了,临走前,她还笑嘻嘻地冲着沈涣之使了个眼神,接着就将新房的大门关了个严实。听那声音,我都以为,五姨还在门外又加了把锁。
这一下,房内就只剩下我和沈涣之了。
我反应慢了一些,现在才明白五姨的意思,一瞬间就羞得不敢看沈涣之一眼,赶紧偏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褥里。可沈涣之这次却更是后知后觉,还没有反应过来,见我扭过了头,还连声问我,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了。
不知道我一害羞,是不是激得那药效更猛烈了,我现在只剩下换气的力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偏偏沈涣之还凑了上来,伸手一一拨开了我脸畔的碎发和被褥,想必,他眼前的贺兰嫣,当比这大红的被褥还要更添一分春色。
沈涣之看到我满面潮红,这才堪堪明白我原来是难为情,他也一时涨红了脸,忍不住别过了头,却又克制不住地偷看了我几眼,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余光能瞄到,他整个人,连手腕儿都红透了。
“嫣儿,你,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涣之的声音结结巴巴的,我轻轻咬了住了下唇,内心挣扎了良久,才嘤声对他说道:
“身子,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这衣裳,不太舒服……”
一席话说完,我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满耳都是我自己的心跳声,简直比战鼓还要更响上几分。沈涣之听了我的话,整个人都僵滞在了床边,半晌,他才轻手轻脚地将我抱入他怀里,有点笨拙地帮我褪去外衫,露出了里面淡红的里衣。
沈涣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转过头看向了我,我二人眼神相交的那一刻,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池被微风吹皱的春水。
“嫣儿,你今日若是不舒服,我,我就不趁人之危了。”
我听了沈涣之这句话,也顾不得满脸羞涩,不由就开口喊住了他:
“沈涣之,今夜,是我们二人的新婚之夜,你,你若敢不趁人之危,我就,不理你了……”
这一句话,虽然声如蚊蝇,但也花费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陷在床褥中,再无力动弹一下,索性就闭上了眼睛。沈涣之继续呆坐了一小会儿,接着,我便听到了红纱床帏飘然滑落的声音,我身侧的床褥一沉,想必是沈涣之,在我身旁缓缓躺下。
沈涣之的手指,轻柔地滑过了我的脸颊,他的指尖炙热,指腹颤抖,直到滑过了我的颈间,还不曾停留。缱绻之间,我浅红的里衣,如花瓣般凋落,只露出中间细嫩纤柔的一段花芯。
我紧阖双眼,感觉自己被包裹进了一个滚烫的胸膛,沈涣之在我耳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温柔得像从梧桐枝头滚落的甘霖。越是细听他的呢喃低语,我便越觉得自己恍若在他身下化为一缕霞云,任凭他肆意怜爱。
春迟早暮,云雨初逢,唯经此夜,方知两情婉转,红烛尽燃,始觉一宵千金。
知谁言,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23.
大婚那日,我和沈涣之歇息得早,但第二日,直到日头高挂,侯府上,也没有人来唤我二人起床。
沈涣之早早便醒了,但他一支胳膊被我牢牢抱在怀中,倒让他不敢轻易挪动,只待到我彻底醒了,他才微笑着问我,昨夜睡得可好?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自觉力气已然恢复,只是身下仍有些轻微的酸痛,登时又羞红了面庞,只是低声跟沈涣之说,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