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看起来那么安全吗?余遥站在人家的屋里,把腰带系好,还不忘再度叮嘱,“总之以后不能这么随便相信别人,尤其是你这种身份和样貌,今天有江明溪,明天指不定还有谁呢。”
方堰轻轻嗯了一声。
余遥不得不说,他真听话。
她忍不住又絮叨两句:“我要走了,灯我给你关上,门也带上,你明天就把密码改了知道吗?”
方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这意思是说,密码不改?
余遥:“……”
刚说完他听话,他立马翻脸。
余遥只好实话实说道:“你最应该防的就是我了,我可是老色批。”
她吓唬方堰,“你知道我看上江明溪什么了吗?就是他那张脸和身材,你比他还好看,对我诱惑力更大,我只是刚失恋暂时还没想法,等我反悔了,你想后悔都晚了。”
方堰瞧着她,眼中并无波澜,“哦。”
余遥:“……”
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还是怎么地?
给她都整不会了。
她只好悻悻道:“我回去了。”
余遥说罢朝门口走去,不知道是心思不在,还是忘记了,另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没拿。
方堰瞧见了,想喊她,临到头来又停了下来。
等屋内的灯关上,外面的灯也黑了,大厅内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从床上下来,借着落地窗外的微弱灯光行到椅子前,将那件大衣拿在手里。
13、又忘记拿
凌晨四点多,余遥下楼取了车,边朝外开,边关注街道的两边,有点饿,想吃点东西。
她和方堰不一样,病号那个情况只能喝粥,她什么都可以,不挑的。
余遥车子刻意走的小道,马路边上的店面费贵,不适合开早餐店,倒是那些小巷子里很多,因为附近居民不少。
这地方她来过,家里有房子出租,时不时要过来看一看,所以对这片还蛮了解,熟门熟路绕进一个小胡同,没多久果然找到一家早餐店。
早餐店一般五六点正式营业,两三点开始准备,刚刚太早了,这会儿正合适,店家出锅了豆腐脑和稀饭,包子和饺子也有。
余遥要了碗豆腐脑和一笼灌汤包,边吃边想。
这个点她饿了,方堰肯定也是一样的吧。
他是胃上的毛病,不吃和吃多都容易出问题。
其实他家里有锅有碗,一应东西齐全,但是没有米面,冰箱空空如也,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她本来就不会做饭。
万一自作主张帮他熬粥,熬糊了可够尴尬的,要是再洗不掉,更尴尬,所以余遥没那么干。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余遥咬着灌汤包,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让店家再打包一碗粥和豆腐脑。
刚输过液的人只能吃流食,所以没买别的,豆腐脑也很清淡,应该没关系。
早上天冷,风吹的很大,余遥感觉碗里的凉的差不多,几口灌进去,灌汤包也一一塞进嘴里,付了钱,接过店家打包好的东西,就这么拎着几个塑料袋上车往回赶。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再晚的话人家睡着,她过去就是打扰。
余遥出了人多的小巷子后加快了速度,本来离的也不远,很快又到了新中大厦楼下,照例让大爷放行,把车停好,匆匆进了后门。
五点不到,起早的人很少,电梯都空着,余遥很容易等到一个,进去后摁了二十六楼,不到一分钟把她送到地方。
余遥下了电梯行在走廊间,步伐刻意拉大,片刻后站在了方堰的家门口。
方堰家里的密码很简单,才六位数,余遥一下就记住了,但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开,有点担心会引起方堰多想,觉得她骚扰等等。
在犹豫了刹那后,她还是选择了进,毕竟东西都买了,不送到位浪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方堰不会那么想的感觉。
余遥也不懂怎么回事,没由来的觉得方堰是欢迎她的,不是作假敷衍,是由衷的,能隐隐感觉的出来。
和他一对比,余遥现在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笨,江明溪那么明显的抗拒,她居然都没瞧出来。
打个比方,每次去找江明溪,江明溪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好像她不该来一样。
但是方堰不会,每次出现都能明显觉得他眼前一亮,在期待她来似的。
不知道是真欢迎她,还是教养太好,把负面的情绪都掩盖了下来。
反正就表面来看,余遥还挺受用,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的真实想法如何,余遥不想琢磨,毕竟过了今晚俩人也许就是陌生人,找机会把他给的多出来的那份钱还回去就好,那些有的没的没必要深究。
余遥到底还是摁了密码,叮铃一声,门开了。
其实她可以敲门,或者摁门铃,不想方堰拖着病身跑来跑去开门,正好知道密码,干脆自己来。
顺便叫他体会一把社会险恶。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那么随意把密码告诉别人。
余遥咧开嘴,露齿一笑。
她很快找到一旁的灯,摁亮后提着粥和豆腐脑进门。
*
一楼最大的一间卧室内,方堰听到动静,身子微微一顿,第一反应是——
余遥回来了,来拿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件大衣虽然破了,但只是一个个很小的洞,抽一点内侧的线,找专业的人可以补回来,修好后表面看起来和刚买来时一样,不影响穿搭。
他爷爷存了一件奶奶生前的旗袍,被老鼠啃过,就是用这种方法修复的。
方堰踟躇刹那,将衣服放回原位,又摸着黑赤足踩着地板上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回被窝里。
没多久房门果然被人打开,下一刻余遥的声音传来,“我刚刚找到一家早餐店,已经可以营业了,我自己吃饱喝足,给你也买了粥,还有一杯豆腐脑,都是热的。”
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示意方堰看,“给你放床头了,你自己不要忘了起来喝。”
余遥没开灯,去而复返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在方堰脸上看到什么不虞的神情。
这样最好,她俩眼瞎,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就着客厅不太能完全照进去的微光走近屋内,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方堰人在被窝里,道了句谢谢,声音依旧,听着不像嫌她烦一样。
余遥还在细细分辨时,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没多久一只手伸了出来去拿桌上的粥。
方堰可能在黑暗里待的太久,也有可能是她挡住了光,再加上床比桌子矮,视线有盲区,那只手摸了几下都没有碰到。
余遥几乎眼看着在昏暗环境下发着莹光的雪白五指胡乱探索,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不小心撞倒豆腐脑,她就在边上,眼疾手快接住。
将东西放回原位的同时,握住那一截皓白的手腕,像拿什么漂亮的物件,整个往上提了提,放在稀饭的那个碗上。
初碰上时那只手已经处于完全松懈,一点力道都没有的状态,像是任她作为一样,所以余遥很轻易达成目的,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她手松开时,方堰那只手还顿在一次性的碗沿边。
余遥也没管,只絮叨道:“现在还有点烫,你可以等会儿冷凉了再喝。”
她说着顿了顿,决定好人做到底,又搬动方堰的手腕,搁在另一边。挪走障碍后边将塑料袋膜打开散热,边望着那只被她放在桌沿后就一直一动不动的手。
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盛了。
感觉方堰就是什么昂贵的摆件,只要她想,可以随意搬来搬去,看不顺眼,放在这边,位置不好还可以调整。
主人完全没有意见,还很配合。
余遥:“……”
她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
方堰听到了,好奇地问她:“你笑什么?”
语调和语气都很正常,隐隐还能听出心情不错的轻快来。
余遥稍微放心了些,摇了摇头,没有说实话,“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把方堰比喻成物件了吧?
方堰没得到有诚意的回复,抿了抿唇。
余遥心大,没注意,看该弄的弄完,站起来,道:“这次我是真走了。”
饭已经买来,没她事了,可以回家安心睡大觉了。
余遥临走前突然想起来,“暖宝宝是不是变得很热了?”
那个暖宝宝她以前冷的时候贴过,可以热很长时间,而且到了中途会非常烫。
“等它很热很热的时候要记得揭下来,要不然会烫伤皮肤。”
这是真事,就像被窝里塞暖水袋,第二天发现脚烫伤一样,因为睡着后没有意识,感觉也会出现偏差,明明是热的,有时候会觉得冰凉。
隔天醒来已经晚了,脚上几个大泡。
她以前小时候干过这样的蠢事。
自己淋过雨,就不要让别人也遭受一遍了。
屋里很暗,看不清床上什么情况,方堰又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拉长,上翘,越发显得轻松。
看来真的没有被讨厌事多。
余遥--------------依一y?华很欣慰,人也大胆了许多,“烧退了没?”
方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的手是热的,量不出来。”
可能是盖的被子太厚,或者手摸了暖宝宝?
余遥自然地伸出手,“我帮你量吧。”
方堰没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余遥是见过他不情愿的时候,不想的话,他会拒绝,人并不死板。
余遥没了顾虑,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唔,好像退烧了,脑门是凉的。”
这是好事。
“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方堰没有躲开,任她的手放在额间。
前面拉手腕的时候方堰处在被动位置,这次主动问过了还是一样。
果然,确实不讨厌她。
余遥彻底放下心来,手收回,声音雀跃,“我就不打扰你了,走了。”
她直起身子,转身朝外行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方堰突然喊住她。
“余遥。”他语气很诚恳,“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来找我,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余遥微愣,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他。
其实她救方堰出来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尤其是浏览器查过之后,感觉别惹一身骚就够幸运了,没想到方堰居然想报答她。
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余遥愉快地答应下来,“好。”
能不能用上以后再说,先答应了肯定没错。
方堰收到准确的答复,刚刚坐起的身子没了劲一样,重新瘫回床上。
大厅内余遥关上他卧室的门,灯带上,正屋的防盗门也合上,双手插兜走过走廊坐上电梯离开。
人到外面时心情还很不错。
做好事最大的回报大概就是被帮助的人懂得感恩吧。
感觉自己做的事有了意义不说,还很有成就感。
余遥坐上车,踩了油门往家里赶。
*
新中大厦的二十六楼,属于二六零八房的一楼卧室,方堰缩了缩身子。他虽然挂了吊针,没那么疼了,但偶尔还是会一阵一阵的轻微抽痛,过了那段时间就好。
方堰忍了一会儿,身上渐渐恢复了些体力。
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刚刚余遥触碰过的额间,那里似乎还存了些温度,能感觉被覆盖后的沉重和温热。
方堰想起什么,视线微挪,看向床头柜。
一碗粥和一杯像奶茶一样封了口的豆花立在桌边,静静显出一抹剪影。
方堰手放下,撑起上半身坐在床沿,将柜上的粥拿来,一手端着,一手捏着勺子搅拌。
捏勺子的那只手打圈时,手背上封针口的白色医用胶带在黑暗里晃了晃,十分显眼。
方堰盯着那胶带看,依稀还能记起有人牢牢摁住针孔的触觉和指头上的力道。
肚子上的暖宝宝越来越热了,渐渐到了能忍受的极限,方堰粥暂时放在一边,抽出衬衫掀开瞧了瞧。
原本白皙的腹部红彤彤一片,像是被打了一样。
他站起身,在屋内寻找,打开最边上的衣柜,拿了一条围巾出来,折成方块塞进衬衫下,隔开暖宝宝和肚腹之间。
暖宝宝贴在衬衫上。
方堰重新坐回床头,肚子又开始抽疼,他倒回床上,忍过了那阵子后再度起身,端回一次性碗时粥已经凉的差不多。
他继续用勺子搅拌,边搅边喝,漏了底才放下。
刚躺回床上,想起一件事。
方堰歪头,朝一旁看去。
床头柜的不远处有一个椅子,椅子背对着床,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挂在那里。
因为余遥刚刚没开灯,所以没瞧见,又忘了拿。
14、白跑一趟
凌晨五点多,余遥已经到了家。她因为上班加上有‘男朋友’的原因,爸妈特许单独让出一套比较好的单身公寓给她,离她工作的地方近,还方便‘男朋友’来。
不过‘男朋友’一次都没有光顾过,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的男白月光,想摘天上的明月,看不上她这颗小草。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遗憾,没能睡上他,现在是遗憾没有打爆他的头。
余遥脱了鞋进屋,衣服都没换,直接扑倒在床上。忙活了一夜,就算她是个铁的也会累。
这个累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离了人,没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出意外情绪开始低落。
之前也这样,尤其是交了男朋友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男朋友会变得矫情。
单身时哪里受伤自己一抹就好,再不济涂点口水,泥孩子没那么讲究,有了男朋友会发朋友圈,希望被看到然后安慰。
他没有就会心烦,思考他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厌恶她,懒得理她?
一整天都在琢磨,导致什么都干不好。
次数多了有了经验,余遥心中大概有数。
过两天就好,这两天就先低落着吧。
余遥人在床上,死鱼一样翻了翻身,褪下风衣和衬衫,裤子一脱钻进被窝里。
临睡前想了想,将手机从地上捡回来,调成静音,明天的闹钟也去掉。
月底了,她这几天不上班,要忙着收租。
家里只有六口人,但是却有几千套房子,本地外地都有。
每次月底她爸妈都要开车到处去别的地方收租,爷爷奶奶忙着捡破烂,并不愿意掺和,只有她和弟弟在本地管着,一人分了一个片区。
她这片三天时间大概要收几百套的样子。
现在科技发达,可以微*和支付*,大家也都加过联系方式,一般情况下多数租户还蛮守规矩,到时间自己转钱过来,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故意拖欠房租啊,拿什么什么不好,要换,不给换就威胁不交房租等等,还有确实困难要求通融的,什么情况都有。
要她一一验证然后根据情况处理。
现代人起的都不早,晚一点再去没关系。
余遥脑袋闷进枕头内,呼呼睡了过去。
*
早上五点半,江明溪还在打方堰的手机,希望能联系上他,号码不通换成微*,还是不行。
他有些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琢磨自己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
和那个私信的交谈记录清理,通讯删掉,购买药的联系方式解决,除此之外给方堰喝的那瓶饮料早就带走,半路扔进河里。
家也回去了一趟,所有用品收好,连同被切开的半截手铐,扔去窗外的那副也捡回来,统统二次处理。
真的没有遗留了。
但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是方堰,他确实可以把证据都解决,但方堰要弄他,根本用不着那些,他有的是法子。
江家是有实体生意的,方堰只要搞个对应的公司,拉他家的单,比他家便宜,质量好,很容易就能围剿他家。
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仅是他一个人,他爸妈,爷爷奶奶都会跟着。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大家当了那么久的富豪,如果真的破产负债,打压到没有生路,很有可能会跟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一样产生极端跳楼投河的想法。
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就为了睡他一觉干这种事。
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塞浆糊了吗?
江明溪后悔不已。
其实他惦记方堰多年,一直有贼心没贼胆,但那个私信经常怂恿他,告诉他下了药就算做了什么对方也不知道,时不时强调一遍,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影响了他,让他觉得就算真的对方堰下手,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还能得到想要的。
他就这么误入了歧途。
我真该死。
这下谁都救不了我了。
江家怎么可能和方家媲美,先不说方堰,就他爸妈,虽然俩人都离了家族,但是一个入赘到超级世家内,一个本身就是超级世家,要不然当初方家也不可能和他母亲那边联姻,俩家本身就是强强联手。
总之就算没有方家,他爸妈混的也不差,方堰更是继承了鼎立一半左右的股份。
他不仅是最大的股东,还拥有表决权。手里握的都是原始股,签过合同的,一股等于两股,也就是说方堰一个人拥有一百零二股的表决权。
鼎立所有股东加在一起,散户也添上,表决权也不如他,他否决的话,所有人同意都没用,鼎立真正做主的人是他,只要他不做让集团走上灭亡的决定,其他股东根本无权干涉,拿的相当于分红股。
原始股散落的很少,基本都在方堰手里。
方堰来真的,想玩死江家简简单单,鼎立有那个金钱和精力。
江明溪坐在医院的轮椅里,只觉天塌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现在就起了极端的想法。
如果我死了方堰肯定会放过我的家人。
但是他不想死。
我还能怎么办?
江明溪握着手机,在想办法,心思都在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上,连医生给他打石膏都没觉得疼。
他的腿跳下来的时候轻微骨折,当时又过于害怕,没有急着治疗,先去清理他作案的证据,一直拖着断腿,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严重,拍片、上石膏浪费了不少时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他实在太担心,忍不住又给方堰打了个电话,铃声一直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就在他放弃打算重新拨的时候,手机突然显示通话状态。
他精神一震,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先道了句‘喂’,是个十分陌生的声音,和方堰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同。
他拿着手机,有些迟疑,“你是?”
对面没有废话,直接告诉了他,“我是简尚的老板,这是你的手机还是你朋友的?掉在我们店了,哦,还有一件外套。”
简尚是昨天打斯诺克的地方。
江明溪微楞。
所以说方堰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没在身上,忘在人家店里了?
方堰昨天有穿外套吗?他居然没有印象。
江明溪仔细想了想,昨晚他下班后车子开出去一段路,方堰才问他有没有时间,他立刻回去,但当时方堰已经在了。
坐在角落的沙发内,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垂着眉眼,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线条优美,无懈可击。
当时旁边有人抽烟,淡薄的白雾在狭窄的偏僻地方升起,环绕在四周,将那人藏在后面,更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如皓月当空,云中聚雪,遥远又高不可攀。
江明溪那会儿全部注意力都在别的上面,是真的没留心方堰有没有带外套,手机又放在哪。
“喂,怎么不说话了?”
他许久没有回应,对面有些疑惑问他。
江明溪回神,“是我的,我马上去拿。”
正好他腿上的石膏已经差不多,趁着医生去卫生间洗手,让护工推着轮椅逃跑,先去拿东西。
方堰的手机里也许会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内容,如果被他得到,搞不好可以救他一命。
江明溪出了医院,被护工扶上车,踩了油门就走,他摔断的是左腿,还能开车。
五点四十分,时间太早,这个点街上车很少,江明溪一路紧赶慢赶,很快到了简尚门口。
他一瘸一拐逃跑的样子被余遥看到过,怕余遥一个医院一个医院的来找他,所以特意去了远的,离市中心近,一路赶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五点五十,将近六点钟,简尚还没开门,老板住在店里,据说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吧台有声音,这才接到的。
他说手机里有重要东西,很急着要,老板才愿意让他这个点来。
江明溪瘸着腿,艰难走到店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有人头顶鸡窝跑过来,隔着一层被锁的玻璃门迷茫看他。
江明溪直接道:“手机和衣服,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来拿东西。”
老板眼神更加迷惑,“你不是来过了吗?”
江明溪蹙眉,“我没来啊。”
老板摸着脑袋,一脸懵逼,“可是刚刚有个人来拿东西,我以为是你就给他了。”
江明溪一惊。
方堰来过了?
把东西拿走了?
白跑一趟?
15、方堰秘密
早上的六点整,新中大厦二十六楼,二六零八房内,一片昏暗的卧室里,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亮起。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睁开眼,盯着那部新手机看了一会儿才拿过来,接通后对面是他助理的说话声。
“老板,东西拿回来了。”
他确实没有保姆也没有阿姨,不过有两个生活助理,负责处理生活上的一些杂事,二十四小时待命。
方堰轻轻嗯了一声。
助理是两班倒的,白天有白天专门跟他的,晚上也有,本来在另一个住宅待命,他昨晚没有去那家,来了这边,事后拿抽屉里备用的手机联系上的,让当天值班的帮他把掉在简尚的东西带回来。
方堰仰面窝在被子内,想了想又道:“你再去办一件事。”
他压低声音,和对面的人详细沟通过后挂了电话。
手机往桌上一丢,闭上眼,继续睡觉。
顿了一下,又睁开,侧目朝不远处的椅子看去。
那件深蓝色的大衣还挂在那里。
外面被江明溪碰过,有他的气息,但是里面都是余遥的。
后来余遥隔着衣服几次抱他,又沾满了属于她的味道。
方堰忽而掀开被子下床,几步走到椅子旁,将上面随意搁置的衣服拿在手里,携着大衣重新回到床上,把它套在自己身上。
穿袖子的时候,手腕上似乎再一次传来被捏紧的触觉和体温。
他闭上眼,到现在还记得余遥给他穿的步骤和细节。
她的手热,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清晰的透过来。
方堰三岁的时候爸妈离了婚,当时爷爷以他年纪太小为由阻止过,甚至拿股份威胁他们,但两个向往自由、觉得孩子不该捆绑他们的年轻人还是毅然决然离开。
爷爷年纪太大,经常生病住院,还要管顾着集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为了不让爷爷担心,他很小就开始独立生活。
一个人待久了,渐渐习惯,甚至爱上这样的日子,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离得太近都会厌烦,很奇怪,余遥不会。
她拉了他的手,抱了他,背了他,他一点不适都没有。
甚至有点喜欢她手上的热度和被紧紧攥住手腕、半扛半抱的感觉。
方堰将那件深蓝色大衣的帽子拉上来,宽大的帽檐盖在脸上。
原来我不讨厌和别人接触,只是要看对方是谁而已。
*
离鼎立不算太远的一座大厦内,二楼的简尚,江明溪失魂落魄,刚准备离开,已经回去准备继续睡觉的老板突然追了出来,“等一下。”
他叫住江明溪,“我才发现,掉了个钱包,应该是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滑出来了。”
他问江明溪,“到底你是钱包的主人,还是那个人?”
昨天俩人在这里打球,都长得不错,尤其是另一个,气质很独特,他还有点印象,但不知道具体是谁的。
“那个人,不过我是他朋友,本来想帮他取的,没想到他叫了其他人。”
江明溪指了指一个方向,“我们是那边不远的鼎立,那是我们董事,你把钱包给我吧,我帮你还给他。”
他怕对方不信,拿出名片,本来离得就近,鼎立的名声附近的人都知道,对方看过之后笑了,“是江总啊,江总的大名我听过。”
见是第一次见,不过听朋友提起过,据说投资很厉害,有个朋友跟着他,赚了不少钱。
他反复看了看名片,确认身份无误后将那张纸塞进口袋里,另找了张自己的,合着钱包一起递了过去,“江总以后多多关照。”
钱包里没有钱,只有银行卡,银行卡必须知道密码,主人补办也方便,所以不用顾虑,他直接给了江明溪。
江明溪接过来,口上客套两句后急急和对方分离,回到车上,门一关,有些激动的打开钱包。
黑色的卡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金卡和银卡,有银行的,也有消费卡。
江明溪不死心,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所有卡掏出来,每个袋里也没有放过,终于在一张银行卡的背面,摸出一张照片来。
看起来有些年头,边角微微发黄,照的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隔着一层网架,那女孩站在路边,手里提着方便袋,里面装了几样零食,另一只手臂和腰间夹了个篮球,指头上贴着创口贴,在骨节位置,食指和中指都有。
身上穿着校服,‘南阳二中’几个大字十分显眼。
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精神,即便只是照片,也能感觉到是个爱笑阳光活力的女孩。
是谁?
方堰喜欢的对象吗?
江明溪望着那张照片,和上面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眼熟。
是谁呢?
想不起来,只隐隐记得余遥以前是在南阳二中上的学。
等等!
马尾,骨节贴创口贴,抱着篮球,会打篮球的女孩子可是很少见的,恰好余遥就是。
余遥也绑马尾,她嫌头发碍事,每次都会高高扎起,一点刘海都不要,有时候还会盘起来,连垂下来的部分都不喜欢。
骨节贴创口贴是因为她练拳,经常伤到那个位置。
再加上那股子青春生机的模样。
绝对是余遥!
方堰的钱包里怎么会有余遥的照片?
还搁在银行卡的后面,不想让人知道一样,如果真的不想让人晓得,直接扔掉就好,没有说明很重要。
什么情况下一个男的藏女孩照片,那个女孩对男的来说还很要紧。
江明溪不傻,一下就猜到了。
方堰……喜欢余遥?
作者有话说:
已经v啦,为了庆祝上架,入v后的前三天发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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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少年时起
江明溪其实想否决的,
但他想到了自己。
他手机是双系统的,一个是工作和日常使用的,还有一个密码只有他知道,
里面藏了什么也只有他晓得。
由自己的情况扩散一下思维,方堰绝对跟余遥有渊源。就算不是喜欢的关系,
也是很在乎的人。
江明溪拿着那张照片,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起来前阵子,
余遥带着自己做的寿司,过来公司找他,
说想让他感受一把有人带饭的幸福。
寿司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打开里面乱七八糟,大概是在路上或者别的原因撞到、倾斜导致的。
上面的肉松散落,沙拉酱和番茄酱弄的到处都是,卖相很差。
余遥还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