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狼王好像睡着了,好久才又动了动,把背上的另一个伤口给她看,卿鸢看了看,感觉这个伤口太浅了。她得赶紧让狼王回复控制变形的能力,不然这么大的伤口她治着太费力了。
这种没太多毒素的伤口,治完了也不能让他恢复太多能量,效率太低了。
卿鸢跟他点菜:“要最严重的伤口。”
黑狼王捂着狼吻,只把眼睛转向她,又凶又冷地看着她,沉默地拒绝她的要求。
等一下,卿鸢感觉有点不对,走向他的眼睛。
黑狼王把眼睛转回去,还闭了起来,爪子也默默地紧了些。
但卿鸢还是看到他眼下被打湿的毛毛了:“你哭了?”
黑狼王眉心那里皱了起来,大爪子把眼睛也盖了起来。
“你还是第一个被我治哭的哨兵呢。”这当然是瞎说的,卿鸢也不记得还有没有人被疼得掉生理眼泪,“好菜呀。”
狼爪拿开,被水洗过,更冰冷通透的狼眼静静看着她,对猛兽天然的恐惧便从卿鸢心底溢出来。
还是凶的,卿鸢见好就收:“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被我弄哭了吧……”她看黑狼王要站起来,退后了两步,“把你最严重的伤露出来,我替你保密。”
黑狼王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侧躺在地上,被泪水打湿又被爪子揉乱的毛毛衬得那双兽眼有点叫人心疼。
卿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治个伤有必要这么忍辱负重的吗?
她刚要催黑狼,就见大黑狼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抬起了后腿,向她露出落着深深伤口的腹部。
啊……卿鸢好像懂他为什么那么羞耻了。
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不看那里挑战,卿鸢像是落枕了一样,歪着头,把手放上去。
她都不敢想黑狼王这个体型对应的那里得多恐怖。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小一点啊?卿鸢一边吃,一边默念这个问题,可能是她的念力太强,黑狼王真的变了。
而且一步到位,直接变回了人形。
卿鸢先是被狼尾轻轻放下,接着感觉到手心触感变得不同,原本比她手掌都宽的伤口恢复了正常宽度,刚要松口气转头看看疯狼其他地方的伤口,目光在人鱼线弧度最深的位置停了一秒,猛地把脑袋咔地拧回来。
正好对上咬着自己手腕狠狠看着她的疯狼的眼睛,她只好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穿衣服?”
诀隐不能松口,瞪了问他无语问题的向导一眼,她是亲眼看到他把作战服挣破变成狼形的人,还问他为什么没穿衣服,狼尾覆在她不愿意看到的地方,双眼在看向夜空的瞬间绷不住狠劲儿,逐渐失焦,有凉凉的液滴从他的眼角流进头发里。
卿鸢问完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没再说话,默默顺着伤口位置往下移了移。
离狼尾还有一段距离呢,被治疗的人就不干了,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卿鸢看向他。
才变回人形几分钟,疯狼的样子就相当糟糕了,眼睫和鬓发都湿漉漉地黏成一缕一缕,脸上的潮红艳丽欲滴,耳朵,脖子,锁骨,甚至连蓄着力量的胸膛都湿淋淋地泛着浅红。
咬着手腕的唇像是被什么狠狠揉搓过,红润润的,实在压抑不住的时候,他会放开稍微手腕,堵着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喘息,所以导致被咬的手腕边缘有好几个深深的牙印,同样也溢着红晕和水光,修长的手指无力地垂着,这个时候,才叫人发现,这么凶的狼族的指尖竟然透着粉。
偏偏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这副狼狈又羞耻的样子,感觉到卿鸢看向他,他低眼看向她的眼神还那么凶恶冷厉,两者造成了巨大的反差,莫名叫人想把他欺负成更糟糕的模样。
他抓她手腕的手好像也用不太上力,卿鸢坚持继续把手按在他伤口,并稍微加大了一点力度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抓了她一下,便随着身体一震松开了手指,收缩的腰腹肌肉让他下意识地蜷起长腿。
诀隐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会多么可怜,别开脸不让卿鸢看他失神的眼睛,可越是羞耻,克制,反应越大,微微凹陷的脊线弓起,宽肩也为难过而收紧,如蝶翼般漂亮的肩胛骨打着颤,狼尾紧紧缠着自己,像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卿鸢都想举起手证明她真的没碰不该碰的地方。
疯狼这是太敏感了,还是太纯情了?
无论是哪种,都和他平时的样子相差太多了。
所以他才会因为从诀君那里分享到的感觉用刀割自己吗?
这还只是徒手吸收毒素,如果做精神连接,他不得……
卿鸢思考问题的时候,诀隐缓过来了一些,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且咬牙切齿:“滚开。”
他知道他可能会反应很大,毕竟从诀君那家伙得来的感觉已经打了很多折扣,却还是叫他无法忍受。
但被她弄成这样,他也是没想到。
他怎么会这么下贱,恼羞成怒的诀隐只想让她赶紧离开,然后把自己这具身体撕碎。
他竟然叫她滚开?卿鸢本来都要收回来的手又落了回去,还往伤口末端滑了一下。
“嗯……”诀隐来不及堵住自己的嘴巴。
“这不是叫得很好听吗?”卿鸢把手心摊开,她还没吃够呢,他凭什么说完就完,当她是什么挥之即去的仆人吗?“继续。”
诀隐想抓她的手,明明都在她的手腕边了,却因为手指绷直,无法收拢。
他的齿缝间气势汹汹地碾出她的名字,可惜中间伴着无法克制的喘息,让恨意彻底变了个味道:“卿。鸢。”话尾更是飘起来,带出一声让他想要把自己的喉咙撕开的声音。
卿鸢的指尖也一颤,说他叫得好听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气他,疯狼叫得确实……
可惜,诀隐很快又咬住了自己,一声不吭,只用眼神对她千刀万剐。
卿鸢并不怕这头病狼,加速把他伤口里的毒素吸出来,都被他骂滚了,那她至少得吃饱。
诀隐快要虚脱了,越虚越凶,中途还骂了句脏话。
这句脏话解开了卿鸢施虐欲的封印,捏住他的下颌:“你再骂?”问话的时候,她把指尖压进他的伤口。
疯狼一开始不肯认错,虽然不再骂她厌恶到一听就炸的脏话,但还是死瞪着她。
他那一身的伤口,就像给卿鸢准备的,折磨他的刑具一样,她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又碰碰那个,把嘴硬的哨兵弄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卿鸢发现他最怕她碰他被常年作战服遮蔽的位置,他根本不像他表现的,至少在这个时候,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没有廉耻心。
相反,他的羞耻心和他一样敏感,她只是握了一下他受伤的手就让他耳朵红得近乎滴血,又想躲开又想缠上来。
卿鸢反倒不急着处决他,慢悠悠地用这些伤口吊着他,让这个嚣张而又没有礼貌的哨兵清清楚楚的知道骂脏话的下场。
但她还是高估了他的耐受力。
哨兵肌理结实的后背离开地面,脖颈的线条像是要被他自己扯断了一样,艰难地用手抓住她的手,闭起永远无法乖顺的眼睛,用近乎气音的声音阻止她:“不能继续了。”
“我要,我要发晴了。”
卿鸢听到他的话手一松,最后一点毒素也刚好跟着她的手被提出来,很快消失在她的手心。
迦涅跟她说过,异化狼族发晴意味着狼族暴乱的开始,那群平时就很流氓很疯癫的恶狼很可能会把诀隐和诱使他发晴的对象都给杀了。
而且狼族发晴会兽性大发,那是连诀君,正统群狼也没控制住的。
卿鸢看着疯狼,他也看着她,他漂亮的眼睛通红,眼睫倏地一眨还有眼泪掉出来,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继续死盯着她,眼神冷厉。
和刚刚让她停下来的样子不同,充满挑衅和恨不得把她咬在嘴里,把骨头都一点点磨碎的狠劲儿。
“你想被我撕碎吗,记仇的向导小姐?”
“想的话,你就继续。”
“看看是你先玩死我,还是我先失去理智咬破你的喉咙。”
他说着,还抓起卿鸢的手按在他胸口的伤口上。
卿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疯狼像被烫了一下放开了她的手,低下头,从咬住的唇间溢出颤音:“嗯……”接着抬起挂着破碎眼泪的绿色兽眼凶狠地看着她,喘着气放话,“来啊,弄死我。”
卿鸢一脸无辜,不是,这不是你抓我手弄的吗?这算碰瓷吗?
按他这种又菜又爱玩的体质,确实是他先被她玩坏的可能性更大。
卿鸢感觉肚子有点撑了,看向远方,月亮快要落下了。
她又看了看靠在那里狼狈得好像一滩烂泥的疯狼,不,应该是“病狼”,她故意捏捏了他汗津津的下颌和趴下去的狼耳,引得他花完最后的力气用眼神刀她:“今天就先到这里。”
她大概知道,如果下次诀隐还需要她治疗的时候该怎么做了。
这头疯狼敏感爱害羞,耐受差,但又很禁得起折腾,还算比较持久,她只要把握好分寸,一点点慢慢来,就能从他身上吃到足够的毒素,哦,还有积分,她差点忘了,这头疯狼也是S级哨兵,再加上异化哨兵的加成,积分系数很高的。
最关键的是,他对她这么凶,她怎么折腾他都没负罪感。
但他仍然不是她首选的治疗净化对象。
诀隐没怎么缓过来,就站了起来,冷冷地叫卿鸢跟上他,他送她回营地。
卿鸢有点迟疑:“你打算这样和我一起回去吗?”他的狼尾倒是能遮住该遮的,但谁看都知道他没穿衣服,看看树枝,“你要不要做个树叶隐皱眉:“不。要。”
卿鸢觉得这头疯狼真的挺精神分裂的,刚刚被她碰一下手就臊得不行,转头又可以只缠着条尾巴,大咧咧地走进营地。
那群黑狼还没睡,卿鸢以为他们看了诀隐的样子肯定要起哄怪叫,可,她在进帐篷前都没听到他们的声响,趁关门禁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狼神情莫测地看着她,直到被诀隐冷冽地叫走才收回目光。
第37章
就要升破级
好奇怪,
卿鸢在帐篷里漫步目的地检查了一圈,为什么总感觉有坏东西在暗中观察她呢?外面都是哨兵,不可能有异种靠近啊。
难道是她被那群总爱盯着人瞅的黑狼搞得神经质了,
卿鸢确定帐篷里没问题后,解开作战服,打算给自己清理一下,
虽然这个世界有更便捷的科技,
能“一键清洁”,
但她还是更喜欢用温水擦擦。
解开作战服的同时,
缠绕她的窥视感消失不见。
卿鸢又在帐篷里看了一圈,最后看向镜子里满脸困惑的自己,她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向导安抚一下她越来越不正常的精神?
当她走出帐篷的时候,
戎予已经带队回来了,
两支猫猫队找到了目标人物的具体位置,他们要去和他们汇合。
卿鸢振作精神,
轮到她的主场了,
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电量,
正要跟上戎予他们,有人在身后叫她:“向导小姐。”
卿鸢打了个哆嗦,不是说这个声音不好听,
相反,这个声音很好听,
好听到让人能瞬间由此展开生动的联想,眼前浮出鳞片绚丽的软体动物贴着滴水的岩穴游走的画面,
耳边响起吐信的嘶嘶响,鼻子里飘进潮湿腥甜的味道。
哨兵又叫了她一遍,来到她的身边:“卿鸢向导。”
卿鸢回过神,
抬头看向覆着半面具的哨兵,他的竖瞳看向她:“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不太方便,卿鸢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和他来到旁边,走的时候,特意在乌曜他们那刷了下脸,让他们看到是玉京队长把她带走了。
卿鸢努力抛开个人偏见,向哨兵队长表明她会认真完成任务的态度:“是治疗目标人物的事情吗?我看了戎予队长给我的资料,目标人物的等级都很高,精神体也比较特殊,对我来说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我会尽力……”
玉京看着表决心的向导,竖瞳时而扩张时而缩成直线,耐心等她说完,才开口:“治疗的工作不是那么紧急,向导小姐尽自己所能处理一下就可以。”
卿鸢有点不明白,带上她的原因不就是目标人物的伤情严重,需要她进行紧急救助吗?
哨兵用他湿冷又蛊惑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目标人物在污染区失联了太长时间,受到的精神污染可能已经质变,表面看起来和我们还是一样的,实际早就不属于人类的阵营里,这样的哨兵如果跟着我们回到军区,将会给我们,给军区带来无穷的隐患。”
不属于人类的阵营?是异种的阵营吗?卿鸢越听越迷糊:“所以呢?”
“所以,需要向导小姐在和他们进行精神连接的时候,审讯,或者说,拷问他们。”
卿鸢又想起她前世那个经典表情包了:“我?”
她是听说过,有些天赋很高的向导和哨兵会在很小的时候,被挑走进行特别的训练,经过重重考验后,成为审讯官。
一般的分工是,向导负责引诱或逼迫受审对象打开精神巢,放出精神体,再由拥有特殊“拷问”技巧的哨兵进行审讯。
让她这一世的家长非常羡慕的主家里就有被选中的天之骄子,卿鸢依稀记得去给老太太祝寿的时候,看过其中的两个应该是她表哥……卿鸢算不明白亲属关系,也懒得算,或者什么的年轻审讯官。
他们好像还是双生子,一个哨兵一个向导,都是S级,把她的家长馋得回来叨咕了他们一个月,当她检测出向导天赋后,她家长还费了好大的劲,联系对方,想点拨点拨她。
但卿鸢感觉这对“表哥”有点吓人,露了个脸就假装身体不适溜之大吉了,为此她的家长又念叨了一个月,说她暴殄天物。
话说回来,她没经过相关培训,还在摸索如何更好地治疗净化哨兵的路上,为什么会安排她来做这种事情。
她做不来啊,没有审讯的脑子,也没有拷问的胆子。
竖瞳哨兵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不带感情地安抚她的情绪:“向导小姐不用太过担心,我会辅佐你撬开哨兵的巢穴,逼着他们与你坦诚相见,你可以放开去做,就算不小心弄坏了他们,也有我为你兜底。”
谢谢他的安慰,成功让她更不知所措了。
审讯官在军区的地位和“鬼”差不多,很少有人见过,或者说,很少有人在见过他们后,还能好好地回到军区,就靠口口相传的“鬼故事”,就叫很多人听到审讯官便下意识地打冷战。
他们审讯哨兵时毫不手软,为了得到想要的,什么手段都会用上,一些哨兵经受不住,就会精神巢崩塌,精神体破碎,这种伤害往往都是永久性的。
0经验0培训上岗的卿鸢现在不仅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审讯过程里,被哨兵反噬,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她不小心弄坏了。
卿鸢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哨兵队长:“我可以不做这个任务吗?”
“可以。”玉京没有波澜地转达上层的指令。
卿鸢松了口气,为表达她的感谢,她这次格外真心地承诺:“我会好好治疗他们的。”
“向导小姐的治疗任务也会一并取消。”竖瞳扩了一下收紧,“不确定的威胁必须即刻原地销毁,不能给他们机会回到军区。”
卿鸢怔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派这么多人参加救援任务,结果,要把救援目标都杀掉吗?”
“这次的任务有许多分支,救援任务只是其中的一环,就算失败也有很多备选方案,不会影响整体任务的完成。”
卿鸢眉头紧锁地纠结了一会儿:“那我还是做吧。”
至少还有操作空间,如果她不接任务,救援目标就彻底没生还的希望了。
虽然她和他们也没关系,见都没见过,但让她毫无负担地冷眼旁观他们被“销毁”也不太可能。
想到审讯,卿鸢就不舒服,脸色都有些难看。
“向导小姐,您还是很累吗?”
她抬头看到戎予看着她,过了一晚上,卿鸢看到他还是会立刻想到她给他治疗时的画面,苍白的脸上晕开红:“没事,我不累。”
不像她反应这么大,戎予表现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眼,也没有反驳她,只是叫来神鹿:“前面的道路可能会比较难走,向导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坐着它。”
卿鸢侧目看那头浑身散发着银色光辉的神鹿,有些心动。
“鹿毛短,背上还没肉,啧啧,连个抓的地方都没有。”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卿鸢看过去,缺耳朵哨兵走出来,他的手摸着黑狼的大脑袋,微微抬着下颌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戎予,又去看神鹿的鹿角,“看鹿角的样子,还是在发晴期。”目光放到卿鸢身上,意欲太过明显,导致他的漂亮脸蛋看起来超级邪恶,“不舒服也不安全,向导小姐还是试试我们的黑狼,毛多,背上还都是肌肉,坐上去特别舒服,只要是您愿意哪里都随便抓,我们保证不会让向导小姐掉下去。”
好好的坐骑介绍,被黑狼森冷的语调一说,变得特别危险,卿鸢果断选择了神鹿。
神鹿屈起前腿,卿鸢很轻松就骑了上去。
根本不像黑狼说的那样,非常舒服,她调整好姿势抬头,看到所有哨兵,包括对一切都不是很关心的竖瞳哨兵都在看她,反倒是神鹿的主人戎予把目光投向侧边。
怎么?这个世界不这么骑东西吗?她的姿势哪里有问题?
她看向戎予,小心翼翼地抓住神鹿的长颈:“这样可以吗?”
戎予低下视线:“只要您感到舒适就好。”
“很舒服。”卿鸢满意地勾起唇,神鹿稳定性好好,步伐优雅还不颠簸,身上还有种温柔温暖的力量流向她。
戎予和自己的精神体稍微保持距离,抬起手,按了按眼角的金属钉。
方圆百里的异种应该都被杀光,或者杀怕了,不敢再冒头挑衅,除了地面有些泥泞,路上都很顺利。
在目的地等待的迦涅看着面前的几队哨兵走近,开口与他们打招呼:“卿鸢向导,你们到了。”
被单独点名的卿鸢看向黑皮白眼的哨兵,他神情还是很淡漠,仿佛没注意到他光明正大地无视了一堆人。
都这么会装,哨兵都学过演戏吗?
卿鸢也不好表现出别的点了下头:“嗯。”
寂吾没说话,但他的大缅因哒哒跑了过来,仰着脑袋冲骑在神鹿上的卿鸢喵地叫了一声,好像更加蓬松的大尾巴摇啊摇。
卿鸢心痒痒,摸摸神鹿:“放我下去吧,谢谢你。”
神鹿顿了一下,屈起前腿,卿鸢刚落地,大缅因就过来蹭她的腿,卿鸢蹲下,一边rua它一边问:“伤员在哪里?”
她看到了几个菌丝包裹出来的茧。
迦涅小队的副队难得开口介绍情况:“他们就在里面,菌丝有可能侵入他们的精神巢,和他们的精神体长到了一起,所以我们没有擅自挪动他们,在等向导为他们做检查。”
卿鸢的目光被他吸引,他的猫猫耳朵是金属的,唇下一左一右各打了个金属钉,右侧眉梢也是钉钉环环都有,加上一对很是诡异的金属瞳孔,看起来很好看,但又邪邪的,卿鸢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机器猫(邪恶爱打孔版)。
这位副队一看到她就是爱答不理,甚至睨视她的样子,今天却看向她,搞得卿鸢有点不自在,把目光收了回来。
感觉腿边有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到,一只长了三条金属大尾巴的猫猫很是无意地蹲在她旁边,很是无意地用刚好能碰到她的流体金属尾巴扫着她的小腿。
那三条大尾巴真的很妖娆,不看耳朵,还以为它是一只小狐狸。
它好想是迦涅副队的精神体,有次还踩了她的脚,看都不看直接往前走,要不是不疼+胆小怕事,卿鸢肯定跟它没完。
是不是应该把它抱走啊?卿鸢看向金属猫耳哨兵,但他已经收回了目光,又恢复了这个世界与我无关,人类勿吵猫猫的状态,只有金属猫耳卡哒哒地转了转。
猫族哨兵都这么爱放养自己的精神体吗?卿鸢有些无奈地看着,才一会儿功夫,就被各色猫猫湮没了的双脚。
它们还在悄悄打架争地盘。
卿鸢寸步难行,只好雨露均沾地把猫猫头都摸一遍,这才猫猫泥沼里出来,看了看那些滴答着菌丝黏液的大茧,忍着反胃,放出精神链。
哨兵的谨慎没有错,菌丝是侵入了伤员的精神巢,如果强行搬走,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
卿鸢本来只是想检查一下的,但她的精神链刚靠近被菌丝附着的精神巢,菌丝就像被倒了消毒液的细菌一样,肉眼可见地快速失去生机。
哇,她好厉害,卿鸢把精神链甩开,毫不费力地将几个伤员的精神巢从菌丝中脱离出来。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卿鸢退后一步,示意哨兵可以清楚外部的菌丝把伤员救出来了。
这次负责搭建帐篷的是玉京队长的小队,卿鸢只要在帐篷里面等着他们把伤员送进来就可以,他把她带到其中一个里面。
帐篷里很昏暗,微薄的光线中,整齐摆放着各种用具。
玉京队长叫人给她准备的椅子就在那些用具的旁边,她只能走过去,瞥了眼离她最近的鞭子,像是被电了一下,想要马上收回视线。
可带着胶质手套的手却在她的视线里握起了那个鞭子:“向导小姐,请从了解它们的用法开始,尽快习惯它们。”
卿鸢看着他把鞭子拿起来,终于想起这个哨兵为什么看起来总是像缺点什么了。
他冷漠而又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痴痴仰望他,屏住呼吸等待他下命令的独特气质,和皮质鞭子的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当他拿起鞭子,卿鸢有种这副堪比动漫定格的画面终于完整了的释怀感。
他甚至没有用力挥下鞭子,只是轻轻地用手颠了颠,就让人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他握住了鞭子打人的那部分,反过来,将手柄递给卿鸢:“这个过程里,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向导小姐。”
帮助她学会用这些吗?卿鸢看了看他递来的鞭子。
可她是向导,负责的应该是哨兵的精神巢精神体,需要她在现实里用这些拷打哨兵吗?
这和她听说的也不一样啊。
还有,伤员刚被救出来就要被他们拷问吗?这么急这么残忍的吗?卿鸢脑袋里接二连三冒出疑问,迟疑地抬起手握住冰冰凉凉还有些沉重的手柄。
浑身散着凉凉香气的哨兵靠近她,和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偶尔握住她的手腕,用没有温度和起伏的声音教她如何用力,如何操作她完全看不懂的道具。
卿鸢本来就紧张,他还那么近,就更慌了,一不小心把搭在哨兵手腕上的电击手铐扣上了,她睁大眼睛和那双竖瞳对看,看到居高临时俯视她的瞳孔危险地收缩,指尖一颤。
代表电击进行的指示灯亮起。
这套连招太过丝滑,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她是不故意的:“对不起,玉京队长。”
刚介绍完这个电击手铐的电流强度多么恐怖的哨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低下眼睫,将钥匙递给她,却没让她解开:“把握惩罚的时间也很重要,不够,审讯对象会认为审讯官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过了,又会让审讯对象失去价值。向导小姐,可以猜一猜我的极限在哪里。”
这算是随堂测试吗?卿鸢脑袋疼,而戴着手铐的哨兵却如常向前,又拿起一个用具,淡淡地给她介绍起来,介绍后,示意她上前,实际操作,以他为教具还原刚刚他说的步骤。
还要边学边考啊?卿鸢感到好痛苦。
第38章
升什么破级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上这些的,
对吧?”卿鸢一边按照哨兵教她的方法在他身上摆弄冷冰冰的束缚用具,一边问,“毕竟他们是伤员不是罪犯。”
玉京队长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她的操作是否正确上,
只淡淡地回答:“嗯。”
“那就好。”卿鸢心里一松把扣带收紧,低头看到她把哨兵的皮肤都勒红了,想把它打开。
哨兵看着对这些用具极其陌生的向导手忙脚乱,
漏洞百出,
把他冷白的皮肤蹭得通红:“你应该再用力一点,
向导小姐,
你现在的力度对哨兵来说不是惩罚。”
不是惩罚那是什么?卿鸢没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哨兵抬起手,她费劲固定好的束缚啪地打开,
他用那只挣脱开的手,
握住她的手,教她怎么让他的另一只手无法逃脱:“按一下这里,
会弹出骨刺,
卡在哨兵的骨头里,
让他们失去反抗的能力。”
卿鸢感觉手下一震,有什么机关被启动,接着有蓝紫色的血液从束缚下流出来。
看着那色彩诡丽的血液,
卿鸢头皮有些发麻。
只是教学,有必要来真的吗?另外,
他的血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她看向受伤的哨兵,他过分精致且毫无情绪的眉眼和他诡异的血液很是适配,
都很有非人感。
卿鸢收回手,玉京没对她不太优秀的表现说什么,自己解开束缚,
随意地包扎起来。
卿鸢感觉自己的手上好像沾了玉京的血,想用他递来的纸巾擦一下,目光一顿,把手打开,看上面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滴。
她眼睁睁看着它从蓝紫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红。
卿鸢看向玉京,哨兵真是千奇百怪,还有血液能变色的,好神奇。
而且好多都香香的,卿鸢有点不舍地把那滴血擦掉了。
玉京看到她拿着纸巾不知道扔在哪里,摊开手,把那团纸巾接过来,问:“准备好了吗,向导小姐?”
当然没有,卿鸢还是不太理解她个从来没做过审讯的向导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她可不想再和玉京队长学用刑了。
玉京抬手把这些用具都暂时盖起来,卿鸢也没看到他用什么通讯叫人,只隐隐听到嘶嘶声,帐篷的门禁便开了,戴着面具的哨兵带进来两个人,一黑一白,都长着巨大的羽翼。
在卿鸢和玉京学习的时候,他们也大致处理了伤口,打了很多恢复剂,但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尤其是生着黑色羽翼的哨兵,他的脸色都要变成透明的了,在要坐在卿鸢对面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卿鸢心脏一紧,下意识抬手想要扶他,但最后只是指尖擦过他的羽翼边缘。
好像不太合适,卿鸢收回手没有这样去做。
黑翼哨兵扶着椅子稳住自己,紫色的眼瞳难过地看了一眼卿鸢,慢慢地坐了下去。
白翼哨兵也坐得很艰难,卿鸢看到他握着椅面边缘的清瘦手背,血管都浮了出来。
他们的翅膀是同款不同色,卿鸢还以为他们也是双生子,等他们坐下,她端详过他们的长相后,意识到他们可能并不是兄弟,翅膀可能只是意外撞款?
白翼哨兵就是很……天使的长相,半长发眉毛是淡金色,睫毛是更浅一度的金,瞳孔也是金色,不过里面好像揉了一点淡粉,看起来圣洁又梦幻,他的眉弓鼻梁都很高,五官精致深邃,漂亮且没有什么攻击性。
黑翼哨兵就与他相反,他有一头和翅膀不太匹配的白发,紫色的眼眸,没什么血色的唇,他的漂亮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刺得每个胆敢觊觎他容貌的眼睛隐隐作痛,但还想忍着痛意,把他脸上的一切细节都镌刻在心里。只是当卿鸢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波微微一转,低下的眼睫间仿佛有水光泛起,楚楚可怜地削弱了攻击力,让人觉得他好像快要碎掉了,恨不得用双手将他捧起来,放到心口,用自己的生命呵护他。
卿鸢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收回手了。
白翼哨兵看了一眼玉京,之后看向卿鸢:“向导小姐,你好,我叫将槿。”
“你好。”
黑翼哨兵也和她打招呼:“向导小姐,我叫末。”
卿鸢也对他点头:“你好。”她抬头看了演玉京,“那我们就开始治疗吧?”
玉京没有说话,白翼哨兵也没有任何异议,把伤痕还未完全愈合的手递给卿鸢:“好,麻烦向导小姐了。”
卿鸢看了看他的手,抬起手轻轻握住。
不算乌曜,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做精神链接的时候和哨兵有身体接触,多少有点紧张。
她抬眼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却见白翼哨兵金色的眼瞳中显出了一点惊讶。
怎么了?他给她手不是给她拉的吗?她本来想问一下,白翼哨兵很快收起了惊讶,闭上了眼睛。
卿鸢看他做好精神连接的准备,也就没多嘴,放出精神链,咦?
她皱起眉,这个哨兵怎么有两个精神巢啊?
纤长的精神链像迷路的蛇左看看右看看,左边的非常符合哨兵的标准尺寸,超级大。
右边的则像是没发育好,蜷缩成一小团,很容易被忽视。
难道是畸变的精神巢?卿鸢看出大的那个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但还是有些好奇地围着那个小的转了几圈,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她感觉本来并没有握住,只是搭在她手心里的手慢慢攥紧了。
“抱歉,向导小姐。”
“对不起,我走错了。”
哨兵和卿鸢的声音叠在一起。
卿鸢有些愧疚,她是假装走错,但对方应该是真的不小心握紧她的手的,而且很快就放开了,并没有弄疼她。
不好意思再研究那个小精神巢了,卿鸢让精神链缠上那个大的,刚放上去,她就感觉心里涌出一股悲伤。
精神链放缓,小心翼翼地滑过这个巨大但干涸已久,死气沉沉的巢体。它的枯萎不是因为污染区,而是早就如此,他的死气莫名感染卿鸢,让她的眼睛渐渐湿润。
卿鸢不急于让精神链进到里面,抚摸着精神巢因为久旱皲裂的表面,越想越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为自己来晚了而感到深深的内疚。
感觉好对不起将槿。
有一道好听但又很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您心疼的是我。”
“我是末。”
末?卿鸢停下来,往旁边看,黑翼哨兵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她的脚边,黑色的羽翼半张着,从羽毛边缘流下浓稠刺目的血液。
他勉力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抬起脸,虔诚而又痛苦地看着她:“主人,我好痛啊。”
“求您疼疼我。”
卿鸢看着他低下头,感觉脚踝有凉凉的潮湿的,像是雨滴一样,一下一下落下来的触感:“那……将槿怎么办?”她皱起眉,“他看起来比你更痛,好可怜。”
黑翼哨兵稍微停顿,接着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流出透明的液体:“我可以和他一起的,您不需要特别注意我,只要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香甜解渴的汁液就可以。”他张开苍白干裂的唇,急迫但又恭敬地微微喘息,“我真的好需要主人的灌溉,求您降下福泽,救救我。”
他的话像是传进了卿鸢的心里,她看着他焦渴得一碰就黏在一起薄唇,他看起来确实很需要水。
而她刚好有小水珠,她的小水珠能够拯救他。
那就给他好了,卿鸢催动精神链,黑翼哨兵感激地看着她,仰起脖颈,舌尖稍微探出唇间,用格外诱人的姿势,准备好恭迎她的救赎。
但是……卿鸢停下来,她把小水珠给他了,那诀君群狼乌曜汪汪大队戎予……怎么办?
对,还有新来的将槿,想到他的精神巢,卿鸢心里一痛,把精神链收了回来。
但也不忍心完全不管黑翼哨兵,卿鸢怜爱地发给他一个号码牌:“你排在他们后面好不好?”
黑翼哨兵的紫眸一闪,卿鸢感觉到危险,要往后退,可他只是更可怜地匍匐在她的脚下:“我爱主人的博爱善良,可主人不能多爱爱我吗?”
他抬起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漂亮的脸庞流下来:“主人请爱我,爱我爱我爱我……”
“我是主人最爱的宠物,最爱的最爱的最爱的……”
“主人会第一个疼我,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卿鸢,她的眼神越来越恍惚,那些交汇在一起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了实体,变成了半透明的触手,缠住她,拖着她的身体与灵魂一起滑进无边的深渊。
黑翼哨兵轻轻拥住失重的她,哄诱地说:“请主人屈尊和我做吧。”
这里?现在?卿鸢被惊得清醒了一些,不行吧,玉京和将槿都在,而且外面都是哨兵啊。
感觉到她的挣扎,黑翼哨兵合拢起羽翼,冰冷却柔软地包围她:“主人害羞了?那让我来服侍主人。”
卿鸢还在思考,精神链却已经凭本能往回缩,触手缠紧她,半逼迫半引诱,让她放松精神链:“主人为什么要将打算赐予我的甘霖收回去呢?”
卿鸢又皱起眉,黑翼哨兵用指尖抚平她的眉心:“我没有责怪主人,主人不快乐,都是我的失责。”
冰凉但灵活的触手流躺,意图完成一场邪恶又极度欢愉的仪式:“我会非常,非常虔诚地祈求,请主人为我降下一场雨吧。”
嗯?卿鸢这次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不对。
刚才还说只有一点点甘霖就行,现在就要她给他下雨了?
她要是真同意了,他不得像拧海绵一样拧干她?
如此贪婪压榨别人的嘴脸,让卿鸢想到了她最痛恨的资本家,他们也是这么循循善诱地割韭菜的。
想到这个,卿鸢可就不迷糊了,操纵精神链。
黑翼哨兵感觉到向导水意盈盈的精神链缠住了他,紫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然而下一秒。
他的脖颈被透明的细链绕住。
毫不留情地收紧。
他轻咳起来,脸上泛起潮红,也不反抗,只含着眼泪看着操控精神链的人:“主人,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卿鸢看着他,吐出三个字:“你该死。”
精神链不顾轻轻缠上来的触手挽留,猛地用力。
她眼前的哨兵碎成了黑色的晶片,缠着她的触手也哗地一下退去。
“咳咳。”
卿鸢看向黑翼哨兵,他还坐在椅子上,黑翼打开,他很努力地压抑着身体不做出剧烈的起伏,却止不住自己咳出了一口鲜红的血,他看向她的眼睛,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败露,还坚持演戏,眼泪一颗颗往下砸,用口型跟她控诉:“主人,你好狠的心啊。”
刚才的是幻境?卿鸢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惜的漂亮哨兵,更加警惕。
玉京的竖瞳看向黑翼哨兵:“向导小姐,请继续,我会把他处理好。”
第39章
就要升破级
嘶嘶,
卿鸢听到了叫人牙酸的轻响,低下眼,看到一条银白色的大蟒蛇画着S游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