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那藤蔓在垂下陡坡时,被砍断,似乎是有人故意砍断。”“陡坡下的草木随着那藤蔓砍断的直线而下,不同程度的受损。”
“想必那人从上面掉了下来,掉进了河里。”
南泠枫,“掉进了河里……”
她垂眸,眼中神色动了。
“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地方垂直落下,是河水。”
南泠枫抬眸,看着那人,“十四王子是从对岸被救起?”
“是,在这边陡坡的对岸。”
南泠枫笑了。
斯见说,夜姑娘要杀他,他未说夜姑娘在哪杀的他,是如何杀的他。
当然,不是他不说,而是当时帝华儒打断了他。
而从帝华儒的话中,她知晓,夜姑娘不会杀斯见。
至少,在斯见和帝华儒走散前。
也就是说,斯见口中的夜姑娘杀他,是在两人走散后。
且,就在陡坡那。
斯见有说一句话:“不知太子殿下可知晓西山陡坡上的被砍断的藤蔓。”
这句话很明显的就在告诉所有人,那里可能就是夜姑娘对斯见动手的地方。
而至于这夜姑娘是如何动的手,又是如何让斯见从这边落到了水里,再落到了对岸,以及夜姑娘为何不见。
现下怕也就只有斯见知晓了。
想必,他现下心中极为愉悦。
南泠枫就如自已是整件事的主要人,脸上的笑逐渐变得放松,愉悦。
就好似,她是斯见。
她现下掌握着一切。
掌握着别人都不知晓的,甚至帝临战神都不知晓的一切。
然而,有人愉悦,就有人不愉悦。
比如说,此时的帝华儒。
他回到了他和明滢嬅的营帐。
在从斯见营帐里离开后,皇帝并未叫他去他那,他便回了自已营帐。
不过,回到自已营帐后,皇后过了来,让人把明滢嬅带到自已的营帐,她留在帝华儒的营帐,与帝华儒仔细盘问今日西山之事。
“儒儿,你实话与母后说,你身上的伤真乃刺客所为?”
不是帝久晋?
她听闻,是帝久晋发现的他,然后帝久晋回去叫皇帝,皇帝这才看见了受伤的儒儿。
在此之前,帝华儒如何,皇上哪里能知晓?
帝华儒不知晓皇后的心思,他也未去想皇后心中在想甚。
他心中始终想的是商凉玥。
尤其斯见说的那句话,无疑是要置玥儿于死地!
到现下,帝华儒心中都是怒火翻滚。
听见皇后的话,帝华儒压住自已心中的情绪,看着皇后,“是刺客所为。”
皇后皱眉,脸色极为不好,“不是帝久晋?”
问这话时,他看着帝华儒的眼神有了一丝迫切。
她希望是帝久晋。
一旦今日的刺客变成了帝久晋,变成了太子位之争,那便不一样。
她可以从此把丽贵妃踩在脚下,让丽贵妃再也无法翻身。
帝华儒听见这话,终于知晓皇后的意思。
“母后,不是帝久晋。”
他看着皇后的眼睛,嗓音肯定,不带半点犹豫,迟疑。
皇后所想是他当时所怀疑,他有留后手。
只要当时帝久晋敢对他动手,他便会让帝久晋万劫不复。
但帝久晋未有,他也就不会对他动手。
他帝华儒,有一说一。
皇后听见帝华儒这话,眉头拧紧了。
儒儿这般说,那便是真的。
同时,也在告诉她,他心中有数。
他不会做那子虚乌有之事。
皇后有些失望。
这般好的机会,用的好,当真是永绝后患。
“母后还以为是他,如若是他,你父皇定不会放过他。”
皇上最不喜欢兄弟分裂。
他喜欢兄弟和睦。
“母后也知晓如此,那定知晓,有就是有,未有就是未有。”
“如若未有之事变为有,父皇知晓后,当如何?”
皇后脸色变了。
帝华儒,“母后,今日之事乃辽源人所为,不是我帝临人,帝久晋也不会做出此事。”
“如若他敢做,定瞒不过父皇的双眼,我亦不会让他就这般好好的。”
“母后放心。”
皇后听他这般有理有据的说,微慌的心平稳了。
“母后知晓,就是今日之事,母后担心是丽贵妃所为。”
“她故意弄出此等之事,好让你父皇怪罪于你。”
因为来西山是帝华儒布置,未有别人,在这西山出了事,首当其冲找的便是他。
皇帝定怪罪他。
帝华儒脸上浮起冰冷,“她还未有这个本事,未有这个胆量。”
敢挑起几国纷争。
丽贵妃,可不傻。
皇后点头,帝华儒能知晓的,她又何尝不知晓?
只是身为后宫女人,她们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只有保存自身利益,夺取属于自已的一切才是正道。
“不是她,母后失望,但只要你无事,其它的皆是次要。”
什么都未有帝华儒这个人来的重要。
如若帝华儒出事,那她就什么都没了。
“母后不必多想,父皇心中自有定数。”
皇后脸上浮起笑,“好,母后不多想,你好好养身子。”
今日皇上却然未有怪罪儒儿,说明皇上并不会因为今日之事而对儒儿失望。
这便好。
帝华儒看着皇后,“母后,儿臣有一事与你说。”
第1368章
今日不说,明日也会说
帝华儒神色突然变化,变得极为严肃。
甚至,严厉。
皇后看他这神色,知晓他有事说,正色,“你说。”
“今日之事,蹊跷之处颇多,关系四国,不可小觑,母后此时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多想,一切听父皇的,莫要因后宫之争,因小失大。”
帝华儒是帝临太子,如何不知晓后宫之争,尤其是皇后与丽贵妃。
两人争的极为厉害,也就是因此,他和帝久晋未有什么来往。
有些事,隔阂就是隔阂,如何都改变不了。
皇后心里顿时一凛,脑子也一瞬清醒了。
“母后明白了,你放心,母后知晓该如何。”
最近因着皇上越发喜欢帝久晋,她心慌了,脑子也有些乱了。
今日差点都因为这刺杀一事做出什么来。
也亏的儒儿提醒。
否则她真的因小失大了。
“母后不会再乱想,你好好养身子,滢儿那丫头……”
“留在母后那。”
未等皇后说完,帝华儒便打断了她。
而他眼中,全是厌恶。
皇后知晓,帝华儒对明滢嬅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她不强求。
“好,就留在母后那,你好生歇息,”
“嗯。”
皇后离开了营帐,帝华儒眼中压着的神色瞬时迸发。
全数盈满眼眶。
“来人!”
青禾立时走进来,躬身,“殿下。”
帝华儒看着他,“动用我所能动用的一切人马,找夜姑娘。”
父皇知晓他敬重皇叔,即便他动用自已的人找玥儿,父皇也不会有所察觉,相反的,父皇还会觉得他做的极对。
“是!”
青禾转身离开。
不过,在青禾快要走到帘子时,帝华儒想到什么,出声,“等等!”
青禾停下,看向帝华儒,“殿下。”
帝华儒眼中神色极快的动,而这动的里面,有光。
“拿笔墨纸砚来。”
“是。”
很快,笔墨纸砚送来,帝华儒拿过狼毫,未过多久,一封信落在青禾手中。
帝华儒看着他,“想办法送到皇叔手上,莫要让任何人知晓。”
青禾,“是!”
这次,青禾离开了。
帝华儒坐在书案后,看着落下的帘子,眼中的光,一点点变亮。
此次,是极好的机会。
问清楚一切的机会。
此时,帝久覃的营帐。
白汐纤服侍帝久覃宽衣,沐浴。
今日从帝久覃去西山上狩猎开始,她便担心。
不是她知晓今日会有刺客,而是她担心帝久覃狩猎受伤。
在乎一个人,即便他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你也是不放心的。
白汐纤就是如此。
而后,看见蓝临下来,帝久覃未下来,她便更不安了,直至帝久覃下来。
当看见帝久覃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视线里,她放心了。
她不管别人如何,不管别人是否受伤,不见,她只知晓,只要王爷未受伤,未不见便好。
就像现下,王爷安安稳稳的在她身边,她便极为高兴。
不过,白汐纤心里高兴,帝久覃却不是。
他眼中神色在动,面上是思考。
他在想事情。
而这事情,无疑是今日发生之事。
尤其是,商凉玥。
白汐纤知晓帝久覃在想事,她不打扰他,服侍他的动作都极轻,极柔。
帝久覃收拾妥帖,坐到椅子里。
他对在吩咐婢女的白汐纤说:“不必忙,你且歇息,我晚些睡。”
白汐纤在让婢女把锅里炖的鱼羹送来,给帝久覃吃。
听见帝久覃的话,她柔柔的笑,“无事,我现下也不困,王爷你忙。”
便继续对婢女吩咐。
帝久覃看着她,一会儿后,收回视线。
她不见了,斯见知晓,但斯见未说。
不是不说,而是被打断。
且,他会说。
今日未说出来,明日也会说。
因为,他说是她要杀他。
他能说出这般话,定有缘由,即便帝久覃知晓,斯见的话不可信。
帝久覃眼中神色深了,落在腿上的手,微蜷。
事情不简单,但无论如何,他希望她安好。
帝久晋的营帐。
丽贵妃在此。
不过,此时营帐里的气氛并不好。
帝久晋坐在椅子里,丽贵妃却不是。
丽贵妃站在营帐里,手里拿着手帕,搅的紧紧的。
她不是一直站着,而是不时走动,来来回回的,似很着急。
确然,丽贵妃着急。
她在知晓帝华儒受伤,是帝久晋发现的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后那老女人,她定然知晓这是一个扳倒她的好机会,她定会与帝华儒一番策划,污蔑,让皇上以为帝华儒身上的伤是晋儿造成。
这样的话,她和晋儿便都完了。
再难翻身。
她不能让她们这般做!
定然不能!
可她怎能阻止两人?
在今日这般境地,去皇上面前哭嚎?去找皇上解释?
那她怕是会如白日里的皇后一般,被皇上斥的一点颜面都未有。
她不能如此。
可她不这般,又该如何?
丽贵妃整个人顿时愈发着急不已,慌乱不已。
她不知晓自已该如何了。
帝久晋看着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丽贵妃,烦的很,“母妃,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莫要在他这了,看的他烦的很。
帝久晋就是不喜欢丽贵妃,自从那次母子俩吵架后,便不如以前了。
当然,既是母子,怎么都是连心的。
即便是不喜欢,在帝久晋心里,丽贵妃依旧是他的母妃。
听见帝久晋这话,丽贵妃顿时气着了,“歇息?我现下能睡的着?”
“你可知晓今日你这般做,等于把咱们母子俩拉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丽贵妃眼里,帝久晋就是单纯,就是善良,一点心计都未有。
如若不是她,她这个傻儿子不知晓死了多少次。
而今日,他这傻儿子,再次把自已给坑了!
帝久晋听见丽贵妃这话,知晓她说的是甚。
他皱眉,极其不悦,“我未做错,我这般做,也未让母妃跟着我到深渊,今日之事,与母妃无关。”
“无关?”
“你……你竟说无关?”
丽贵妃顿时气的全身发抖,脸都红了。
她指着帝久晋,只觉恨铁不成钢。
而帝久晋不想再与她说,腾的起身,说。
第1369章
商凉玥是他的,不是帝聿的
“我还有事,便不与母妃多说了!”
话毕,大步离开营帐,气的丽贵妃,“你……你给我站住!”
“……”
帝久晋很快消失在丽贵妃视线里,气的丽贵妃头晕眼花。
“他……他……”
整个人摇晃起来。
宫女赶忙扶住她,“娘娘!”
帝久晋离开营帐后未去别处,而是去了帝聿的营帐。
他心情不好,被丽贵妃弄的。
于帝久晋来说,事情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该如何便是如何。
就如今日,他看见了帝华儒,发现帝华儒受伤,他不疑有他,也未有多的想法,第一件事便是去禀告父皇。
这对于他来说,便是自已该做的。
而他也确然做了自已该做的事。
但是,这样简单的事到母妃怎的就这般复杂?
还是说,他真的要与帝华儒做仇人?
难道,他们不是兄弟?
就如父皇与皇叔?
帝久晋心情烦躁的来到帝聿营帐外。
但此时帝聿的营帐里未有灯火,里面一片漆黑。
似乎,帝聿已然歇下。
看到这,帝久晋眉头皱的紧了。
他已然有许久未与皇叔说话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面都见不着。
这两日总算是见着了,却怎么都说不上话。
他很难受。
今日发生这般多的事,他极想与皇叔说说话。
但现下,皇叔已歇下,他不好再吵醒皇叔。
帝久晋心里顿时更难受了。
他是不想吵醒皇叔,但他依旧想与皇叔说话。
他想问问皇叔,是不是不是同父同母,便不能如亲兄弟一般。
他其实,想与帝华儒,帝久覃如皇叔与父皇一般。
想到此,帝久晋不走了。
他一屁股坐到帝聿的营帐外,不动了。
他在此等着,等着皇叔醒来。
营帐外有侍卫守着,看见帝久晋,他们行礼。
但行过礼后也就未有别的了。
他们不会问帝久晋来此做甚,更不会让帝久晋进去坐会。
有礼,又无礼。
偏偏却让人找不到错处。
似乎,在帝聿这,便是这般。
时间无声过去,而此时,皇帝的营帐。
里面的灯光依旧明亮着。
不过,不同的是,之前营帐里只有皇帝和林公公,现下营帐里不仅是皇帝和林公公,还有坐在椅子里,一身玄袍的人。
帝聿。
皇帝看着他,“那丫头,真不见了?”
有些事,必须当面问。
至于斯见说的那丫头杀斯见,他不相信。
这话他若信了,他便不是帝临的皇帝了。
“我让人把她送走了。”
沉磁的嗓音,听着醉人。
但嗓音里的凉意,听着让人清醒。
皇帝脸上顿时浮起笑,“我就说那丫头怎会不见。”
谁都可能不见,那丫头却不可能不见。
“斯见已然察觉到了她,她再留在明面上,不是好事。”
帝聿转眸,看着皇帝。
他一双黑如夜的眼睛与往常未有半点不同,在商凉玥营帐里的神色在此时更是消失的丁点不剩。
就连他来此前湿答答的衣袍,此时亦是干干爽爽,无一丝湿润。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一切都无甚不同。
帝聿,依旧是帝聿。
帝临战神,依旧是帝临战神。
皇帝点头,“儒儿成亲那夜,斯见便察觉了,这辽源十四王子,当真如传闻,不简单。”
对于斯见能察觉到商凉玥与帝聿的关系,皇帝其实不怎么意外。
聪明人,永远想在你前面,永远知晓别人所不能知晓的一切。
“今日刺客出现,是斯见早已预料。”
帝聿看着前方,眸子里的墨色,似深了。
但细看,却又什么变化都未有。
皇帝脸上浮起笑,不过这笑未有温度。
“他来我帝临,本便不是一件幸事。”
他就是带着灾难来的。
帝聿,“只要在我帝临一日,我便不会让他死于我帝临。”
皇帝笑了,这次的笑有了温度。
“那丫头无事也就好,孤也放心了,你也回去歇息罢,明日……”
皇帝话语停顿,眼中神色极快的动了下,说:“明日狩猎继续。”
帝聿起身,抬手,“臣弟告退。”
帝聿离开营帐,皇帝起身,“让人送热水进来罢,孤也要歇息了。”
林公公走出来,躬身,“是,皇上。”
今日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明日,一切再说。
帝聿离开了皇帝营帐,回自已的营帐。
齐岁跟着,在帝聿身后说:“皇后娘娘去了太子殿下的营帐,待了近半个时辰,离开。”
“丽贵妃亦是。”
“不过,丽贵妃去了晋王殿下的营帐后,与晋王殿下似乎吵了起来,晋王殿下离开了营帐,来了您的营帐外等着。”
“……”
帝聿脚步始终未停,看着前方的眸子亦半点未动。
就好似,他未听见齐岁的话。
不过,他听见了。
听的很清楚。
齐岁知晓。
齐岁继续说:“太子殿下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帝聿脚步停下。
齐岁立马跟着停下。
而他心里,咯噔一声。
他就知晓王爷听见这话会有反应,果真。
齐岁现下终于有种自已在王爷身边,不是那般废材的感觉了。
他赶忙把送来的那封信呈上。
帝聿拿起,打开。
“皇叔,儒儿已知晓夜姑娘的身份,她便是玥儿,多谢皇叔这几月对玥儿的照看,儒儿铭记于心。”
“待此次找到玥儿,皇叔便不必再把玥儿送到太后身边,儒儿亲自找地方,把玥儿安顿下来。”
两句话,事情说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先入为主。
帝华儒在告诉帝聿,夜姑娘就是商凉玥。
不是,也得是。
商凉玥,也就是夜姑娘,是他的。
不是帝聿的。
帝聿抬眸,看着前方,眼中的夜色在这一刻,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