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祁嘉本来是跪在路白菲身边,而后又跨坐在他身上,擦头发擦得心猿意马,很快便摁着路白菲的肩和他在沙发里亲吻起来。路白菲探出舌,试图抵开祁嘉的牙齿与他深缠,却不想被祁嘉咬了一下。
路白菲蹙了蹙眉,随即感到祁嘉开始吮吸他舌尖溢出的血丝。
“我做错什么了......”
路白菲在唇齿的厮磨间发出疑问,痛虽有一点,他却没有推开祁嘉。
他有时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对祁嘉宠得过头了,偶尔有其他系的追求者发来好友请求,或是在大街上被人多看了几眼,就算那几眼里也要算上祁嘉自带的回头率,回家以后都要小心地安抚祁嘉很久。
路白菲在这段感情里把自己的尊严放得很低,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没办法,没有什么自我可言,对方的情绪和感受是凌驾一切之上的。
祁嘉如果生闷气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路白菲可以在门外哄他一个小时;也可以深夜出门就为了买他喜欢的冰粉和糖水;或是少有的几次像今晚这样,在接吻时被祁嘉咬了,有一回祁嘉咬得狠了,路白菲隔天就出现口腔溃疡,一连多日都很难进食,他却舍不得对祁嘉说半句重话。
祁嘉就像是路白菲捧在掌心里的缪斯。说不清他身上有什么邪性的魅力,可就是让路白菲为他着迷。
幸而祁嘉的任性并没有发展到不可忍受的程度。路白菲闭着眼任他亲吻,脑中模糊地过了一遍自己今天做过的事,还未想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小祖宗,祁嘉已经抓着他的头发与他深吻起来。
路白菲一把托住祁嘉,将他直接抱起,他们紧贴的双唇分开了,短暂地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没有套了......”
路白菲偏头咬住祁嘉泛红的耳尖说。
祁嘉低低地喘着,半哑的气声也无比性感,“那正好,想要你全部进来......”
路白菲走了几步,以脚带上卧室门,继而把祁嘉稳放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以确认自己设好了隔天的闹钟。
屏幕右上角显示出闹钟的图示,此外没有未读的信息或未接来电。
祁嘉的一条手臂已经缠上了他的肩颈,路白菲无暇再想其他,将祁嘉压回到床上,贴着他微微发烫的皮肤,开始亲吻他细白的脖颈。
一周后的下午,当白莎推开卧室门的一瞬,看到的就是这几乎令她心跳骤停的一幕。
由于祁嘉删掉了不久前她发出的信息,故而路白菲并不知道父母会在这天来接自己回家。
祁嘉以要和路白菲分开几周为理由,要求路白菲陪自己一整天。这个要求不过分,路白菲没有理由拒绝,他打包的行李和给父母准备的礼物都已收拾好了,就放在客厅门边。
祁嘉这一天特别黏人,信誓旦旦地要和路白菲从下午做到深夜。路白菲听后笑了笑,伸手搂着自己的宝贝,说,好啊,只怕最后又是你哭着说受不了。
白莎到得比预计时间更早,她本来想给儿子一个惊喜,还带了一只限量版的泰迪熊玩偶,肚子上缝着
“Love
you,
baby”
的字样。她没有摁门铃,用自己带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却见卧室门虚掩着,以为路白菲还在睡午觉,于是轻轻走近了,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见路白菲裸着上身,手肘撑在床垫上,正俯身吻着另一个男孩。
祁嘉的衬衣扣子已经全被解开,衣服松散地搭在肩上,当他察觉到有人进屋的瞬间,无意地偏过头,与神色惊恐的白莎对视了一眼,旋即就被路白菲眼疾手快地捞起一条薄毯给整个盖住了。
路爸因为在小区找车位,晚了一些上楼。白莎手里的小熊掉在地上,又迅速掩上门退回了客厅,眼前全是自己儿子与另个男孩亲吻的画面、还有最后与那男孩对视的一眼。
是祁嘉!?白莎崩溃而绝望地想。怎么会是祁嘉?他们近来这么要好,原来竟是出于这种原因。
路白菲抓过毯子先将祁嘉护着,沉声说,“乖,你先别出来。”
然后抓起自己脱在地上的衣服,边走边穿。
他刚走到母亲白莎面前,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白莎就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路白菲没有躲挡,被打得偏了偏头,而后慢慢地说,“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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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哎,小路真的好好...
白莎又气又急,还因为生平第一次对儿子动手而倍感心痛愧疚。
她胡乱地去帮路白菲整理衣服,几乎像要哭了一般对路白菲说,“你爸爸马上来了,先别、别让他知道......”
然而她的试图掩饰终究是晚了一步,路康此时已迈入前门,路白菲转头看了父亲一眼,老练洞察如路康,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卧室里那个孩子是与自己儿子同一性别的男生,只以为路白菲是在与女朋友亲热时被白莎撞见,脸色随即沉了沉,说,“小路,你怎么回事?做事太没有分寸了。”
路白菲刚穿上外衣,牛仔裤的扣子也还松着,头发有点乱,整个人看着无奈又狼狈。可是以他当下不过二十一岁的年纪,这时的反应已经算得上沉着冷静了。
他知道父母这一关不好过,但至少不能让祁嘉难堪,于是对路康和白莎说,“爸妈你们下楼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来。”
白莎到底是心疼孩子的,也担心万一祁嘉再出来了,与路康当面对上,到那时局面只会更难收拾。于是她快步走到丈夫身边,推了推路康的肩膀,说,“老公,我们先下去吧,给他们一点时间。”
路康这时还不知真相为何,总以为卧室里躲着个女孩。出门时他留意看了看玄关的陈设,心里又不禁有些纳闷。
这里没有女生的鞋子、衣物,挎包,或是任何带有女性特征的物品。照理说路白菲不是那种在感情方面失之轻率的年轻人,既能与女孩子亲密到这种让长辈尴尬的程度,应该是交往有些时日了,怎么在他的公寓里看不到女生留下的痕迹。
公寓的门被白莎带上,路白菲折返回卧室。祁嘉此时正坐在床边,衬衣已经穿好了,神情略显无助地看着他。
“对不起......”
祁嘉这里话音未落,路白菲就将他打断,“不关你的事祁嘉,是我考虑不谨慎。”
说着,他有些歉疚地在祁嘉身前蹲下,以安抚的口吻,说,“我现在要先跟我爸妈回家一趟,今晚就不能陪你了。”
“如果之后的几天我和你联系得不及时,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尽量解决好的。”
路白菲又道。祁嘉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脸,他握住了祁嘉伸来的手,继而吻了吻他的掌心。
“如果...
我是说如果,我妈妈和周阿姨提到了我们之间的事,你就把这些问题都推给我,让我想办法。”
明明是祁嘉因为私心作祟而暗中计划了一切,为的仅仅是让路白菲从此没有退路。可是路白菲却处处为他着想,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个安排都是不愿祁嘉蒙受委屈。
祁嘉看着路白菲单肩挎着背包出了门,客厅里的行李箱他没拿,只提了两件给父母的礼物,一时间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
他在门边呆站了片刻,而后拿起手机,给母亲周以馨拨了一个电话。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梅赛德斯
S
系,路白菲拉开车门,侧身进了后排。司机回头和他打过招呼,然后立刻发动了车。
路康坐在副驾,路白菲陪同母亲坐后排。两位长辈都不说话,路白菲只得把手里的东西往脚边一放,说了一句,“爸、妈,给你们带了点礼物。”
路康那边回以沉默。白莎轻叹了一声,说,“放着吧。”
从棠城开回家还要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司机在沿途休息站停靠,下车抽烟提神,路康也一同去了。
白莎趁此机会和路白菲说,“宝宝,你爸爸已经有点察觉了,他在下楼时就问我,怎么你那里没有一件女孩子用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路康和司机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白莎也不便多说,只是一个劲地劝服路白菲,“你和祁嘉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之前不是交往过女朋友么?你们这种关系,让我们长辈情何以堪呢?到家以后你爸爸要是追问起来,你就先否认,说没有吧......”
然而路白菲摇了摇头,以一种看似温和实则坚决的态度说,“妈妈,我不能这么骗你们。我对祁嘉是认真的。”
白莎好像一时间都不认识他了,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又气又恨地说,“你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路白菲心知事已至此,再欺瞒下去只会对父母造成更大的伤害。横竖白莎都已经看到事情的全貌,他也没有再给自己找借口的必要。
回家的后半程,白莎偏头靠在座椅来,捂着隐隐作痛的胃,不再和路白菲说话。
路白菲给她倒了一杯保温杯里的热水,又递到她手边,白莎甚至顾不得司机在场要维护家人的脸面,摇头就说不喝。
路康指挥着司机把车开回了路家的老宅,这里是路白菲爷爷奶奶曾经住过的地方,属于路家的家族品牌华鑫堂也是在这里由两位老人创办起来的。如今这里住着两位路家的远亲,他们既在药厂上班,同时也负责维护这处家族老宅。
“把太太送回市中心的家。”
路康吩咐了司机,又转头对路白菲说,“你跟我下来。”
路白菲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跟着父亲下了车。他们穿过这片本地最早修建的别墅区的弯曲长廊,相对无言地走了十分钟,最后在一栋中式小楼前停住了。
路康摁响门铃,一个算得上是路白菲远房表叔的中年男人很快来为他们开了门。
路康和对方稍作寒暄,路白菲站在一旁没有出声,而后他跟着路康一同上楼,进入了二楼北面的一间古朴书房。
在路白菲的记忆里,他和父亲还从来没有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中谈过话。
“我听你妈妈说了,是真的吗?”
路康神情威严,问得也很直接。
路白菲沉默少许,说,“是真的。”
路康的愤怒已然掩饰不住,他没有对路白菲动手,只是又问了一次,“你想清楚了,是真的吗?”
路白菲没有想过会和父母闹得这样分崩离析,但他也不能弃祁嘉于不顾。
于是他以尽量诚恳的态度,对父亲路康说,“爸,虽然您了解得可能不全面,但我的确很喜欢现在的交往对象,也想和他一起走下去。希望,您和妈妈能给予理解。”
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一对中国父母的身上,恐怕都是无法理解的。
路康看向路白菲的眼神逐渐复杂。他一直把这个独子当作自己人生的骄傲,也从不吝惜在外人面前夸奖他,更寄希望有一日他能把家族的事业做得更上一层楼。然而此刻的路白菲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他无法认同儿子的选择,谅解更是无从说起。
路康不是易于言表的长辈,在对路白菲的极度失望之下,抬手指向悬在墙上的一块横匾,那上面刻着路白菲爷爷亲笔书下的
“华鑫堂”
三个字。
路康冷声说,“你跪在这里,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路白菲闻言,一下愣住了。
路康又指着那块以名贵鸡翅木刻成的匾额,口气愈发严厉,“你想想当初在爷爷病床前向他老人家承诺过什么,再看看你现在耽于声色不成体统的样子。你就跪在这里,没想明白不要起来。”
路白菲自觉在恋爱这件事上,自己是有刻意隐瞒的过失,对于父母理应心存愧疚。他虽然觉得父亲说得有失偏颇,却也没有多做分辩,沉默地走到正对横匾的方位,屈膝跪了下去。
人生的前二十一年,路白菲一直是在家人的呵护之中长大,也养成了他温润谦和、处事端方的性情,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父母产生如此之大的隔阂对峙。
路康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继而又将书房从外面反锁了。
路白菲一言不发地跪在房间中央,他身穿一件浅灰色的衣服,几乎快与这片昏暗不明的暮色融为一体。寂静之中,听见门外传来父亲路康的声音,“把钥匙给我,你们谁都不要进这间书房。”
路白菲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听凭外面的人声与脚步声一同远去了。
书房角落里摆着一台老旧的座钟,秒钟清晰地转动着。路白菲挺着背脊,头微垂,听着座钟里传出时间流逝的声音。过了约莫三四十分钟,他已经跪得双腿酸麻了,书房门重又打开,路康走了进来。
路白菲没有回头,听着父亲的脚步声平缓而入,直至停在自己身旁。
“想明白了么?”