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卿鸢也没凑上去,保持安全距离问:“这些人蚁有什么异常吗?”“它们身上有F级增强型污染菌丝。”戎予示意卿鸢往外走,“这种菌丝会让宿主特别兴奋,从而在短时间里大幅度提高宿主的能力,这些人蚁应该就是在这些菌丝的帮助下,成功潜入进来的,还好只是F级,并没有明显提高它们的攻击力。”
F级向导·卿鸢默了默。
戎予话锋一转:“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能抵达目标人物发送求助信号的位置了。”
戎予说这话的时候,卿鸢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他很像是在立fg。
一般情况,说完“没有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
意外是傍晚到来的,但白天就能初见端倪,异种的数量多得很反常,虽然等级都不算太高,但处理起来也很棘手,一直负责殿后的鹿族也参与到正面对战之中。
又一波异种被消灭,戎予却没有继续向前,转身看向他们走过的地方,开口:“尸体不见了。”
密林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戎予的声音,他的这句话莫名令人心慌,卿鸢也向后看过去。
不像前两天,哨兵还有时间还有余力处理异种的尸体,今天异种一波接一波,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往前走。
他们的身后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收尸人”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等他们稍微走远,就把地上的异种尸骸悄悄拖走。
眺望过去,他们的来路干净得特别诡异。
第30章
升什么破级
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注视,
大地开始震颤,远处,只有干涸血迹的地面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缝,
这些裂缝一直延展到卿鸢他们所在的位置,有藤蔓般的菌丝顺着裂缝中的石壁攀到地面,一开始只有细细的几缕,
缠上地面上剩下的异种尸体,
随着它们把越来越多的尸体卷进裂缝里,
菌丝迅速膨胀,
增多,眨眼之间,满地都是颜色艳丽,
好像泡沫胶一坨一坨的菌丝。
连成一片的菌丝像是贴在地面的海蜇缓缓蠕动,
裂缝中有什么东西被它带出来,卿鸢看了一眼,
胃里狠狠地翻腾了一下。
是异种的尸体,
被一团菌丝包着,
里面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异种,粘性极强的菌丝像是胶水,把它们破碎的残骸黏到一起,
按理说,它们不应该再有意识,
可。
卿鸢看到重组异种的“头部”有光点亮起,随着光点闪烁的频率越来越稳定,
重组异种的行动也越来越灵活自然。
这不是最可怕的,卿鸢跟着护在她身前的戎予后退,虽然觉得恶心又恐怖,
但目光还是无法移开。
她的瞳孔里映出越来越多的光点,它们来自披着菌丝,从裂缝里爬出来的重组异种。
后退的她与其他小队的哨兵擦身而过,他们带着各自的精神体,毫不犹豫地扑向还没正式展开攻击的诡异对手们。
卿鸢感觉脖子到脑袋那里像是卡了什么,发不出声音,也很难转动脑筋,只能呆呆地观望这场瞬间进入白热化的厮杀。
很快,她的身后也弥散开浓重的血腥味,未被菌丝感染的正常异种封锁了他们的退路。
哨兵对此并不意外,他们已经预留好人手,一部分与重组异种战斗,另一部分则努力为她和戎予打开离开的通道。
卿鸢感觉脚下的大地又在颤抖,好像地面以下有什么巨物在快速通过,她转头,看到她身后的地面也裂开缝隙,涌出菌丝,把哨兵刚杀死的新鲜异种拖进去,隔一会儿又吐出战斗力更强的重组异种。
它们将他们包围,并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哨兵们退回到卿鸢和戎予身边,卿鸢感觉自己没什么表情,可诀隐看向她的时候,还是挑眉冷笑了一下:“看把我们的向导小姐吓得又要哭了。”卿鸢以为他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话她,看向他,却见他已经转身背对她,做出攻势,轻声感叹,“这些丑东西,真该死啊。”
他拉仇恨的行为还在继续,话音听不出任何紧迫感,慢悠悠地咬着字,挑衅:“小狗,不想看你们的主人真的掉眼泪吧?”
乌曜没回应他,眼睫略微向下,像是要看她,最终却还是抬起眼,坚定地看向前方。
诀隐狼耳竖起,高挑劲瘦的身体绷紧,双手长出锋利的爪子,语气却仍然散漫:“那就拼一下命咯。”
戎予看到他准备好了,低声道:“迦涅,掩护。寂吾,铺路。”
卿鸢来不及去想他们新制定的部署到底是怎么样,哨兵们就已然行动。
迦涅抬起手,黑色灵猫眼里烧起刺目的白金火焰,全身被金属包裹,液体的金属没有限制它的行动,它背着耳朵,飞快地奔向前方的重组异种,其他释放金属属性的猫猫紧随其后,它们的身后飘扬着液体金属的丝带,连接着异化猫族哨兵。
灵猫跃起,矫健优美的身躯在空中碎成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它们轻轻地切入重组异种中。
没有声音,也没有血液,只看到狰狞的重组异种被丝滑地拦腰切开,沾着碎肉黑血的碎片反射出光芒,落地时,灵猫与它的主人都深入到了重组异种的内部,卿鸢看到迦涅在虚空一抓,一把巨大的黄金镰刀便出现在他的手里。
轻轻一划,又是一片上下身错位的重组异种,灵猫在重组异种的爪牙下灵活跳跃,时而化作碎片,时而又通过金属丝带,将手中不断变换武器的主人换到身边。
其他猫猫也是一样,瞬间便收割了无数重组异种。
好强,虽然看了一天哨兵的作战,但卿鸢还是觉得震撼。
同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迦涅他们俨然都祭出大招了,这说明他们面对的也不是一般的危险。
别切开的重组异种并没有失去作用,它们身上还黏着着菌丝,只要菌丝还在,它们就能想办法再重组。
犬族哨兵没给它们这样做的时间。
身形变得巨大的德牧带领队员跑向试图将异种黏合在一起的菌丝群,边跑,爪子下边擦出火星。
噌地一下,它们全身都燃烧起来。
带着熊熊火焰的爪子刚触到菌丝,那菌丝便十分剧烈地抽动翻卷,试图躲避开灼热的火焰。
可它们无法阻止燃烧的犬族踩着它们奔向核心位置,火势蔓延得越来越猛,越来越快。乌曜带着队员从德牧它们铺就得火焰大道将漏网的重组异种融化在环绕着他们的火龙口中。
受到重创的菌丝群在火焰里扭动,发出嘶嘶的尖叫,可它们仍在源源不断从裂缝中涌出来。
这种菌丝群不仅靠死尸来供养,它本身也有能支持它们无限复刻的母株,必须引出它,剥离它的核心能源—母株晶核,才能彻底消灭这片永无止境的菌丝群。
而母株在菌丝群的中心……卿鸢的眼中亮起冰蓝色的光,寂吾和他的队员,脚边是高冷漫步的缅因等猫猫,他们与撒开欢奔跑的黑狼一族一起进入战场,冰棱刺穿重组异种,分割战场的同时,为迦涅,诀隐的队员铺出一条阻隔火焰的冰雪通道,让乌曜和他的队员放心地燃烧,将更深处的菌丝逼出裂缝。
那些黑狼瞬间就窜到了最里面的裂缝旁,看着如同洪流汩汩涌出,把哨兵的元素力都暂时压制住的菌丝,发出兴奋的怪叫,卿鸢微微睁大眼,看到诀隐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后,带着他的队员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进去。
她的视角里瞬间失去了他们的身影,只看到把他们吞没的菌丝:“他们……”
这些菌丝不仅能寄生在死去的异种上,同样也会寄生在哨兵身上,对他们进行精神攻击,无论是被重组异种杀死,还是精神体被腐蚀,哨兵都只有成为菌丝养分这一个下场。
不要说跳进裂缝里的黑狼,就是和地表上的菌丝作战的其他小队,也要承受极其严重的精神攻击。
他们能受得了吗?卿鸢目光扫过,看到很多哨兵还有他们的精神体都受了伤,她内心焦急。
很想帮他们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向导小姐,请您和我的队员待在一起。”戎予看向卿鸢,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您唯一的任务就是治疗目标人物,其余的伤亡,都与您无关。”
可是……卿鸢想说什么,戎予已经带着队员上前,走进冰火交融,时不时还有金属色掠过的战场。
他留下的两个队员护着她退到更安全的位置,卿鸢却无法收回视线。
神鹿踏空而出,其他鹿族也随它走在哨兵的身边。
它们的鹿角亮起光芒,足下也踩出涟漪般的光圈。
圣洁的光晕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随着鹿族哨兵的低声吟唱,扩散,笼罩在战场里的哨兵身上。
他们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卿鸢来不及高兴,就发现鹿族哨兵们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隐隐可见细密菌丝的伤口。
伤害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卿鸢想起戎予之前跟她说过,他们的族群特殊,他们的精神体与躯体联系非常紧密,高强度参战的精神体和躯体都已经是非常麻木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
五队哨兵在这一刻成为了一体,协同作战。
这也太燃了,卿鸢内心的恐惧紧张都被淌进心里的热流冲淡,虽然很自不量力,但她很想站到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抵御危险。
这种傻兮兮的冲动在地心中的菌丝如同喷泉冲涌出来的那一刻达到顶峰,她仰起头,看着如同狂龙甩到天空的菌丝柱,它们最高的一根都能赶上十几层大楼的高度。
而黑狼哨兵正抓着它,他们和精神体上都缠满了菌丝,可无论是人手还是狼爪都在不要命地往菌丝的中心砸,每次把利爪抽出来,菌丝柱都狠狠一震。
他们真的好疯啊,虽然有戎予和他的小队给他们转移伤害,可戎予他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不可能那么快转移走那么严重的伤害。
而这群黑狼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不顾那些菌丝在顺着他们的伤口往他们的血肉中生长,眼里只有他们的目标,生生地一拳一拳,一爪一爪地给菌丝柱“剥皮扒骨”。
亮光一闪,卿鸢看到菌丝柱中显出的晶核一角。
太好了!
膨!膨!
卿鸢被巨响吸引走注意力,看到那是什么以后,手脚顿时没了温度。
又是两根菌丝柱,高度竟然比黑狼们打出晶核的那根还要巨大。
这意味着……
这些菌群供奉着不只一个母株。
鹿族哨兵一前一后,带着卿鸢避开新生的危险,有随着菌丝柱升起飞甩过来的重组异种被他们反手劈开。
卿鸢头上的鹿角亮起光晕,罩住她的身影,都要贴到她脸上的重组异种抓向她,爪子明明都落到她脖颈,她却毫发无损,喘着气看鹿族哨兵把那个重组异种踹飞。
还有从空中飞来的异种,半路被截断,狠狠甩在远处,卿鸢抬头,看到诀隐从她上方跳到,新冒出的菌丝柱上。
他低头看她:“卿鸢向导,我发自真心地建议你不要看着我。”
卿鸢没反应过来,与他视线黏着,看着他身上的作战服被撕碎,劲瘦漂亮的人类身躯变成巨大的黑狼。
兽眼凝视她片刻,翻身,如履平地,沿着与地面垂直的菌丝柱往上跑,无数菌丝在他身后追赶。
异化狼王的低吼响起,不是因为被菌丝扎进血肉而发出的痛呼,而是兴奋,癫狂,愉悦。
他没有管身上的菌丝,巨爪一挥,粘腻菌丝一团团甩开。
第二枚晶核也在菌丝中放出光芒。
可会互相打配合的不只是哨兵,菌群的母株也会。
菌丝狂潮逆向冲向妄图取走它们核心能源的哨兵。
地面上的菌丝也疯狂增加,有一瞬甚至要以数量压灭火焰。
黑狼们在猖狂而又狰狞地大喊:
“烧啊!”
“小狗,彻底烧起来吧!”
卿鸢感觉到什么,向地面的战场看去,火焰和蒸腾的水汽让她看不清哨兵,可她就是觉得他们在某一刻看向了她。
之后,火焰里高挑的黑影抬起手,轰地一下。
卿鸢感觉身边的空气都被炙烤出滋啦啦的声响,她努力顶着烧灼感睁开眼睛。
巨大的火龙从哨兵身边冲天而起,似乎要把夜空都要烧尽。
再疯狂的菌丝也敌不住这样充沛的火元素。
鹿族哨兵叫她:“向导小姐,请跟我们来。”
卿鸢看了看他们,明白了什么。
乌曜他们的火元素本来就很不稳定,这样过度使用,必然会无法再熄灭。
就算能用火势逼退菌丝,让黑狼取出母株晶核,他们也会一同被不受控制的火海湮灭。
他们是想通过和菌丝母株同归于尽的方式,结束这次的战斗。
她不算在他们里面,卿鸢看向两个鹿族哨兵指向的位置,庞然的火龙无处不在,唯独在那里留了个缺口。
卿鸢摇摇头,她得留下来。
这里只有她有可能让乌曜他们的火元素回归正常。
鹿族哨兵遵守的是戎予的命令,见她不配合要过来“请”她。
“不要碰我。”卿鸢说话的时候,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到脑袋了,感觉晕乎乎的,“我是向导,我要留下,你们无权反对。”
看鹿族哨兵真被她用向导的身份压住了,卿鸢转头向乌曜他们那里跑去。
等她跑近,所见到的更触目惊心,她看到大德牧它们的身体马上就要被火焰撕碎,乌曜等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双眼燃烧,皮肤下方流动着暗红的火光,只凭本能伫立在那里,驱使火龙逼退菌丝。
戎予看到她,神色一变:“向导小姐?”
卿鸢没看他,唤出自己的精神链。
她的手腕被戎予抓住:“向导小姐,请您务必离开……”卿鸢挣了一下,没挣开,眼看乌曜他们都要被火元素吞没了,情急之下,她反手握住哨兵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解释,只是一字一顿地给出指令,“不许阻止我。”
戎予看着她,慢慢地放了手指。
卿鸢立刻闭上眼,纤细的精神链伸向火光里的哨兵。
和守序的火元素不同,疯狂且旺盛的火元素极具攻击性,阻止着她靠近乌曜的精神巢。
好烫……卿鸢感觉眼泪都被热度逼出来了,但又流不出来,因为在眼眶里就已经蒸发掉了。
她试图让精神链避开那些气势汹汹的火元素,根本没用。
反正她失败了,她也会跟着其他哨兵被火元素吞噬,那不如拼一把。卿鸢咬住唇,莽劲儿也上来了,就让精神链直接扎进从乌曜精神巢流出的岩浆,凭感觉收紧里面的巢体,然后把精神链一圈圈缠在上面。
卿鸢有点绝望,她的精神链太细了,根本堵不住被她这么一缠涌出更多的岩浆。
可她这么细的精神链却顶住了这么汹涌的岩浆,没有断开,没有蒸发,这说明,她是有机会做到的。
慌张到了极点反而会冷静下来,卿鸢好像就是这样,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把她的小水珠放进了乌曜的精神体。
小水珠不经允许的侵入,让大德牧自动回归到精神巢里,大德牧此刻完全认不出她的气息,浑身流淌着火元素的大型犬扑向比它鼻头还要小一圈的小水珠,大爪子狠狠压在它的上面,揉捏搓碾,甚至还用齿尖撕咬,想要把它弄破。
卿鸢感觉自己像被放到热锅里来回翻炒。
但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她不能退缩。
向导要指引哨兵回归正轨,首先要坚定自己的方向。
乌曜也好,他的精神体也好,包括现在失控的火元素,现在都应该服从她的命令。
小水珠并没有试图逃离德牧的爪子,反而从它爪垫流进了它的身体里,德牧本能地抗拒,火元素燃烧得更旺,要将渗入精神体内部的那一点冰冰凉凉的液体烧干。
第31章
就要升破级
戎予看着面前的向导,
她蹩着眉,眼睫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皮肤下也亮起了火元素的红光,
她的艰难痛苦肉眼可见,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而且。
卿鸢睁开眼,
她做到了。
小水珠把外溢的火元素引回到德牧的体内,
并在被追逐过程中,
让它们与德牧相融,
中途,有沸腾的火元素追上它,卿鸢以为小水珠要被火元素蒸发,
可不知道为什么,
火元素与她的精神体属性相克,却能被小水珠反过来包裹住。
虽然那滋味有一点点不舒服,
但卿鸢忍耐住了,
惊喜地发现,
火元素被她的小水珠裹住后,会更好地融进乌曜的精神体,原本和哨兵精神体产生排斥反应,
从而溢流失控的火元素,被小水珠“嚼巴嚼巴”老实多了。
就是辛苦小水珠了……卿鸢感觉自己说早了,
一开始戴着痛苦面具包住火元素的小水珠,不知在什么时候,
发现这种味道的美妙,就像不敢吃辣的人突然爱上了川味火锅,竟然趁她没注意,
狂吃了好几大口。
很烫的,好不好?卿鸢吸着气,边制止小水珠,专心安抚渐渐回复理智的大德牧,边紧锣密鼓地用精神链打包乌曜的精神巢。
德牧有意识地吸收火元素后,岩浆流淌得也慢了很多,很快,卿鸢的精神链就将乌曜的精神巢控制起来。
更保险的方式,是给他打上精神链锁,但强行这么做对哨兵来说实在太暴力了,和把他们制作成提线木偶差不多。
卿鸢看向乌曜,他从皮肤中溢流出来的火元素已经很微弱,眼睛也恢复成正常的状态,虽然眼瞳还有些涣散,但他在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痛苦和抱歉,也在说明他和他的精神体一样,也在渐渐回到正轨。
卿鸢冲他笑了一下,表示她没关系,又看向戎予,后者已经回归到他的工作中,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向她投来深沉严肃的目光,微微颔首。
受到鹿族队长的肯定,卿鸢更有力量了,接着继续催动精神链,伸向其他的犬族哨兵。
她在资料上看过,向导1对n,群体连接哨兵。熟练掌握这种的向导就可以正式参与作战了,不是向她这样负责紧急救援,而是指挥哨兵进行大规模的团体战。
她当然不敢妄想,现在就有能力做几十人,几百人的军队的向导,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具体的操作步骤,想着跟群狼先练一练,说不定哪天能惊艳一下狼王呢。
群狼很配合,但他们还在执行自己的任务,也需要时间休息,所以卿鸢只粗略地练了两次。
这样的她,能群连还在失控状态的犬族哨兵吗?卿鸢重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时间怀疑自己,事态紧迫,她只能放手一搏。
纤细透明的精神链不断延展,勾连起一个个被火元素环绕的犬族哨兵,支撑桎梏他们即将破碎的精神巢,安抚驯化他们狂躁的精神体,其他哨兵看不到那些孱弱而坚定的精神链,但能够感受到来自向导的力量。
犬族哨兵眼里的火焰逐个熄灭,身体里却燃起更炙热的力量,力量来自他们的向导,她指引着他们的火元素回归正常,与他们的身躯融合,也指引着他们找回在翻涌的火海中失去的方向。
夜空飞舞的火龙有一瞬黯淡下去,给了菌丝们反扑的机会。
然而,下一刻。
火龙再次熊熊燃烧,更健壮,也更敏捷,不再无差别地吞噬一切,有意识地避开了他们的队友。
大德牧也和其他大型犬一起回到战场,大尾巴像螺旋桨一样疯狂摇甩,利齿却英勇地咬穿重组异种,火元素从它的齿尖渗入异种血肉,腾地一下就将它燃烧成灰烬。
犬族哨兵们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向导的精神链将他们连接成更紧密的一体,向导对他们来说更是如同灯塔一般,让他们勇往无畏地前进。
群连哨兵的感觉很好,卿鸢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仍踩着地面,却有种站在高处,通过哨兵们的多重视角,俯瞰全局的感觉。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可以轻易地支配哨兵,甚至可以在一念之间,决定他的生死,犬族哨兵对此没有一丝丝的排斥,反而很愿意她使用这样的权力。
属于向导的权力,和她想象的一样强势冷酷,却又意外地甜美诱人,卿鸢必须承认,她很喜欢这样。
但也是真的耗费精力,卿鸢还没来得及警告自己不要太过沉迷于凌驾哨兵的快感,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跳出电量过低的警告。
她勉强睁开眼,仰头看向菌丝柱顶端,看到巨大的黑狼咬出晶核,异化群狼也把第二枚晶核掏出来。
还有最后一枚,卿鸢想要转头去看,但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少,在她倒下去的时候,戎予接住了她:“都结束了,向导小姐。”
听到他的话,卿鸢放心地晕了过去。
好累,吸进鼻腔的空气仿佛吊着大石头,最简单的呼吸运动,对她来说都非常困难,窒息感让卿鸢睁开眼,意识却还飘飘忽忽,没完全清醒过来。
好像就是因为这样,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床上,凉凉的触感给人水流流动的错觉,但仔细感受后,就会意识到它们和水流完全不一样,冰冷,滑腻,流动时像丝绸一样柔软,轻得需要很集中注意力才能捕捉它们的走向。
但当它们停留,勾缠,探索的时候,又饱含危险而强势的力量感,尤其是拐弯的时候,能隐约感觉到它们身上的鳞片轻微开合,像是一个个硬质的小吸盘,将皮肤轻轻咬起来,又放下。
经过的地方感觉非常舒服,但也会让皮肤条件反射地冒出鸡皮疙瘩,愉悦和惊悚互相促进,很快就让人兴奋起来,慢慢分不清楚,它们仅仅是在体表外游走,还是早就潜入更深处。
过度使用的精神链绵软下来,小水珠也瘫成薄薄的一片,卿鸢的呼吸变得通畅,甚至有些急促,苍白的脸上也显出红潮。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抱住把她缠得越来越紧的缎带,它在她的挤压下围度变得越来越可观,卿鸢又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看向它,迷离的眼睛迅速清明过来。
她的怀里竟然有一条比她大腿还粗一圈的大黑蟒蛇。
啊啊啊啊啊她最怕蛇了!卿鸢在心里尖叫,没有喊出声的原因是,大蟒蛇缠在她的脖颈上,快速弹动的蛇信离她的唇只有极小的距离,她怕一张嘴,它就会钻进来。
它的竖瞳冷冷地看着她,接着靠近她,鳞片变大,触感也更清晰的吻部蹭着她的下颌,吐着细长有力的蛇信,蛇信上间流淌着让卿鸢有些眼熟的光泽。
那个光泽怎么看起来那么像黑狼他们拿到的晶核。
好香啊,卿鸢咽了咽口水,现在不是馋嘴的时候,她悄悄压低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的被子,却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哪还有被子,缠在她的腿上,腰上的都是蛇,它们绕在一起,感觉到她醒来后,缓缓蠕行着收紧,各色鳞片在一起摩擦,在微弱的光线下泛起一圈又一圈瑰丽绚烂的光晕。
她不是和哨兵们在一起吗?怎么会掉到蛇窝里了?谁来救救她啊?
眼前的一幕超过卿鸢的承受范围,她本就绷到极致的神经再次断开,眼前又是一黑。
那些蛇没有因此离开,并用更具技巧性的绞缠纾解她疲惫的身躯和精神,对蛇的本能恐惧变得模糊,卿鸢放松下来,甚至还在晕乎乎的状态下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向它们汲取更多。
卿鸢再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拍打身上。
没有蛇,只有柔软的被子,她摸索着打开床边的小灯,确定自己被哨兵抱进了帐篷。
她扒着床边,战战兢兢地往床下看了看,松了口气。
也没有蛇,看来是她做噩梦了。
但……她抬起手,活动了一下关节,又调动了一下精神链。
一点也不累了,好像酣畅淋漓地做了一次温泉马杀鸡,淤结的肌肉都被打开,干涸的电量也被悄然充满。
是因为那个让她又心有余悸又享受到恍惚的噩梦吗?
卿鸢搞不清楚,不过很开心,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给哨兵们进行治疗了。
想到他们获得了“菌丝大战”的胜利,卿鸢心里涌入满满的成就感。
虽然她只在最后帮了一点点的忙,但她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而且,她好像真的挺厉害的,能治疗,能净化,还能徒手吸出毒素,群连失控状态的哨兵……
不能数了,再数她真的会膨胀的,卿鸢把手贴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和成就感一起填满心脏的还有欲望,想要变得更强,想要发挥出更大作用,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的欲望。
这种欲望好陌生,但她好喜欢。
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连接犬族哨兵,凌驾与他们之上的时刻……卿鸢捏了捏自己的脸。
停停停,想要变强是好事,但想把好好的哨兵用精神链拴起来,完全掌控他们可不是。
她可不能成为电视剧里沉迷于权力毒药,变得不择手段,没有人性的大坏蛋。
卿鸢看了下光脑,诀君今天还没联系她,应该还在执行任务,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走出帐篷。
本来以为会看到哨兵们在休整,给自己处理伤口什么的,可外面静悄悄的,她找了一圈,只看到了戎予。
和一个陌生的哨兵。
戎予看到她,后背挺得更加笔直:“向导小姐。”
卿鸢有些紧张:“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清理残余的异种。”
卿鸢一愣,哨兵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忙活吗?就她一个人睡了那么久?
戎予看着她,语速放缓,他不是很擅长夸奖别人,只能说出自己最真挚的想法:“向导小姐,您今天为哨兵做的,足够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答谢您,他们都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卿鸢被戎予的话惊了一下,摇头:“我也是为了自己。”她因为不好意思,移开了目光,不小心和戎予身边的哨兵对上视线。
心头一跳,看着她的眼睛里立着森冷的异色竖瞳,他带着黑色的半面面具,露出的小半张脸皮肤特别好,雪白细腻,忽略竖瞳给人的恐怖感,他的眉眼其实非常漂亮,露出一半的鼻梁高挺,面具将被它覆盖的鼻尖和嘴唇轮廓都仔细地雕刻出来,嘴巴的部分尤其好看,唇薄薄的,但唇峰微翘,加上面具自带的无机质光泽,冷漠禁欲,却也性感诱人。
卿鸢正看着,那对竖立的瞳孔稍微扩张,再收成一条的时候,她的意识被它们吸走,隐隐约约听到耳边响起嘶嘶的声音,人好像又回到才离开不久的梦境里。
她摇摇头,断开和哨兵交接的视线,出窍的意识慢慢回笼,心脏在胸口砰砰用力跳了几下。
那些蛇,不是梦,至少有一条不是,卿鸢僵硬地转头,不去看那个戴着面具的哨兵。
那双竖瞳她不会忘。
戴面具的哨兵也收回了视线,戎予把手里的两枚晶核都交给他,开口向卿鸢介绍他的身份:“向导小姐,这位是玉京队长。”
戴面具的哨兵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指很是修长,裹在薄薄的胶皮材质的黑色指套里,手背皮肤冷白纤薄,淡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卿鸢向导,幸会。”
他就是一直没露面的第六小队的队长?他是刚刚和他们汇合的吗?卿鸢犹豫了一下,飞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指尖:“你好,玉京队长。”
他没介意她握手握得那么敷衍,收回手,表现得疏离漠然,让卿鸢怀疑自己的猜想是不是错了。
那条将她缠得紧紧的黑蟒会不会和他无关?
戎予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向导小姐你今天很辛苦,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我们才会出发。”
“我睡够了。”卿鸢不想自己回到帐篷里,抬头,给戎予看她元气满满,炯炯有神的眼睛,“你看,我现在充满力量,戎予队长可以帮我安排伤情比较严重的哨兵接受治疗吗?”
戎予看着眼睛明亮而湿润的向导,又抬头看了一眼覆着面具的哨兵,后者的竖瞳满是非人的冷漠,看不出情绪。
“好。”戎予点头,“这一次受伤最严重的应该是乌曜队长和诀隐队长他们带领的小队,他们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后,回到这里。”
汪汪大队没什么问题,但那群黑狼……卿鸢对他们的感想非常复杂:“他们应该不会接受我的治疗。”
“向导不必为认不清自己身份的哨兵而烦恼。”戎予语气很冷静,冷静得甚至有些冷血,“您要做的不是拯救哨兵,而是驯服他们,等到他们足够忠诚时,再用您的能力奖励他们。”
戎予看卿鸢听完他的话没动,语气不觉带了些许形成惯性的严厉:“在此之前,请向导小姐再休息一下。”
卿鸢看着戎予,她在这位总叫她去休息的哨兵队长身上闻到了浓郁得都有点呛得慌的香味。
他的精神体是鹿族中最强大的,相应的,他为其他哨兵转移的伤口,也是最多,最重的。
只是他拥有强到变态的愈合能力,才将表面狰狞的伤口都抹除掉了,可菌丝造成的污染还在他的血肉和精神巢深处扎根。
卿鸢知道自己问他需不需要治疗会得到什么答案,咬了下唇,也学着他的样子严肃地直接下达指令:“戎予队长,请跟我来一下。”
看到戎予想要说什么,卿鸢故意冷起脸,让看起来总是很弱的自己多点威慑力:“不许提问。”
戎予浅色的眼睛,与那双竖瞳一起看向她。
戎予静了一会儿,看向对面:“玉京队长,我先和向导小姐。”他没有说完,抿唇对另一位哨兵微微颔首,省略了后面的具体说明,转身,安静地跟在身材相比他娇小许多的向导身后。
覆着面具的哨兵没有开口,只是竖瞳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还残余着他的味道的帐篷里。
可能是之前一直在帐篷里,熟悉了里面的味道,卿鸢之前没感觉,出去了一趟再回来,觉得鼻尖都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香味。这种香味莫名有种银当堕落的感觉,让人闻一会儿便羞耻得脸红心。
卿鸢有点后悔带戎予到她的帐篷里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假装闻不到。
戎予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向导小姐,我跟您说明过我的情况,我不适合接受您……”
卿鸢没听他说什么,抬起手:“戎予队长,请把手给我。”
戎予看向她的手心,嘴角抿得很紧,但还是按照她说的,把手放上去。
向导的手和他的完全不同,就算拥有抹去伤痕的天赋,手上还是有着常年高负荷训练留下的薄茧。
她的手心像是一块有弹性的玉石,光滑细腻,让他在稍微碰触后,立刻把手又抬起,悬在她的手心上方,不敢将自己粗糙的手掌落实。
卿鸢看向神情比之前还要冷肃,甚至都显得有些凶了的哨兵队长,想到了前世最为严厉古板的长辈,有点胆怯,但还是将手向上,主动抓住了他的指尖。
哨兵的手上看不到明显的伤口,可在与她手心相贴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即便很快就又挺直脊背,可还是暴露了破绽。
卿鸢顺着他指尖有些刮着疼的薄茧向他的手心滑。
有点惊讶地发现,鹿族哨兵强行愈合的伤口,并不能阻止她吸收他们身体里的毒素。甚至连菌丝造成的污染,都在她的指尖牵动下,有些松动。
嗯,污染暂时无法徒手净化,卿鸢皱眉,确定自己的能力有限,稍微有点失望。
不过没关系,她鼓励自己,来日方长嘛。
她感觉戎予要把手收回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动。”哨兵手腕处的筋骨在她的虎口处隐忍地错动着,慢慢地攥起手指,之前将其他哨兵的伤口大量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皮开肉绽的时候,都没吭一声,此刻却在只到他胸口的向导手下无助地颤抖。
当年带队的哨兵试图给向导下达指令:“请放开我。”
卿鸢手指是松了一下,戎予敛着压迫感的眼睛,让她又有种被长辈抓到她做了大逆不道事情的心虚感。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就真的放手了,但现在,“我是向导”的意识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深刻,让她能够在这种想要露怯的时刻,把自己从低位拉到她应该在的位置上。
她是向导,不是还需要被长辈审视指点的小孩子。
她重新握住了戎予的手腕,指尖抚着他因为用力浮起的血管探进他的袖口,他肌肉紧绷的手臂里也都是可口的毒素。
“戎予队长,刚刚是你教我应该驯服哨兵的。”
“现在怎么由你带头违背我的指示,还想反过来命令我?”
“是因为你们鹿族不想要效忠于我吗?”
“当然不是,向导小姐。”听到向导质疑他们一族的忠心,哨兵皱起眉,逼着自己遵从她的命令,连因为疼痛而有的生理反应都不可以有,不能颤抖,不能抽搐,不能喘息,低声说,“我不会再动了。”
这对天赋独特,从出生起就在做变相的忍耐训练的他来说,不应该有什么难的。
他曾经失去了全身的皮肤,精神体被污染到每根毛发都在流淌黑水,但也这样忍了过来,这还不是他经历最严重的情况,只是他有记忆里最刻骨铭心的一次。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和他的精神体一样麻木迟钝,甚至对其他鹿族达到年龄就会分泌的催晴激素都毫无反应。
可为什么,此刻,被向导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指尖稍微一碰,就想发出不堪的声音,露出令人作呕的丑态呢?
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得都有些死板的哨兵不允许自己在向向导承诺后,背着她,做出一丝一毫忤逆她的事情。
“抱歉,向导小姐。”戎予的咽喉也是紧绷着的,从快到极限的弦中挤出微微沙哑的声音,“我没有做到……”
“嗯?”卿鸢感觉他做得很好啊,一直没有动,让她随便吃自助。
“流出来了……”戎予想要低头,遮住让他难堪的眼角,但又不想更过分地违反她的规定,只好,低下眼睫。
什么流出来了?卿鸢正在想,看到有一滴银白发亮的液体落下,她抬头,看到显得戎予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的泪沟好像被什么抚平了,很奇怪,就少了那么两道浅浅的纹,圣洁威严的哨兵突然漂亮得只是垂眸都像是在无意地勾引别人。
代替消失的泪沟,他的眼角多了两个轻轻张合的小孔,边缘沁着水色,银白的液滴正是从那里掉出来的。
液滴落在地上,破碎溅起,有股异香在空气中弥漫开。
都是银灰肮脏的味道,戎予抬起眼睫,满眼都是自我憎恶,在这种时候,仍不会放软的声音里极其隐秘地藏着一丝哀求:“不要闻。”
卿鸢听他的屏住呼吸,但哨兵的神色更为痛苦:“对不起,我又命令您了……请帮我把它们堵住可以吗?随便用什么,什么都可以……”
堵住?卿鸢突然明白鹿族哨兵在眼角和鼻梁间戴的金属钉是做什么的了。
可她没有金属钉啊,用什么都可以……卿鸢环视周围,边上只有笔,和她固定头发的簪子,她总不能用它们……
卿鸢迅速打消了想想都替戎予疼的念头,抽了张纸巾,小心地压上去:“暂时这样可以吗?”
她的指尖隔着纸巾按在那两个小孔上,感觉纸巾很快就晕透了,赶紧叠了一下,重新按住。
当她的手稍微向下用力的时候,挤出来的泪液将几层的纸巾浸染,同时,高大的哨兵身体再度违背他的承诺,可耻地颤了颤。
他抬起手,代替卿鸢按着自己的眼角:“对不起,向导小姐……”不等卿鸢说什么,他看向她的眼睛,眼神中依旧还是带着淡淡的严厉,向她请求,“请您务必要惩罚我。”
这些哨兵怎么都那么喜欢让她惩罚他们啊,无论是像大蝙蝠那种不正经的,还是像戎予这样正经得过了头的。
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似乎看出她的手足无措,戎予抬起手:“请允许我……”卿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没有躲开,感觉他闪着微光的指尖落在她的颈间,应该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微微有些刺痛,“为您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