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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徐白静静看着他。

    冯苒不明所以。

    “……小姐要是过意不去,可以请我喝杯咖啡。”他笑道。

    冯苒笑着看徐白。

    徐白上前几步,距离这男人比较近。

    她穿着风氅,掀起一角:“王少爷,不如你自己去喝杯咖啡,好不好?少帅叫我练练枪的。若我实在烦了,就拿你练。”

    王嵩脸色骤变。

    第019章

    留宿

    徐白买齐了冬装。

    冯苒的司机帮着搬上车,送她们俩去徐家。

    “……那个王少爷,怎么落荒而逃?”冯苒还问。

    徐白:“不知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

    徐白没说什么,她只是把手袋放在腰侧,让它顶出来一角,看着似枪柄。

    她见过副官石锋的枪柄,就是这种形状。

    她觉得王少爷是故意跟着她们,目的不明。

    但肯定不带善意。

    她就是试一下。

    如果心虚,王少爷会被她的枪吓跑。

    ——她没猜错。

    王少爷瞧见了徐白的“枪”后,唇色都白了,眼神飘忽。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偏偏做戏本事一般,就连冯苒都看得出他的狼狈。

    而后徐白和冯苒又在百货公司逛了一个多小时,再也没“偶遇”王少爷。

    “……那个人,他是故意来撞你的吗?”冯苒后知后觉。

    徐白不想草木皆兵,笑道:“他不是走了吗?别说他了。”

    冯苒不提。

    徐白回想了下,也不知道今天那场“偶遇”是个什么意思:看着如此儿戏,又上不得台面。

    她把新置办的冬装分给妹妹和母亲,梳洗后睡下了。

    萧珩回到帅府,解下腰带、脱下军靴,堪堪在沙发里坐定,还没喝完一杯茶,心腹副官进来,有事情禀告。

    “……您叫属下这些日子看着点五小姐。五小姐与一位姓王的少爷走得很近。下午五小姐接了个电话出去,与那人在咖啡厅碰面,提到了徐小姐。

    属下自作主张,等五小姐离开后,把那人抓了回来。他说,五小姐叫他去给徐小姐花钱,然后借口纠缠徐小姐。”副官道。

    萧珩静静抬眸。

    副官心里打鼓,不知自己是否多管闲事了。

    “人呢?”萧珩问。

    “还关着。”

    “带我去看看。”他道。

    监牢内,时髦英俊的王少爷,挨了一顿好打,脸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他吓破胆。

    “是五小姐,她叫我纠缠徐白的。”王嵩哭着说。

    五小姐是萧琳。

    萧琳的汽车被萧珩砸了,她很生气。可她拿萧珩没办法,转而迁怒徐白。

    她的计策也拙劣:安排一个人去给徐白付钱,又纠缠徐白,把徐白又穷又贪婪的名声传遍南城。

    不仅贪小便宜,还勾三搭四。

    萧珩听了,揉了揉眉心,问王少爷:“你知道徐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吗?”

    王少爷吓得直哭:“可是,大家都知道您不会真的娶她。她家里落魄了。”

    他说完实话,又感觉不妥,找补说,“是五小姐逼我的,我不敢违逆她。”

    萧珩无奈。

    他高大挺拔,却没有壮汉那种粗鲁野蛮。

    相反,他气质斯文。面上虽然不带微笑,可眸光平静无波,看着脾气很好。

    故而,脾气极佳的萧珩,一刀将他捅穿的时候,王少爷低头怔怔看着胸口的短匕首,难以置信。

    萧珩擦了擦手上血迹,轻轻摇头:“处理掉。”

    副官应是。

    萧珩从牢房走出来,看着秋夜澄澈碧穹,眸光沾染了星芒,清冷如霜。

    没过几日,冯苒跑到徐白家里等着她。

    她很低声音告诉徐白:“少帅被大帅打了一顿。打得狠,脱了上衣打的,后背全是鞭痕。”

    徐白:“为何打他?”

    “上次我们去逛百货公司,有个姓王的时髦公子跟着咱们,你记得不记得?”

    “记得的。”

    “他死了。听说大帅查到是少帅杀了那年轻人,却又拿不出理由。”冯苒道,“我大哥告诉我的。”

    徐白:“……”

    “岁岁,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年轻人当时跟着咱们,到底图什么?我昨晚想了一夜,睡不着。”冯苒说。

    徐白拍了拍她的手。

    “别多想,肯定跟咱们没关系。今晚在我这里睡。”徐白道。

    她找了睡衣给冯苒。

    母亲做了小馄饨,给她们做宵夜。

    翌日,徐白早起时往帅府打了个电话,找萧珩。

    她只是问问。

    电话打通,仍是副官接的。请徐白稍等,然后去告诉了萧珩。

    和以往一样,萧珩不会亲自接徐白的电话。只是叫副官告诉她,晚上去别馆找他。

    晚夕,徐白下工后,先去了一处药铺,买了一盒子外伤的药膏;又买了一兜罐头。

    徐白等到了晚上六点,萧珩还没回来。

    “……帮我跑一趟高安弄,告诉我姆妈,我可能回去晚一点。”徐白对萧珩的女佣说。

    女佣道是,急忙去了。

    另有女佣安排了晚膳:“小姐吃一点吧。少帅可能有事耽误了。”

    徐白道好。

    萧珩不在家,她一个人吃饭反而很自在。

    女佣拿了书给她看。

    徐白挑了一本,坐在客厅灯下。

    不知不觉,一本书读完,自鸣钟响了九下,她才惊觉深夜了。

    “……我先回去了。”她对女佣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少帅受了伤,过来看看。”

    女佣:“我安排汽车送您,您稍等。”

    她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

    车灯一晃,室内光影掠过。

    女佣跑出去开了缠枝大铁门。

    萧珩进来,瞧见徐白先点点头:“军政府开个会,有点事耽误了。你久等了。”

    又吩咐女佣,“收拾客房,徐小姐今晚住这里。”

    徐白:“不用了,我还得回去,我姆妈会担心。”

    “我叫宋擎去告诉了婶母,她们估计睡下了。”萧珩道。

    徐白:“……”

    她还想说什么,萧珩又道,“明早我送你去同阳路七号,不会耽误你差事。”

    徐白没有再拒绝。

    她这次来,也是想和他聊聊。

    等了这么久,总不好半途而废。而聊一聊,估计得聊到很晚,再回去多此一举了。

    萧珩叫她稍等,又吩咐女佣准备宵夜。

    宵夜是鱼汤面。

    第020章

    妄念

    鱼汤面的做法,不算复杂。

    重点在汤。

    鳝鱼骨油炸后,加入新鲜鲫鱼,熬煮几个小时,汤汁浓白,鱼肉与骨几乎融在了汤里。

    面煮三成熟,再加入黑鱼肉片。

    做法简单,但味道中规中矩。不是太油腻,就是腥味过重。

    徐白只在萧令烜的小公馆吃过味道好的鱼汤面。

    “……不好吃?”萧珩见她吃了两口就不动筷子,问她。

    徐白:“我晚饭吃饱了,又没怎么动,现在不饿。您吃吧。”

    她没说鱼汤面有点土腥气,可能是鲫鱼挑的不太好。

    萧珩没吃晚饭,他真有点饿了,很快一碗面见了底。

    漱口后,两个人坐在沙发里,萧珩先点了一根烟。

    “我听阿苒说,大帅打了你,因为一个姓王的人。”徐白没等他问,说明来意。

    萧珩面上依旧无表情:“对。”

    “你伤得重吗?”

    “都是皮外伤。”他道。

    他香烟衔在嘴里,卷起衬衫的袖子,给她看。

    他手臂肌肤比手背白一大截,越发显得他那只青筋遍布的手精瘦有力。

    一条青紫色鞭伤,从上臂延伸下来。

    “都是这样的伤。阿爸用马鞭打的,特意叫我脱了上衣打。看着伤痕累累,实则不痛不痒。”他道。

    语气很平淡。

    不管是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看他表情,都不知道他的情绪如何。

    是怨恨大帅的严厉,还是后悔自己的莽撞?

    徐白看向他的眸。

    他回视徐白:“真的不重。你要是不介意,我解开上衣你看看?”

    徐白收回视线:“没事就好。”

    又道,“我买了点药膏,你叫副官替你擦。”

    萧珩吸了口烟,烟雾迷茫了他的眸子。

    他轻轻嗯了声。

    “那个叫王嵩的,你为何杀他?上次他特意骚扰我和阿苒。”徐白说。

    她以为,这件事里有什么猫腻。

    她怕自己卷进去。

    “他骚扰我未婚妻,伤及我体面。杀他,是警告我姆妈和小五,别自作主张;也是告诉其他人,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你。”萧珩道。

    徐白垂眸。

    萧珩打量她:“你好像不信?”

    “我信。少帅这么说了,我当然相信。”她道。

    萧珩见她还是不相信。

    她特意赶过来,还以为牵扯到了大事情里。

    答案不在她预想中。

    萧珩有点困了,一根烟抽完,他把烟蒂按灭,站起身:“早点休息。”

    徐白睡在楼下客房。

    女佣拿了套干净睡衣给她。

    睡衣一看就是女佣自己的,宽松柔软。

    徐白翌日早起,更衣洗漱;女佣又拿了雪花膏给她擦脸,还送上没怎么动过但已经拆了的胭脂和粉。

    这几样东西,都是比较便宜的。

    可能萧珩的别馆从来没有女人留宿,又是深夜,管事只能乱凑点送过来。

    徐白心中明白,临走时候赏了女佣一块银元。

    萧珩跟她一起吃了饭,送她去同阳路七号。

    外面下着薄雨,萧珩自己开车:“这几日差事如何?”

    “老样子。我已经摸熟了萧珠的脾气,跟她相处得很不错。”徐白道。

    萧珩:“过年前,她的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嗯。”

    “那你别找新的差事,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他道。

    徐白:“什么事?”

    “是我手头的一些生意,我想请你替我查一遍账。”他说,“我也给工钱。不会比萧令烜那边低。”

    徐白没作声。

    萧珩不强人所难。

    他说罢,见没回应,只是道:“你可以考虑。等你这边差事完了,咱们细谈。”

    “到时候再说。”

    萧珩把她送到了门口,下车替她撑了油纸伞,送她进去。

    送完了她,萧珩上午要见几个幕僚,没去军政府。

    他回了别馆。

    女佣把银元给他瞧:“徐小姐赏的。”

    萧珩拿着银元:“你服侍得很好?”

    “可能是我把新的粉和胭脂送给了她。”女佣说。

    萧珩看向女佣:“女人过夜,需要些什么?”

    “很多东西,少帅。”

    “你叫管事列个单子。大到窗帘、床单被罩、房间的沙发,小到一把梳子,都重新准备。挑了最好的买。”萧珩道。

    又说,“看得出她穿多大的衣衫吗?”

    “看不出来,得量尺寸。别馆的女佣,没人有像徐小姐那么高挑的个子。”女佣如实说。

    “叫宋擎想办法,徐小姐的衣裳鞋袜也要备几套。”

    吩咐完了,他把银元还给女佣,“少夫人赏的,你接着吧。你是我身边做事的人,往后听她吩咐就是了。”

    女佣道是。

    宋擎问了冯苒,知道徐白平时在哪家裁缝铺子做旗袍。

    前几日徐白还做了身衣裳。

    别馆忙碌着准备起来。

    萧珩楼上书房,几名幕僚与他正在商议大事。

    几省的军务,都在萧珩脑子里。

    休息时,他看到了一盒药膏,是徐白送过来的。

    萧珩拿在手里摩挲。

    他杀了王嵩,原本打算叫宋擎处理干净。

    而后发现周姨太生的二弟在跟踪,想要抓他把柄。

    萧珩打算将计就计。只是尚未安排妥当,老二把这件事捅给了父亲。

    大帅震怒,说他滥杀无辜。

    “……当年送你留洋,你说会改的。还是这个死德行,不把人命当回事。”大帅骂他,“姓王的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你杀他。”

    他大怒,抽出马鞭就打萧珩。

    萧珩没躲。

    可能偏心是萧家传统。

    爷爷偏心父亲,把四叔的功绩全部收拢,交给父亲;而父亲偏心二弟,妄图把萧珩手里的权力挪给二弟。

    父亲说他“诡异”。

    萧珩放下药膏,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

    子弹一颗颗填进去,萧珩对着窗户瞄准,目光幽静。

    窗户没关。

    一声响,锋利刺耳。枝头一只雀儿,悄无声息从树梢坠落。

    第021章

    看入迷

    薄雨微冷,寒侵袖底。

    徐白替萧珠换药,活动关节、揉按肌肉。

    她还会一点简单针灸,为萧珠通血活络。

    这是每天必做的,一般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结束。

    做完这些,休息片刻准备认字,萧珠想要吃点心。

    萧令烜这个时候上楼来了。

    徐白客气叫了声四爷。

    萧令烜扫视一眼她,从上到下:“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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