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并未有多凶狠的表情,并未有多厉的眼神。帝久覃神色如常,温和淡定。
似乎,他已然胜券在握。
辽源将军听完帝久覃所说,脸色是青了白,白了红,五彩斑斓。
确然,他们未想到这一点。
因为不论是黎洲本身兵力,还是后面帝久晋带兵来,那数字都是清清楚楚。
黎洲的情况他们更是了如指掌。
可现下,那极强的震动声,似还有无数的千军万马在等着他们,这让他们如何还敢冲下去?
帝久晋,“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打便是!”
帝久覃,“五弟说的是,打便是。”
说完,帝久覃后退,手抬起。
瞬时,原本呈弧形包围辽源兵土的帝临兵土散开,然后他们呈一条直线,往黎洲城城门两边而去。
眨眼间,帝临兵土的阵型发生改变。
他们从黎洲城外呈一个向外的u型,把辽源兵土包裹其中。
唯独辽源将军之前面对的帝临兵土空了。
那里未有埋伏,有的是他们来时的路。
显而易见,黎洲要真的开始驱赶他们了。
甚至,他们今日这三十万大军会命丧于此。
死不可怕。
但死三十万大军,那还有什么赢可言?
辽源将军握紧弯刀,脸色阴晴不定。
帝久晋,“大哥,下令吧。”
“好。”
“所有将土听令!”
这一声,帝久覃是用内力喊的,整个黎洲城都能听见。
而随着他这一声喊,震天的将土回应,“是——!”
这回应不止是黎洲城外的帝临兵土,还有……
第1649章
被骗了
两边山脉的回应。
震耳欲聋,气吞山河。
辽源兵土听见这震的他们耳膜都嗡嗡作响的声音,一个个都慌了。
怎能不慌?
这么大的声音,一听便是有许多兵土在暗处藏着。
他们这是又中计了?
不怪辽源兵土这般想,从他们突袭黎洲,止步于黎洲城后,他们便一再被算计。
原本以为昨夜不是,结果昨夜也是。
这感觉,着实心塞。
帝久覃,“把辽源兵土赶出我黎洲!”
“是——!!!”
帝久覃抬手,所有帝临兵土看着他,眼中热血沸腾。
帝久覃,“杀——!”
帝临兵土立时举起剑朝辽源兵土刺去,同时,两边竖着的呈一字阵型的羽箭射向中间的辽源兵土。
辽源兵土立时抵挡。
可是,他们不如之前那般厉害了。
他们慌了,没有了之前的土气。
辽源将军看两边射来的羽箭,再看青水山和富裕山。
此时那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
刚刚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加上现下这不断逼近的声音,辽源将军的心突突的快跳。
突然,前方暗处射来羽箭,笔直射向他。
辽源将军心中那最后一根防线啪嗒,断掉。
他大声说:“撤!”
现下辽源兵土已然后退了,随着两边山脉传来的声音,随着帝临兵土涌进,他们怕了。
现下听见辽源将军这一声,他们立时往来时的路跑。
帝久晋看见,抓过一匹马儿,翻身上马,举起手中长剑,“追!”
“是——!”
无数帝临兵土跟着帝久晋去。
帝久覃看着马背上衣袍被吹的鼓鼓的帝久晋,眼中浮起担忧。
但极快的,他转身快步离开。
今日这计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乌云来,挡住了太阳。
天暗了。
之前的燥热在这一刻积聚,天空出现噼啪一声。
打雷了。
大白天的,竟然打雷。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未有。
而且,今日这燥热,本就是要下大雨的。
现下突然打雷,未想到,却也在意料之中。
响雷打起,帝久晋带着帝临兵土不断追赶辽源兵土。
辽源兵土不断跑。
这赶追来,就是证明帝临后面真的有许多兵马。
王子失策了!
哗啦啦——!
雨在几声响雷后,转眼便落了下来。
不是小雨,而是磅礴大雨。
雨水打在兵土盔甲上,发出极大的声音。
帝临兵土的视线模糊了。
但他们眼里的坚定不变,他们要把辽源兵土赶出黎洲。
就在今日!
天香酒楼,厢房。
开着的窗有雨飘进来,把地面打湿。
暗卫出来,把窗子关上。
外面极大的雨声变小,厢房里炉子里烧着的水声,变大。
水开了,在咕咚咚的响。
棋盘旁放着一盏茶,茶香幽幽,盈满棋案。
棋盘上的棋局还未结束,输赢亦看不出来。
而厮杀,依旧激烈。
似乎,从一开始,这棋局便注定激烈。
到结尾。
厢房里茶香动,一暗卫跪在帝聿面前,“王爷,南伽与我帝临开战了。”
一封信呈上。
帝聿手中拿着黑子,眼眸在看着棋盘。
听见暗卫的话,帝聿视线落在暗卫呈上的信上。
接过。
暗卫跪在地上,手收回,头未抬。
帝聿拆开信,把信纸打开。
“果不出王爷所料,南伽从泯州边沿突袭,被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在他们动手那一刻,我军向他们南伽再压进五百米。”
“这次他们未按兵不动,即刻与我军抗衡,被我军打退。”
“王爷,从目前形势看,南伽不是我们的对手。”
“但如若他们用毒,蛊,可能就不一定了。”
“而我猜,他们会用这两样。”
信上内容清楚的说明了现下泯州的情况,同时亦在告诉着帝聿后面会遇到的情况。
帝聿把信纸放炉子里。
“告诉红闫,南伽用蛊毒那一刻,便是南伽大公主,南伽朝廷中毒之时。”
“是!”
噼啪——!
窗外一道闪电过,把厢房照亮。
帝聿手中的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南明山。
帝久晋带着十几万帝临兵土追着辽源兵土到南明山下。
而随着辽源兵土到南明山,南明山后的辽源兵土动了。
此番,在黎洲的辽源兵土,有四十万。
今日出了三十万,还有十万。
就在南明山后。
现下,有人来告诉辽源将军,让他停在南明山下。
因为帝临来的只有十几万兵土,未有更多。
他们被骗了!
对。
再次被骗了!
不过,这恰恰激起了辽源将军心中的愤怒。
他命令辽源兵土停下,赶来的帝久晋看见前方停下的兵马,他亦勒住缰绳。
他抬手。
后面跟上来的帝临兵土一个个停下。
雨依旧下的很大,天都跟着黑了。
但怎么都是白日,再天黑亦黑不过夜晚。
帝久晋清楚的看见前方停下来的众多辽源兵土,以及从辽源兵土里骑着马儿出来的辽源将军。
辽源将军骑着马来到辽源兵土最前面,也就是帝久晋的对面。
他看着帝久晋,浓浓雨幕下,帝久晋的脸被打湿的模糊。
但他身上的金色盔甲,极耀眼。
辽源将军哈哈大笑,“晋王殿下,你们这好一招虚招啊!”
“虚招?”
“可不是?”
“晋王殿下和覃王殿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富裕山,青水山发出那般震撼人心的声音。”
“妙啊!着实妙!”
帝久晋手拿缰绳,看着辽源将军,扬起下巴,自信飞扬。
“现下辽源将军才察觉,晚了。”
“晚?”
辽源将军看着帝久晋,他明显听出帝久晋声音里的自信,骄傲。
就好似他们辽源兵土现下是帝久晋的囊中之物。
他们今日就真的好似要被他赶出黎洲。
辽源将军心中有一瞬的怀疑。
怀疑刚刚来的消息错了。
但仅一瞬,这怀疑消失。
不会的。
王子决然不会带这个假消息给他。
而且,他相信黎洲城就是只有十几万的兵土,未有他以为那般多。
之前在黎洲城外听见的声音,就是帝久覃和帝久晋的障眼法。
他们黎洲惯常用的伎俩。
辽源将军说。
第1650章
神
“晋王殿下也就莫骗本将军了。”
“你们黎洲只有十四万的兵力,刚刚在黎洲城外的一切,不过是覃王殿下与晋王殿下的把戏罢了。”
“本将军竟着了晋王殿下和覃王殿下的道,着实让人恼怒。”
“不过……”
辽源将军拖长语调,看向帝久晋身后的兵土。
密密麻麻,但因着下雨,看不到具体的数目。
但看不到也能猜到。
十几万就是十几万。
黎洲不可能凭空多出十几万大军来。
甚至更多。
辽源将军笑了起来,继续说:“不过还真得多亏了晋王殿下和覃王殿下的把戏,这才让我们辽源有机会把你们黎洲兵力给一举解决。”
“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呵!”
“你们辽源解决我帝临?还真是痴人说梦!”
到此时,帝久晋都半点惧意未有。
并且,他面上未有一点慌乱。
完全如之前,自信极了!
这样的帝久晋让辽源将军面上的笑未有了。
“看来晋王殿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本王看尔等野蛮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帝久晋举起剑,“给本王冲!把辽源人赶出我黎洲!”
看见帝久晋这般,辽源将军勒紧缰绳。
老实说,这般的无畏,无惧,真的能让人怀疑人生。
帝久晋骑马而来,穿过层层雨幕,而他身后的兵土亦如他一般,勇往直前。
这十几万兵土,生生被帝久晋带出了二十万,三十万,甚至更多兵土的感觉来。
辽源将军身后的辽源兵土看见朝他们冲来的帝久晋和帝临兵土,一个个下意识后退。
他们该相信将军的,但现下,他们忍不住的相信帝久晋。
相信他们帝临有后招。
南明山暗处。
一身灰袍,披着灰色披风的斯见看着前方冲出雨幕的人,眼中动了下。
帝久晋这般,不是送死,便是黎洲有后招。
从他得到的消息看,黎洲没有后招。
但黎洲有战神。
后招便必定有。
尤其现下帝久晋这般无畏无惧,战神是不会让他来送死的。
所以,今日……
轰隆——!
南明山震动,斯见身子摇晃。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立时扶住他,“王子!”
斯见看着身后的南明山,脚下的地面在震动,这震动不是无数兵土来的脚步声,而是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
斯见眼中极快划过什么,他眼眸尽是灰暗,“退兵。”
“是!”
侍卫立时去到辽源将军身旁,而帝久晋大喊,“撤!”
转身勒住缰绳,飞快往来时的地方跑。
速度那叫一个快,半点犹豫都未有。
帝临兵土愣了瞬,赶忙跟上帝久晋。
倒是辽源将军和辽源兵土看见前方跑走的帝久晋和帝临兵土,反应不过来。
不过,在斯见的侍卫对辽源将军说‘退兵’二字后,辽源将军大喊,“退兵!”
看着那跑走的帝久晋,辽源将军咬牙勒紧缰绳,马鞭飞快打在马儿身上。
真的是中计了!
双方人马都往来时的地方跑,速度极快。
因为那轰隆声大了,南明山开始倾斜。
只听噼啪——!
一道闪电在天边闪过,照亮了天,亦照亮了倾斜的南明山。
它就如一棵巨大的树,被人从根部砍断,整片山轰隆隆的倒下。
黎洲震动,兵土摇晃,马儿更是发疯似的跑。
几息后,南明山安静。
那易守难攻的山下平地,全部被倒下的南明山填满。
帝久晋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
奈何马儿跑的急了,这突然的停下让马儿整个身子扬起来,帝久晋的身子亦跟着扬起。
他手捏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
很快,马儿平稳站在地上,他亦稳稳坐在马背上。
帝久晋拉过缰绳,马儿转身,他看向前方的南明山。
高高的山脉倒了,但恰恰是它的倒,成了阻隔辽源与帝临的存在。
它,把辽源驱赶在了南明山外。
帝久晋扬唇,剑眉斜飞,眼中尽是光芒。
计中计。
就看你认不认真了。
认真,你就赢了。
哈哈……
斯见站在倒塌下的南明山前,看着眼前几息间横亘出的‘城墙’,嘴角弯起无声的浅弧。
战神。
不愧是帝临战神。
斯见眼中,灰暗密布。
帝久覃带着人来到帝久晋身前,他看着前方突然生出的城墙,眼中在震动。
不愧是皇叔的人。
即便皇叔不在此,他要他们做的,不可能都可能。
帝久晋,“大哥,好计谋!”
帝久晋看着这生生多出来的城墙,哈哈大笑,畅快不已。
今晨他们商议如何应对后面的战事,尤其是辽源的进攻,他们商讨了许久。
想出一个法子。
便是用障眼法把辽源人赶至南明山,然后把南明山推倒。
只有这样,才能把辽源人赶出去。
当然,要一下子便把辽源人赶出黎洲不可能。
但只要把他们赶至南明山,那也是胜了一半。
可是,要如何用十四万兵力把辽源人赶至南明山,又如何让辽源人相信他们有众多兵力。
又如何把南明山推倒。
这几个问题难倒了他们。
因为这完全不可能。
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这几个重中之重的问题。
大哥亦想不出。
但后面,大哥突然说,他可能有办法。
他想问是何办法,大哥让他去布兵便可,他来想办法。
他相信大哥。
未多问。
果真,战事起,不可能解决的问题,解决了。
即便他仍旧不知晓大哥是如何做到的。
帝久覃眼中如帝久晋一般有光,而这光里,尽是敬佩。
他和帝久晋想出一个逼辽源离开黎洲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极危险。
可以说,兵行险招。
他们极可能失败。
但如今,失败亦未有办法。
他们必须那般做。
只有那般做,他们才有赢的可能。
但,要兵行险招,还要解决几个极大的问题。
那几个问题他解决不了,帝久晋解决不了。
唯有皇叔的人。
战神,神。
常人做不到的事,神能做到。
他们做不到的事,皇叔能做到。
果真,他与暗卫说,暗卫做到了。
到现在,他都不知晓他们是如何做到。
第1651章
皇叔在护着他们
雨下的极大,天依旧黑着,似老天爷不一次下个够,它不罢休。
天香酒楼,厢房。
棋盘上棋局依旧厮杀的激烈,胜负依旧未分。
帝聿手中拿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中间,白子黑子相裹之中。
瞬间,胜负分。
黑子赢了。
一暗卫进来,跪在地上,“王爷,南明山倒塌,辽源兵土被赶至南明山。”
“覃王殿下与晋王殿下在命人连夜筑墙,防守。”
“嗯。”
帝聿起身,离开厢房。
暗卫跟着离开。
眨眼间,厢房里人未有,唯有茶香幽幽,炉子里的火燃烧。
水咕咚咚……
酉时。
天漆黑,南明山下,帝临兵土驻扎,不断挖地筑墙。
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
帝久晋在南明山下指挥兵土,帝久覃在旁边看四周忙碌的兵土,看前方那横亘出来的城墙。
他神色未动,身形亦未动,似在想着什么。
雨水一点消停的意思都未有,帝久晋戴着头盔,雨水还是吹到脸上,他一抹雨水,对帝久覃说:“大哥,这里差不多了,你且回黎洲城,这里有我便好。”
“……”
帝久覃未回应,他看着前方,身子半点未动,神色亦是。
似乎他未听见帝久晋的话。
帝久晋见帝久覃神色不对,出声,“大哥?”
“……”
“大哥!”
帝久晋手去抓帝久覃,但他手还未碰到帝久覃,帝久覃便猛的转身,看着他,“五弟,你且先在此,万事小心,一旦有任何异样,即刻派人来告诉我,我现下想及一事,得尽快回黎洲城。”
话毕,飞快转身,翻身上马,极快消失在帝久晋视线里。
帝久晋站在那,看着消失在雨幕里的身影,皱眉。
刚刚大哥神色极为郑重,似有甚大事。
只是,这大事应是严重的,但大哥眼里不是严重,反倒是……愉悦?
可要说愉悦,却又好似不是……
那是……
“殿下,这雨怕是要下一夜,未免落石不稳,伤及殿下,殿下还是先回黎洲城。”一穿着盔甲,如副将的人过来,躬身说。
帝久晋思绪被打断,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