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商云裳眼里划过一抹阴毒。可就在这个时候……
“三姐姐！”
商凉玥的声音传来。
商云裳太阳穴一跳，脸色僵硬。
“不是说她上马车了吗？”
怎么还在府里，还来她这！
碧云慌了，“奴婢……奴婢明明让人打探了的，她们说……”
“三姐姐，你不舒服吗？”
商凉玥又是一声。
而随着这一声传来，商凉玥也走了进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商云裳脸色僵硬，转过头。
碧云也看过去。
脸色相当难看。
她的人说亲眼看见她上马车的，怎么上了马车了还能回来？
这九小姐到底让不让人消停！
商凉玥被青莲扶着，站在卧房里，愣愣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商云裳，“姐姐，爹爹不是说你不舒服吗？”
不舒服怎么还打扮的这么齐整？
一脸脸蛋红润精神好的模样？
商琮文也皱眉看着商云裳。
昨夜子时她便让人来告诉他她头疼，今日怕是去不了。
正好他也不想她去，也就没在意。
现下这模样，哪里是头疼的模样。
商琮文脸色顿时不悦。
商云裳看站在屋里的人，脸色短暂变化，随之扶住头，说：“是不舒服，但现下好了许多，妹妹怎的来了？”
说完看向商琮文，“爹爹不是说要带你去东山寺？”
商琮文脸色发沉的看着她，“你妹妹知道你不舒服，一定要来看看你。”
现下她倒是好，没有一点不适。
商云裳眼底划过一抹晦暗，随之惊讶的看着商凉玥，皱眉，脸上浮起愧疚，“九妹妹，姐姐让你担心了。”
商凉玥立刻过来，拉过她的手，月眉含着担忧，“姐姐，你是妹妹的姐姐，妹妹理应担心，只是，姐姐现下真的好些了吗？”
她很是紧张的问，眉眼都是不放心。
商云裳点头，“吃了药现下好多了，妹妹不必忧心。”
说完，紧跟着说：“姐姐看时辰不早了，妹妹便早些与爹爹去东山寺，姐姐在府里等你回来。”
商云裳说着这话的时候无比温柔。
眉眼都是姐姐对妹妹的放心。
然而……
商凉玥脸上浮起笑，“姐姐既已好，便和妹妹一起去东山寺吧。”
商云裳脸上的温柔凝固。
碧云也愣住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说：“九小姐，我们小姐的头疼刚见的好，这要出去定是会疼的，还是让我们小姐在卧房里好生歇息吧。”
随着她说完，商云裳便扶住头，皱起了眉，脸上已是一片痛色。
“妹妹，你且去，等他日姐姐好了，姐姐再陪你去。”
说完对碧云说：“碧云，扶我上床。”
“是，小姐。”
便要扶着商云裳上床。
可商云裳的手却被握住。
商云裳皱眉，看着商凉玥。
只见商凉玥眼里闪着泪光，无比担忧的看着她，“姐姐，你这般难受妹妹如何能留你一人在府中，妹妹定要留下来陪你！”
说着便对青莲说：“青莲，去请高郎中来，让高郎中来为三姐姐诊脉。”
青莲鼓起了脸。
她不想去。
非常不想去！
瞪着商云裳，一脸的不愿意。
商凉玥蹙眉，“青莲！”
青莲愤怒，跺脚转身，准备去请高郎中。
可她刚转身，商琮文便大步过来，“胡闹！”
“今日我已约了东山寺的上师，你怎可不去？”
商琮文威严的看着商凉玥。
商凉玥眼里蓄着的眼泪一瞬掉下来，“爹爹，难道在爹爹眼里姐姐还没有一个上师重要吗？”
“你！”
商琮文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商凉玥已然拿起手帕捂住嘴，闷声哭了起来，“爹爹这般对姐姐，玥儿心都碎了……”
“我……”
商云裳手指握紧，忍着心里的怒火，说：“玥儿，爹爹是关心你。”
“那也该关心姐姐。”
说完，扶住她，对商琮文说：“爹爹，姐姐不见好，玥儿是不会去东山寺的。”
商琮文脸色变了，指着商凉玥，“你……你简直是胡闹！”
一甩衣袖，大步出去。
可走出门外，他停下，转身看着商云裳说：“替三小姐梳妆，去东山寺！”
商云裳脸色沉了。
商凉玥哭的越发厉害了，“姐姐，爹爹太过分了，竟不顾姐姐的身子便要让姐姐去东山寺，玥儿，玥儿难受……”
“呜呜……”
青莲见商凉玥哭的这般伤心，赶紧说：“小姐不要哭，东山寺的香火极灵，听说久病的人去那里礼佛回去后便会好，说不定三小姐去了东山寺头疼便好了呢？”
商凉玥顿时泪汪汪的看着她，“真的吗？”
青莲重重点头，“真的！”
商凉玥立时握住商云裳的手，开心的说。
第51章
小姐怎这么好骗！
“姐姐，我们去了东山寺，玥儿定向佛祖求得你的平安康健。”
商云裳，“……”
商云裳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商——凉——玥——！
马车已在府外备好，商云裳被商凉玥扶着上马车。
本来马车是一人一辆的，但商凉玥一定要和商云裳在一起，商云裳也没有办法。
只得让她跟她同乘一辆。
碧云和青莲一左一右走在马车旁。
车轱辘缓缓朝前驶，商凉玥拿着团扇给商云裳打扇，边给她打扇，边拿起手帕给她擦汗。
当真就是个照顾姐姐的好妹妹。
商云裳脸色非常不好。
今日她提前做了准备，商凉玥在府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
可商凉玥把她拉走，让她跟着一起，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还不落到她身上？
一想到这商云裳便怒不可遏。
偏生这火发不出来，也退不下去，她只能死死压着。
商凉玥看着商云裳拧着的眉心，心里冷笑。
今日中元节，集市上定是热闹的很。
而热闹常伴随着许多意外发生。
到时她若出了什么事，而商云裳又在府中，那便什么都与她无关。
呵！
倒是算计的好！
“姐姐，你头很疼吗？”商凉玥无比担忧，抬手按她的太阳穴。
商云裳侧头，“无事，我歇一会便好。”
“真的吗？”
“可玥儿看姐姐很是难受。”
商凉玥说着握住她的手，无比关切的说：“姐姐，玥儿给你按按吧，舒缓舒缓。”
便伸手，再次落在她头上。
可手刚触碰到商云裳的头，商云裳便把她推开。
商凉玥撞到马车上，咚的一声。
青莲听见这声音，立刻叫，“小姐！”
碧云听见青莲叫商凉玥，她心里也紧了。
“小姐！”
两个丫鬟都紧声。
青莲更是让马车停下。
马车一停下她便快速撩开窗帘进去。
这一进去便看见商凉玥揪紧手帕，眼睛含泪的看着愕然的商云裳。
“姐姐，玥儿只是想为你按按头，让你不那么难受，你为何推玥儿？”
一脸委屈，眼泪跟着细瓷般的脸颊滑落。
青莲脸色变了，赶紧进去，扶住商凉玥，“小姐，三小姐推你了？”
问这话的时候狠狠瞪商云裳。
小姐这般关心她，她竟这么对小姐，太过分了！
商凉玥摇头，哀戚的说：“玥儿看姐姐是讨厌玥儿，姐姐不喜欢玥儿……”
说着眼泪便不断往下掉。
青莲看着，无比心疼，生气的对商云裳说：“三小姐，咱们小姐这般心疼你，都为你惹怒了老爷，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们小姐？”
商云裳揪紧手帕，眼里神色不断划过。
终于，在碧云进来的时候她压住自已的情绪，坐过来，拉住商凉玥的手。
“妹妹，姐姐不是讨厌你，而是姐姐不舒服，一时间情绪没有控制住，姐姐跟你道歉。”
商凉玥含着泪光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你是姐姐的好妹妹，姐姐怎么会讨厌你？”
商凉玥顿时破涕为笑，“嗯！”
“姐姐是玥儿的好姐姐！”
青莲看见商凉玥笑了，小脸顿时难看。
小姐怎么就这么好骗！
碧云见几人相安无事，可商凉玥却是一脸湿润，知道定是有什么事，不放心的走过去，“小姐。”
商云裳说：“无事，你下去吧。”
商凉玥也对青莲说：“青莲，你下去，有姐姐在，我不会有事的。”
青莲直接扭头，“不要，我要守在小姐身边！”
说完，警惕的看着商云裳。
不呆在小姐身边，指不定三小姐怎么欺负她们小姐呢！
商云裳听见这话，对商凉玥温柔的说：“青莲也是关心你，就让青莲呆在马车里吧。”
商凉玥蹙着的月眉舒展，“玥儿听姐姐的。”
“嗯。”
两人笑着，当真就像一对好姐妹。
外面刘秀说：“三小姐，九小姐，老爷让我来问你们，是何事停下？”
商云裳说：“无事，我们现在就走。”
对碧云说：“让车夫往前走。”
“是，小姐。”
碧云出去，对车夫说：“走吧。”
很快，车轱辘再次朝前驶去。
刘秀一看确实没事，去了前方，来到商琮文的马车外。
“老爷，三小姐和九小姐无事。”
“嗯。”
无事就好。
就怕她们有事。
车子驶入街道，外面热闹的吆喝声落进马车里。
商凉玥听着这声音，明显比前日更热闹。
看来今日很多人都出来了。
商凉玥撩开窗帘，往外看，“姐姐，你看今日这集市好生热闹。”
商云裳看商凉玥，她眉眼带笑，似个孩子。
商云裳眼睛微动，声音温柔，“是啊，今日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出来祈福了。”
商凉玥顿时说，“姐姐，待会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吧，祈求祖先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尚书府繁荣昌盛。”
“那是自然。”
“嗯，姐姐，今日玥儿很开心。”
商凉玥看着商云裳，由衷的说。
商云裳，“姐姐也开心。”
马车没有停，一路到东山寺才停下。
青莲扶着商凉玥下马车，碧云也扶着商云裳下马车。
两人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下马车都戴上了毡帽。
商凉玥依旧是一顶白色毡帽，而商云裳则是一顶粉色毡帽。
两人一白裙，一粉裙，娉婷的站在马车外，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今日是中元节，而这东山寺是皇城香火最旺盛的地方。
现下来寺庙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商琮文走过来，看两人，很满意。
他尚书府出来的女儿定是人中龙凤！
“走吧，上师怕是等久了。”
两人福身，“是，爹爹。”
跟着商琮文往里面走。
青莲一直小心的扶着商凉玥，“小姐，小心台阶。”
“嗯。”
商凉玥低头看着脚下，耳朵却是灵敏听着四周的说话声。
“听说皇上大赦天下，这三日都不得杀生。”
“这不每年都如此？”
“不一样，我舅舅的侄儿的外甥的小儿子在御膳房当值，说的是如若发现有人杀生，定不轻饶。”
“啊，还如此？”
第52章
何方妖孽，竟敢入我东山寺！
“是啊，虽说皇上每年中元节都大赦天下，可并未说过一旦杀生会如何，今年却是说了要如何，和往年甚是不同。”
“这是何故？”
那人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身旁的人，小声耳语，“听说是十九皇叔提的。”
“啊？又是十九皇叔？”
“可不，昨日十九皇叔参了户部侍郎，户部侍郎今日便被流放了，啧啧，真是大快人心！”
“也是怪刘公子太张扬，平日里做一些恶事也就罢了，如今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还被十九皇叔瞧见，也是活该。”
“哎，就是可惜被王公子糟蹋了的那姑娘，才刚及笄，如若十九皇叔看见，这王公子怕也逃不了。”
“王公子？兵部侍郎的公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还别说，昨日啊，我听闻兵部侍郎回府，便把那王公子打了个半死，关进了柴房，到现在都还没被放出来。”
“还有此事？”
“那是，我跟你说，我的远房表亲就在兵部侍郎府中当值，他可是亲眼所见。”
“啧啧，兵部侍郎也下得了手。”
“呵，不下得了手，那全府不得和户部侍郎一家一样？”
“……”
商凉玥听着这明显跑偏的话题，走进了寺庙。
寺庙里香火极旺，商凉玥一进去，便闻到了浓烈的香灰味。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青莲立刻问，“小姐可是不适？”
商凉玥拿着手帕掩鼻，“无碍。”
商云裳说：“妹妹可是不舒服？”
商凉玥眼睛微动，说：“估摸着是人太多，妹妹有些不适。”
商云裳眼里划过一道神色，看向眉头皱起的商琮文，“爹爹，我听说东山寺有禅房，可否跟上师说，让九妹妹去禅房歇息下？”
商琮文点头，对刘秀说：“去告诉上师，我们到了。”
“好的，老爷。”
刘秀去到一个小和尚面前，双手合十，问，“请问东无上师在何处，我家老爷要见他。”
小和尚看过来，看见商琮文，双手合十，弯身，然后说：“施主稍等，容小僧先行告知东无上师。”
“好的，麻烦了。”
小和尚离开，没多久出来了。
他来到商琮文面前，弯身，“阿弥陀佛，施主这边请。”
“好的。”
商琮文非常有礼，双手合十，跟着小沙弥走进内院。
商凉玥和商云裳跟在后面。
商凉玥眼睛透过白纱往四周看。
没有在寺庙正厅，没有那浓烈的香火气，但这里面却是清幽雅致。
寺庙就是寺庙，果真不同。
几人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穿过一个小桥，停在一处禅房内。
小沙弥走进去，双手合十，弯身，“东无上师，尚书大人到了。”
里面敲木鱼的声音停住，随之一个老和尚的声音传了出来。
“请尚书大人进来。”
“是。”
小沙弥退到一边，伸手，“尚书大人请。”
商琮文颔首，走进去。
商凉玥和商云裳依次进去。
禅房很大，很清静，里面供着一尊如来。
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盘腿坐在禅垫上。
当商凉玥一进去，他猛的睁开眼睛。
商凉玥一下停住。
她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像利剑一样穿过来，直直刺透她的眼睛。
商凉玥站在那，手握紧。
这样的视线，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竟让她前进不得。
这该死的老和尚，他对她做了什么！
“何方妖孽，竟敢入我东山寺！”
老和尚突然手一挥，手中的佛珠朝商凉玥急射而来。
瞬间，白色毡帽碎成片，落在地上。
丫鬟仆人吓的尖叫，四处逃窜，碧云下意识拉过商云裳，商琮文也被刘秀挡住。
而青莲则是直接抱住商凉玥。
而代茨反应极快的抽出短刀。
可那佛珠就像迅捷的风，从她短刀四周飞过，然后，停在商凉玥面门。
商凉玥眼睛闭着。
刚刚那股遒劲的风打过来，她毫无抵挡之力。
不仅如此，她还动弹不得。
她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可疼痛并未袭来，相反的，身上的束缚没了。
她睁开眼睛。
佛珠成一条项圈落在她眉心，她清楚的看见佛珠上散发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温和，纯净，没有任何的锋利。
就好似刚刚毁灭一切的可怕力量，不是从这佛珠上散发出来的。
商凉玥眼睛难得的怔住。
这佛珠没有线，却一颗颗停在她面前，微微跳动。
这是……
老和尚看着她，眼里的锐利变为惊讶，随之是不敢相信，最后变为了然。
他双手合十，看着商凉玥说：“缘起缘灭，前世因，此世果，阿弥陀佛……”
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佛珠瞬间落回他手中，一切都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有地上散落的白色毡帽碎片，在提醒刚刚发生的一切。
商凉玥皱眉。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老和尚。
青莲反应过来，身体一软，便要瘫在地上，但她很快想到什么，立刻问，“小姐，你怎么样？”
上下看商凉玥，看她有没有受伤。
代茨也看过来。
刚刚那可怕的厉风让她产生了畏惧。
能让她产生畏惧的东西，这世间少有。
然而，商凉玥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和平常别无二致。
除了地上的毡帽。
商琮文也反应过来，看看商凉玥，又看看闭上眼睛的老和尚，颤着声音问，“上师，刚刚……”
老和尚眼睛闭着，手捏着佛珠，一颗颗数着。
好似没听见商琮文的话。
可商琮文经历了刚刚的惊吓，老和尚回答他也继续问，“上师，敢问刚刚是为何？”
吓的他以为自已老命不保。
“……”
然而，老和尚依旧没出声。
数着他的佛珠。
商琮文皱眉。
小和尚过来，“尚书大人，小僧送您出去。”
这才刚来，什么都没问就让他出去，他可不会出去。
商琮文站直身体，双手交叠，身体微弯，“东无上师，敢问小女可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上师要这般对小女。”
终于，老和尚睁开了眼睛。
他一双老眼像带着穿透力，穿透世间的一切。
他看着商凉玥，说。
第53章
竟然离开了
“天，要变了。”
听见这一句，商琮文僵住。
商凉玥皱眉。
神神叨叨的，又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老和尚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便闭上了眼睛，再次数他的佛珠。
神乎其乎。
可在商凉玥看来，这就是个老神棍。
商凉玥扶住头，一下软在青莲怀里。
青莲惊呼，“小姐！”
商琮文看过来，商凉玥已经倒在了青莲怀里，不省人事。
商琮文脸色变了，赶紧说：“赶紧去请郎中！”
“是！”
刘秀急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